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料/二创|40集以后故事线脑洞,补全留白的结局(正文完结,更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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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tiger 2022-08-11 22:41:47 广西
回到驿馆已经很晚,陈廉捧着一大堆给葛招娣买的玩意儿,视线完全被挡住,结果没跟顾千帆告辞就被 回到驿馆已经很晚,陈廉捧着一大堆给葛招娣买的玩意儿,视线完全被挡住,结果没跟顾千帆告辞就被葛招娣拐去她的房间。好在驿馆上上下下都有人服侍,不用他们盯着,顾千帆和赵盼儿也就由着情窦初开的小两口去了。 “今晚那家菜味道还不错,”顾千帆扶着赵盼儿上楼梯,不忘品评钱塘的菜品,“很久没吃正宗的江南菜了,果然比东京的馆子好吃许多。” “那是自然,”赵盼儿扶着有点酸的后腰,一步步走得很慢,“今晚我的胃口都变好了,好久没吃这么多东西,有点撑。” “那我回东京给你雇一个做江南菜的厨子吧,这样就不用担心你以后没胃口了。” 两个人细数着钱塘哪家店好吃,第二天该去哪游玩,不知不觉就到了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赵盼儿突然停住动作,低头瞥了一眼地面。顾千帆也察觉到不对,抬头看了一眼门缝,果然,出门前夹在上头的纸条,不见了。 “有人来过。” 顾千帆把赵盼儿挡在身后,深呼吸,猛得一脚踢开门,确认没有埋伏和暗器后,才扶着她进了房间。 “看起来和我们出门之前无异,”赵盼儿环视了一周,“收拾的这么干净,跟没人来过似的。” “柜子门夹着的头发也没了,”顾千帆走到柜子前打开一条缝,“里面东西还在,应该是翻找过又特地恢复原样,这次来的贼倒是谨慎。” “小池给的钱都没丢,”赵盼儿到钱箱那里查点了一下,“不是冲财来的。” “肯定又是为了这个,”顾千帆从怀里掏出那个锦盒,“我们才到一天就动手,看来他们比我想象的要急,宫中可能有变。” 赵盼儿看了一眼盒子,又看了看思索着什么的顾千帆,便垂下眼,琢磨起宫中变故的可能性。 “他们难道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宫中到处都是耳目,我带着这个盒子从官家那出来,官家又是单独见的我,那些人心里犯嘀咕也是正常,”顾千帆目光还在盒子上,眼前看到的却是朝堂上的血雨腥风,“不过这两天的试探来的这么密集,还是有些反常的,看来京中有人坐不住了。” “上次诱人来试探兵力,这次直接潜进来偷,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招数······”赵盼儿走到顾千帆跟前,近距离看着那只平平无奇的锦盒,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这次我们早有准备,”顾千帆放下盒子,侧头给了赵盼儿一个安心的微笑,“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只要一切照旧,后面 1管他来的是人是鬼,来一个,我杀一个便是。” 顾千帆故意拿活阎罗的语气逗她,赵盼儿轻笑一声,想调侃他又一本正经讲笑话,却不知怎的,小腹突然抽痛了起来,她本能地护住孩子的位置,脸上没来得及撤回的笑也变了形。 “千帆,我······” 顾千帆见她捂住肚子,整个人像抽了骨头一样突然瘫下去,顿时吓得魂都飞了,立马抓住她胳膊扶住她。 “盼儿!” 赵盼儿五官纠结在一起,紧咬着嘴唇,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手却死死捂住小腹不肯放开。顾千帆耳边炸开一记闷雷,轰的一声炸得他头脑一片空白,他抱起赵盼儿,几大步跨到床边把她放下,用颤抖得几乎不像他自己的声音喊道: “陈廉······陈廉!陈廉!!!!” 话音刚落没多久,陈廉就飞奔着进了房间,看到床边眼睛红得要杀人的顾千帆,和床上一脸痛苦的赵盼儿,一惊,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回头就朝外奔去。 “我去找大夫!招娣,快去看看盼儿姐,快!!” ... 僵尸丽人楼主文笔真的好好,是编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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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tiger 2022-08-12 01:36:36 广西
月圆之夜,尤为漫长。 驿馆里各路人马进进出出搞到后半夜才消停,后厨熬药的味道逐渐弥漫,飘 月圆之夜,尤为漫长。 驿馆里各路人马进进出出搞到后半夜才消停,后厨熬药的味道逐渐弥漫,飘到二楼上房时,陈廉刚好同葛招娣端着空碗从房间退出去,只留顾千帆陪着赵盼儿。 “还好盼儿姐只是受了凉闹肚子,这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回去可怎么跟三娘姐引章姐交代。”葛招娣越想越后怕,下楼梯差点一脚踩空,被陈廉及时扶住。 “你也别太自责,”陈廉把她手里的托盘接过,“盼儿姐刚刚喝了安胎药,大夫都说孩子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就好,她人那么好,老天会保佑她,让她们母子平安的。” “希望这一趟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葛招娣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房间,“盼儿姐和顾皇城都是那么好的人,又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求求老天别再让他们受苦了,好人得有好报啊。” “肯定会的,”陈廉用力点点头说服自己,“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你也别担心了,要不用三娘姐的食谱给盼儿姐做点东西吃,等她醒了肯定会饿。” 葛招娣觉得有理,便跟他一起下楼,把平静还给上房里的两个人。 而房内的顾千帆正守在赵盼儿床前,盯着她紧闭的双眼,不敢把目光挪开。手一直被他攥着,每隔一会儿他都会探一下脉象,确认她真的没事才放回去,过一会儿又不放心地再探一次,反反复复了十几次,才终于能稍微安下心。 他此时有些后悔把赵盼儿带到江南来了。大夫说过了三个月胎儿会稳很多,他才做了这个决定带她出来散心,谁知道一出京就被盯上,又不得不让她陪着自己跟暗处的敌人周旋,这次甚至还多了一条命陪着。 赵盼儿说过,她做事从不后悔,无论结果如何都甘之如饴,顾千帆起初觉得这小娘子做事冲动,不知天高地厚,总忍不住警告她世间险恶。而他不同,他每走一步都要预设好所有结果,因为走错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回想起来,顾千帆这辈子最不计后果的几件事,几乎都和赵盼儿有关。 逃亡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众目睽睽之下跳到水里救她朋友,又在贴满自己海捕文书的县城里陪她给朋友找大夫,那时候的他只想帮她,但出于什么理由他自己都没搞清楚。 抓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微凉的手背,这触感让他莫名想起香云楼那晚,赵盼儿拼命洗自己身上酒味的那一幕。 不问前因后果,只做自己心中觉得对的事,这是赵盼儿做事的风格,也是顾千帆最欣赏却也最担心的地方。在嘉兴把自己的玉剑首给了她后,两个人虽然在长亭告别,顾千帆却没有立刻动身去秀州,而是暗暗跟着她们去了一趟华亭县。看她轻车熟路说服香云楼的妈妈帮她凑齐排面,短时间内将事情安排妥当后,他才放心地离开,顺便还捡了个小跟班回去。 原本他以为见到兄弟,自己的事情就会有转机,但秀州万奇的背叛让他始料未及,亲手斩杀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后,他有一瞬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仿佛无论自己走到哪,迎接自己的都只是冷冰冰的刀子,所有人都想置自己于死地,没人愿意听他辩解什么也没人在乎真相如何。 就那么浑浑噩噩地骑上马,一路狂奔,疲惫不堪的思绪里剩下仅有的一点清晰念头,就是想见她,想跟她说说话。那时的顾千帆一厢情愿地觉得,这世上只有同样被亲爱之人背叛的她才能明白自己,可能也只有她能给自己答案,让他在绝地里找到活下去的机会。 然后,他在香云楼暗处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赵盼儿,浓妆艳抹,言语轻佻,与一个无赖虚与委蛇,很轻易地把那个男人骗得团团转。他有些震惊,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戳破她曾为贱籍身份时,她泄了气般不敢多说一个字的样子,更记得她问自己借钱称拿夜宴图换时,发毒誓说骗他就堕入贱籍时颤抖的声音。他知道以色侍人是她最厌恶最不齿的,可她却为了一个背叛自己的姐妹,亲自揭开自己最痛的伤疤,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心,能让她为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 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可以让他绝处逢生的方法,一个他之前从未想过的可能性。但这个灵光一闪并不能让他觉得豁然开朗,反而加剧了他的纠结,于是在那个无赖离开赵盼儿的房间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进去想找个答案。 盛装下她的背影,在香云楼的灯火通明里,脆弱得像一团一吹就会熄灭的火苗。一进门就看到她拼命洗自己的手,果然如他所料,她对这些过去的烙印,比任何人都厌恶。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藏起自己手背上的伤,小心翼翼替她把那些污浊的酒气洗掉,但其实他很清楚,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洗的,因为她本来就不脏。 