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 “风起似水流年”，忍不住写点废话文学
NickyLiu
改编的要义一定不是为了改而改，首先表达必须得体，尤其是对于《似水流年》和《风再起时》这样具有特殊背景的作品。流行歌编曲的要义一定不是要多复杂，不是为了复杂而复杂，首先是要突出歌手的特点。这个舞台上有两种呈现方式，一种是追求现场的惊艳，一种是追求长久的回味；健哥、千嬅、赵兆的这次合作初听不见得算惊艳，但绝对是非常经得起推敲，经得起长时间聆听的。用一个词形容这首“风起似水流年”——得体。
昨天播之前我对着两首原曲猜想三位会怎么编排，因为从选曲上来说，怀念与致敬的主题早已呼之欲出，再加上歌词足够直白，说实话不管怎么串连，听众都能知道你在表达什么，这种情况下就看表达得体不得体了。然而稍加观察就会发现，想要把这两首得体地串起来，挑战其实非常大。原曲首先节奏不同，硬拼会很怪异；其次歌词叙事视角不同，交叉起来又必须有逻辑；此外情感起伏差异大，在（显然应该做一个）成品情感起伏大的前提下，需要合理分配两首歌之于全曲的地位。与这些难题相比，选配器、写伴奏什么的都可以算小事了，上以室内乐主导，打击乐和合成音色在副歌辅助（夸一夸赵兆老师，很节制，很照顾混音团队）的这么一个配置，包括把明显不符合新主题的《风再起时》前奏全拿掉，都是意料之中了。
《似水流年》讲怀念，《风再起时》于怀念中有感恩，有希冀，整体“地位”分配上显然拿《似水流年》穿针引线，拿《风再起时》作高潮抒怀最合理。我之前猜想尾声会不会归于《似水流年》，而健哥和千嬅并没有这样选择，说明他们是明确希望这首“风起似水流年”更多地是给听众，尤其是给梅姐和哥哥的歌迷一份坦然和释怀。健哥对于接受心理的预期也很准确，这一方面是源于对国语和粤语表达差异做了客观分析（不大），另一方面是源于他对自己国语演唱的细腻程度有着足够的自信，才最终选择唱这个最有把握的国语版的开篇，配以大提的铺垫，一下就顺利把听众带入了往日时光，让《似水流年》起到了它之于新主题应有的效果。
“风起似水流年”在节奏方面的改编是很冒险的。这两首原曲串一起，从情感表达上来说《似水流年》肯定是不能改的。如果《风再起时》在其最重要的副歌部分照搬原曲，那么对于衔接自然度的挑战是非常大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室内乐然后上个镲之类的，再转到流行乐就能搞得定的，需要更聪明的构思。最后一个选项就是把《风再起时》往《似水流年》靠，但表达上也有风险：主歌改掉无关痛痒，副歌在再放慢的情况下，一旦到了表达那种诚恳，那种力量的段落，硬唱是很容易形成拖泥带水，有力使不出的听感的。健哥、千嬅、赵兆就选择了这最后一种，然而他们用一系列非常聪明的附加措施给找补回来了，包括反复（「那暖暖双手」「计较与奔驰」「你对我支持」等）、Call & Response（「风再起时」—「默默地这心不再计较与奔驰」等）、零散的分句（「我纵要依依带泪【归去也愿意】」「珍贵岁月里 寻觅我【心中的诗】」等）、甚至类似复调的操作（「风再起时」—「风…」），当然最后的最后，还有两位歌手充沛的情感表达能力，健哥拿手的和声更是基本操作了；这一切，成就了这个不仅从第三方视角来听百感交集，甚至还能代入两位原唱，从主观视角联想解读的高潮段落。
最后，歌词串连的逻辑性也是经得起推敲的。从第三方视角开始叙述，开篇自然是用《似水流年》而非《风再起时》；结尾寄予希望，自然是用《风再起时》而非《似水流年》，这些基本的就不必多说了。我之前猜的时候说希望能看到一些直接的拼接（因为任何需要伴奏过渡把两首做拼接的操作都更需要斟酌，所以只要歌词逻辑能成立不如直接拼接），我也真的看到了——「……却不能留住昨天」直接接「风再起时……」，而且这里不仅仅是逻辑成立，旋律上更是顺水推舟，《似水流年》原曲里之后开始下行，而接《风再起时》直接继续上行到第一个小高潮，“借力”借得非常棒（我之前还想的会不会干脆扔掉「但仍向着前」后面的四句，毕竟《似水流年》的这段词本身也不算工整，看来还是太菜了）。第一段副歌唱完之后，又到了考验歌词串连的地方：（因为《似水流年》只剩副歌歌词，总不能反复，显然该接《风再起时》）《风再起时》接哪段主歌歌词？三位选择了更得体的首段，且那句格外动人的「这个茫然困惑少年 愿一生以歌 投入每天永不变」不仅可以代表张国荣先生，也可以代表自己；同理，后面选择了更强调歌手与听众间情谊的「那暖暖双手最后可永远伴我」一段。第二个问题，情绪已经渲染起来了，《似水流年》相对平静舒缓的副歌歌词该往哪放？这里出现了整首改编另一个闪光点——将其置于挑出的两段《风再起时》中间，从而承前形成歌手与歌迷之间Call & Response的效果，进一步突出歌手与歌迷间双向的浓情；尾句又相当于在歌迷的深深回忆中突然插入故人的自白，仿佛劝慰伤感的歌迷把美好留在心底。这一系列用心的改编设计仔细看下来怎能不感人。
简约而不简单，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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