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说|她在努力放下原生家庭的业障
做个反派
她诞生在一个满月,是家里的独生女。爷爷奶奶很宠她,爸爸妈妈爱她,他们都希望能给她最好的。
童年时,很多趣事她都是同父亲分享,放学回家的路上,他手握方向盘,她的脚堪堪垂在副驾车垫,抱着比自己两个脑袋都大的书包。那个时候车窗外天很晴,云也惬意,她索性闭上眼睛,不时分享几句一天的趣闻,在父亲面前做一个最轻松的小孩。
她的父亲不同于大家对男性的刻板印象,他修边幅,优雅博学,也理性细腻,他好像一直愿意聆听她那些幼稚的鸡零狗碎,她也倾佩他对自己的无限耐心。
而母亲……她的母亲脾气比较急躁,对她常有不耐烦,每次她兴致冲冲地找母亲聊天,母亲却总把她支开:“别跟我说,我脑袋嗡嗡的,跟你爸说去。”
可母亲也会追着往她手里塞零花钱,给她买好多漂亮的衣服裙子,在时隔很久后无意间提起一个她小时候令自己感动的故事。所以,她在长大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能摸清母亲的性情。
家庭条件不错,物质上从没被苛待,父亲也跟她有心与心的沟通,她那时无疑是幸福的。只是小孩子的世界可真小啊,家就是她的天,她以为自己会永远像踩着云朵阶梯的小公主,幸福地在纯净的世界里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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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年级的一个初秋,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或许在意料之中,这样脾性不合的两个人,维系十年婚姻已是分外不容易了。
她跟着母亲生活,只知道父亲去了很远的沿海城市。起初她对“离婚”这件事是没有实感的,因为在学校的日子很快乐,朋友冲淡了她很大一部分的悲伤。可慢慢她才知道,原来是母亲屡犯品质问题导致了家庭破裂,原来父亲是逃到异乡疗伤,原来那个家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初中的时候,母亲重组了新家庭,男方带着一个女儿来她们家里住,小女孩比她小六七岁。她很努力地接受他们,希望母亲能幸福。可每当那个女孩甜甜地叫“妈妈”,而母亲很亲昵地回“闺女”的时候,她还是会难受地心被攥在一起。
她从小是学钢琴的,后来学业太忙顾不上弹,母亲就打算把她的琴给小女孩用,再请老师上门来教。她从小就是个很容易跟物品有感情的人,于是表达了强烈抗议,可是哭也没用,母亲只骂她小气,说东西是大人买的她说了不算,说她都是她生的没得商量。
她很绝望很无力,不止这一件事,还有没经过同意把她的娃娃送给那个小女孩,用她的皮筋给她扎头发之后直接不还,一起打羽毛球母亲一直给小女孩扇风,而把她晾在一边热的要死。
她怎么能不恨小女孩夺走了她唯一的家人,怎么能不怪母亲只顾维系新关系忘记了自己,背负着这些,从小常挂在她脸上的笑容也终于黯淡了。
什么东西坍塌的时候,从来不是大张旗鼓的,而是瓦砾悄声无息地一块块碎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断壁残垣里,落了满身狼狈的尘灰了。
她的人生与美好童年,就由此被劈开了一道无法填补的裂口深渊,她站在对岸,只能无措地与从前的自己陌生地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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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的时候父亲从外省回来过年,也带回来一个阿姨,阿姨不算漂亮但非常温柔,做饭好好吃,对她也友善,之后也跟父亲一起留了下来。
她因为母亲长久以来的态度开始对那个小女孩讨厌起来,也顺带不喜欢那个男人,生活中难免会因为小事有摩擦。她会把委屈跟父亲倾诉,她依旧信任他,他们一起总结经验慢慢成长,有时像互诉衷肠的朋友。
跌跌撞撞一直到初三,她跟母亲的关系逐渐缓和,她也明白母亲那些不善表达的爱,可还是没办法接受之前的那一段经历。
她以为一切终于过去了,一件又一件的变故,一次又一次的忍受,让人烦心又不适的那些事实她都一并接下来了,可是有天父亲很温和地告诉她,阿姨怀孕了。
她记得那是在去爷爷奶奶家的路上,父亲在开车,她坐在副驾驶,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提及,她听后目光定住了,像被人狠扇了一耳光,只觉得眩晕。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窗外被定格的蓝天,和无忧无虑的下午。
可现实告诉她,她还要继续难过下去,接受下去,接受父亲、爷爷奶奶的爱都要接连被夺走,有一个天使般幸运的孩子要降临在她曾经的一半家庭里,生来就有她再也无法触及的美满和幸福。
一个新生命,又小又软,细腻皮肤下跳动着的心脏,一切都充满希冀与美好。可是再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个灰头土脸站在废墟里的小小孩,皇冠破了角,蓬蓬裙染了脏,没人知道她是谁,要去哪,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知道这样想很自私,可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她原本的家碎了个稀烂,父母都踩着过往家庭的尸体重建新房,而她就像他们失败婚姻的陪葬品,没有一个人顾及她的感受,只有她会在被窝里为从前痛哭。她记得她从前的自信、大胆与阳光,愈发难以接受现在骨子里深深的自卑。
她知道曾经的自己早就随着这个家的四分五裂而死去了,她能接受的、不想接受的也通通接受了,可她还是叫自己不怨恨,因为她明白,她比想象中要更爱她的父母。
得知阿姨怀孕的瞬间她感受到失望,与其说失望,那更像是一种背叛。她明明与父亲交过心,她以为他明白她心中的委屈,她甚至以为他们是同一战壕的战友,至少他不会把这样的苦难降临在她身上。她记得自己跟他说,我还以为至少你不会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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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她明白那个时候是自己的世界太小了,只拼命围着原生家庭转;明白父母不只是父母,更是他们自己,他们有权力选择重组家庭,有权力不为她的感受而活。
母亲总说她像父亲,大道理一套又一套,可母亲也夸她善良,在酒醉后很隐晦地说自己对不起她。她只是忍住了眼里的泪,说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她从来不会怪她,无论是非如何,妈妈就是妈妈,她们曾共享过身体与营养,步调与灵魂,这一点到世界毁灭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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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 赞了这篇讨论 2022-03-04 08: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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