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萤火虫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萤火虫，在每一个夜晚都会有光明。”

世界停摆一年四个月有余，家里的威士忌的存量也逐渐在减少。之前总是在每次出差归来的时候在起飞前买上一瓶一升装的威士忌带回在加拿大居住的地方。对其略知一二的我，对价格敏感。尽管离家最近的LCBO是一座不可多得的AA级别的店，擦的干净的玻璃橱窗后面放着不少瓶高级尊贵的单麦芽，价格却贵得离谱。在苏格兰的大半年，让我对大多数品牌该有的价格区间知道一些，如果像LCBO这样的标价，自然让我提不起任何购买的兴趣。机场的免税店价格是不错的，尽管只能带一瓶回来，我依旧用过去几年旅行和出差回来的配额买了不少瓶酒。

如果超市有二袋薯片五元的时候，我买上二袋后，大概总是会将两袋都打开，吃一些这个口味，再换另外一个。只要用夹子夹好开口的地方，那么是不用太过于担心会被空气软化。如此一样，我喜欢将大多数酒打开。今天，明天，昨天喝的是不一样的。这在我看来，是很值得享受的事。在今天，我突然发现，打开的酒都喝的差不多到底了。一年半的时间没有多少补充，酒架都快空了。

酒，对我来说是比较重要的。

与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不一样，如今的我，需要喝酒才能写上一篇我可以看得过去的文章。甚至还有写的过程中遇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的时候，只好到室外，坐在沙发上，抽上一只电子香烟才能知道该怎么继续写下去。我很庆幸当时我的旧时时候的同事沈约翰送了我很多电子香烟。当时他大约说的是，我喜欢你写的东西，悲观中却又满是实实在在的乐趣。“玩世不恭的夕阳武士”这也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司马无情对我的总结。

十几年前，我写文章的时候，随手拈来。甚至有那么二三年，我开始用英文写作，写了三十几篇题目叫做“南京宣言”的英文文章。即使现在看来，依旧觉得蓬勃朝气，措词造句甚至比现在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候，我想写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就用“上官织田”这个名字写了几万字的校园生活发表在当时红极一时的“校内网”上。这还被当地的报社报道，我被称为蒙特利尔留学生中的列夫托尔斯泰。我对此却嗤之以鼻。那只是我随手写的不值得称道的东西，有什么必要非要说出来呢？

十几年后，我坐在电脑面前，真正想要写一篇文章的时候，却发现很难再写出任何东西。只有在喝上一些酒后，我才有了可以开始的点子。往往开头，是我唯一在饮酒的过程中可以想到的东西。中间该怎么样，结尾该如何，或是引用一些古旧歌词，都是在室外一手执烟，一手喝酒的时候才会想到的东西。最后总是能不由自主地将它们写出来，幸亏如此。

喝酒时候的大全套，是切上一些芝士，倒上些许没有加盐的坚果。如果有葡萄则再好不过了。将三个东西同时放在嘴里，再紧接着喝上一口威士忌或是葡萄美酒，美得很。这大概是和汉堡加奶昔，水饺就羊肉串，在我心目中几个最佳的食物的组合。值得一提的是，需要掌握好吃的东西与酒的比例。有几次，我吃的坚果和芝士有些多了，大概是大脑里的油脂泛了上来，倒变得想的有些缓慢。即使写了出来内容，小便后回来再仔细一看，那是什么东西？全选加删除。

几岁的时候，家人问我长大的理想。那个时候我想做个科学家。彼时我的爷爷去世不久。少年时候看的科幻电影里科学家大多都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如果有先进的科学技术，大概是可以将爷爷复活。我们又可以一次次地走在北京西路上，到鼓楼大转盘旁的小街心公园坐一坐，享受一下九十年代的夕阳-----那是过去几个十年里最温暖的阳光。周末在爷爷奶奶家，我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命令爷爷给我倒上一小杯白酒，这大概是我成年后对酒精饮料的钟爱的起源。

十几岁的时候，我喝酒的机会没有超过一只手可以数过来；二十几岁的时候，我在大学期间在数个卖酒的杂货店打工。补酒，收空瓶，骑着破自行车给顾客送酒，回来后继续补酒，老板会赏我收的空瓶的钱在我一天工作结束后；三十几岁的时候，我一度一个月花三百加币喝酒。我想多写一点东西，趁我连酒精都不可激发灵感前将那些我想捕捉保留的记忆都保存下来。

三十年前，爷爷住在钟山疗养院。我的记忆如今都已模糊，然而还能记得的是，傍晚很深的时候，我在大草坪上试图抓几只满个草坪都是的萤火虫。我已经记不得爷爷还在我的周围，或是他在房间里休息着。我的身边究竟是父亲还是母亲，或是他们都在和我一起试图捕捉萤火虫。奶奶在爷爷的房间，还是也在草坪上和我们一起玩耍？我的表弟沈杰和大姑，他们是不是也会一会儿也会从城里过来和我们汇合，在沈杰的电子琴课之后。

三十年间，我的记忆不再敏锐，我忘记了好多好多对我重要的事情。六月中，一九九一年爷爷去世。我还记得。

三十年后，我终究还是没有变成我心目中想成为的那个科学家。科技依旧发展缓慢，人的意识也都一直被困在那个躯壳里。东方与西方，没有两样。

Je me souvie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