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铁盒｜曾经的crush问我“你是不是喜欢过我”

几天前，因为要办一些手续，需要证件什么的，我回了一趟老家——那是一个小县城，我高中就在那儿读的。

回去时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发动态，因为我是个感情不深的人，一旦脱离了特定的环境，就会与之前的同学朋友断了联系，并不是故意的，就是没有想要特意维系，慢慢断掉了。

但是没想到，我办完事，从那个大厅出来，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是个女生，她在做老师。

她看见我很惊讶，说太巧了。

我倒还好，这是座小城，偶遇也不是很奇怪。

说了几句闲话，我就想说再见什么的，因为实在不是很熟悉了——之前读书的时候关系还可以，这个女生是性格很活泼的人，总能和大家玩到一起。

但是，她忽然走过来挽着我的手，说，很久没见了，正好下午我们要去唱歌，都是以前认识的同学，你也来啊。

我说，不了，我下午还有事。

……

但是她好热情，好像我们半点没生疏一样，还鼓动了其他的参与者来联系我，把我拉进了他们的活动群。

我实在没办法，就同意了，说，我时间不多，真的只能坐一坐就走，不好意思。

我其实事情已经办完了，但……怎么说呢，不是很想和老同学坐在一起忆往昔谈现在。

我的往昔实在无趣，高中三年，成绩不上不下，性格不算内向但也绝不开朗，更没什么爱恨情仇。

现在更是如此，独居，非主流工作，偶尔接点稿，写一些不痛不痒的文字，大多时候都以各类兼职为生，最近在面包店工作。

抱着有一点烦闷的心情，我拖到两点多才去他们聚会的地方。

县城的KTV装修不怎么好，我进门的时候被有一块翘起来的地板绊了一下，不是很严重，但是趔趄了一下。

有人坐在沙发边，扶了我一下。

我没抬头，说了一句，谢谢。

结果……哎，我写了再多矫情的字眼，也没料到现实中真有这种狗血的桥段。

扶我的人就是我高中那不上不下的三年中，唯一的一点起伏。

还是悄悄咪咪的那种。

我也说不清楚对他的感觉，就是比好感更多，但比喜欢更浅。

他也算我的往昔了吧。

他是那种看起来很阳光的男生，家境一般，成绩一般，长相也不出众，但是因为性格良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哦对了，他还挺会打羽毛球的，别人都打篮球，只有他天天抱着羽毛球拍找人组局。

我和他交集不多，不算很多。

有一次，班上有几个男生调皮，把用来画黑板报的那个涂料弄得到处都是，我坐在后排，没注意，体育课回来直接就坐到了板凳上。

结果我站起来时，他们都在笑。

我有点懵，这才发现裤子有点湿，其实只是弄脏了大腿后面那一点，但颜色看起来不太好，沾在裤子上，好像月经一样。

我现在想想，觉得青春期的男生真是……当时教室人不多，我又在后排，比较隐蔽，没有女生注意到我的尴尬。

然后，他拿着羽毛球拍从后门进来，看到我的裤子，本来笑嘻嘻的，脸色变得很严肃，立刻把我的凳子移走，用他的校服外套帮我遮住了：别担心，你回寝室换一下吧，我帮你跟老师请个假。

当时夏天，我穿的是短袖校服，没带外套。

特别特别尴尬，只说了声谢谢，就匆匆地回寝室了。

那几个男生还起哄，估计是说他英雄救美什么的，我听到他说：别太过分了，把人家弄得那么难堪。

我现在都记得，那天，我围着他的外套，本来很无语，但是他说的话，让我一瞬间心跳了一下。

不是平时都不跳，只是，怎么说呢，只有那一刻是为他跳的吧。

可能就是从那天起，我对他就悄悄地关注了，他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对大家都很好的人。

