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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是潘安荣、石国雄、赵燕飞的译文。
选的是《大自然的日历》“春天”中的“苍头燕雀飞来了”一章。
附上普里什文的俄文原文,供懂俄文的朋友参照😄
苍头燕雀飞来了
潘安荣 译
从苍头燕雀到杜鹃飞来之间,是我们的春天气象万千、美不胜收的一段时光,景象既是那样细腻,又是那样复杂,犹如尚未披上春装的白桦树枝,奇形怪状纠结在一起。在这段时光里,白雪消融,春水东流,大地返绿,盛开出第一批令人销魂的繁花;杨树上水灵灵的幼芽绽裂,香馥馥、粘乎乎、绿茸茸的细叶子张开来,接着,杜鹃就飞来了。到这时候,有了这一片美景,大家才说:“春天来了!多美啊!” 可是在我们猎人看来,杜鹃一来,春天便算完结了。既然百鸟都孵起蛋来,到了它们最忙碌的时期,还算什么春天啊! 杜鹃飞来后,森林里满是陌生人,他们对于整个大自然创造万紫千红的温暖季节的甘苦一无所知。你只需听见哪个捣蛋鬼的陌生的枪声,思路就会立刻被打断,只好远远地躲开,免得再听到第二声。一清早踏着露珠盈盈的草地到某处去,猛然发现草地上有脚印,想到有人在你前头走,这时候你也准会断然调转方向,改变全盘计划。有时来到一个僻静地方,坐在树桩上休息,暗自想:“森林毕竟大得很,或许总有一小块地方没有让人的脚踩过,这个树桩就很可能从来没有人坐过.....·”心里想着,眼睛瞄来瞄去,却发现树桩旁边有个小蛋壳。 我常听人说,蘑菇若被人眼看到,似乎就不再生长;我做过多次考察:蘑菇还是生长。我竟还听说,鸟蛋若被人眼看到,鸟就会另搬地方;我又做了考察:鸟儿天真得很,不会疑神疑鬼······但是有一次,一个小孩用成人的目光看了看我,我就似乎觉得那是罪恶本身在看我。倘若让这目光一看,蘑菇倒是会不再生长,鸟儿会搬走鸟蛋了。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当杜鹃飞来,一批批陌生人丝毫不懂创造万紫千红的温暖季节的艰辛,拥到林中来的时候,我心中是多么的不自在。在林中积雪还没有遭到践踏,苍头燕雀飞来时,我喜欢到山岭上去,期待着什么。风和日丽的天气是难得有的,总是欠缺些什么,不是透骨奇寒,就是细雨濛濛,再不就是像秋天一样,没有披上春装的树木间朔风怒号。但是终于有一天晚上,早春柳树初舒嫩绿,碧草吐出清馨,报春花也开了。那时候回顾一下,就会想起,为了一个良宵的创造,我等待了多少个朝朝暮暮,经历了几多风雨。那时,你仿佛就同太阳、风、云一起参加了这个创造,为此今晚你就得到了它们的回答: “你没有白等啊!”