她带着一脸水珠错愕地看着自己,顾千帆第一次从她眼中捕捉到过去从未见过的动摇,那时的他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喜欢看她慌,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 但聪慧如她,很快就恢复冷静,假借发现他手上的伤口,便顺理成章地拉他坐下,给他上药。而他则沉浸在捕捉到她动摇的小得意里,目光和话语中,渐渐多了一丝放肆。 他是来找答案的,赵盼儿也没有让他失望,一开口就给了他最想弄明白的道理,也坚定了他去找那个他所不齿,却能破局的人的决心。明明到此,他此行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可以放心离开去下一个目的地,但他却不受控制地想多呆一会儿。烛光下她浓妆艳抹的脸美得惊人,而她酒气下微醺却坦然直视自己的眼睛,令他反常地呆滞了许久,要知道几个时辰前他还在跟要自己命的人厮杀,要知道外头的街头巷尾还贴着他的海捕文书,他却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恍神了。等他回过神,意识到不能再待下去,否则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便起身告辞。而她,恰到好处地叫住他,并精准地戳中了他所纠结的心事,让他脑子更混乱了。 于是,他反问回去,故意提起欧阳旭和她的婚事,目光死死盯着她,拼了命地在她脸上找犹豫和后悔的迹象。但她没有上当,用玩笑岔开了话题,大方得体得让他觉得有些不甘心。本想同样用笑话掩饰这点不甘心,谁知道脑子里搭错哪根筋,一句“以身相许”脱口而出,让整个气氛都变得尴尬起来。 说完了他就后悔了,只能把这句带着真心的话当成酒后失态,狼狈得无处遁形,这辈子可能都没在哪个女人面前如此丢人过。而赵盼儿给他的回应,更如一盆冷水泼过来,一句倾盖如故,似乎把他想要撬开的门锁死,顺便再钉上几块木板不留任何缝隙。他从未如此不甘心过,拍掉了那只看上去像拜把子的手,回敬她一句白头如新,看似洒脱,实则灰溜溜地逃离了那。 离开香云楼,他心乱如麻。他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失态地说出那些话,更搞不明白赵盼儿一句“朋友嘛”,竟能让他如此落寞难过。小舟摇摇晃晃,眼前的陈廉絮絮叨叨,他紧攥着包扎伤口的绢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陈廉,想梳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一抬头,却看到赵盼儿站在阁楼上透风。 她似乎也在看自己,又似乎在看风景,顾千帆无法确定,只能小心翼翼地偷偷瞟她一眼,确认她看的方向,再欲盖弥彰地和对面嘴巴没停下过的陈廉说几句话。越想逼自己冷静,心里就越有更多思绪伸出细爪挠着他,剪不断理还乱。她站在最高的那层,一身红衣,神情淡雅,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可他却不敢明目张胆直勾勾地盯着,像是怕她发现自己,也像是掩饰自己内心的某种悸动。 更让他无法控制的是,即便撇开了目光看向别处,眼前闪过的依旧是关于她的画面,好似有什么邪门的妖术,把她每一个眼神姿态都如皮影一般印在他脑海,无论目光逃向哪里,她都跟到哪里。 周遭的一切,一点点消失了,他眼中的世界慢慢剥离,最终只剩下远处那一个颜色,而耳边,也渐渐什么都听不到。 就那么在偷看和逃离中过了几个回合,直到香云楼上那个身影便成一抹红色,他再也无法判断她是不是能看见自己后,他才终于敢把目光牢牢钉在她身上,再也不移开。 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栽了。 ... 僵尸丽人香云楼这段顾老六的心理刻画得太好了,补充了很多细节,精髓都展现出来了!让人恍然大悟的感觉。虽然刷了几次原剧,看了许多视频和帖子,楼主对顾盼的描绘最全面最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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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2 08:27:21 日本
愈(4) 赵盼儿喝了三天的安胎药,才终于被允许下床。 这几天赵盼儿被困在房里,听着陈廉把永安楼最近的生意情况汇报了一遍,日子过的倒也没那么无聊。听说宋引章和池蟠准备上元节花灯宴又吵了一架,陈廉绘声绘色学着两个人说话的语气,逗得赵盼儿忍俊不禁,笑过还不忘调侃这两个欢喜冤家,什么时候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坦诚地走到一起。 只是这一连几日她都没见到顾千帆,本想等他回驿馆,看一眼他再睡,可一路颠簸劳累让她终究支撑不住,每次吃过晚饭没多久就困得不行,只能早早睡下。半夜迷迷糊糊中,她能感觉到他回来了,却没有与她同榻而卧,只是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守在她身边,没待多久就又离开了。 赵盼儿知道顾千帆在安排些什么,既心疼他没日没夜的奔波,也有些懊恼自己的身体如此不争气,不过就是玩得疯了一点吃得多了一点,就把大家吓成这样。陈廉叫她放宽心,说顾千帆这两日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在钱塘知县那把脸一冷,温声细语几句话,就把人吓得把前两天还说找不到的卷宗都交了出来,算是让他见识到什么叫不怒自威。 “盼儿姐,头儿今天就能把钱塘复审的案子弄完,他已经安排好灵隐佛寺的大和尚做法事,后天就带您去祭拜您爹娘。还有,您要看的茶商他也列好了单子,明日茶商们就会带着茶叶上门让您来挑。” 陈廉轻松地说着之后的安排,赵盼儿却感觉不到放松,顾千帆自己忙得没时间睡觉,还把跟自己有关的事情都置办得妥妥帖帖,一件一件排得如此紧密,更让她觉得回京迫在眉睫。 她看向床头放着的盒子,那里面如今装了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她和顾千帆发现盒子的玄妙时,就猜到了官家的用意,这一趟江南之旅如若平安无事,则说明京中无事,如若中途发生变故,官家那头必然出了状况,萧钦言必定会尽力拖住他,并且想方设法弄到盒子这个不确定因素。 顾千帆应该有他的打算,但对手毕竟是算无遗策又最了解他的亲爹,想要破局必定不容易。江南到处是萧钦言的耳目,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她竟不知道和当初从郑青田手中逃脱比,哪一个更难。 赵盼儿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比起刚出发那会儿,不过十几天的功夫隆起更明显了。掌心里似乎能感受到来自新生命的跳动,赵盼儿望着那个盒子,忽然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问道: “我爹娘葬在钱塘远郊,我们怎么过去?” “头儿叫我安排最稳的马车,还叫我把车包严实点,怕你再受凉了,”陈廉把顾千帆的安排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她,“怎么了盼儿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赵盼儿摇摇头,冲他笑笑,“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我想要拖住千帆,用什么方法最有效。” 陈廉不解,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他永远想不到的点子。只是这次,不知道顾千帆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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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2 08:27:44 日本
钱塘不大,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在百姓之间传开,这几日大伙儿议论的中心,无非是驿馆住进了东京来的官,使得周围闲杂人等无法靠近。但有小道消息说这个当官的娶了一介商妇,好像还是钱塘人士,这次回来还要帮着他娘子进货回去。更有甚者,直接指名道姓说这个商妇就是之前鼎鼎有名的赵氏茶铺的掌柜赵娘子,去年谷雨前因为店被砸了,又遇上了负心汉,就一怒之下去了东京,谁知道她本事竟这么大,居然嫁给了京中的大官,真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风言风语在小城传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些奉命蹲守在驿馆附近监视的人,看着驿馆今日进进出出的茶商,也不禁嗤笑这大官的商妇娘子真是架子够大的,连上货都要人送到房里去供她挑选。 而那个顾皇城清早进了驿馆就没再出来,倒让监视他的人暗暗舒了口气。这批盯梢的跟了他好几天,快被这个活阎罗给熬疯,都抱怨这厮体力太好,做起事来不眠不休的,换谁也禁不住这么折腾。钱塘这边案子审完了,外面盯着的这帮人也都求天求佛求土地,希望这个大官能放过他们,老老实实在驿馆陪他娘子多待一会儿。 “驿馆进出过的茶商都问过了,使尊夫人要了几种最贵的新茶,当场付了定金,说等他们备齐了货送上回京的船了再结算余下的。” 钱塘知县府邸,一个察子向钱塘知县汇报着这一天赵盼儿的动向,前厅宽敞明亮,二人却选择在角落最阴暗处说着见不得光的话。 “顾使尊呢?” “据出来的商人说,顾师尊一直陪着他夫人挑选茶叶,两个人形影不离,十分恩爱······” “他们是明日去做法事?” “是,车行那头准备的是最好的马车,他们没用钱塘县衙和皇城司的马车,应该是不想惊动咱们,低调地去。” “好,明日他们出行,见机行事,务必把盒子拿到手。” “是。” “别跟顾千帆硬碰硬,”钱塘知县突然压低了声音,“萧相公和他关系匪浅,当初郑青田的案子就是为他出的头,要是伤了他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 “他娘子是他的软肋,要拖住他,就得先拖住他娘子,”钱塘知县比了个大肚子的手势,“动个胎气什么的,只要别搞出人命,怎么做都行。” 那察子得了令,没有犹豫也没有多问,就退了出去,只留钱塘知县一人站在阴影里,目光投向不远处萧钦言送来的密函,握紧了发抖的拳头。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停在驿馆门口,四周没有皇城司的人警戒。盯梢的人远远看到一个披着皇城司披风的挺拔男人,扶着一个肚子微微隆起,裹着厚厚斗篷的漂亮姑娘上了车,而他的那个小跟班则跳上车,当起了马夫,驾着马车缓缓离开了驿馆。 待马车的马蹄声和车辕声在巷口消失,只听空中一声哨响,一群穿着便装的人突然从驿馆四面八方聚到驿馆门口,一部分飞身进了驿馆,一部分,则跟着那辆马车,飞快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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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2 08:28:12 日本
