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号/借号|曜镜|姐 姐 (End)
邵群
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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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已经这么高了。
她看见东方曜从火锅店门口进来,店面很小,连带着门框也不太高,他经过时不得不把头低下一些。东方曜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一见着东方镜的身影,眼睛就亮了,夸张地把手举起来挥。
他急急忙忙地从拥挤的座位中蹭过来,一路上冒冒失失的,不停跟人道歉,哪怕不是他的错处。
东方镜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模样,一方面有些高兴于东方曜的善良礼貌,一方面又担心他心眼太实,以后要吃亏。
“姐!”
东方曜人还没完全过来,就忍不住叫她。可等他看清东方镜丝质的衬衫、细细的高跟鞋跟、泛着金属色泽的腕表后,又一时间僵立在了原地,耳根一阵阵地发热。
东方曜刚跟人打完球过来,身上的T恤短裤还没来得及换,脚上也踩着双运动鞋。他几乎是想立刻逃回去,把自己入学典礼后就没穿过的衬衫西裤从箱底翻出来,如此即便夸张得有些滑稽,也可不这样难堪。
可他又因何要为这一身同龄人再寻常不过的打扮而难堪呢?东方曜却没有细想过。
他只是不愿意在东方镜面前露出那种只有学生才有的青春感,东方曜把这视为不成熟的表现。而他担心这样的不成熟让姐姐觉得自己不可靠。
姐姐。
他把这两个字含在唇齿间,偷着细细地咂摸了几边,顿时浑身狠狠一颤,不敢再看东方镜。
东方曜坐过去,忽然觉得这家学校旁边的火锅店有些拥挤,吵吵闹闹的,空调好像还坏了,不少人的额头上都留下汗来。
不过这家店的味道很不错,在学生中很火爆,东方曜跟其他人一样,也一直都很喜欢它,时常要来光顾。
可此时此刻,他坐在东方镜的对面,瞥见她微微花掉的妆容,心里只有羞愧。
他的姐姐到他念大学的城市出差,他也许应该请她去一家体面高档的西餐厅或者日料店,而不是挤在学校门口的苍蝇馆子里。
可是,东方曜捏紧了手机,想起自己银行卡的余额,他负担不起那样的价格。
他坐下来后,东方镜就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他来。不过月余没见,他好像变了不少模样,不仅身高卯足了劲儿往上窜,躯体也迅速成熟起来。
胸膛变得坚实,肩膀也宽阔许多,长长的小腿从裤管里露出来,走路时肌肉起伏,透出一种力量感,像是一只威风初显的成年雄豹。
他褪去了男孩儿的青涩瘦弱,显露出男人的成熟,一双发亮的眼睛望过来,竟让东方镜有些连热,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东方镜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早该知道自己的弟弟会长成一个富有吸引力的男人。说不高兴是假的,可她的心里又空荡荡地失落。
东方曜本来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紧张,可见她不看自己,又很失望委屈。他一向话多得恼人,可这会儿搜肠刮肚,只磕磕绊绊地问:“姐……你…你最近忙吗?”
东方镜自然是很忙的,但她又觉得与东方曜说无济于事,反倒叫他担心,只好说道:“不怎么忙。”
“哦。”东方曜直觉她没说实话。
等锅烧开后,气氛就松快起来。东方曜一刻也不停地给她讲学校里的事,其实他长大后,已经不怎么跟东方镜说话了,可今天他内心慌张,就只好不停地说,以此来防止他心中的鬼活起来。
东方镜找到些弟弟小时候的样子,也松了一口气,听着听着,忍不住问道:“那你零花钱还够用吗?”
