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周】Day 57 尼各马可伦理学 6.5 明智 & 6.6 努斯

文本

（《尼各马可伦理学》亚里士多德 著 廖申白 译注 商务印书馆 （2009））

6.5 明智

我们可以通过考察那些明智的人来引出明智的定义。明智的人的特点就是善于考虑对于他自身是善的和有益的事情。不过，这不是指在某个具体的方面善和有益，例如对他的健康或强壮有利，而是指对于一种好生活总体上有益。这一点可由下面的事实得证，如果有人在（某个谈不上有技艺的领域）对实现某个目的方面精于计算，我们也说他在那个方面明智。（所以，在总体上明智的人是善于考虑总体的善的人。）但是，没有人会考虑不变的事物。也没有人会考虑他能力以外的事物。所以，既然科学包括证明，而对于那些其始点可变化的事物无法作出证明（因为有关它们的一切都是可变化的），既然人不可能去考虑那些必然的事物，明智就同科学以及技艺不同。明智不同于科学，是因为实践的题材包含着变化。明智不同于技艺，是因为实践与制作在始因上不同。所以，明智是一种同善恶相关的、合乎逻各斯的、求真的实践品质。所以，我们把像伯利克里那样的人看作是明智的人，因为他们能分辨出那些自身就是善、就对于人类是善的事物。我们把有这种能力的人看作是管理家室和国家的专家。（这也就是我们用节制来称呼那种品质的原因，节制这个词的意思就是保持明智。节制所保持的是明智的意见。因为快乐与痛苦并不毁灭和扭曲所有意见，例如三角形内角之和等于或不等于两个直角的意见，而只毁灭和扭曲有关实践的意见。实践的始因是我们的实践的目的。但是，一旦个人被快乐和痛苦所毁灭，他就完全不能辨别始点，就不会明白他的选择和行为都应当向着或为着那个目的，因为恶会毁灭对始点的理解。）所以，明智是一种同人的善相关的、合乎逻各斯的、求真的实践品质。其次，技艺中有德性，明智中却没有德性。此外，在技艺上出于意愿的错误比违反意愿的错误好，在明智上则如同在德性上一样，出于意愿的错误更坏。由此可见，明智是一种德性而不是一种技艺。在灵魂的两个有逻各斯的部分中，明智必定是一个部分的德性。就是说，它是那个构成意见的部分的德性。因为，意见是同可变的事物相关，明智也是这样。但是，明智不仅仅是一个合乎逻各斯的品质。这可以由下面这个事实得证：纯粹的合乎逻各斯的品质会被遗忘，明智则不会。

6.6 努斯

科学是对于普遍的、必然的事物的一种解答。而证明的结论以及所有科学都是从始点推出的（因为科学包含着逻各斯）。所以，科学据以推出的那些始点不是科学、技艺和明智可以达到的。因为科学是依靠证明的，技艺和明智则是同可变的事物相关联的。始点也不是智慧的对象。因为爱智慧者也要依靠证明。如果我们凭借着在不变甚至可变的事物中获得真，并且从未受到其欺骗的品质是科学、明智、智慧和努斯，如果使我们获得始点的不是这三者（我们所说的这三者就是明智、科学和智慧）之一，那么始点就只能靠努斯来获得。

导读

明智是实践的智慧，它与科学不同，因为它不考虑不变的东西；明智也不同于技艺，因为它与实践相关，而实践以自身为目的，技艺的目的则在于外在的产品。明智所考虑的对象是总体上的善，是一种同善恶相关的、合乎逻各斯的、求真的实践品质。

由于实践以自身为目的，其始因就包含在目的当中。被快乐和痛苦所毁灭的人，无法辨别善的目的，因此也就无法进行有效的实践。因此节制和明智在希腊语中具有同一个词根，节制的希腊语的字面意思就是“保持明智”。

明智是灵魂中构成意见的部分的德性，它本身就是一种德性，因而亚里士多德说它不包含德性，因为明智与德性不可分离。与之不同的是技艺，技艺本身不是德性，因此它可以有德性，也可以没有德性。在技艺中，一个人如果故意犯错，说明他对这门技艺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才能控制自己是否犯错，而错误本身在技艺中是中性的（不与善恶相关）。而在明智中，错误是对中道的偏离，因此是受谴责的，在这个意义上出于意愿的错误更坏。

亚里士多德在6.6节中对努斯的论证主要目的在于提出努斯，或者说正确的直觉，是科学证明的始点。但是，这一证明是通过排除法得到的，而亚里士多德并没有证明为何求真的品质有且只有这五种。将努斯当作求真的始点的论证是粗糙的，但它所反映出的是人对确定性的追求，将这种确定性归于直觉，是一种在无可证明处求证明的努力。

思考的问题

如果明智是一种意见，这是否意味着明智有可能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