“你说盼儿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东京的永安楼里,池蟠又又又一次在宋引章那吃了瘪,跑到孙三娘和杜长风这里发起了牢骚。身后何四和吕五早就习惯自家衙内输了嘴仗就撒泼,趁着池蟠背后没长眼睛,一个劲给孙三娘和杜长风使眼色赔不是。 “当时顾千帆不是说一个来月就能回来吗,现在才过去二十来天,还早着呢,”孙三娘像哄小孩一样说道,“再等等,过了立春他们就能回来了。” “还有七八天呢,她再不回来,我快要被琵琶精给欺负死了······” 看池蟠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孙三娘和杜长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想着用什么方法能让这个十二行行头消停一点,正束手无策时,宋引章从外面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哎哎哎,琵琶精,”池蟠从凳子上蹦起来,跳进何四怀里,“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过来,我,我······我就从这跳下去!” “衙内,使不得使不得,”何四和吕五赶紧假装拦着池蟠,“这才二楼,下面又是河,您跳下去也摔不死啊······” “好了,别闹了!”宋引章径直走过去把池蟠从何四怀里拎了出来,“有正事!我刚给雅间送酒时,听到一个今日刚从江南回来的员外说,顾千帆在钱塘出事了!” “什么?!”孙三娘声音都变调了,吓得杜长风一个激灵,“他,他们出什么事了?” “那人说皇城司的大官和夫人坐的马车在钱塘县外遇袭,现在整个江南都在悬赏找凶手,告示上说皇城司使受了伤,还丢了一个价值千金的盒子。” “价值千金的盒子?”池蟠听到这几个字,忽然就正经起来,“他们被抢了?” “那盼儿呢?”孙三娘抓住宋引章的胳膊,焦急地问道,“她有没有事,孩子呢,告示上有没有说?” “告示上没说,只提到顾千帆受伤,我想盼儿姐如果和他在一起,他定会拼死护住她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杜长风看孙三娘着急的头脑不清,赶忙替她问道。 “应该是五六天前的事,”宋引章回道,“我想去皇城司问问,他们那消息肯定更快。” “还是我去吧,”杜长风拦下宋引章,“我是官身,皇城司那种地方我去打交道能更方便点,你们在这等一等,稍安勿躁,我去去就来。” “一定要问清楚盼儿的情况,”孙三娘带着哭腔嘱咐道,“她还怀着孩子,又是头胎,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呸呸呸,她一定会没事,你快去问问,快去!” 杜长风抱了一下自己快哭了的娘子,就立刻动身了,而孙三娘眼看着要哭出来,何四和吕五赶忙跑到一边给她倒茶扇风,生怕她受了刺激晕过去。宋引章也急的团团转,但永安楼还有生意要做,她不敢在这个时候慌了,只能逼着自己冷静,安慰自己等杜长风的消息再做打算。脑子里正排除着所有可怕的可能性时,宋引章一回头,发现池蟠有些异常的安静。他微皱着眉头,垂着眼,好像在思考什么,看惯了他嘻嘻哈哈撒泼打滚的样子,一下子突然这么认真,宋引章很难不觉得很反常。更何况现在大家都在担心顾千帆和赵盼儿的安危,他的表现,也有点过于淡定了。 “池衙内?” 宋引章伸手推了推他,池蟠突然如梦初醒般激灵了一下,抬头看向她,然后想起什么一样,突然站起来,拉起宋引章就跑了出去。 “衙内?” 何四还在给孙三娘倒茶,见自家衙内跑得飞快,根本来不及追。 而池蟠把宋引章拉到隔壁的雅间,确定周围没闲杂人等,才开口问道: “他们丢的是什么盒子?” “哈?”宋引章一脸不可置信,“盼儿姐他们现在生死未卜,你居然关心盒子?” “你先别管那么多,”池蟠语气里是少有的焦急,“快告诉我那盒子什么样,越具体越好。” “就是一只紫檀木锦盒,价值千金啊,”宋引章把听到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池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还真是啊······” 池蟠嘟囔了一句,宋引章还没弄懂他什么意思,池蟠就跑了出去。 “何四!吕五!别扇了,快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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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2 08:28:34 日本
萧府里,耳房门窗紧闭,下人都撤得好远,通常这种情况不是萧相公在见重要的人,就是他在发脾气,今天这情况,好像两种都有。 “我说暗中行动,拖住他们,别伤了孩子,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满江南的通缉令,皇城司使受伤,连盒子也上了告示,他们是生怕官家和圣人不知道吗?” 萧钦言把密报丢到来报信的人跟前,吓得那人立刻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萧相公息怒,好在盒子我们截到了,”那个人从怀里拿出一只锦盒,“请萧相公过目。” 萧府管家把盒子接过,转身呈给萧钦言,而萧钦言看了一眼那个盒子,火气更大了,直接一推,把东西扔到了地上。 “这盒子就是你们拿到的?”萧钦言愤怒到了顶点,竟笑出声来,“这是宫中装果子用的盒子,你不要告诉我,千帆从官家那拿回去的就是一盒果子?” “不是,这盒子有蹊跷的,”那个人连滚带爬把盒子捡回来,“盒子上面一层之前装了安胎的药丸,知县叫大夫查过,是宫中太医的秘方,但是盒子下面中空,应是有夹层。” 萧府管家又一次接过盒子,在手里反复检查了一圈,才呈给萧钦言。 “下面的确有夹层,用鲁班锁锁住了,需要破解一番才能打开。” 萧钦言接过盒子,掂了掂重量,又敲了敲盒子底部,发现的确如他所说,盒子下方有个宽一寸左右的夹层。 “他们是两个人单独去的,没有带人保护,知县觉得机会难得就下手去抢了,顾使尊在马车里保护夫人,意外受了伤,知县放通缉令也是为了安抚住顾使尊,毕竟马车里他夫人受到了惊吓,顾使尊差一点发疯,回驿馆后他们就没出来,整个驿馆也被皇城司的人给围的密不透风,知县都进不去,我们实在不知道顾夫人和孩子的情况啊。” “他们没去找盒子?” “找了啊,”那人忙说道,“顾使尊发了好大的脾气,强调盒子丢了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一定要知县把盒子也写进告示,知县逼不得已才加进去的。这几日整个江南的兵力都动用了,不过他们应该想不到盒子早就快马加鞭送回了东京,到了您的手上。” 他汇报的功夫,萧钦言就解开了盒子底层的鲁班锁,打开了夹层。还没等下面的人拍马屁,他就从夹层里拿出来一张纸,读着上面的字,渐渐皱起了眉头。 “这盒子拿去烧了吧,”萧钦言把盒子随手丢给管家,“千万别让人看见,不能留下把柄。” “是。” “他们在钱塘还有什么反应?”萧钦言盯着那张纸,继续问道。 “反应?”那个人眼珠飞快转了一圈,“皇城司的人发了很多信鸽回东京,我们截到一只,除了提到顾使尊的伤势,还提到要盯住······盯住东京的当铺。” 萧钦言眼底动了一下,随即,他脸上恢复了平常的慈祥,说道: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吧。不过眼下不便让你抛头露面,领了赏钱我就安排你出东京暂避。给他弄辆马车,四周封严实点。” 那个人谢过恩,就被管家领下去了。 萧钦言没有理会这个人之后会怎样,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哪张纸,见纸上零零散散记着物件和期限,上方正中赫然写着“当票”两个字,他瞥了一眼金额,突然轻笑了一声。 “一万贯······还真是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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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2 08:29:06 日本
东京的冬天虽冷,但如果赶上晴天没有风,阳光照进屋子里,还是会让人觉得暖暖的。 难得天气好,赵恒今日清醒了一点,刘婉就吩咐内侍们把他抬到御花园亭子里,晒晒这些日子闷得快发霉的身体。 屏退了伺候的内侍宫女们,赵恒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裘皮毯子,眯着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阳光。虽然气色和几个月前相比差了许多,但此时的他目光慵懒且惬意,至少看上去心情不错。 “岁数大了,”赵恒自嘲道,伸手握住刘婉的手,“就喜欢静静地呆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多好。” “官家喜欢,婉婉就陪着您呆着,什么也不做。”刘婉回握住那只比之前浮肿了一圈的手,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楚。 “这几日朝中很安静啊,”赵恒轻轻叹了口气,“那帮家伙也知道朕日子不长了,开始琢磨易主的事了吧······” “官家······”刘婉这些日子听多了这样的话,也放弃劝他不要乌鸦嘴了,“朝中的事臣妾盯着呢,不会让它乱了,您就安心静养,别想那么多了。” “顾千帆那头怎么样啊?”赵恒冷不丁想起他来,便问道。 “还没回来,他带着赵盼儿一起下的江南,行动没那么快,路上耽搁几日也是正常。” “唉,朕不过就赐他一盒安胎药,你看看那帮朝臣一个个紧张的,”赵恒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真是看朕病了,都开始贼遛遛地为自己打算了······” “官家这一招投石问路,实在高明,”刘婉低头贴近他的耳朵,轻柔地说,“随便一试探就看清朝臣们心里那点心思,婉婉学到了。” “为君者,身边若没几个信得过的能臣,那真是举步维艰,”赵恒拍拍握着的那只手,“这个顾千帆不错,你要好好用,将来啊,必成大器。” “婉婉明白,”刘婉用另一只手把毯子往上面拉了拉,“官家放心,婉婉会的。” 赵恒没再多说什么,刚刚这几句话似乎用光了这一整天的力气,他此刻只想静静地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冬日的阳光里待一会儿。刘婉也没多问什么,她跪坐下来,把头伏在自己夫君的大腿上,就好像多年以前,他们在王府那般。 只是他们都知道,可以这样安安静静相守的日子,不多了。
