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创番外|🏔几度隔山川🏔(五十八至六十四章)
光头的辛德瑞拉
【第五十八章:成岭】 到张成岭家所在小区的时候,正值中午下班,放学。 小区的居民们有的牵着孩子,有的拎着菜,有蹦跳打闹着回家吃饭的初高中生,还有风风火火跑到小区门口的超市买酱油醋的,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这是个二三十年的老小区,基本都是五六层的楼房,有些地方墙皮脱落,斑驳的露着里面的沙灰,各种管道改的纵横交错。 道路上的花砖松动残破了许多,不知哪脚踩上去,就踏空一下,唬得人吓了一跳。 电动车和老年人爱骑的小三轮停得横七竖八,把本来就不甚宽敞的楼道口,堵的只剩窄窄一道。人将将能走过去,一不小心还被电动车的后轮瓦蹭到,在裤角上留下道灰印子。 老温扶着阿絮的后腰,用手的力度在他后面指挥着他,左右躲闪的走过车阵,恨不能把阿絮举起来抱过去才放心。 走过车阵,又穿过推着废旧报纸,书籍和一些奇奇怪怪杂物的楼梯,两人终于平安抵达了五楼张成岭的家门口。 老温敲了好大一会门,门才开了条小缝。 一个警惕的粗哑声音从门缝中传来:“你找谁?” 阿絮把老温向一边扒拉扒拉,露出脸来对门里张成岭说:“我是周絮,我们昨天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张成岭打开了门,结结巴巴的喊了声:“周,周叔。” 老温歪头打量着这个差不多到自己肩膀的半大小孩。变声变得像个公鸭子,粗砺的让人耳朵都感到疼,脸倒白白静静的没起什么小痘痘,长的也算可以。看样倒挺老实,只是那低头向上瞅人的模样有些阴阳怪气的,估计是个蔫坏的臭小子。这种小孩最让人头疼了,要是实在不听话,能不能揍一顿? 张成岭被他不善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悄悄向阿絮那边挪了下。 阿絮眼风扫向老温,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脑子里不知又胡想些什么,回眸忍着笑咳嗽了声,提醒他正经点。 老温端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对张成岭说:“成岭是吧,不让我们进去坐坐?” “噢。”成岭闪开了拦门的身子,木木的跟着他们俩进了门。 不大的客厅倒是还干净,沙发上扔着几件衣服,茶几上推着瓶瓶罐罐和没收拾的碗筷。 老温看了眼,问成岭:“这是早上的碗吧?”成岭没吱声,自觉地收拾了,送去厨房。 老温冷眼看着他立刻出来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转脸跟阿絮对了下眼色:没刷。 阿絮安抚的拍了拍他,问成岭:“喜欢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午饭?” 成岭嗡声回答:“都行。” 两人带着成岭随便找了个拉面馆,一人吃了碗兰州拉面。 等到闷头吃面的成岭吃完,阿絮对他说:“这是我朋友,姓温,这几天由他来照顾你。” 成岭抬头看看老温,礼貌的喊了声:“温叔。” 老温笑着点点头,心想:还行,还懂点礼貌。 出了拉面馆,阿絮直接去忙了,老温陪着成岭一路沉默着走回家。 回家后,成岭一头扎进卧室打游戏去了。 老温脱了外套,干始收拾客厅。叠好衣服,整理好沙发,又把茶几收拾了一遍。去厨房把满水槽的脏盘子碗都刷干净,把灶台擦了遍,左右看看,把放在架子上的锅和炒勺也刷了。 打开冰箱检查了遍,把所有一小包一小包的剩菜和看不顺眼的东西全清理了出去,只留了几盒未过期的牛奶。 做完这些,老温直起身子喘了口气。 回客厅喝了杯水,又给成岭倒了杯,想给他送进屋里。一推门,锁了? 老温心里有些恼火,抬手想去敲门,又放了下来。 老温去了趟卫生间,皱着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收拾了所有垃圾,拿过门柜上的钥匙,关上门走去小区门口的超市。 没多久,老温拎着满满的两大袋东西回来了。 先去厨房熬上了粥,又带上口罩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后,老温长舒了口气:可憋死我了! 去厨房看看粥熬得怎么样了,正盘算着晚上要做几个菜,收到条信息,南溪说要来。 老温给他发了个位置,又把茶具刷洗干净泡好茶,才停住这一下午如陀螺般旋转的双腿,坐到沙发上安心的喝茶休息。 南溪拎着两大包东西来了。 老温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包水果,南溪把另一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我正好在北理工舞蹈队帮他们排春节联欢会的舞蹈,离这挺近的。景渊让我过来看看。” 老温指着茶几一盒一盒的问:“这买的都什么?” 南溪有些不好意思的认真回答:“这是舞蹈队的学生们买给我的,说是三食堂的刀削面,二食堂的豆沙包,还有地下餐厅的酸辣炒河粉什么的,都是北理工最好吃的。”又指着袋子里的一堆小包装食品:“还有这些小零食也是她们塞我包里的,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我又不吃这些,就一骨脑全拿来了。 老温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意味深长的调侃他:“南溪,你很受欢迎啊?舞蹈队的姑娘都是腰细腿长的美女,你有看中的没?” 南溪红了脸,用力打下去他的手:“你能不能正经点?” 老温嬉皮笑脸的又扛了下他:“哎,有没有往上扑你的?说说呗,我不告诉景渊。说,说说?” 南溪推开他:“哎呀,没有。再这样我走了啊。” 看他真急了,老温也不再逗他。 两人喝了会茶,又一起去厨房炒了几个菜。 刚刚端上桌,阿絮回来了。南溪调侃他:“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老温给他拧了把新毛巾让他擦手,用眼示意了下成岭紧关的屋门:“一下午没出屋,还把门锁了。” 阿絮叹了口气,脸色沉了下来,想了想站起身来去敲屋门。 成岭出来,看到他们三个,愣了下。阿絮指着南溪说:“这个叫南叔。” 成岭:“南叔。” 又一个叔,老温有些想笑,又觉得心酸,他揽过成岭把他按坐下来:“吃饭吧。” 成岭看看满桌的菜,又看看干净整洁的家,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嗯”了声,乖乖的端起碗。 阿絮给他夹块排骨,老温又给他夹了筷子青菜:“搭配着吃。”把南溪带来的酸辣粉向他脸前挪了挪:“这是你南叔给你买的酸辣粉,尝尝喜不喜欢。”看了眼南溪,意有所指的加重了语气:“喜欢让你南叔再给你买。” 南溪气鼓鼓的瞪了眼他,没理他。