但是很奇怪，他性格那么好，喜欢他的人也不少，但是没看他交过女朋友。

还有一次印象深刻的，就是高考完，班级聚餐的时候，我和他碰过杯。

他笑起来特别灿烂，牙齿都露出来——还好他牙齿挺整齐、挺白的，他不抽烟。

大家都很混乱了，左拥右抱，又哭又笑的。

我也放纵了一点，跟他说：谢谢你。

他对我笑：谢什么啊，同学几年，缘分难得，应该的嘛。

我听他说“缘分”，哇，心里又很快乐，说不清楚，反正就觉得挺好的。

虽然他说的跟我想的肯定不是一回事。

但是还是觉得很……嗯，情生意动。

然后他突然凑得很近，很惊奇的样子：你笑了，哎呀，我居然没咋见你笑过，你怎么不爱笑啊？

我下意识地抿嘴，发现自己确实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不住对他笑了一下。

他又跟我碰杯：挺好的，多笑一下，不过别喝了，你脸红得好厉害。

唉！

我喝酒其实不上脸的。

反正高中的交集就这么多。

——那个女生看到我来了，就过来拉我，然后别的同学也跟我打招呼，我这么多年，也懂点人情往来了。

脸上一直笑着，说话啊聊天啊什么的。

不想唱歌——因为我五音不全，平时只在熟悉的人面前开口。

他们拉着我一起唱，我就挑了绝对没错的，周杰伦的稻香。

不过也只唱了两句就没唱了。

他们都说我变得温柔了，是不是因为谈恋爱了。

我想摇头，但又觉得，确实，这么多年谈过不多不少的恋爱，确实让我改变了一些，不那么固执了，懂得珍惜。

所以没否认。

嘻嘻哈哈说了些话，我坐了一会儿，就要走了。

他一直坐在门边的沙发上，除了给我倒过一杯茶，也没怎么说话。

我说我要走了，大家都留我，我给他们看了车票，他们才放我走，还说下次再聚。

天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成年人的交际……如果是高中，都会约，下个周天这样具体的日子。

总之，我走的时候，他收了收脚，让我出去。

结果我走出来没两步，他也跟着出来了，开始我没发现，后来回头看到他跟在后面。

不远不近的，两三步。

我还没说话，他就说，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我有点不知所措。

这么些年，能记起来的片段就那么些，再说年少心动，也只是一点回忆了。

但是，哎，总归还是心动过。

我也没变好看，穿得也很普通，看起来……算了。

我本来该推辞，但最终还是没有。

后来他真的送我去车站了。

坐电梯下楼去车库的时候，我问了几句他的近况：工作如何，家庭如何。

他一一答了：挺好的，最近升职了，家庭不太好，最近母亲生病，女友分手了。

我是那种一旦陷入尴尬的境地，会比寻常人尴尬一百倍的人，我称之为“尴尬过敏症”。

听到他说家庭不好，我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不过他确实变得沉默了很多，高中的时候他一直很爱笑的。

最后，我只说出一句：都会好的。

他点点头，笑了一下，弧度不大，只是微笑。

看他这样，我其实心里挺那啥的，有点不是滋味，就是觉得他不该这样，希望他能一直开朗。

在车上我们也没怎么说话，快到车站的时候，他也问了我一些问题，都是闲话家常。

后来，他突然提到高中，说：你看起来挺好的，比高中要快乐。

我：啊，是嘛。

他看了我一眼：嗯，我记得你以前不咋爱笑，今天差不多都在笑。

我：嗯嗯，现在心境确实不一样了。

他：我会不会让你很失望？

我当场愣住：啊？怎么这么说？

他一边开车，一边带着点愉快的笑意：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我？

我……抓着车门，简直想从这里跳出去，尴尬得流汗，勉强哼了两声，表示确实。

他径自笑了一会儿，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有点像高中的时候了。

然后，他又叹了一口气：谢谢你，真的。

我本来一直看着窗外，然后转头看他：什么？

他揉了一下脸：我感觉自己过得挺一般的，知道你要来，还紧张了一下，怕你觉得幻想破灭。

我：嗯……也不会，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大家都是普通人啊。

他点了点头：是啊，都是普通人。

下车他送我到大门口，然后还抱了我一下，有点生疏，又对我笑，欲言又止，最后说：谢谢你，祝你一路顺风。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眼边的笑纹——他年龄也不算大，但也许是少年时太爱笑了，笑起来就有纹路。

像黄宗泽，他没那么帅，只是说这种笑起来的感觉哈哈哈哈。

然后我就回家了，我们也没私下的联系。

直到今天，深夜写下这一篇狗屁不通、随性所至的文字，我其实到现在也没想清楚，他到底谢我什么。

我确实对他心动过，不像小说里那样彼此念念不忘，现在各自也有了各自的生活。

但那种少年情怀，延续到多年以后，仍可算是一种温暖吧。

他现在不算落魄，我也没有失望。

只是希望他能打起精神，振作起来，搞定生活，继续微笑。

虽然大家都是普通人，可在某一瞬间，他也足够特别到令某人心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