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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Z00(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是你爸爸)
一月八日遇见永生少女 ——獻給永遠18歲的少女們 十八岁少女走近Z的时候 我正躺在条纹长椅上发呆 桃乐丝.欧莱登的吟唱着的<死于烈日>犹如麦克斯韦.斯马特使用的隔音罩 将我从这喧闹的动物园中抽离开来 不远处的假山上有一群猴子兴高采烈的享受日光咀嚼跳蚤 一如几千年前酒足饭饱的雅典市民们在地中海的阳光下悠闲谈论哲人王与几何原理 在我身旁约莫三米处 留着蘑菇发式的小男孩们一边津津有味的注视着两只正卖力交配的猴子 一边象处于球赛现场的评论员般叽叽喳喳指手划脚 用脚趾头思考也知道他们所争论的无非是哪只猴子会赢得这场猴王争夺战 这一幕幕景象配合上耳中的音乐和我适时加入的想象 简直就是在制作精良的12只猴子再度归来的MTV 我颇为享受的沉浸其中昏昏欲睡 若有电视台要评选最为慵懒的礼拜二下午 想必标有【2008.1.8 Z00 ZOO】字样的录影带定能拔得头筹 当然 前提是要没有Garfield参赛 就在此刻她猝不及防的靠近了我 如同挡在流浪汉身前的亚历山大大帝 用巴斯克维尔猎犬注视即将遇害者的眼神死死盯住我的胸部 确切的说 是胸前挂着的那块1990年8月29日出厂的熊猫盼盼电子表 我下意识的把双手交叉在胸口 同时仰起头来和她对视 但在说出“小姐 请别挡住我的阳光”之前 我的第欧根尼式尊严便如巧克力上的纹饰般融化在她牛奶般柔和的目光里了 是的 彻头彻尾的柔和 足以让一打挑剔的豌豆公主同时停止抱怨的柔和 这便是她给我的初体印象 但这柔和内里 却蕴潜着一种无须明示的长者权威 那是有如宴会上用银勺轻敲酒杯的马龙白兰度式威仪 译作台词就是[安静下来 我要发言] 于是我放弃了读她唇语的念头 放弃了扫描三围和婚史的终结者头盔 放弃了一半耳塞—— 另一半耳塞则作为维持半融化尊严装置继续塞在耳孔中——重新被这喧哗的现实世界所包裹 “您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现实世界的来访者开口便问 大锤砸往钉子似的直截了当 我低头望望电子表——2008.01.08. 01:08:01 火曜日—— 此时没有谷之歌 也没有八佰度 所以十里长街送总理戴高乐就任法国总统钻石柯利南在德兰士瓦横空出世这些信息便如同阳光下的星辰和黑屋里的黑猫一样 存在而不可见 但这却难不倒我 面对来得荒诞的问题 只需用同样荒诞的答案来匹配就够了 “嗯 依稀记得是玛丽波平斯阿姨的生日呢”我用手揉揉太阳穴 一本正经的答道 “宾果~” 她爽快的打了个响指 典型的十八岁少女作风 “我果然没有嗅错人 那么我就直说了吧 我叫十八岁少女 我今年十八岁 但保持这一状态已经一千八百年了 以后大约还会继续保持下去的 玛丽波平斯是我的曾用名 所以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像极了五百年没有和人说过话的行者孙 “好吧 你为何找我谈话”我不得不及时拧上这只水龙头借此机会调整思路 否则绝对要淹死在这片怪诞的信息海里 “嗅着对味儿呗”一副天经地义的神情 “嗅?” “嗅 就像分辨红绿灯一样 我能嗅出别人是好是坏 和我对不对味儿”她得意的扬起头 “呃 那么活了一千八百年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抱着既然已经不可避免的卷入了这场荒诞剧中 就干脆装作其中演员尽情投入的心态开始问问题 “确切的说 是第一个18岁生日那晚发生的事情 梦见了一个大额头的老神仙 看起来好像年画里的人物呢 可眼神有些色迷迷的不对劲 笑嘻嘻的端了一杯花酒让我喝 待到第二天早上 肚子里象钻进了一打水蛭 疼得要命 上了数十次洗手间后才消停 然后呢 像是受了不老泉仙子的祝福 又或是中了PeterPan那样子的魔咒 总之身体的状态 就停留在十八岁生日那天 再也没有变化了 身上以往有的伤疤 也都消失了 嗯 就像拉拉队长克莱尔”这段话说得顺畅无比 想必早已背诵过好几十遍了 “嗯 真是幸运的经历呢 那么这一千多年来 很无聊吧”我在心里暗暗把她划为彼得潘症候群的一员 桃乐丝.