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阅览室｜金檀衍生，小成本青春疼痛文艺片（已更新片段二）《手牵手》勺子x小川
来自：地藏轻侯
手牵手（一） 小川是在桥洞里捡到那个傻子的，当时他正急着跑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母亲还没回家，傻子就跟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川的后面，刚刚在路上他已经吃了两个面包，小川看他噎得慌，又给这傻子买了一瓶矿泉水，傻子手脚利索地拧开了瓶盖，喝水喝得哪儿都是，本来就脏兮兮的胡子更是被打湿结成了几绺儿，喝完水了瓶子随便一扔，又冲小川伸手——还饿，兜里已经没钱了，傻子不依不饶，扑上来，不干别的只会一个劲儿伸手，伸出他长长的、指甲里藏满泥垢的手，在小川面前晃来晃去。天快暗了，风慢慢变凉，小川就这样把傻子带回了家。 冰箱里除了一些菜还有昨晚剩的米饭，小川叹口气把冰箱门关上拿了瓶汽水，一回头被吓了一跳，傻子不会坐，直直杵在他身后，面对面的时候能闻到他身上那种腥臭的泥土味，冰汽水还握在手里，滑腻腻的，小川有点反胃，没忍住低头呕了两声，再抬头看这傻子的时候发现他有一双过分亮，也过分干净的眼睛。 没钱去理发店，怎么办呢，找了张旧报纸再剪个洞套在傻子身上，小川拿着剪刀左比划一下右比划一下，琢磨是剪成郭富城还是梁朝伟呢，傻子不懂，瞪着大眼睛看他瞎比划，本能逃避尖锐物体，左扭一下，右扭一下，小川烦了，猛地一巴掌拍在人头上，吓得傻子一激灵，张口就喊妈，小川惊讶，嘴上紧跟着呛，谁是你妈，你个傻子。话音落在地上，像那些打结的长发，轻飘飘的，很快就铺满了一地。 浴室里雾汽弥漫，热水浇在傻子身上，等那些污渍和泥垢被洗刷冲尽，小川发现这是一具成熟的男性躯体，比他想象中的，实际感受到的还要高大，他站在椅子上拿着花洒不断冲洗着这副胴体，原本的皮肤被搓、烫得泛红才能捕捉到一丝白皙。期间傻子一直很听话，小川让他不要动，他就不动，老老实实地站着，像小川书里读过的那些小白杨，挺拔、笔直。逼仄的空间里，小川踩着塑料矮凳，低头就看得到傻子这张完整、干净的脸，他发现那双眼睛，明亮干净的眼睛，爱恨分明，一望无际。 母亲斥责他不懂事，带了一个累赘回家，可是晚上仍丢了一床被子在小川房间里，他指挥傻子把被褥铺在地上，又指挥这个大个子乖乖躺在被褥上，像小时候玩过的那些游戏，小川从来没当过大将军，经常是被当成小兵呼来喝去，现在他在这个傻子身上久违地感受到一些叫做征服的东西，他想到他的父亲，不久前刚刚丧命，这个家从他离开的那天后就再没出现过其他的男人，一直莫名笼罩在小川和母亲头顶的阴云已经慢慢散去，即使他们依然伤心难过了一阵子，可有种情绪活过来了，小川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他明显地感受到他对这种变化并不排斥，直到傻子出现，躺在地上瞪着眼睛看他的那一刹那，这种情绪开始生长。 你是哪儿来的。 你叫什么。 你多大了。 意料之中的沉默，小川趴在床边，傻子就在他咫尺，高矮间，床上床下，他俯视着地上这位不速之客，很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快感，这种快感很隐秘，他从前，从很小的时候，仰视自己那个并不伟岸的父亲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幻想过这种快感，这梦寐以求的快乐。