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谢幕」 《人类群星闪耀时》第十一篇

这一篇，我记得清楚，教科书载有斯科特一行人进军南极的片段。可惜的是，老师并未像其他课文一样分析总结，她只是简单地带领我们梳理了事情经过，然后让我们概括书中人物的品质特点，就结束了。 我只是觉得惊奇，没想到多年后以这种方式阴差阳错地读到了原著。 整篇文章结构非常分明，二十世纪探索极地的背景，斯科特的介绍，在极地的前期准备，进军南极，抵达南极点，归途遇难与遗书，最终引起世人回响。 我个人会倾向于，从1月16日斯科特一行人发现他们落后于阿蒙森时是整篇文章高潮的开始，在殉难时达到顶峰，以遗书末尾的“我的遗孀”结束。 斯科特征战南极，毫无疑问是一个震撼世人的悲剧。他借贷捐款，却没能成为第一个踏足南极点的人，最后的五人小队在归途中全军覆没，但就是在这种极端艰难的环境下，斯科特一直没有放弃心中的信念。 我一直觉得大航海时代的人们有一种特质，这种特质就像那个时代一样，每每回想起来都仿佛能穿过被海风涨满的帆，沿着船体流畅的线条，看到船头笔直指向遥远的海平面，远方永远充满新的希望。人们对未知的好奇和征服欲远远大于恐惧，相比所谓“稳定舒适”，人们更憧憬彼方的荣耀。 是的，为了荣耀，甚至无惧于献身。 斯科特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为了荣耀出发，为了荣耀在极地严寒中艰难行进，甚至为了荣耀直到死去都未曾放弃诉说自己经历的一切，包括为竞争者阿蒙森和他的事业做见证。 茨威格说得没错：“对人类来说，第一意味着全部，而第二意味着全无。”人们会记得冠军、第一名，但永远不会记住亚军、第二名，即使二者相差无几。 我曾经写过这个。 我说：“有时候第二比第一更加伟大，因为坦率承认自己的失败并由衷为第一鼓掌，很难，非常难。” 斯科特的英雄气概正体现在这里。他本身拥有不输阿蒙森的意志和力量，在发现落后于阿蒙森后，即使绝望，也依然公正地为他证明。他承认自己迟到一步，却不承认自己的勇气比阿蒙森少。 同时，斯科特还通过日记记录了这一切。他向世人展示了在绝境中人性至高至坚，如果没有他的记述，人们永远不会知道这几位英雄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最重要的是，他的赴死并不凄惶，而是充满骄傲与自豪。 “关于这次远征的一切，我该怎么和你说呢？它不知比坐在舒适的家中要好多少！” 这大概就是冒险家和战士吧！斯科特至死都无悔于自己的选择，因为在他的心里，国家的荣耀至高无上。为荣光赴死，虽死犹生。 “信虽是写与某人，却是向全人类诉说。他虽然写给了一个时代，却是向着永恒表达。” 世俗的输赢里，人们的目光聚集于获胜者，欢呼与祝贺不绝于耳。“伟大的对决中，英雄虽死犹生，失败的意志崛起，直抵无限高峰。” 征战南极的帷幕缓缓落下，斯科特和他的伙伴们彼此拥抱，眼含热泪，正打算黯然离场。这时台下突然爆发出人群的呼喊，遥遥地呼唤他们的名字。当他们惊诧地回头，所有人都起身为他们鼓掌，连他们的对手阿蒙森也微笑着向他们致意。 落幕的英雄，终于迎来属于他们的最高礼赞。 “人必须有勇气前往看不到岸边的地方，否则永远不可能跨越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