钱塘知县这几日,总算明白为什么坊间叫顾千帆活阎罗了。 他前脚刚把盒子和消息派人加急送往东京,后脚这个顾千帆就带着皇城司的几个精兵闯进他家,他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人按在桌上,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宰割。 顾千帆语调是漫不经心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冷汗直冒,原来从入钱塘后的他做的每一个安排,顾千帆都一清二楚,甚至知道他给萧钦言放的每一个消息。 顾千帆说盒子里装的是关乎朝政的密令,他趟入这淌混水,如果东窗事发只会死的很难看,就算是萧钦言也保不了他。他以为顾千帆虚张声势,还想搪塞过去,结果就挨了那个姓陈的军头一闷棍。 顾千帆之后不紧不慢地报出他的履历,包括他如何当上这个知县,用了什么手段在萧钦言那谋出路,甚至花多少银钱疏通关系都说得分文不差,钱塘知县越听越背后发凉,最后直接腿软跪到了地上。 就在他以为顾千帆会利用皇城司的权利对他发难时,顾千帆却一改话锋,说只要自己配合他,之前那些事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明显的威逼利诱,钱塘知县当然没有不从的道理,他被按在桌上的头点了无数次,顾千帆才让人放开他。 但是顾千帆给他的命令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顾千帆要他一切照旧,该给萧钦言的消息照给,不需要隐瞒;再把萧钦言从苏州请来的大夫送去驿馆,给他夫人保胎;最后给他们准备驿车,等他夫人稳定了他就即刻动身回京。 之后,也不管他听明白没有,顾千帆就甩甩披风扬长而去,留下他跪在地上,浑身湿透,半天没回过神。 权衡一番利弊,钱塘知县决定按顾千帆说的,先把大夫和驿车安排了,把命保住要紧。之后观察了三日驿馆的动向,确认那个活阎罗没出来过,他才小心翼翼把消息又八百里加急递了出去。一边是当朝首辅,一边是官家亲兵,两边他都不能得罪,他一个小小知县只能左右逢源,乞求尽快把这尊大佛送回去。
萧钦言接到钱塘知县的密报已经是两日后。 “驿车?保胎?”看着密报上的描述,萧钦言总觉得哪里不对,“走陆路是比走水路快两三日到东京,但赵盼儿的身孕根本经不起舟车劳顿,他怎么会叫人安排驿车?” “苏州的大夫被请进驿馆后,就一直在里面没出来过,”萧家管家补充道,“不知道少夫人的胎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影响,需要他日日守着。” “她当真受了惊吓?”萧钦言看着字里行间的矛盾感,隐隐觉得不安,“依千帆都性子,赵盼儿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钱塘知县只怕是没命给我传消息了。” “难道大少爷是故意让他传这种消息给老爷?” “我让查的那张当票,出处找到了吗?”萧钦言忽然想起两日前收到的盒子,“一万贯的盒子,全东京没几家敢收吧。” “找是找到了,”管家顿了一下,“只是那家当铺说当的人和票据同时在,才肯让我们赎。” “东京典当行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萧钦言声音越来越冰冷,“定是池蟠那小子跟千帆串通好了,真的盒子存在他那,千帆自己带着个赝品去江南。如此推脱,就是不想把盒子交给千帆以外的人。” “那······” “那小子最怕官,”萧钦言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我们不方便出面,你找个京中的小官拿一万贯去赎,威胁一二他定会就范。今日之内,我要见到那个盒子。” “是。” “通知东京周围各地驿站,如若见到千帆和赵盼儿,第一时间上报。” 管家愣了一下,看着一眼萧钦言阴沉的脸,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 管家立刻退出去,执行萧钦言的命令。萧钦言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他应该已经发觉顾千帆知道了他们背后做的事,给他演了出戏,这会儿,怕是人早已在路上,快马加鞭往东京赶了。 而赵盼儿动胎气的事情,怕不是也是装的,说不定人现在活蹦乱跳,正和他一起坐着驿车在回来的路上。 这对父子,之前一直是一方出招一方被动进入战局,如今,局势似乎悄悄逆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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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4 15:44:11 日本
愈(大结局) “你说,招娣他们还能演多久?” “说不准,陈廉那小子之前演上了瘾,搞不好还会再吓唬那个知县几天才肯坐车回来。” “我看不一定是为了吓唬人吧,搞不好你们皇城司啊,又要拐一个永安楼的掌柜回去做娘子了。” 夕阳下的汴渠微风阵阵,一艘装着茶叶的漕运船朝东京的方向行驶,后舱甲板上站着两个人,正是赵盼儿与顾千帆。赵盼儿披散着头发,指尖漫不经心地捻搓着一朵黄色小野花的花茎,面色红润,看着不像动了胎气。而顾千帆脸上带着点胡渣,虽然胳膊上缠着纱布,但丝毫不影响他和赵盼儿有说有笑。 “明日就能到东京,”顾千帆看了看岸边渐渐变多的人家,“这次萧钦言想堵住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赵盼儿回头看向他,“要不是他盯得这么紧,咱们也想不到用这种方法脱身。” 事情要回溯到赵盼儿受凉后的第四天。 顾千帆复审案子还没回来,傍晚钱塘知县送来个大夫去驿馆,说要给赵盼儿诊脉,被陈廉拦了回去。赵盼儿听到门外他们交谈声,听出那个大夫是苏州口音,立刻意识到那是萧钦言的人,便加强了警惕。 她知道,这世上最了解顾千帆的人除了她就只有他那个亲爹,如果他要把顾千帆留在钱塘,在官场上施压基本不起什么作用,能做手脚的只有他身边最在乎的人。 很明显,那个人就是赵盼儿自己。 眼下她四个月的身孕,行动不便,随便着个凉都能让顾千帆不眠不休守一夜,要是她出了什么问题,顾千帆必定会不管不顾地留下,毕竟过去为她抗旨的事也不是没干过。 虽然不知道萧钦言会不会真的一点点祖孙情分都不顾,但赵盼儿宁愿以最坏的想法揣测,尤其是苏州的大夫已经堵上门,她更不敢掉以轻心。 陈廉把人轰走后,进门跟她继续讲顾千帆之后的安排,而赵盼儿无心听下去,只对来钱塘后的一系列事件的时间点耿耿于怀。苏州的大夫,很明显是之前在苏州的萧钦言派来的,苏州到钱塘路程不过几个时辰,小半天就能赶过来,她四天前的半夜晕倒,如此算来,到京中的消息一来一回差不多需要三日多。 也就是说,盯着他们的人无论盯得多紧,萧钦言得到消息必定会有迟延,而他下一步命令到达钱塘也会跟着迟,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个消息的时间差,让自己可以脱离他们的掌控,帮顾千帆争取时间。 “陈廉,我爹娘葬在钱塘远郊,我们怎么过去?” “头儿叫我安排最稳的马车,还叫我把车包严实点,怕你再受凉了。怎么了盼儿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我想要拖住千帆,用什么方法最有效。” 陈廉一脸不解地望着她,完全没有跟上她的思路,赵盼儿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 “明日茶商上门,进出的人多,我希望你找几个人扮成茶商,带我混出去。” “盼儿姐,你要出门?” “不,”赵盼儿看着他的眼睛,扬起嘴角,“我要回东京。” 房间里时间静止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陈廉才发出巨大一声啊,下巴差点掉地上。 “我留在这,千帆就没办法脱身,这里到处是萧钦言的眼线,万一他们为了拖住千帆打我肚子里孩子的注意,那我们就会非常被动。所以,我必须先走,而且要走的神不知鬼不觉,还要让他们以为我还在驿馆养胎。” “不是,盼儿姐,就算你混出去了,难道预备一个人回去吗?”陈廉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心,“而且后天还有您爹娘的法会,你就这么走了,谁陪头儿去啊?” “我可以去!” 葛招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端着刚刚熬好的安胎药,看样子已经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盼儿姐留在这肯定更危险,倒不如偷梁换柱,让我扮成盼儿姐拖延时间,只要盼儿姐离开钱塘,脱离这些盯梢的人,就不会有人害她和她的孩子了。” 她的突然出现,让屋子里的二人对视着沉默了,赵盼儿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陈廉看出她的意图,立刻把头摇的像只拨浪鼓。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您一个人犯险,而且招娣身型与您差太多,容易露馅的。” “陈廉,这是现在帮千帆尽快回京最好的办法,”赵盼儿耐心地解释道,“我明天一脱身就去码头,装成茶商乘船离开,水路本就比陆路慢,千帆后面完全可以追上来。眼下要做的,就是给钱塘这边一个我还没离开的假象,这样他们才会觉得千帆被拖住了,才会放松警惕。” “我可以的,”葛招娣赶忙补充道,“现在是冬天,我多穿件斗篷把脸遮住,再踩双高一点的鞋,混进马车就好了,马车四周捂得严实他们看不出是谁的。”