【第五十九章:留下】 成岭默不作声,老温三个人闲聊着吃完了饭,南溪告辞走了。 成岭主动的收拾碗筷去了厨房,这回没扔下就出来,而是默默地把碗刷了。 老温到厨房门口转了圈,回来对阿絮小声说:“知道刷碗了,有进步。” 阿絮拉着他坐下,给他捶捶腿,体贴的问:“这一下午没闲着,累坏了吧?” 老温快速啄了下他:“不累。你那边怎么样?” “学校找好了,明天我去看看,如果能定下来,下星期就能去上课了,你再辛苦两天。至于信托那边,委托给叶倩了,今天和韩英通电话才知道她是做金融的。这回省心了,等她挑好公司,我和景渊直接去谈就行。” 老温十分高兴:“那是不是下星期我们就能回家了?” 阿絮知道他的心事,用手捏了他一下:“如果顺利,应该能赶上阿湘的婚礼。” 老温刚要说太好了,成岭的爷爷回来了。 两人急忙站起来打招呼,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六七十岁的老人,因为丧子的打击和老伴病倒后的来回奔波。老人家被摧残的面容枯槁,精神萎靡,没说上几句话就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架来。 老温唤出还在刷碗的成岭,让他扶了老人去休息。去厨房把他没刷完的碗刷了,又快手快脚的打扫了遍水池。出来问成岭:“你爷爷早上几点走?” “七点多吧。”因为这几天熬夜打游戏,成岭早上起不来,每天出来时,爷爷都已经走了,所以他也不太确定。 老温看眼他,算了下时间:“那明天我六点半到,你告诉爷爷,不用做早饭了,我送来。”又对成岭又嘱咐了番晚上多注意,别熬夜等等。 成岭呆呆的听着,想开口留他们却又不敢开口的可怜模样,让老温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温他们走后,成岭反常的没有再打游戏,而是垂头丧气的坐在床前。 虽然老温没有批评他,但成岭从他那一眼的目光中看出了谴责。 他有些惭愧:爷爷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照顾生病的奶奶,自己不但不帮着爷爷分担家务,还要爷爷每天照顾自己。自己像只蜗牛一样,只躲在壳里悲伤,太不应该了! 可爸妈走后,自己每天做梦都是那辆车如旋风般向自己三口人冲过来的一瞬间,爸妈把自己护在身后,他们被撞飞,自己也被撞昏的那一幕。
他环抱住自己微颤的身体,无声哭泣着……
“梆梆”两声,门被敲响了,随即传来阿絮的声音:“成岭。” 成岭拉开门,阿絮看到他脸上的泪痕,觉得回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问成岭:“怎么还不睡?” 成岭眼泪又流了出来,倔强的吸了吸鼻子,紧紧闭着嘴巴没讲话。 阿絮揽着他瘦弱的肩膀,感觉到他在瑟瑟发抖,心里泛起阵阵酸楚:他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轻轻把他推进屋里,柔声劝慰他:“睡吧,我们今天不走了。” 我们?成岭看看阿絮身后。 阿絮见他向后看,便知道他在找老温,对他解释道:“你温叔回家拿东西去了,一会就回来。我等他,你安心睡吧。” 成岭点点头,没再锁门也没再打游戏,上了床安静的躺着。 听着老温来到,和阿絮压低声音悄声说话,听到挪东西的声音,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惶恐不安的心踏实了许多。 困意袭来,成岭不知不觉睡着了。 客厅里,老温和阿絮裹着拿来的被子,头碰头一人一边的睡在沙发里。 老温这边的沙发有些短,只得把露出的半截腿搭在扶手上。 他伸头吻了下阿絮的头顶,颇有些苦中作乐的说:“幸亏这是个组合沙发,要不我得打地铺了。” 阿絮反手摩娑着他的脸,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我回来的时候,成岭正自己哭呢。” 老温从鼻孔叹了口气,声音由于刻意压低,带着丝沙哑:“走的时候,看他那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就有些担心。” “唉!”阿絮也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他有家人照顾,你只白天给他做个饭就行,现在看来他爷爷自顾不瑕,根本没精力照顾他的情绪。估计这些天,这孩子就自己这么干熬着的。” “明天得问问他爷爷以后的打算,这样下去可不行,成岭心理会出问题的。” “正好明天我得去他原来的学校,顺便问问他的老师”说着说着,阿絮突然停了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成岭屋里发出的动静。 老温起身跑进成岭的卧室。 成岭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紧闭着双眼,两手紧紧攥着被子左右挣扎着。老温伸过手去,轻轻拍了拍他。 成岭猛然睁开双眼,急促的喘着粗气。老温镇定的坐在他的床边,耐心等他平静下来。成岭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惊魂未定的喊了声:“温叔。”