小川用眼睛当画笔，细细临摹傻子的脸，很标准的浓眉大眼，眼角有一颗痣，他才上高中，不懂什么叫做兰因絮果，只觉得那颗痣突兀得恰到好处，他用指尖去点，去碰，摸过傻子高挺的鼻梁，摸过傻子的薄唇，不合时宜地想到数学课上问女同桌借的琼瑶，里面说薄唇的人都薄情，小川偷偷在心里笑，什么薄不薄情，傻子懂什么，可是他又想到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个女房客，他从门缝里窥过那个女人穿丝袜，红色的，慢条斯理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听起来也很艳丽，厚厚的嘴唇，青春期对于异性的探究感让他心神动荡，一直没来由的烦闷突然袭上心头，他嫌恶地点了一下傻子的嘴唇，傻子开口了，又喊了一声妈，声音很大，小川又惊又气地收回手，闭眼！睡觉！呵斥看来有用，傻子迅速闭眼，小川烦躁地滚回床上的另一边，指尖有濡湿的触感，那是傻子刚刚说话时，含过的地方。
（二）
数学老师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听说最近正准备着升职去教务处当主任，所以课堂纪律抓得比往常都要严。油腻腻的课桌面，木板有凸起，小川凑近嗅了两下，一股辣酱的味儿，肯定是中午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又占着他桌子吃泡面了，他不愿意再把刚借的武侠小说放上去，他也没办法现在堂而皇之地在数学课上看令狐冲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不决。小川决定发呆，他很擅长这种不费力气的事，更重要的是，他决定看着青青的背影发呆。 他和青青的接触很少，座位也不挨在一起，不过这样正好，他可以在发呆的时候肆无忌惮地任由自己的视线在女孩单薄的背影上逡巡，好小、好细的骨架，钻进被洗得发白的夏季校服里，有一种脆弱的美，很容易就会让人心生爱怜。她的名字也很好听，她的名字，她的背影——他的背影。不合时宜，只能说那个傻子的身影出现得不合时宜，宽厚的臂膀，小川替他洗澡的时候需要踮脚踩在塑料矮凳上，花洒的热水不断地被浇注，小川踮起脚来看，从这个傻子的肩膀上看出去，发现他又高又大，和浴室的窗户快要齐平，以至于他这样举着花洒向外张望着，就好像能摸到外面的天，就好像在给那些窗外繁茂的树木浇水一样的。 可是傻子还没有名字呢。 下课铃响，小川从短暂的南柯一梦中惊醒，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与前排扎着马尾的女生相撞，按照平时表现，青青脸上应该有害羞的微笑，有两个酒窝的出现，也许她垂一垂眼，颧骨上就泛起赧然的飞云。但那些小川都不在意，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个眼睛闪烁的傻子，那个高大的不速之客，还没有名字呢。 你叫什么？ 你从哪儿来的？ 你多大了？ 冰棍上的果汁顺着手指淌下去，小川低头，用舌尖一勾带回嘴里，抿一抿。抬头看，傻子有模有样地学他嗦冰棍，被冻得瞪眼睛，他拍拍傻子的脑袋，傻子望他，黑沉沉的眼珠，好像一下子就要望进他身体里去，心神动荡。小川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三下五除二地擦了擦手，准备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才发现侧边还附赠了一把塑料勺，这种玉米棒他从小吃到大，头一回见到带勺子的，一回头，傻子还学着他的架势舔来舔去，他很轻快地笑了一下，抽了张纸巾替傻子擦手，又抽出那把他刚刚发现的附赠勺子塞进傻子手里，傻子聪明，拿了新工具就一下一下舀着吃。你就叫勺子吧。他曾跟着父母去过西北旅游，大概也知道在那边勺子音同傻子，再加上今天这个意外的发现，他已经下定决心把这个不速之客视为他人生包装袋上的一个附赠品。你就叫勺子吧，小川又重复了一遍，显然对自己的取名能力很满意。傻子听到他说话后抬起头，唇边还蹭着奶渍，嗓音洪亮地喊了一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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