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可能会在来回的路上设有埋伏,”赵盼儿冷静地思考着,“到时候他们若想来害孩子,还需要你们演一场戏,务必让他们觉得我动了胎气。” 说完,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像是在安慰未出世的孩子,娘亲是骗人的,不是要对他狠心。 “如果他们要拿盒子,故意漏给他们就好,”赵盼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床头方向,“盒子是个物件,要带回京中肯定比口信要慢个三四天,只要在盒子和消息回去的路上,让京中以为我还在千帆还在,就能为我们争取四到五天的时间,等萧钦言的命令传回来,我们应该早就离开江南了。” “我虽然没听懂,但是我觉得盼儿姐说的一定没错。”葛招娣坚定地冲赵盼儿点头表示支持。 “可是,头儿会同意吗?” “我会说服他的,”赵盼儿摸着肚子,淡淡地说道,“我们夫妻一场,我相信千帆应该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还有,萧钦言的耳目早晚会发现端倪,所以,你们一定要尽量暗示他们,千帆要走陆路回京,这样萧钦言应该会围堵沿路驿站,反而不会对更慢的水路有什么疑心,他们越信我们走陆路,我和千帆就越安全。” “我知道了,”陈廉发现自己说服不了她,只能陪她一起把计划做完美,“我一会儿就去安排马和车,让他们觉得头儿会快马加鞭回京。我在钱塘有些信得过的兄弟,我明天让他们扮成茶商混进来,把盼儿姐带出去后直接送你去码头,我留两个人护着你,等我们头儿追上了再让他们撤。” 赵盼儿见他愿意配合自己,终于安下心,对他笑了笑,道了声谢谢。时间紧急,她又梳理了一遍计划的思路,确定没什么太大的漏洞,便吩咐陈廉和葛招娣即刻开始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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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4 17:11:52 日本
“不过现在想想,这决定还是匆忙了些,我到现在都觉得后怕。” 两个人靠在舱顶的栏杆,顾千帆牵过赵盼儿的手,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搓着,心有余悸地说道: “在那么多暗哨面前扮男装混出去,万一被识破了,我不在你身边护着,出了事可怎么办。也就是那几日盯我的那几个蠢货被我遛得几日没得休息,迷迷糊糊的,才能让你轻易地脱身。” “你还说我,叫你演一场戏,你怎么还真把自己伤了?”赵盼儿用下巴指了指他伤着的胳膊,“还嫌自己身上的伤不够多吗,这么大一个口子,万一伤到筋骨,我可不想孩子出生亲爹抱不动他。” “做戏嘛,不做的逼真一点他们怎么能相信?”顾千帆故作轻松地动了动那只被牺牲掉的胳膊,“我心里有数,就是个皮外伤,几天就好了。而且你没看到,陈廉和葛招娣演得比我还真,哭得鼻涕都出来了,我要是不弄伤自己,真怕会当场笑出来,那不就露馅了。” 赵盼儿的手指还搓着那朵花,侧过头看着顾千帆,夕阳藏在远处某个山头,只留一片橘色的天空在顾千帆背后,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但心中所思所想早已时过境迁。 “怎么了?”察觉到赵盼儿眼神有些恍惚,顾千帆好奇地问道。 “这次,你居然没摆出你那些大道理,”同样的场景,态度却变了很多,赵盼儿不免调侃道,“我以为你会罗列出一大堆理由阻止我先走,没想到那么快就答应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什么瞒着我?” “我很喜欢讲大道理吗?”顾千帆故意答非所问,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盼儿,很享受逗她玩的感觉。 “别打岔,”赵盼儿果然上当了,瘪嘴追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安排了后手?” “猜中了,”顾千帆被她的可爱逗笑,“有赏。” “你怎么安排的?”赵盼儿好奇心又上来了,凑到他身前追问,“是去祭拜我爹娘之后带我走吗?” “八九不离十了,”她突然凑近,顾千帆招架不住,立刻招了,“钱塘水路发达,我选择走陆路,就是想误导盯梢的人,等祭拜过后,我再安排你乘船离开,等我引开暗哨再与你会合。”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又为什么直接同意了我的方法?” “因为那个苏州来的大夫,”顾千帆实话实说道,“我发现萧钦言的消息比我想的还灵通,我怕夜长梦多,他会在我们去的路上就对你和孩子不利,所以,尽早让你离开会更安全。” “还有呢?”赵盼儿知道他肯定还有别的理由,就侧着耳朵等着他继续解释。 “我把法会阵仗搞那么大,整个钱塘都知道我是来祭拜你爹娘的,他们应该想不到你会不去,所以你提前走,更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为我们争取时间。” “还有呢?” “还有啊,”眼前人期待的表情太过可爱,顾千帆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眼睛笑得只剩一条缝,“还有就是,难得我跟我娘子这么有默契,娘子都发话了,我只能遵命喽,谁叫我惧内呢?” “谁跟你有默契。” 赵盼儿哼了一声,把什么挂到顾千帆耳朵上,然后快速从他怀里挣开,跑到一边。顾千帆不解,抬手摸到耳朵上的东西,摘下一看,竟是赵盼儿刚刚一直在玩的黄花,顿时心头一热,周身吹过的风都如春暖花开般包围了他。他笑笑,抬起头看到赵盼儿已经跑到甲板另一边,便不管自己还受着伤,大步走过去,把赵盼儿逼到无路可退,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没有约定暗语,我都能一眼发现你坐的船,这还不叫默契?” 顾千帆看着怀里羞红了脸的赵盼儿,知道自己戳破她的小心思,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 “红色的代表我平安,黄色的代表我想你,盼儿,我骑了两天两夜的快马追到应天府,码头上大老远就看到这船舷铺满的黄花,你弄了这么多,是生怕我看不到啊?” “行了,你放我下来,”赵盼儿脸更红了,压低了声音说道,“船上还有别人呢,看见了不好。” “哦,你说那个郑爷?”顾千帆笑得颇有些无赖了,“反正去年他就知道你是怀着我的孩子私奔的,刚好现在你肚子也大起来了,不用怕露馅儿了,岂不是更好?” “顾千帆,你······”赵盼儿难得的语塞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顾千帆凑近,看着她的眼睛,“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你就骂过我无赖吧?怎么,都忘了?” 赵盼儿刚想反驳,脑海里却突然涌出许许多多他“无赖”的画面,从初见时抓着她的手不放,到后面听到她骗人怀孕,故意借药材的名头追着要给她把脉,再到后面扣着她的耳后给她上药,埋伏在小院正房差点扒了她的衣服······原来在他求婚许诺之前,甚至承认他动心之前,他就做过了这么多“无赖”的事了。要命的是,自己明明知道他的无赖,却并没有回避和厌恶······ “想起来了?”顾千帆低头追着她四处躲避的目光,“盼儿,这一路上我想明白很多事,我想我应该要和你坦白。” 赵盼儿听到坦白二字,立刻抬眼看向他,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 “我之前说过,在香云楼发觉自己喜欢上你的,”顾千帆望着她,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认真,“但其实,我在更早以前,对你的心思就不够清白了。” 一早就不清白······赵盼儿又何尝不是?可世间的男女之事,不都是从最初的不清白而起吗?明知道有些事不对,可心里头就是控制不住,到最后终究情难自抑,一头栽进这不清白当中,再也爬不出。 “你就想说这个啊,”知道了他的心意,赵盼儿决定反客为主,“我早知道了,钱塘打我主意的那么多,男人那点小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啊?”顾千帆皱眉,咬紧了后槽牙,“谁敢打你主意?” “怎么,你还要列个清单,挨个抓回皇城司大刑伺候不成?”赵盼儿挑了一下眉毛,笑道,“那皇城司诏狱那点地方可不够,别到时候塞不下。” 顾千帆又被怼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知道该嫉妒还是该心疼,明明自己想象的画面应该是她感动得眼泪汪汪才对,怎么结局完全没按套路来?看着怀里表情逐渐得意地赵盼儿,他知道自己又输了一局,只能泄了气般笑出来,低头凑过去蹭了蹭她的鼻尖。 “谁打主意也没用,你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我帆郎的骨肉,这是你抵赖不掉的。” 顾千帆抱着她转了一圈,吓得赵盼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差点叫出声来。逗够了自家娘子,他也不多玩,见好就收地抱着她准备回船舱。这时候赵盼儿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话说回来,你说咱们存在小池那的东西,萧钦言拿到了没有?” “估计差不多了吧,”顾千帆算了一下日子,突然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就是不知道他拿到后是什么反应,这么贵的东西买给亲孙子,他应该······不会心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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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5 09:21:57 日本