“睡吧,我和你周叔都在呢。”老温给他把胳膊放进被子里,轻轻拍着他:“我等你睡着再出去。”成岭眨巴眨巴眼睛,闭上睡了。 听着他的呼吸平缓了,老温过悄悄的走出去,给他关上门。阿絮已经睡了,老温躺下靠着他的脑袋,很快睡熟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温就起来做早餐。阿絮在沙发上,裹着被子继续睡。直到老温把他叫醒,才扶着腰坐了起来,抱着老温哼咽:“我困。”“那你吃完再回家补一觉。”“那你呢?”阿絮仰起脸看着他,伸手揉巴着他因睡眠不足明显憔悴的脸:“你也没醒好。” 老温抓住他的手吻了下:“我等爷爷走了再补觉,乖,你先吃饭吧。” 爷爷和成岭陆续起了床。爷爷见到他们两个,很吃惊:“你们,你们没回去?”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山药大米粥,鸡蛋饼,还有到小区门口买的小笼包和豆腐脑,激动的拉着阿絮的手:“谢谢,谢谢你们了。” 老温把凉的正好入口的山药粥捧给爷爷:“大爷您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爷爷感动的只会反复说:“好,好,谢谢。” 阿絮趁机问了爷爷现在家里的情况。 老人家边喝粥边打开了话匣子,一顿早饭的功夫,两人了解到:老人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在家乡岳阳开了个小工厂,生意还过的去,女婿也很孝顺。有个女儿高小怜去年大学毕业,在自家工厂帮忙。前几天是成岭的姑父姑妈陪着俩位老人,办了弟弟夫妻俩的后事。回岳阳前说好,让成岭的表姐高小怜收拾收拾,来这照顾成岭,替下两位老人回岳阳。谁知厂子里出了点事情,高小怜没能及时赶来。成岭奶奶的身体本不太好,伤心过度加上辛苦,又听说女儿家的厂子出了问题,几下里的事情让老人再也支持不住,所以病倒了。 爷爷说的老泪纵横,老温听得心酸落泪,一旁的成岭也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阿絮拿了毛巾递给老人,宽慰他:“大爷您别担心,这段时间我们照顾成岭。大妈住的医院远吗?不远的话,让老温中午做好饭给你们送去。” 心有触动的成岭,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了老温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哭。 “不用,不用。”老人连忙摆手拒绝,对老温说:“医院的护士们挺好的,都帮我们打到病房里。医院的饭也挺好吃,不用那么麻烦了。他姑父昨天打电话说,再过两天他表姐就能来了。” 听到这,老温觉得这家人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家,对成岭也算尽心尽力。即然有安排了,那就再坚持两天,大不了让阿絮回家去睡,自己留在这。
【第六十章:安稳】 阿絮去忙学恔的事情,爷爷去了医院,家里又剩下两个人。 老温把桌子收拾好,制止住要去刷碗的成岭,安排他:“把你的课本都找出来,自己先复习复习,省得下星期去上学跟不上课。” “噢。”成岭答应着,走回了屋,坐在书桌前发呆。 老温从半开的房门中偷瞄了眼,考虑不能逼的太紧,任由他呆坐着没有理会。 自己去到爷爷的房间,把爷爷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了,袜子拿出来泡上,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回神了的成岭去卫生间时,见老温正蹲在地上洗爷爷的袜子。爷爷年纪大了,也没时间讲究,不知穿了几天才换的袜子又臭又脏,温叔竟然不嫌弃! 成岭的心被狠狠地敲了下:自己从来没想过给爷爷洗袜子! 老温说:“这就洗完了,你等两分钟。” 成岭看着他洗干净袜子,拧好走出门去,晒到凉台上,又从洗衣机里掏出衣服整齐的晾好,眼中波光闪烁,流露出丝丝感动。 从厕所出来后,成岭走到老温面前站着,低头抠了半天指甲,最后小声对老温说:“谢谢你,温叔。” 老温笑了,伸手摸摸他的头,淡淡的说到:“不用谢,学习去吧。有不会的可以问我。”也不再看成岭,找了个能看到成岭卧室书桌的位置坐下,打开昨晚带来的电脑,修改起论文来。 成岭看了下认真工作的他,眼睛来回转动了两圈,终于紧抿了抿嘴巴,回房间去了。 老温眼睛的余光偷瞄着他走回卧室,趴到桌上专心学习了,才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终于不打游戏! 自己遂集中精力修改论文。 就这样一大一小二人都沉默的做着自己的功课。两篇论文改过后,老温洗了水果,倒杯水喊成岭:“休息会,出来喝水。” 成岭听话的出来了,啃着苹果歪头看了会老温的屏幕,满脸佩服之色。 老温问他:“功课有不会的地方吗?” 成岭颇为自信的回答:“没有。” 老温有些惊奇,上下扫视了眼他,又问:“你学习成绩很好吗?” “还行。” 听到这个意外的答案,老温更是多了几分好奇:“拿作业来给我看看。” 老温翻了翻成岭的作业,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受到表扬的成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更是充满了学习动力。不用老温再督促,喝完水后自觉回了房间,一整天都在用心学习。 晚上,阿絮买了个单独的沙发凳回来,塞到短了一截的沙发里,老温终于能伸直腿睡觉了。 可是现在那边却空空荡荡的,老温搂着阿絮挤在他这边沙发里,两人紧贴成了罐头盒里的沙丁鱼,蚊子哼哼似的说着悄悄话。 老温悄声对他说:“没想到那小子还是个学霸,大智若愚啊,差点看走眼了。这种孩子有主心骨,只要想通了,恢复很快的。” “嗯,今天去国际学校,学校一看他的成绩,同意的非常爽快。星期天上午带他买些东西,下午就送他过去住校。” “爷爷说他表姐这两天就来了,奶奶也差不多能出院了,等他表姐来到,他们就回岳阳。” “能来更好,这样周末假期的时候,成岭回家也有个人关心照顾。” “那我们就能放心回家喽。”老温想到能回昆明了,高兴地差点掉下去。 阿絮反应迅速的抓住他,气得打了他下:“老实点,回自己那边去。” 也许是这两天老温润物无声的疏导和关怀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知道有人陪伴着自己增加了安全感,成岭这一夜睡得很安稳,没有再发噩梦。 接下来的两天,成岭也很听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老温和阿絮的担心也减轻不少,尤其是老温,每天变着花样给成岭做好吃的,惹的阿絮都开玩笑说自己的私人大橱不再是自己私人的了。