东方曜一愣,怔怔地回答:“够的。”
他的姐姐竟罕见地笑了:“我一会儿再转你两千,你上了大学,总与同学出去玩,在钱上吃些亏也没关系,只是不要让人家觉得你爱贪便宜。”
“我花不了多少钱。”东方曜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冷硬。
“而且你这个年纪,也快交女朋友了。”东方镜说到这里,忽地有些说不下去,句子变得干涩起来,倒像是勉强自己在说,“别委屈人家。”
“我没有女朋友!”东方曜听到这儿,一下子感到恼怒,忍不住急切地反驳。他看看东方镜没有一丝破绽的面容,焰火又顿时灭掉,变得挫败,“……我不着急找。”
东方镜一向话少,今天一反常态,只为了提醒自己做一个好姐姐。
她见东方曜抗拒,也就又恢复了本性,不再多说。
她真的不再说了,东方曜反而有些后悔,虽然他觉得东方镜今日有些不同寻常,可她愿意与他说这么多,东方曜归根结底还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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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饭出来,天色已经变得昏沉,可又还远不到黑夜,于是一切变得懵懵懂懂的,像是卡在了虚幻与现实的狭缝中。
“我送你回酒店吧。”
东方镜听见这句话,不由多看了东方曜一眼。
然而只是这轻描淡写的一瞥,却教东方曜变得忐忑起来,唯恐她看见养在他心脏中的那只鬼。
东方曜心不在焉的,只是低头往前走,却忽然被东方镜拉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她身上倒。他惊愕中还没发问,就听见身边一辆车飞速地开过去了。
东方曜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刚才没注意看路,差点被车撞到。他惊魂未定,却不觉得害怕,只是赶紧去看东方镜的脸,果然见她脸色苍白,一贯冷淡的双眼里掀起慌乱和怒意来。
她的手很凉,紧紧地握在他手腕上,惹得他发痒,像是一条蛇沿着他的臂膀飞速地爬,一路爬到他心上,要往他心脏里钻。
东方曜的心跳声大得吓人,甚至让他害怕被东方镜听到。可是在这昏暗的罅隙里,东方曜又模模糊糊地希望东方镜发现。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此刻很亮很亮,目光也变得灼热,让东方镜的心一起发疯似的跳。
她把手松开,假装什么也没有地把头转过去。这下东方曜却不乐意了,一把拉住她,心间剧烈地鼓动着,差一点就要把自己剖开,把那些隐秘的、雀跃的、可耻的心思,全部给他的姐姐看。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皮肤上,东方镜才忽然发现男孩儿的体温很高,整个人翻涌着一种滚烫。
她真的无法再只把他当弟弟看了。
好在东方曜没有真的说出口,姐姐冷淡深邃的一双眼睛像是两面镜子,找出他挣扎着的模样,也唤回了他的理智。
东方曜从没害怕过,甚至说得上一些莽撞,可现在却为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恐慌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东方镜也一样。
快到酒店时,东方曜却忽然开口:“姐,你还没来过我们学校吧?要不要去看看?”
“现在?”
东方曜一愣,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好啊好啊!到时候我再把你送回来!”
东方镜话一说出口,本来有些后悔,可见了他这副模样,又跟着微微地开心。东方曜一路说个不停,倒把自己的大学描述得像是什么名胜古迹。
走到湖边时,他们迎面碰见一个寝室的澜走了过来。东方曜跟以往一样,主动向他打招呼。
澜步伐一滞,冲他点点头,又说道:“球给你放床底下了。”
“谢啦!”东方曜嘻嘻一笑,拍了拍澜的肩膀。
澜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东方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看看笑得没心没肺的东方曜,踌躇很久,才低声问道:“这位是……?”
东方曜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澜的目光,心里有了些微妙的不爽,不大情愿地开口道:“她是我姐姐。”
—————
夜晚的时候,寝室群里忽然有人分享了一个姐弟向的视频,只是他马上意识到东方曜是有姐姐的,就光速撤回了。
寝室里没人说话,全都识趣地装作没看到,东方曜却失眠了。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姐姐不再是他的姐姐。就好像在青春期的某一个早晨,他睁开双眼,看到的东方镜不是他的姐姐了,而是一个女人。
她有着一种同龄女孩儿没有的吸引力。东方曜个子算高,长得也不赖,身边并不是没有优秀的女孩子。可即使她们再好,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杯杯白开水,虽然清澈干净,但十分寡淡。
可东方镜在他心中像是一杯香槟,哪怕他从没喝过香槟,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东方曜不敢直面自己的心意,每每察觉到,就生出一股恐惧来,可细品之下,又有一点欢喜与渴望。
他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不对的,于是他把嘴紧紧闭起来,不再总是凑在东方镜身边说话,一门儿心思地想让她看着自己。
本以为上了大学,一切就会好起来,可事实正好相反。他们离得越远,就越让他忘记血缘的关系,只剩下了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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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镜第二天晚上有场应酬。她酒量不错,远没到醉的地步,只是散场等出租车时还是有人要来扶她,说她醉了,脸很红。
东方镜一听就明白了对方打得什么心思,暗自冷笑一声,不容抗拒地把贴上来的男人推开。
被她这样不留情面地拒绝,男人面上很是难堪,更有种被识破的恼怒,这会儿也是酒酣耳热,竟还是凑上来要东方镜坐他的车。
男人比东方镜早入职几年,但不是她的上司,东方镜此时也不再给他脸面,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说道:“不用。”
“你干什么呢?!”