萧府的晚膳正当时,管家就匆匆带着一只用蜜蜡封过的盒子进了耳房,等待萧钦言亲自过来查验。 这么个看着平平无奇的盒子,花了他们一千两黄金,虽然对萧钦言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这么一笔数目还是会肉疼。 萧钦言草草用过了晚膳,遣散了几个不中用的儿子,便迫不及待去查看那只价值千金的锦盒。 盒子看上去还算精致,盒身飘着淡淡的龙涎香,封口的蜜蜡用的也是上好的,看得出是精心处理过。萧钦言小心翼翼用刀刮开蜜蜡,慢慢打开盒子,盒子里的全貌一点点展示在他眼前,而他的表情,也从期待,变成疑惑,到最后,进化成了愤怒。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只手工做的婴儿肚兜,上面还明晃晃地绣了一个顾字。 萧钦言望着那只肚兜出神,半晌没说话,一旁的管家也瞥见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眼底露出了震惊,却不敢在萧钦言面前失了态,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过了不知道多久,管家看到萧钦言的脸上有了表情,竟是笑。而萧钦言抓起了那只肚兜,笑得全身震颤,仿佛刚听了世间最好笑的事,也仿佛遇上了天大的喜事。 “淑娘······千帆,真是和我越来越像了。”
二月初,东京城的百姓开始准备春衣,布庄里厚厚的料子逐渐撤到边角,颜色清丽材质轻盈的通通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梅花正当季,成了文人雅士府上插花瓶里的主角,街上背着含苞待放的梅花枝子叫卖的小贩也多了起来。 虽然如今的官家久病不朝,却不影响百姓们为新年的生计打算,朝中谁上位对他们来说,还不如下一顿吃什么更重要。皇宫那一圈厚厚的宫墙,在东京城的正中心如一座孤岛,百姓只能远观,其中的诡谲多变也只有身居庙堂之人才能懂。 这几日,萧钦言和其他身居高位的朝臣往宫里跑得很勤。 官家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天命只是时间的问题,身后事如何安排,才是眼下大臣们最关心的。皇后依旧掌握着军国大权,太子即位后朝堂的发展看似已成定局,但大宋最后是姓赵还是改姓刘,谁也不敢打包票。 遗诏究竟拟没拟,拟了又存在哪,各种猜测在朝臣中传开,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真见过遗诏,哪怕一个边角。 萧钦言怀疑顾千帆拿着遗诏下江南,不单纯是因为官家单独召见了他。江南郑青田一案,帽妖案,和后面夜宴图的一系列朝中争斗,让他越发觉得这个儿子的能力之强,如此年轻就深得官家信任,远比他当年要厉害的多。这些日子顾千帆又直接间接护住了官家和皇后,他能感觉到官家和皇后对他的赏识与日俱增,加之他不屑玩弄权术手段,一心做纯臣,掌握皇城司这等皇家直属机关,自身又武功高强,官家把东西交给他保管,或许比交给其他人更保险。 但这一切也只是萧钦言的猜测,需要进一步试探才能印证。顾千帆匆忙下江南应一个根本不急的差事,本就反常,他还带着有孕的赵盼儿一起,就像举家出去避难一般,不得不令他生疑。他借用与顾千帆有仇的势力试探兵力,再叫自己在江南的眼线拖住他,在官家那频频发出病笃的信号后,他极力观察顾千帆的反应,不断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几乎断定他手里掌握着与官家有关的重要消息。箭已上弦,他必须拿到那个官家单独给他的盒子,弄明白那里是什么,就算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也要不遗余力排除一个错误的方向。朝堂上他如若不做到万无一失,等着他的就是覆灭,哪怕如今的他已经权倾朝野,要他的命也不过就是官家和皇后一句话的事,他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导致他失败的可能性。 而这一次,他的思路似乎被读透了。 他那个亲儿子这次玩了一招将计就计,看似处处被自己牵制,装的一手无辜,到了最后他才发现,早在他们离开东京之前,一切就都部署好了,就等着他上钩。而自己那个蠢货二儿子萧谓,一早把消息透露出去,若不是他多此一举,顾千帆可能没那么快发现是他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如今损失了一万贯倒是小事,他最怕的是顾千帆敢这么做,背后其实是官家授意,那在官家还在世时,让他回京复命,危险的就是自己。 于是,他盯紧了东京附近的驿站,估摸着他们最快也还要两三日进京,就算用绑的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快见到官家。而他则每日进宫守在官家殿外,美其名曰汇报国事,其实就是在盯着官家的病情,等待着尘埃落定那一刻的到来。
“萧钦言他们还在殿外候着?” 延庆殿内,皇后守在官家榻前,刚侍奉他喝完汤药睡下,这才想起门外那些朝臣。 “回圣人,来了小半天了。”崔内侍回道。 皇后看了一眼官家熟睡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替他掖好被角,吩咐道: “叫他们回去吧,今日官家歇下了,有什么事让他们直接上折子。” 崔内侍应了一声,便下去传话了。他前脚刚走,后脚,皇后身边的内侍就悄悄进来,到她身边耳语了一番。皇后听罢,对内侍点了一下头表示收到,回头再看了一眼官家,才起身说道: “吾要回寝宫小憩,让太子来守着,等官家醒了再喂他服药。” 殿外候着的一众大臣收到口谕,纷纷起身打道回府,只有萧钦言偷偷地看了一眼大殿侧方,正好瞧见皇后的内侍一个背影,匆匆消失在了拐角。 出宫的路上,萧钦言沉默不语,低头思索着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等走到了宫门,他骤然停下脚步,猛得回头看向身后层层叠叠的大殿,瞳孔紧缩。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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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5 09:31:11 日本
二月的东京不比江南,还是冷的。 天青,不知会下雨还是下雪,顾千帆抬头望着被寝宫四周宫墙框起来的小片天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皇后远远看到了他的靛青色披风,在回廊那头挺拔地伫立,像院子里那棵四季不败的松树,在最肃杀的冬季依旧孤独地守着这一方土地。 屏退了跟着的内侍,皇后独自一人走向他,而他也听到声响,转向她,毕恭毕敬地给她行礼,等着她一步步走近。 “你回来得倒是快,吾以为你还要耽搁几日呢。” 皇后没有和他寒暄,直接进了寝宫,顾千帆也没拖泥带水,放下作揖的手跟了上去。 “还要多谢圣人去码头接我们入京,不然臣路上还要对付虾兵蟹将,怕不能这么快进宫复命。” “难得你愿意主动找吾,”皇后走到椅子前转身入座,“说说吧,官家给你的盒子里,是不是装的诏书?” 顾千帆没有抬眼,脸上是捉摸不透的淡漠,并不急着回答皇后的问题。 “臣此番下江南,是奉官家亲命,去复审郑青田一案中的外邦商人。承蒙天恩,此次特赦爪哇、真腊外商十二人,均已驱逐出境,终身不得入宋。” “你知道吾想听的不是这些,”皇后已经熟悉了顾千帆的性子,也不气恼,耐着性子问道,“官家这趟差事,怎么都轮不到你去做,可他偏偏那么急着让你出京,交给你的,真的只是一盒安胎药么?” “臣不敢揣度圣意,”顾千帆低头作揖,语气却不慌不忙,“只是臣这一趟江南走得并不太平,想必京中的境况也未必安泰吧?” “你想说什么?” “圣人打败了清流,又削弱了宗室,如今军国大权在握,朝中似乎已无对手,”顾千帆停下,抬眼看向皇后,“但人心不古,今日臣只是拿了官家一只盒子,就有人坐不住了,日后若真有什么大事,只怕有人会欺上瞒下越俎代庖,届时官家若不在,还有谁能护得住圣人?” 皇后盯着他,目光在他两眼之间徘徊许久,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官家给臣的盒子里,的确是赐给臣妻的安胎药,”顾千帆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不过锦盒有夹层,需要破解鲁班锁才能打开。臣妻聪慧,发现了此中奥妙,并打开了夹层。只是夹层里放着的,并不是诏书,而是一张字条。” “字条?” “以盒为饵,”顾千帆从袖口掏出那张纸有四个字的纸条,“这是官家给臣的真正命令。在宫中时官家并未提及字条,无非也想考验臣是否是个蠢钝之辈,如若臣未发现,或许此时已经葬身在江南的河底了。” “赵盼儿发现的?”皇后的语气怀疑中透着欣赏,“她还懂木工机关?” “臣妻经营茶铺酒楼,装饰改建都亲力亲为,自然对木工略懂一二,”顾千帆嘴角止不住上扬了一下,“这次她愿意陪臣下江南,也是为将诱饵做得更逼真些。” “拿赵盼儿当诱饵,你就不怕伤到她们母子?”皇后蹙眉,不敢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 “只要官家身体康健,我们不过就是夫妻二人下江南散心,但若官家龙体有变,那我们的离京在一些人眼里,就是心虚,就是握有重要的消息不得不避出京去。臣敢和她一起走,就是相信官家的龙体能够好起来,那样我们就能平安无事。” “你们做的不只是相信这么简单吧?” 换了他人,皇后可能还信三分,但是顾千帆这么说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这次江南之行,官家有意把注意力引到遗诏和盒子上,就注定这一路不会太平,顾千帆既然敢出发,就必定是做了万全准备,绝对不是靠赌运气。 她望着顾千帆,想从他脸上找到破绽,可顾千帆还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仿佛一只会说话的磨喝乐。 “圣人英明,臣不过是稍加部署,剩下的,只需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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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5 09:38:26 日本