星期天的上午,高小怜来到了。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五官清秀,白白净净的。说话慢声细语,对成岭也非常耐心体贴。 老温顿感轻松,一一交待清楚她要做的事情。高小怜认真的记了下来,表示自己一定照顾好成岭。 老温放下心来,打好两人的铺盖,准备送回家。 这几天润物无声的精心照顾和日夜相处,让成岭对老温产生了很强烈的依赖感。见他要走,成岭苦着小脸站在那,也不言语,只眼泪汪汪的盯着他。 老温在成岭依恋,委屈和带着些凄凉的眼神注视下,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抛弃了他的坏蛋。 为掩饰心中的不忍,他竭力板住脸,冲成岭嚷道:“男子汉,不许哭!” 成岭紧抿着嘴巴,用力抹去流了一半的泪水,依旧恋恋不舍的站在那望着他。 看到他这副模样,老温心里五味杂陈,眼眶也有些发热。 他走过去揽住成岭,故作轻松的说:“小呆瓜,我只是把行李送回家,又不是不回来了。一会还要带你去买东西呢,快别哭了,把你的东西再检查遍,别落下什么。” 成岭带着哽咽的嗯了声,回房间整理自己住校用的东西。
阿絮和老温带着成岭来到西单大悦城。因为是周末,十字连廊的天幕大堂内游人很多。 路过蜜雪冰城,老温买了两杯百香果茶,一杯给成岭,一杯和阿絮两人一人一口的喝着上了飞天电梯。 慢悠悠逛到李宁专卖店,两人给成岭挑了几件羽绒服,运动装和球鞋。 成岭看到衣服上的标价,吓得拉住要付款的阿絮:“周叔,太贵了,再说我也穿不了这么多。” 老温又把几件T裇放到柜台上,对惶恐不安的成岭说:“你去读的是国际学校,穿得太寒酸会被同学笑话的。”伸过手去轻挑了下成岭的下巴,又拍了拍他的背:“抬胸抬头,站直了。挺漂亮的一个小帅哥,别老哈着腰,象个小老头似的。” 成岭被迫直挺挺的站着,僵硬的像棵小白桦树。 老温把T恤在他身上比划了几下,对店员说:“全要了。” 转回头对又要阻拦的成岭道:“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你周叔都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只管好好学习就行。” 三人大包小包的出了李宁,又进了阿玛尼,想给成岭买两套正装,以备学校有活动时穿。 可做工精细的西装穿到成岭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活像偷穿了大人衣服出去显摆,却尴尬地伸不开手脚的傻小子。 两个大老爷们你瞅我,我看你的憋着笑转过了头。没办法,只好给南溪打电话求助。 南溪发来个地址让他们先去,自己随后就到。
【第六十一章:送别】 三个人打车来到东四南大街东侧一条小胡同前。从胡同口向内望去,一水灰砖青瓦的小楼依次林立,开着各种特色小店。 有卖饰品的,有卖衣服的,有专卖帽子,五花八门。 还有家专卖各种各样,长长短短的靴子,橱窗里摆着的几双,上面复杂的花纹使那靴子更像件艺术品,精美的使人都不舍得让它沾染尘土。 逛店的人多是俊男靓女,偶有挺直腰板,舒展着天鹅颈的小伙,踏着微微的外八字走过,身上多少带着些与南溪相同的气质。三二成群的顾客在各家店铺穿梭,时不时有提着大服装袋的出来的。看样子,这条小街主营服务的对象是文艺群体。 踏着青石板路,根据南溪发来的地址,三人停在了一家门面不大的店铺前面。 店铺的门半开半掩,也没有什么橱窗展示,只门上方挂着块简单的牌匾:服装订制。透着股子京城大爷的做派:您爱来不来! 推门进去,店里没有顾客,只一匹匹各式各样的布料摆放在那。 正在整理布料的店员见他们眼生,带着职业的礼貌走过来,着重强调这里是服装订制店,问他们有什么需要? 店员眼神里的怠慢让阿絮有些不舒服,他转过头去没搭理店员的问话。 虽然店员不太热情,但也还算有笑脸,老温倒没觉得什么,告诉店员是南溪介绍过来的。 店员听了南溪的名字,立刻笑容满面,热情地把他们请进旁边的贵宾室。 看到店员明显比刚才热情,老温心想:看来这南溪的名头还挺响啊!肯定没少在这订做衣服! 三人坐了没一会,南溪和景渊结伴来了。 看看南溪身上精致的古风偏襟大褂,再看西装革履的景渊,老温低头瞅瞅自己随便套着的运动服,有些后悔刚才在阿玛尼为什么没想到给自己和阿絮买身西装来撑场面。 兴致缺缺的阿絮见景渊也来了,一记眼刀丢过去:“不是说忙吗?信托的事全推给我!那怎么有空去找南溪?” 景渊连忙解释:“正好今天去北理工的实验室送合作项目资料,母校召唤,不敢不从啊!正好听南溪说成岭下午要去学校,所以我也一起过来送送他。” 他好脾气的解释完,阿絮没接他的活茬,场面一时有些冷。 为了活跃气氛,老温故意打趣他:“你是不是担心北理工舞蹈队的美女啊?” 景渊没明白,询问的看向南溪。 “又胡说。”南溪一把推开他,拉着成岭向后面走去:“成岭,我带你去做衣服。” 南溪带着成岭去量尺寸了,景渊主动同阿絮商量信托的事情,又给叶倩打电话询问最近的进展情况。 无聊的老温溜达到外间,打发时间的细看着一匹匹精美的布料。 看到一匹大红色布料时,突然想到阿湘结婚时如果穿上大红嫁衣,一定很漂亮。 于是他询问店员现在是否有成品的新娘装。 店员问清了阿湘具体的身高体重,拿出了好几套让他挑选。 谈完事情阿絮和景渊也被吸引了过来,三个人对比着哪套更漂亮。 南溪带成岭出来,见到新娘装也加入了讨论。 最后几人一致选定了套烫钻金丝绣的龙凤褂中式礼服。 