欧莱登在我耳边浅浅的哼唱:祝愿宝贝儿你永不老哟永不老 嘟~嘟~嘟~ “刚开始的确无聊 有时候闲着无事就烤自己的手指闻来着 很香 那气味儿就和烤鳗鱼差不多 不过到底还是戒掉了这习惯” 她用恍如高中女生间漫不经心的讨论渡边与绿子恋情的语气说出这番话语后 方觉察到我的惊讶 于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笑容也是漫不经心的 如同坐在折叠凳上的垂钓者一边聊着天一边扔饵钩时的湖面泛起的波纹 “做了几个世纪的图书管理员 也当过消防队员和雇佣兵 捐器官的事也干过几次 每隔五年就外出旅行 说是旅行 其实是害怕周围的同事产生疑心来着 我可不想被关进实验室 制成赤身裸体的标本 想想都可怕 对了 怎么称呼您 老是您呀您呀的 叫起来不太方便” “就叫我贾罗德吧”不知出于何种目的 从我嘴里鬼使神差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并不是有意想要隐瞒身份 而是在此时这种荒诞情形下 仿佛想要使得气氛更为和谐 贾罗德这个名字自然而然的涌到我的喉头 如同用餐完毕顺手接过朋友递过的餐巾纸般融洽洽 “那么你能否送我一件生日礼物呢 我知道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这种话非常冒昧 但对着如此面善的罗德君 总感觉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不会被拒绝呢”说这话时 她的眼神始终粘在那块表上 又是典型的十八岁少女撒娇方式 虽然老套 但屡试不爽 尤其对我这种喜欢装大方的善人来说 更如同第十二根致命的软肋 嗯 虽说有些不舍 但原本我也没打算将它如低俗小说里的那块金表一样传给后代 罢了 电子表自有电子表的命运 金表自有金表的命运 于是我强作面善的取下那块电子挂表 吻了一下 托在双手中递与她 “今日我将它托付与你 你可得好好对待它呀” “当然 我会爱它 吻它 与它终老”她脸上流露如同在教堂宣誓的教徒一样的表情 右手紧紧握住电子表 仿佛那是一本英王钦定本圣经 而仿佛错觉一般 我瞄到上面显示的时刻为 01:08:01 然后是一段沉默 时间空间完全静止时的那种沉默 只余留耳边桥的主题曲在游荡 “嗯嗯 嗅到西风要转向了呢 那么 罗德君 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仿佛为打破这种葬礼似的尴尬气氛 她直起身来 向我伸出右手 十八岁少女毫无瑕疵的右手固然赏心悦目 但这理由更为巧妙 一切恰到好处 随风而来 随风而去 “那么便再见吧 永远十八岁的朋友 一百年后 要记得在我墓前献上百合花哟”我握住她的手 象牵着小羔羊的前蹄一样摇了摇 然后目送她离开 目睹她用手揉了揉眼 然而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 她却转过身子来 “忘记给罗德君说一件事了 圣女贞德没有被烧死 对了 还有份小小的留念 请收下吧” 说罢这句话 她向我抛来一件事物 我伸手接住那份留念 感觉是一颗圆润的珠子 手心有一丝温热 但更多的是滑腻 在史坦盖茨吹奏的天鹅绒般的次中音色士风中 永远十八岁的伊帕内玛姑娘 在我耳孔里渐行渐远 在不远处 永远的十八岁少女 漂浮在半空中 正挥手向我告别 她的左眼好似夏日碧绿的清潭 而右眼则是炉中鲜红的火炭 而在她身后 塔楼上的挂钟 则如同包裹在松脂中停止挥动触须的蚊虫 永远定格在01: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