皇后的寝宫有一耳房,平时供皇后饮茶看书,作为休闲之用。此时的赵盼儿被安排在这里,偌大的屋子就她一个人,多少有些空荡了。 他们是被宫里的马车直接接到这的,顾千帆说只有皇后亲自出面,他们才能安全回到东京,这计划的最后一步,才算完成。如今她能坐在这里,应该预示着他们这场仗,赢了。 正元国宴那晚,顾千帆带着那只盒子回来,说是官家赐给她的安胎药,叫她试试,她接过盒子打开,立刻发现里面另有乾坤。顾千帆看到了字条,便把官家嘱咐他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赵盼儿,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官家要试探朝臣,他们夫妻俩已经被迫成为了棋子。 顾千帆已经从无力感变成哭笑不得,他只是想带赵盼儿去游玩一阵,结果又被算计了,这次还是被官家亲自算计的。他立刻反悔,要赵盼儿独自在家等着,江南之行他单独去一趟,就不会把她卷进危险。 但是赵盼儿却不是这么想。 官家给的是安胎药,或许是暗示顾千帆要把自己带上,若他们分隔两地,京中的势力狗急跳墙把自己给绑了,那顾千帆就会变得十分被动,两人的处境会更危险。带上她,一是两个人在一起能有个照应,二是给京中那些觊觎盒子的人一个假象,毕竟带着怀孕的妻子举家离京,说服力更大一点。 顾千帆虽有顾虑,但还是被赵盼儿说服了。况且这一次是官家亲自拉他入局,说明多多少少是信任他的能力,他想拼一次,把自己伪装成一无所知的棋子,实则做下棋的那个人。 于是夫妻二人在大年初二的凌晨,开始为日后十几天布局。 盒子要作为诱饵,就必须被人看到过。顾千帆利用皇城司在宫中的人脉,把自己带出去盒子的消息扩散得更广一点,确保群臣们能很快知道这个消息。 另一头,赵盼儿弄了个烟雾弹,在池蟠那存了一只相似的锦盒,并开了一张一万贯的空头当票,告诫池蟠如果不是他们夫妻俩来赎,务必要用各种理由阻止。当票则放进了锦盒的夹层,用来混淆视听,朝中聪明人多,若让他们轻易得到盒子,怕是会怀疑盒子的真伪,而这样多一步,更能让那些聪明人相信东西被他们夫妻俩精心设计,藏在了当铺。 之后,他们只要像去应个普通差事一样,带着正常的兵力坐船下江南,这么大个饵放出去,接下来,只需要等大鱼自己上钩。
“他们上钩了?” 听完顾千帆解释出京前他们夫妻做过什么,皇后的好奇已被勾起,不禁追问下去。 “前几日倒还平安,”顾千帆淡淡地笑笑,接着说道,“我想京中就算猜疑也不敢轻举妄动,况且我们很少上岸,想要时刻盯住我们还是很困难的。不过等我们入了江南,就开始有人找茬了。 “皇城司那几日拦下几只往京中报信的信鸽,都是臣与臣妻的行踪,快入钱塘地界时,半夜杀出一批刺客,差点要了臣一船人的命。臣猜想,是臣离京之后,官家龙体有变,并传出拟遗诏的口风,这才使得臣这个饵变得更诱人,引得各路鬼怪纷纷现身。” 顾千帆说到此处,停下来,抬眼看向皇后,犀利的目光让皇后浑身不自在,仿佛他口中的鬼怪有她一份一样。 “看来圣人并不知晓江南发生了什么,”顾千帆看到了想要的反应,便又垂下目光说道,“臣在江南查案频频受阻,臣与臣妻出游遇袭,臣妻赵盼儿四个月的身孕,差一点动了胎气,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从中作祟,企图拖住臣,如若臣手中真握有遗诏,那赶不回东京便是无用的废纸一张,京中大权依旧可以掌握在他的手中。” “你说的他,是谁?”皇后明知故问道。 “圣人应该清楚。”顾千帆并不想说那个人的名字。 “吾要你说。”皇后语气冰冷,周身散发出刺骨的威严。 顾千帆虽没有抬头看她,却依旧感受到那股危险的气息,不过他没有惊慌,只是颔首作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亲生父亲地名字。 “萧钦言。” 皇后拍了一下椅子的把手,头上珠花发出叮当响,不用看顾千帆也能猜到她此时是什么表情。 “顾千帆,你可知污蔑当朝首辅,乃是重罪?” “臣,说的都是实情,并无污蔑。” 顾千帆站的很直,虽然头一直低着,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卑微,相反,皇后眼中此时的他,浑身都透着从容和坚定,让她想起他那日夜闯寝宫的情形,心头竟不由地慌了一下。 沉默了许久,皇后冷静下来,捋清顾千帆刚刚说的话,又结合这些日子在官家身边听到看到的,她决定暂且信了这个活阎罗。 “你当初告诉吾你是萧钦言的儿子,吾还不信,如今看来,你这算无遗策的样子,倒真是和他有几分相像,连吾去接你入京,怕也是你计划中的一步吧。” “圣人英明,萧钦言毕竟是当朝首辅,臣只是小小皇城司使,若不借圣人之手,怕是很难回京。” 顾千帆直截了当地实话实说,反倒让皇后没办法为难他了。虽多少知道他们父子俩关系复杂,但针锋相对到这个地步,也实属稀奇。皇后不想掺和他家那笔糊涂账,放弃似的摇了摇头,说道: “你们这对父子,当真是水火不容。” “他若真当我是他儿子,又怎会如此狠心,派人害他未出世的孙子,”顾千帆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牙缝里说出来的,“臣对他来说,不过是青云路上一颗不听话的棋子罢了,夜宴图和欧阳旭之事时,他不也曾在官家与圣人面前,与臣母划清界限,避之不及吗?” “说起狠心,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皇后理了理刚刚拍椅子弄乱的袖子,“赵盼儿有了身孕,你还带着她赴险,之前还一副为了她要死要活的痴情模样,吾看啊,你跟你亲爹差不多,跟青云路比,那些山盟海誓,都不过是说说而已。” 皇后话里话外尽是阴阳怪气的嘲讽,顾千帆听得明白,也不敢否认。这次带赵盼儿在身边,是计划里必须的一步,这一路上即便他已经拼尽全力去照顾她护着她,却还是让她病了一场,差一点失去他们的孩子。他后悔过,也怪过自己无数次,如今被同为女子的皇后直戳要害,他更是无地自容。 “看你刚刚能说会道的很,怎么突然就哑巴了?”皇后看出他情绪变化,不忘再多损他几句。 “臣,的确对不起她。” “哦?登闻鼓院那日,吾记得你说过,不会给吾机会替赵盼儿出头,”皇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蔫掉的顾千帆,“这才多久,你就对不起她了?你不是还信誓旦旦说,要护着她一世,这连一年还没到呢,就护不住了?” “臣定会护她一世周全,”顾千帆提高了声量,“就算豁出性命,臣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这一次臣之所以带她与臣同去······是因为信任。” “信任?” “夫妻二人同甘共苦乃世间平常,但能并肩作战的怕是不多,”顾千帆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温柔许多,“臣与臣妻选择共同面对,是信任彼此的能力,臣信她能为臣守住后方,她信臣能替她挡住风雨。她说过,她做出的决定,就必不后悔,臣与她相识以来,惊天动地的事情她也没少做,臣时常觉得,她远比臣要勇敢果断许多。得妻如此,是臣一生之幸,所以既然她都做出了选择,臣又为何不能尊重她,陪着她一起走这一遭?” 皇后望着一提到赵盼儿就判若两人的顾千帆,总觉得他这段深情告白话里有话。信任,是想提醒自己什么? “恕臣直言,臣这一趟原本没必要走,遗诏与即位之事,官家其实早有打算让圣人全权负责,但他特意让臣兜这么大个圈子,演这么一出戏,不过是想提醒圣人,看清楚身边的人。” “你什么意思?”听到他终于说到关键,皇后警惕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顾千帆抬眼,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目光里是皇后读不懂的情感,似乎带着一点点怜悯,又带着一点点期待,仿佛希望她能自己参透他的话的用意,进而参透官家的用意。 “官家······的确给了臣一份诏书,”顾千帆慢慢从怀中拿出一份明黄色绢布,“正元国宴前与盒子一同交与臣的,说等有朝一日需要它的时候,叫臣务必亲自呈给圣人。” 皇后不受控制地看向顾千帆手里的东西,身体却逼自己拿出威严来,不要过于暴露自己的心思,但很明显,在善于审讯逼供的皇城司使面前,所有掩饰都是无济于事。 顾千帆倒没在意皇后眼里藏不住的渴望,双手呈着那块布,几步上前,把东西递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皇后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顾千帆,确定他没有恶意,才抓起那块布,摊开,开始辨认上面的内容。 然而打开没多久,皇后眼底涌出的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官家一直信任圣人,”顾千帆退后几步说道,“直到病笃之际,也不忘为圣人扫清障碍,还望圣人,不要辜负了官家的一片深情。” 皇后还沉浸在震惊中,并没有对顾千帆的话做出任何反应。顾千帆见她如此,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他也不留恋,举手作揖道: “臣言尽于此,告辞。” 说着,顾千帆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而皇后则呆坐在那里,任由他独自走掉,没有唤人也没有挽留。 静静的,过了很久,久得足够想清楚这一辈子的事,待她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硕大的泪珠滴落在那块布的边缘,溅出零碎的水花,她却不怕弄脏那块布。 因为那诏书,除了落款的红印,竟是空空如也。 一个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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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丽人 楼主 2022-08-15 10:58:30 日本
乾兴元年二月十九,宋真宗赵恒于延庆殿崩逝,在位二十五年。 萧钦言等重臣奉命入宫拟遗诏,以皇后辅立皇太子,听断军国大事。太子宾客参知政事觉不妥,欲加“权”字,坚持太后只可代理军国大事,太后无异议。 同年,太子赵祯即位,是年十三岁。
政权新旧交替,忙的是朝廷命官,百姓们倒没太多变化。 国丧期间,永安楼把瓦子停了,以表对先帝的哀思,却不影响百姓来这里吃饭喝酒。用池蟠的话来讲,就算天塌下来,人也得吃饭找乐子,这是人之本性,压抑不得。 顾千帆刚回来那日,被孙三娘和宋引章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孙三娘更是抱着赵盼儿哭得昏天黑地,把赵盼儿弄的摸不着头脑,自己没缺胳膊少腿,肚子里孩子也好好的,怎么就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杜长风告诉她,说那日他去皇城司打探消息,皇城司一个军头说她在钱塘受了惊吓,一直躺在驿馆里保胎,大夫进去了几日都没出来,可把孙三娘和宋引章吓坏了,急的恨不得立刻飞回钱塘。 赵盼儿看着自己那个挂了彩又挨了骂的倒霉官人,觉得可怜又好笑,赶忙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没再继续埋怨顾千帆。 几日后,陈廉带着葛招娣也回来了,他们手牵手回小院的场景被宋引章逮了个正着,那之后的好一段日子,宋引章都调侃永安楼这几个女掌柜就剩她一个不为男人所动,还信誓旦旦这辈子不嫁人。 不过她这话一说,都不用赵盼儿和孙三娘劝,池蟠在一旁第一个跳出来,非要跟她掰扯掰扯,结果又开始新一轮嘴仗。通常这时候周遭的人都很有默契,互相使个眼色,都悄咪咪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又要吵半个时辰的两个冤家。 永安楼,还是那个热热闹闹的东京一景,无论外面如何变幻,这里还是有酒有菜,有茶有曲,还有一群,永不分散的人。