老温要去付帐,被南溪拦住:“我来,小阿湘结婚,我和景渊也没空回去喝喜酒,这个就当送她的结婚礼物吧。” 他吩咐店员:“记我帐上,还有刚才订的两套小西装一起记上。”转回头冲他们笑笑:“成岭的衣服下个星期才能做好,到时候我来拿了给他送去。” 阿絮立即打蛇随棍上:“那正好下周五你去接成岭回家。他有什么需要的,你一齐给他买了,回头找景渊报销。”南溪答应了下来。 因着叶倩刚才的消息,又把成岭安排给了南溪,阿絮心情明朗起来,脸上有了笑模样。 一行人出了订制店,一起吃了午饭。 景渊开车把成岭送到了国际学校门口,班主任老师已经提前等在了那。 成岭拎着大箱子,站在阿絮和老温中间,低头抠着箱子把手,就是不向上提。 老温把他扶转过来,嘱咐道:“去了好好听老师的话,有什么事给你南叔打电话。” 成岭突然扑到老温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哭着说:“温叔,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周叔,你们要是回了昆明,我就见不到你们了。” 被他一席哭诉说得眼圈有些发红的老温,拍着他哄道:“你期末考试要是考的好,我来接你去昆明过寒假。” 成岭不敢相信的抬起脸来问:“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也就还有一个月就放假了,平时也可以给我和你周叔打电话,视频,很快的。”老温给他擦了擦眼泪,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胳膊鼓励他:“加油,做个真正的男子汉!” 成岭强忍着眼泪点点头,抽搐着红红的鼻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进去。 老温担心的望着他越来越小的身影,嘴里念叨:“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惯学校的菜?阿絮,你说要是成岭晚上再做噩梦怎么办?” 成岭都走的不见人影了,老温还在那伸长脖子的看着。 阿絮斜眼上下扫视了他,忍俊不禁的转头笑了,似嗔非嗔的扬声说了句:“走啦,跟倚门送子的老母亲似的。” 还沉浸在分离情绪的老温有些懵:“干什么去啊?” “喝喜酒去。”阿絮含笑冲他大声喊了声。 老温沮丧的情绪立刻一扫而空,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阿絮:“能回家了?不是说签完信托才能走吗?”除了大眼睛里没眼泪,神情像极了刚刚的成岭。 阿絮心想:带几天孩子,自已都变小了。“信托公司那边要去美国公司那边做评估,一来一回甚少得两个星期,刚好我们可以回去参加完婚礼再回来。” 喜出望外的老温不顾南溪和景渊在旁边,抱住阿絮狠亲了口:“太好了,订票,赶紧订票。”掏出手机来就订飞机票。 景渊抓住了机会调侃老温:“我直接把你送机场去吧?” 几人说笑打闹着上了车。 老温订好了票,向阿絮汇报:“订了明天早上九点多的。” 阿絮有些惊讶,一直归心似箭的,怎么没订今天晚上的? 看出了阿絮的疑惑,老温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几天你在成岭家没睡好,回家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反正还不到结婚的日子,晚一天没关系。” 老温的体贴让阿絮嘴角划过丝笑意,他悄悄握住老温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表示感谢。
老温握住他,把两只手藏到了背后。
【第六十二章:胃痛】 几天没回来住了,家里所有东西都蒙上了层浅浅的灰。 两道上午回来送被子时踩出的脚印,清晰印在原白色地板上,间隔向前延伸着又转回来,一反一正形成一道狭长的路。在周围朦胧灰尘的映衬下,透着种说不出的悠远。整个地板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让人不忍下脚去破坏。 老温弯腰抱起阿絮,踩着原脚印一步一步走了个来回。看看大出此许的脚印,对阿絮说:“现在这脚印算是我中有你了。” 阿絮笑骂了句:“又说疯话,快放我下来。” 老温先快手快脚的打扫了沙发,让阿絮坐下休息,自己又去打扫卧室。 回到家里,阿絮硬撑着的精神放松了下来,几天没休息好的身体更觉得浑身酸痛。 他躺在沙发里,听着老温来回打扫卫生的声音,眼皮开始不由自主的打架,困意袭来,他睡了过去。 换好了床单被罩,从卧室一路拖到客厅的老温,热得脱掉了毛衣,只着一件白衬衣,浑身还冒出微微一层细汗。 见阿絮睡着了,老温上前唤醒他,让他到床上去睡。 半梦半醒中,阿絮恍惚看到老温穿着洁白的大褂,脸上带着太阳般灿烂的笑容,手拿着闪亮亮的听诊器伸向自己,他带着微笑垂下眼帘,昏昏又想睡去。 老温拍了拍他:“阿絮,回床上睡去,我把客厅打扫喽。” 他眨眨眼清醒过来,眼前的老温手提着拖把正看着自己!消失的幻影让他感到阵阵失落,怔怔望着继续拖地的老温,脑海中浮现出订制店里那双充满了怠慢的眼睛,压抑了一下午的郁闷,又涩涩向上冒。 老温拖了几下地,见他还坐在那没动,走过去抱起他向卧室走去:“累迷糊了,回床上睡去。”把他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起身又想去拖地。 阿絮抓住老温的胳膊,隔着层衬衣传到掌中的潮热,让他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烦燥的感觉。 他特想大声问老温:“你觉得现在这样每天像个保姆似的围着我转好吗?你甘心吗?你感觉不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吗?” 可看到老温澄清的眸里映得全是自己,他忽而又泄了气愤:老温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我都在瞎想些什么?怎么会轻易被一个小店员的眼神刺痛?