石国雄 译
从苍头燕雀到布谷鸟飞来这段时间,展露了我们春天的全部美,纤秀而又纷繁,犹如尚未穿上春装的白桦枝条美妙的纵横交错。在这段时间里雪融化了,水奔流了,大地发绿了并且铺满了我们最珍贵的第一批鲜花,杨树上树芽裂开了,芳香的粘滋滋的绿叶绽开了,这时布谷鸟飞来了,只是在有了这一些美好的景象之后,大家才说:“春天开始了!多么美呀!” 而对于我们猎人来说,布谷鸟一飞来,春天就结束了。如果鸟儿孵起蛋来,它们的忙碌季节就开始了,这算什么春天呀! 从布谷鸟飞来时起,树林里就充满了陌生人。他们对整个大自然在创造一年中弥足宝贵的温暖时节时所经受的一切无动于衷。某个淘气鬼一声枪响便使你一下子失去思路,就尽量远地跑开,以免再听到第二枪。常常有这种情况:清早在有露水的草地上走,突然根据草上的足迹可以猜到,有人在你前面走。你马上就转往另一个方向,仅仅因为发现了草地上的足迹而改变整个计划。你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坐到树墩上休息并想:“树林终究是很大的,里面大概总有一块地没被人踩过;这个树墩,很可能,就从来无人坐过·····”而眼睛却转来转去,发现树墩旁边有蛋壳。 我常常听说,似乎被人眼发现的蘑菇将停止生长。我作了多次检验:蘑菇还是在生长。我甚至听说,鸟儿会把被人眼看到的蛋搬走。我也检验过:鸟儿天真而轻信······但是有一天孩子用成人的眼光瞥了我一眼,使我觉得,是罪孽本身看了我一眼,有这样的眼睛看一眼,蘑菇就会停止生长,鸟儿就会搬走自己的窝巢。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在布谷鸟飞来、树林里充满陌生人时,我在树林里常常会感到不自在,因为这些人与艰难地创造一年中美好的温暖季节没有关系。当林中的积雪尚未被践踏、苍头燕雀飞来时,我喜欢走到不高的山岭上,等待着什么。很少有十分好的天气,总是缺少什么,一要不太冷,要不洒着毛毛细雨,要不像秋天那样,风在光秃的树木间呼啸。但是终于有一天黄昏,早柳绽开嫩叶,绿草发出芳香,报春花展露娇容。那时你回顾一下,就会想起,为了营造出最美好的夜晚,我等了多少次朝霞,经受了多少煎熬,那时觉得,似乎与太阳、风、乌云一起参与了这种创造,为此今天晚上你从它们那里得到了回答: “你没有白等!”
雀鸟来临
赵燕飞 译
从雀鸟归来到杜鹃的第一声啼鸣算是春天最美的一段时光,它细腻又复杂,犹如尚未披上春装、枝条紧密缠绕的桦树枝。这段日子里,白雪消融,东流的春水汇聚成湍,大地也换上了新衣,遍地装点着娇美馥郁的花朵儿。白杨的嫩芽开始绽裂,略呈黏质的芬芳新叶渐渐地舒展开来。接着,杜鹃也飞来了。只有在这个时候,盼春已久的人们才终于舒了口气,感叹道:“春天真的来了!多么美啊!” 不过,对猎人而言,杜鹃一来,春天就算结束了。如果百鸟都筑好了巢,开始了最忙碌的繁殖期,还算什么春天啊! 杜鹃飞回后,森林里也迎来了不少陌生客人,这些人哪里知道,自然为创造这姹紫千红的温暖季节付出了万般艰辛。比如,哪个无所事事的家伙随意开上一枪,那突兀的声响总令人不悦,所以听到的人只好躲得远远的,以免再次听到这恼人的声音。 某个清晨,你可能正踏着露珠盈盈的草地前行,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串脚印,于是猜测一定有人已经走过了这条路。这时候,你定会掉过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推翻所有既定的计划。这不过是因为新绿的小草上有了陌生人的足迹。又或许,你来到某个幽静的角落,坐在树桩上小憩,暗自想:“这森林这么大,总会有那么一块地方没被人踩过,这个树桩就可能从来人坐过···..·”你一边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扫着周围的情况,又突然发现树桩旁有只破碎的蛋壳。 我常听人说,凡是人眼睛扫过的蘑菇就不再生长,为了证实这一说法,我曾做过多次考察,发现这其实是谬传,蘑菇不会停止生长。我还听说,如果鸟蛋被人类发现,鸟儿就会放弃鸟窝,另搬个地方。我又做了考察,发现鸟儿是种真单纯的生物,才不会疑神疑鬼。 雀鸟飞来时,趁着林中积雪尚未融化,我喜欢徒步爬上山脊,静静伫立着,仿佛在等待奇迹的发生。可难作美的天公总会不时带来些烦扰,要么是天寒地冻,要么是细雨蒙蒙,再或是狂风在光秃秃的枝丫间呼啸前行。终于有一天晚上,早春的柳芽吐出绿叶,透着青草的芬芳,报春花也绽放出笑脸。那时我就会想起,为了这个美丽的夜晚,我挨过了多少个漫长的夜晚,又经过了多少焦急的等待。我仿佛同太阳、春风与白云融为一体,共同创造了这美丽的春天。心中一个声音变得愈发清晰: “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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