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意象

在这里，在这里我站在一座山峰上，不止是山峰的高度。 我顺着峰顶的铁梯不断向上爬，身后是无从揣度的深度。 我来到最高处的露台，几乎赶上我的灵魂，天空直逼眼睑。 这是，深夜。 空气粘稠的就像丙烯颜料，不停的流动就像鸟群。 这里的深夜天空是湖水一样撩人心弦的浅蓝色，不过是不透明的。 这里的天空中星星是夜来香花瓣一样明晃晃的鹅黄色，并且连成了无数条穿插流动的丝巾一般的黄色光带，不过是不透明的。 天空和星星，都以丙烯颜料的形态出现，是粘稠的，纯粹的，缓缓的流动，缓缓的流动。 天空和星星，紧紧相连，紧紧相融，又互相保持了各自最初的形态。 天空蓝的刺眼，星星亮的刺眼。 我躺在山峰最高处的露台上，深夜的一切庞大意象直逼眼睑，降临在我头上。 即使是最坚硬的骨骼，也必定要被他所见的摧毁，因为深夜的意象往往携着极端的重量。 只有这样，天空和星星才能压低压向山峰，压向我的眼睑。 只有这样，深夜才能毫不费力的像丙烯颜料一样流进我的身体，在我的体内下渗，循环。 我躺在露台上，再也不能起身，因为看过了深夜赐临的意象。不能再生长，向上长高，哪怕是1mm。 我的骨骼散架了，全身的骨头都滚出来，滚向西面八方。 我的心不断下坠，不断下坠，从几百万米的高空瞬间扑进几百万米的海底，冰冷刺骨，无垠的黑暗，空气稀薄。 躺在露台上，空气，稀薄。 唯有湛蓝的天空和耀眼的星星带缠绕叠交在眼前，不断穿梭，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