他转身蜷缩起来,小声嘟囔了声:“我睡觉了。” 老温盯着他削瘦成窄窄一条的后背,眼中的疼惜扑天盖地而来:又躲起来了,你个蜗牛! 他钻进被子里,紧贴到阿絮的蝴蝶骨上,小心地问:“阿絮,你下午真生气了?” “没有。” 阿絮不加思索的失口否认加重了老温眉间的纠结:终究还是在意了! 他想同阿絮开诚布公的谈谈,又心疼他几天没睡好了,现在疲惫的很,正犹豫是不是等他休息好了再说? 怀里的阿絮身体开始发抖,抱拳用力抵在胃部,倒吸着凉气竭力抵抗骤然袭来的剧痛。 老温立刻觉察到他的异样,抬起头紧张观察着他:“胃疼啦?疼的厉害吗?恶心吗?” “不恶心,就是堵的慌,可能是冷了凉,暖和过来就好了。”嘴硬的阿絮尽可能放稳语气,可唇色已经变得有些发白,额头开始向外冒汗。 老温把他抱到怀里,两只手掌快速的搓热,一只手伸进他衣服里盖到他的胃上,用炽热的手掌帮他暖着痉挛的胃,掌心对准中脘穴,缓慢旋转着进行按压。 另一只手向下将他的腿提成弯曲状,用手按压足三里,轻轻按压几秒以后拿开再按。 双管齐下,阿絮逐渐缓解了剧烈的胃痛,急促的呼吸也平缓下来。 老温用了些力气,双手交叠顺时针揉按他的胃部。一个长长的嗝吐出来后,阿絮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脸色也逐渐好看了些。 见他情况有了好转,老温松了口气。心里十分懊悔这几天因为贪恋让他陪伴自已,便由着他的性子每天同自己一起睡在成岭家。 今天光顾着送成岭上学,给阿湘买嫁衣,沉浸在能回去的欢喜中。看到他脸上有笑容,就忽略了他敏感的内心,致使他隐藏起来的郁气凝结在心里,结果气滞胃痛,受了这番折磨。
他继续按摩着阿絮的胃部,直到他完恢复过来,像往常一样温柔的依偎进自己怀里,才轻声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阿絮沉默了好一会,答非所问的说:“老温,等阿湘结完婚,你找个医院去上班吧,你这身本领,只照顾我有些屈才。” “行,我都想好了,等你去了警官学校,我就找家医院去上班,好好工作,当你心目中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老温异常痛快的答应,倒让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阿絮有些出乎意料。 他盯着老温带笑的眼睛,忽然醒悟过来,老温向来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敏感,自己那点小情绪肯定早就被他看在眼里。“敢情你早就想好了,”他抬手拧着老温的脸,有些撒娇又有些羞涩地坦白:“害我内疚一天。” 老温张口作势虚咬了下还扯着自己腮帮子的手:“谁让你自己瞎琢磨,不是说好什么事都坦诚讲出来吗?又犯老毛病。”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以示惩罚。 心头的拥堵舒解了,随及涌上来的疲倦让阿絮想睡觉,可空空的胃又让他忍不住轻蹙了蹙眉头,瑟缩了下身子。 老温又紧张起来:“又疼了?” “不疼,只是有些泛酸。” “晚上没吃饭,可不得泛酸吗?” 老温下床先烧了壶开水,热热的喂了他几口,又煮上了山药粥。 想来想去还是不太放心,细心给他掖好被角:“家里没三九胃泰了,你先躺会,我去买盒。”急急忙忙抓了件衣服向楼下跑去。 此时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寒风刮得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到处乱跑。 小区的道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只两个带着口罩的小青年站在一辆车前,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乍出楼道门的老温被扑面而至的寒冷,激的打了个寒战。拉好本来敞着的拉链,裹紧了衣服,心里有些后悔只穿件外套就下了楼。 侧身路过两个青年后,突然听到头顶嘭的一声,脑袋剧痛,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劫持】 昏昏欲睡的阿絮闻到了米粥溢出的糊味,他跑到厨房关了火。 算算时间,老温走了十几分钟了,小区门口就有药店,怎么还没回来? 阿絮给老温打电话,电话传出了关机的声音! 这种从没有过的情况让阿絮心慌,他一边继续拨打老温的电话,一边迅速穿好衣服下楼。 楼前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向小区门口望去,也不见半个人影,阿絮的心越捏越紧:老温去哪了? 他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敏锐,专注的眼光雷达般扫视过路面,路边的花从,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 路边冬青上的几滴抛甩状血迹进入了他的视线。阿絮的眼眸开始迸射寒光,一个箭步窜过去仔细观察,血迹还没有完全变成暗红色。凑上去闻了闻,还能闻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阿絮的心重重沉了下去,额头上隆起的青筋不断突突抽搐着! 他立刻跑向物业监控室,半路拨打了赵诚的电话。 阿絮很快找到了老温被两名带口罩的劫匪打昏后塞进面包车里的监控录像,可车牌被遮挡住了。 向前追溯,发现面包车本来停在大门外的路边上,是跟在自己二人后面进的小区,大门口的摄像头清楚拍到了面包车的牌照。 录像发给了整装待命的赵诚,紧接着韩英赶到水上华城的物业,接走了阿絮…… 老温在晃晃荡荡中醒来,发现自己被蒙住双眼,堵住了嘴巴,双手反缚在背后座椅上。 前面一个声音正在和什么人通着电话:“行,我们马上就到。” 他小心翼翼的伸脚向前探了探,直碰到前面的座位才慢慢收回脚,又缓慢向左右探探,车内的空间还挺大。 老温想起了两个青年身后的面包车。 