云霄飞船｜荡秋千
复活小爱
曾舜晞每天吃完晚饭都会和肖宇梁下楼在小区里荡秋千。
肖宇梁嘴上笑他幼稚，但还是会听话地陪他一起。
曾舜晞从小就没有朋友，大家都说他是个怪胎。幼儿园的时候，有个女孩子从花园里摘下来很多鲜花带到班上，花瓣上面还沾着露珠，其他小朋友一窝蜂地上前观赏，只有曾舜晞坐着没动，他觉得露珠像是花的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杀死了花朵。
曾舜晞一直独来独往，他根本不屑与任何人为伍，也不在乎。他倒是不认为自己是一匹孤狼，不如说野人更适合他。唯一困扰他的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帮他推秋千了，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虽然他也可以一个人，但是他喜欢被人从后面轻轻推动的感觉，他觉得好像妈妈的手在拍着他的背。秋千来回晃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婴儿床里。
秋千离开地面的时候是曾舜晞感到最快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离蓝天好近。他想起在地上看到的一具小鸟的尸体，他想问它活着在天上飞的时候有没有他现在那么快乐。
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肖宇梁的，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他突然就出现在自己身边。那时候曾舜晞12岁了，但还是跟个小萝卜干一样，又瘦又小，脸色还有些蜡黄。肖宇梁比他整整大了两倍，他在曾舜晞心中像是一面高大的城墙，可以刚刚好为曾舜晞挡住一切，让他在墙背后肆意地做自己。
曾舜晞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身高和秀气的外表被很多人欺负，但他从没想过反抗。他觉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蔑视，但又充满了对他的警惕。当他们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迷醉的快感和优越感，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附在眼球上。曾舜晞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他们可怜。
但是肖宇梁不能忍，好几次曾舜晞都看到肖宇梁浑身是血地回家，不过曾舜晞从来不会问肖宇梁去了哪，只是拿起白纱布把肖宇梁身上的伤口一圈圈地包扎好，表情像是在打包一个精美的礼物。那时候曾舜晞16岁，一切都开始萌芽，他会伸出舌头舔舔肖宇梁的伤口，像一只害羞的小猫。
他们顺其自然地就变成了爱人。他们会一起逛超市，一起坐地铁，一起给路边的流浪猫喂食。天气热的时候肖宇梁会坐在床边给曾舜晞扇风，天气冷的时候会把曾舜晞包在他的外套里。曾舜晞还第一次做了爱，他觉得这是世界上除了荡秋千以外第二快乐的事，而肖宇梁是他在世界上第一爱的人。
毕业之后曾舜晞和肖宇梁一起租了一个小小的房间，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跟房东说他要和肖宇梁一起住的时候房东露出了不解和惊恐的表情。这个房间楼下有一个很老的秋千，曾舜晞在看到秋千的一瞬间就决定他要一直住在这里。秋千老旧的锁链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曾舜晞觉得那是他的摇篮曲，而秋千就是他的摇篮。
于是他每天吃完饭都会和肖宇梁下楼荡秋千，肖宇梁在后面轻轻地推着他，他们一边聊天聊到天黑，看着太阳落山月亮又升起来。曾舜晞会笑着对肖宇梁说宇梁你看我伸手就能碰到月亮，你想不想要我摘下来给你。肖宇梁摸摸他的头笑着说小孩要摘也是我帮你摘。
曾舜晞说如果时间能一直停在这刻就好了，肖宇梁说没关系，他们时间多得是，他可以一辈子陪他荡秋千。
某个晚饭后，有个小男孩和他妈妈经过他们身边，曾舜晞觉得小男孩生得可爱，加上他那天心情很好，于是难得地笑了笑，给小男孩招了招手，还让肖宇梁也给人家打招呼。小男孩妈妈惊恐地看了他一眼，牵着小男孩的手逃一般地离开了。
曾舜晞不解地向着肖宇梁歪了一下头，肖宇梁笑着说你看你平时老是拉着一张脸，偶尔笑一下吓坏人家了吧。曾舜晞打了他一拳说才不是，一定是你的三白眼太吓人了，我长得多慈眉善目啊。肖宇梁笑到咳嗽，他说是，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然后他们在夕阳的余晖下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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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妈妈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想起传言说小区里有个新搬来的男生每天都会在那里一个人荡秋千，还一边荡一边和空气嬉笑打闹，没有人敢靠近他一步。
她回头看了看，那男生闭着眼，头微微地抬起，好像在亲吻，脸上洋溢着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幸福的笑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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