僵持之间,忽然传来一道充满怒意的喊声。两个人俱是一愣,朝着声音来源望去,见着东方曜正大步向这边走来。
他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死盯着男人不放,几步走到东方镜身边,不自觉地露出一副富有攻击性的姿态。
东方镜并不需要他来掺合,可他从没显露过的愤怒让她很是意外。对面的男人也被他激怒,大声问道:“关你什么事?”
东方镜心中不耐,正要像小时候那样一把将东方曜拉到身后,上前叫男人走开,可她一用力,却发现根本拉不动东方曜。
东方曜的面色变得从未有过地阴沉,冷笑一声,嗓音压得很低:“她说不用了,你没听见吗?”
他比男人高上一些,男人被这么一吓,心里已经发怵,勉强回嘴道:“你又是什么人?闲得慌?管这么多。”
东方曜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回答道:“我是她弟弟。”
气氛一下子沉默。
正好东方镜叫的车到了,他拉着她坐进去。去往酒店的路上,东方曜一反常态,一个字也没说。
东方镜没有出声,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东方曜此刻比起生气,倒更像是委屈。
从小到大,即使她表现得并不与东方曜亲近,但对于弟弟的情绪总是有着直觉般的感知能力。
不知道是不是血缘的关系,似乎东方曜一旦生出什么情绪,她心中就像是有面镜子一样照出来。
东方曜一路跟着她进了房间。他的身体崩得很紧,进门后就不敢再抬起头来。他没有把这儿当成姐姐的房间,而是当成了一个女人的私人领域。
东方曜害怕冒犯她,可又想抬起头来看一看。
“别傻站着。”
东方镜的语气很平淡,她把高跟鞋脱下来,不自觉地揉了揉小腿,冷冽的眉目间露出一丝倦意来。
东方曜心中微涩,不自觉地蹲下来,帮她揉捏了几下。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浑身僵硬,动弹不能。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能听见空调的风声。
东方曜想起自己不久之前还躺在寝室的床上,跟以往一样毫无睡意。他忍不住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搜索界面,输入了“姐弟”两个字,等页面加载出来后,又手忙脚乱地叉掉了。
他忽然无比想见东方镜,没有缘由,也没有目的。
东方曜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干脆地把衣服套好。对床的人撑起半个身子,低声喊道:“哎!大半夜的你去哪啊?”
“没事。”他把门关上前匆匆地说,“去接我姐。”
现在他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心中却还不满足。刚刚那一幕在他心里抹不去了,难道他还能保护她一辈子?
他不是刚刚长大到可以反过来照顾她的地步吗?如果她出嫁了、成家了,自己不就要从她的世界里让位吗?
可是、可是这怎么能行呢?他们的父母走得早,两个人依偎着、搀扶着长大了,他们也就像两株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藤蔓,紧紧抓住对方,不能放开。
东方镜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像小时候那样望着东方曜,等他、教他自己做出决定。
她只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就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并下定了决心。东方镜并不害怕,如果她的弟弟也渴求着她,那她就跟他一块儿,但如果她的弟弟回避了,那她也可以退回去,做一个冷淡的姐姐。
一母同胞,她的弟弟不会令她失望。东方曜仰望着东方镜,心里剧烈地跳动。他已经做好了觉悟,才走上绞刑架。东方镜就是他的法官,如果她宣判他有罪,那他就独自带着这份心意走得远远的,一个人活、一个人死,不去使她厌恶与担忧。
他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望着东方镜的,于是他故意委屈地说道:“姐,你别去跟别人好。这一辈子,就我们两个,行吗?”
东方镜知道自己是不会拒绝的。从小到大,只要东方曜露出这般神态,她就总是会心软。
可是她也故意不说话,看东方曜什么反应。
东方曜只觉得身体中好像突然有什么破茧而出,好像他一瞬间从雏鸟张开了翅膀,变成了苍鹰,又好像他一下子拔地而起,从一株树苗长成了参天巨树。他的青涩被彻底剥落,骨肉一下子变得成熟,就这一刻过后,东方曜完全地长大了。
他站起来,低头看着东方镜,把她抱进了怀里。
其实他们都明白,除非他们真的能去往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不然它是一辈子也见不得光的。
他们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即使这句话并不是最后的一锤定音,可一旦开了头儿,他们两个就注定会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去。
东方镜抬起手来,搭在了东方曜的后背上,感到他热腾腾地贴着自己。
东方曜忍不住笑起来,把脸凑在她的耳边。
他问:“可以吗?东方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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