他脑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疼痛却使他更加清醒。舔舔嘴唇,尝到一股血腥味,血从他的头顶顺着脸颊淌下来,流过下巴和脖颈,一直流到衬衫里面。 伤口还没完全凝血,那说明自己昏迷的时间没超过三十分钟,阿絮这时候能发现自己失踪了吗? 老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挣了挣手腕上的绳索,粗砺的绳子紧紧地勒着他的肌肉,绳索上的毛刺扎进肉里,手腕每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咬牙忍着疼,反勾着用手指摸索打结的绳索,试图找到能打开它的方法。 徒劳的一番努力过后,鲜血顺着垂下的手流到了指尖,磨擦让手腕红肿起来,绳索上的刺更加深入的扎进肉里。老温不敢再用力,只得放弃解绳扣。 汽车明显偏离了主路,驶上了一条路面抗洼的小道。 老温根据自己的心跳估算着时间。 车开进小路大概五六分钟,停了下来。 车门拉开后,老温的眼罩被扯了下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匪徒拿着照片,一只手伸进来捏起他的下巴,左右对照着转转,又愤怒的用力甩开。 老温趁机看向车外,这是个未完工的工地。 一个公鸭嗓叫了起来:“不是这个,是另一个。”随后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夹杂着喝骂声和求饶声。 被关在车里的老温,心里非常庆幸:幸亏绑错了。如果绑的是阿絮,估计那一棒子他就受不了。 他又被蒙上了眼罩,被人从车上粗暴的拽下来。 推搡着转过几层楼梯,进到一间屋子里后随便被扔在了墙角。 门“咣当”一下关上了,随着脚步的远走,四周陷入了安静。只有凛冽的寒风打着哨吹进来,把本来就只穿了件外套的老温吹得透心凉。 老温缩起上身,想把捆着的手从臀部穿过去,挪到前面来,试了几试,没有成功。 他不免有些急燥,但马上他就安抚自己:镇定!如果是阿絮面对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办?这个名字给了他神奇的力量,老温镇静下来,开始思索别的办法。 他站起来,顺着墙,迎着风刃摸索到窗口,用窗台处的棱角,来回磨着手腕处的绳索。 不知磨了多久,“嘣”的一声,一股绳索断了。 这个声音让老温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强忍着疼痛,磨的更起劲了,很快第二股绳也断了。 他挣了挣,还挣不断,接着继续再磨。 还没等老温磨断第三股,在胜利的一声就要来临前,门外传来脚步声。 老温加快速度,连磨带扯,终于在脚步停止前挣脱开了绳索。 他疾速扯下眼罩和口中的堵布,伸头探向窗外,发现自己现在身处六楼,跳窗逃跑是不可能的。 电光火时间,他几步急跨到门口,抬肘拼尽全力击向刚刚进来半个身子的劫匪脖颈。 劫匪被他猛抵在墙上,撞昏了过去。 老温把他拉入屋内,轻手轻脚又迅速的向楼下走去。 走到二楼,他寻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下身子,仔细听着外面劫匪的谈话。 只听公鸭嗓陪着小心说:“没功劳也有苦劳,虽然抓错了人,不过看这小子和那个你老板想抓的人关系不一般,用他来威胁那人肯定能行。”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斥责他:“瞧你找的这两个人,抓个人都抓错。” 公鸭嗓:“等刚子把他抓下来,你让他给那小子打电话就是,一样好使。”声音更低三下四的套近乎:“二表哥,你答应我的事?” 楼上传来一声大喊:“快来人,那小子跑了!”被击昏的劫匪醒了。 楼下的人急忙向楼上跑,老温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落到他们身后飞快向前跑去。 面包车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截住了老温,直直冲他开了过来。 路两旁是封闭的围栏,没办法,老温只好转回身向院中跑去。 楼里的人奔出来,把他包围起来,双方对峙着。 工地四周的树木在风中簌簌乱晃着枝条,借着微弱月光给工地投下片片扭曲的黑影,仿佛有生命般摇来摇去的。 寡不敌众的老温被抓住,带到了从轿车上下来的人前面。 这个四十多岁,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子,瞪着两只老鼠眼,恶狠狠的向老温举起了巴掌。
“呯!”一声哑响过后,应声倒地的老鼠眼腿上绽开朵鲜红的血花。 在他的抱腿哀嚎声中,众匪徒被一个个红点瞄准。 警笛响起,扩音器中传来赵诚严厉的声音:“原地抱头蹲下,违抗者格杀勿论!” 热泪盈眶的双眼充满爱恋,心疼和自豪。天地无声,周围的纷纷万事,一切嘈杂都消失了,阿絮眼中只有那个半脸血迹,浑身沾满尘土,摇摇欲坠却于寒风中傲然挺立的爱人。 像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阿絮抱着军大衣奔向老温,小心又快速的给他披上温暖的大衣,认真的给他一粒一粒扣好衣扣。 一片忙碌中,两人温馨的场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擦身而过的警察同事们,眼中都闪过丝惊奇。 远远望着他们二人的赵诚碰了碰身边的韩英,撇嘴道:“那人是周絮吗?柔情似水的都快闪瞎我的眼了!” 韩英冷笑了声:“少见多怪,我对这种小场面都免疫了。” 赵诚感叹道:“九尾狐成狐狸精喽!” 阿絮忍着泪意问脸上蹭得东一道西一道的花脸猫:“害怕了吧?” 老温挑起眉头,咧开还带丝血迹的嘴角:“没有,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笃定的语气让阿絮眼眶又热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下来:“你就这么相信我?” 老温把他拥进怀里:“是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怎么来,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说完这句,安心的闭上眼晴,头一歪,靠在阿絮的肩头昏了过去。 【第六十四章:少爷】 事情很快弄清楚了,是那个老鼠眼段总想阻挠信托评估,指使自己的司机找人来绑架阿絮,却错绑了老温。 阿絮觉得老温替自己受了场无妄之灾,这几天对他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心疼他伤了手腕,害怕万一留下后遗症影响他再拿手术刀,更是连根手指都不让他动。 老温狠过了把衣来缓伸手,饭来只张口的享乐生活。 至于阿絮当时吓慌了神,以为老温被什么昔日仇家劫走,逼着赵诚出动了特警,最后只抓了几个臭鱼烂虾,被局长大骂一顿的糗事。 还有被赵诚笑话他杀鸡用牛刀,千年狐狸小阴沟翻船的这些言语。阿絮怕增加老温的心理负担,对他是绝口不提。 老温经过这一场折磨,对阿絮以至对警察这种职业倒多了理解和崇拜。 对赵诚也热情了许多,录口供签字时盛情邀请他来家里玩,自己给他做顿好吃的表示感谢。 赵诚在阿絮冷得如北极冰雪一般的眼神中,违心的没敢答应。 后来听了韩英吹嘘老温的手艺有多棒后,懊悔的直拍大腿,开始盘算是不是哪天买点东西,借口看老温,硬留下来蹭顿饭。 住了几天院后,终于回到家里,面对家里又蒙上的灰尘,两人都有种恍如做了场梦的感觉。 只不过次是老温彻底当了大爷,他穿着短袖T裇坐在沙发上,趾高气昂的指挥着阿絮擦桌子拖地,外带给自己端茶倒水。 阿絮在卫生监督员的监督下打扫完卫生,又切了盘水果,坐到他身边,你一块我一块的吃着。 老温突然冒了句:“阿絮,你想留在这吗?” “不想,我想回昆明。”阿絮斩钉截铁的回答:“在昆明过的那一段日子,是我这些年来过的最轻松舒服的日子,我好怀念天台上的满天繁星。” 老温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吻了下他,盯着他水墨晕染开的眉眼,黑白分明的眸说:“幸得君心似我心。” 阿絮笑了,他平托起老温的手,像回应,又像在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依偎进老温怀里,目光飘回了遥远的昆明。 到饭点了,阿絮问老温想吃什么?老温回答:“想吃你做的饭。” 没多久,饭菜上桌了,白米饭,白粥,炒土豆丝。 老温歪头看了看,夸奖道:“土豆丝炒的真鲜亮,粥好香。” 阿絮嘴角向上牵了牵,推着他坐下,自觉的投入了他的怀里。 老温坐在餐桌旁,手腕处包了纱布的手平放在桌上,长长双臂环绕的怀里,抱着阿絮。 阿絮像喂小鸟似的,从碗里一勺一勺舀出粥,轻轻吹凉后喂进他口中。 老温满脸得瑟,喝粥的过程中不时还提要求:“我吃土豆丝。” 阿絮强忍着笑,拧过身子夹了一棒土豆丝喂进他嘴里,又送进口米饭,等他嚼完咽了下去,赶紧喂了两口粥。见他悠闲自得的表情,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又一棒土豆丝喂进去后,阿絮实在忍不住了,放下碗伏在他的身上,放声大笑,边笑边捶打着他精壮的胸肌:“你个傻子,不觉得咸吗?” 老温一本正经的回答:“不咸,配着粥喝正好。” “我,我要不是亲口尝了,还真信你的鬼话。我是不是炒盘那什么你都觉得香?” 老温眼中闪过丝促狭,他低头用鼻子夸张的闻了闻还在花枝乱颤的阿絮,一脸陶醉的说:“真香。” 阿絮又气又笑的抬手拧住他的脸,用半点力度都没有的语调威胁他:“再胡说。” 老温皱起眉头,眉梢嘴角齐齐向下,眼中万分委屈的抗议:“不带这么欺负残疾人的!” “好好好,”阿絮立刻妥协,给他揉了揉根本没用力拧的脸,端起碗又开始喂他,一边喂一边哄:“我们温大少爷受小的拖累吃苦啦,小的一定鞍前马后,尽心尽力服侍好您老人家。” 打情骂俏中老温吃饱了饭,靠在椅背上还没有抬起胳膊的意思。 阿絮用手肘碰了碰他:“温大少爷,你老吃好了,放让小出去吃饭呗。” 老温一动不动的说:“就这样吃。” 阿絮无奈狠挖了眼他,虽然不是很情愿,却依然顺着他的意思,转身拿过自己的那碗饭,配着一两根土豆丝吃了起来。 因为离桌子太近,阿絮不由向后撑了撑,不偏不倚正好撑到老温紧要处。 饱暖思淫欲,老温盯着他曲线浑圆的屁股,眼神开始变化,本来放在桌上的手拿了下来。 等阿絮发觉不对,一口粥差点哽住时,那手已经探了进去。 老温郑重其事的警告他:“别乱动,别碰着我的手腕。” 阿絮只得前趴了身子,大开方便之门,便于这个惯会撒娇耍赖,装可怜的胡作非为。 两只手指矜持地提捏着裤边拉了开,春光乍现,两见欢喜。 没过一会,阿絮先忍不住了,推开面前的碗碟,直接趴到了餐桌上。 老温用手肘架着上身,紧贴着他也趴了上来。 一阵碗盘子乱响后,老温瘫倒在阿絮背上,紧抱着他,低哑说道:“阿絮,你真好。” 阿絮自嘲:“好的只会给你煮白粥,炒咸土豆丝。” 老温柔软的唇吻过他的后颈,由耳垂又吻到嘴唇,吮吸到两片艳红才松开口,舔着上面的唾丝说:“好吃,你煮的什么都好吃。”划过香腮低低在耳畔又加了句:“你也好吃。” 阿絮被反了个面,把自己变成了一道美味喂进了老温的嘴里。 躺在餐桌上,像躺在海面的舺板上,被涌上潮头,又被抛入浪底,最后在狂风掀起的滔天巨浪中两眼一黑,沉入了无边海底。 一顿饭吃到两人尽饱尽兴,老温继续当大爷,举着双手进了浴室,被阿絮从上到下清洗了个干干净净。 南溪送了周未回家的成岭来到水上华城。 一周的住校生活锻炼了成岭,他活泼了许多,什么事都抢着做。 于是,老温的专属服务员又多了一位,在一大一小的呵护中,过足了大少爷的瘾。 由于这段时间保护的好,老温的手腕基本消肿了,只一圈紫红的伤疤印在手腕处,穿件长袖的衣服就能遮挡住。 周日下午,送过成岭去学校,两人直奔机场回了昆明。 阿湘婚礼过后,阿絮去了昆明警官学校,老温去了昆明市中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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