“没想到到最后,先帝还在为太后考虑,如此信任她,想必她以后也不会背叛官家吧。” “最后她选择代理听政,而非亲自听政,也算保全了先帝的赵氏江山。希望她代理之后,能稳住大宋,那才不负先帝对她的嘱托。” 朝政更迭尘埃落定,顾千帆带着赵盼儿去他娘的新坟祭拜,告诉她老人家他们一切安好,她要当奶奶了。回来的船上没有撑船人,两个人并排坐着,任由船漂在汴河上,享受来之不易的二人时光。 “听说官家升你的官了?”赵盼儿靠过去蹭了蹭他的肩膀,“官运不错啊,顾使尊。” “过两日才述职,现在我还是从五品,”顾千帆搂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太后想要我兼管审刑院,以后的公务怕是会更繁忙了。” “言官们还会因为我的身份为难你吗?”赵盼儿摸着肚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顾千帆听到这话笑了出来,胸腔震得赵盼儿不舒服,于是离开他的肩膀,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等他的答案。顾千帆也不收敛笑意,他扶住赵盼儿的后颈,让她无处可逃,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说道: “为难我又如何,又不影响我为国为民,你说过,做国之鹰犬民之爪牙,比坐而论道的官强,那我还管他们说什么呢。更何况,太后垂帘听政,大惠天下商女,如此得民心,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自己说过的话,顾千帆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赵盼儿望着他,不知怎的情绪又有些收不住。顾千帆看到她这样,知道这一次自己的话总算是感动到她了,于是乘胜追击,接着说道: “盼儿,你我做的事都无愧于心,只要我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任何人就都伤不了我们。不问前尘只看来路,这是你说的,我都不再纠结与萧钦言的关系,你也别再担心影响我的仕途了。眼下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才能远不止如此,”赵盼儿又靠回他的肩膀,“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实现你的抱负,就像我想实现做东京酒楼正店的掌柜一样。” “都会的,”顾千帆侧头亲吻她的额头,“只要我们想,就一定都会实现。” 忽然,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赵盼儿一惊,立刻抓起顾千帆的手放到肚子上。 “他动了,你摸,真的动了!” 顾千帆的手掌轻轻贴在赵盼儿的外衫,被她拉着四处寻找下一个胎动的位置,终于,在另一处,他感觉到掌心被肚子里的什么推了一下,虽然小小的,却很有力量。 “真的在动,”顾千帆第一次摸到胎动,顿时乐得像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在动!” 顾千帆兴奋地趴在赵盼儿肚子上继续找着,看看哪里会再动一次,赵盼儿看他如此幼稚的样子,幸福又无奈地笑了。初为人父的喜悦能让一个皇城司的阎罗恶鬼,瞬间变为三岁孩童,赵盼儿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曾经缺失的那一面,或许今后的路上,自己可以补全它。 “要不给孩子取个名字吧?”赵盼儿摸了摸自己肚皮上那颗头,“趁着现在你我都清闲,赶紧想想。” “不用这么急吧,”顾千帆爬起来,“还不知道男孩儿女孩儿,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出。” “这风景这么好,”赵盼儿环视了一下四周,“有花有草有山有水的,还不够你想的吗?” “我可不想取过尽千帆皆不是这样的名字,”顾千帆赶紧摇头,“我希望孩子的名字有我们两个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好。”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赵盼儿歪头想了想,“顾千帆······赵盼儿······顾······盼······” “顾盼生辉?”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随即被这种默契逗笑,望着对方的眼底傻乎乎地乐了半天。 “男孩就叫辉儿,女孩儿呢,顾盼生姿,就叫姿儿,也很好听。”顾千帆一股脑地说着,明明三句话前他还说想不到起什么名字好。 “会不会草率了点?”笑过后,赵盼儿又犹豫起来。 “我觉得很好,有你有我,还好记。” “要不再想想吧······” “我真觉得挺好的······” ······ 两个人在汴河上的小舟,你一言我一语,为未出世的孩子做着打算。嬉笑声中,一阵清风吹过,吹动了船上的竹帘,也吹动岸边长出新绿的柳枝。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些茶果,都安安稳稳,只有一样东西轻飘飘的,被风吹得移了两寸。 那是一朵野花,不知何时落在此处,此刻在摇曳的船上,衬着后面两个交缠在一起的剪影,盛放出最具生命力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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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i 2022-08-22 01:56:26 安徽
乾兴元年二月十九,宋真宗赵恒于延庆殿崩逝,在位二十五年。 萧钦言等重臣奉命入宫拟遗诏,以 乾兴元年二月十九,宋真宗赵恒于延庆殿崩逝,在位二十五年。 萧钦言等重臣奉命入宫拟遗诏,以皇后辅立皇太子,听断军国大事。太子宾客参知政事觉不妥,欲加“权”字,坚持太后只可代理军国大事,太后无异议。 同年,太子赵祯即位,是年十三岁。 政权新旧交替,忙的是朝廷命官,百姓们倒没太多变化。 国丧期间,永安楼把瓦子停了,以表对先帝的哀思,却不影响百姓来这里吃饭喝酒。用池蟠的话来讲,就算天塌下来,人也得吃饭找乐子,这是人之本性,压抑不得。 顾千帆刚回来那日,被孙三娘和宋引章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孙三娘更是抱着赵盼儿哭得昏天黑地,把赵盼儿弄的摸不着头脑,自己没缺胳膊少腿,肚子里孩子也好好的,怎么就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杜长风告诉她,说那日他去皇城司打探消息,皇城司一个军头说她在钱塘受了惊吓,一直躺在驿馆里保胎,大夫进去了几日都没出来,可把孙三娘和宋引章吓坏了,急的恨不得立刻飞回钱塘。 赵盼儿看着自己那个挂了彩又挨了骂的倒霉官人,觉得可怜又好笑,赶忙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没再继续埋怨顾千帆。 几日后,陈廉带着葛招娣也回来了,他们手牵手回小院的场景被宋引章逮了个正着,那之后的好一段日子,宋引章都调侃永安楼这几个女掌柜就剩她一个不为男人所动,还信誓旦旦这辈子不嫁人。 不过她这话一说,都不用赵盼儿和孙三娘劝,池蟠在一旁第一个跳出来,非要跟她掰扯掰扯,结果又开始新一轮嘴仗。通常这时候周遭的人都很有默契,互相使个眼色,都悄咪咪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又要吵半个时辰的两个冤家。 永安楼,还是那个热热闹闹的东京一景,无论外面如何变幻,这里还是有酒有菜,有茶有曲,还有一群,永不分散的人。 “没想到到最后,先帝还在为太后考虑,如此信任她,想必她以后也不会背叛官家吧。” “最后她选择代理听政,而非亲自听政,也算保全了先帝的赵氏江山。希望她代理之后,能稳住大宋,那才不负先帝对她的嘱托。” 朝政更迭尘埃落定,顾千帆带着赵盼儿去他娘的新坟祭拜,告诉她老人家他们一切安好,她要当奶奶了。回来的船上没有撑船人,两个人并排坐着,任由船漂在汴河上,享受来之不易的二人时光。 “听说官家升你的官了?”赵盼儿靠过去蹭了蹭他的肩膀,“官运不错啊,顾使尊。” “过两日才述职,现在我还是从五品,”顾千帆搂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太后想要我兼管审刑院,以后的公务怕是会更繁忙了。” “言官们还会因为我的身份为难你吗?”赵盼儿摸着肚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顾千帆听到这话笑了出来,胸腔震得赵盼儿不舒服,于是离开他的肩膀,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等他的答案。顾千帆也不收敛笑意,他扶住赵盼儿的后颈,让她无处可逃,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说道: “为难我又如何,又不影响我为国为民,你说过,做国之鹰犬民之爪牙,比坐而论道的官强,那我还管他们说什么呢。更何况,太后垂帘听政,大惠天下商女,如此得民心,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自己说过的话,顾千帆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赵盼儿望着他,不知怎的情绪又有些收不住。顾千帆看到她这样,知道这一次自己的话总算是感动到她了,于是乘胜追击,接着说道: “盼儿,你我做的事都无愧于心,只要我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任何人就都伤不了我们。不问前尘只看来路,这是你说的,我都不再纠结与萧钦言的关系,你也别再担心影响我的仕途了。眼下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才能远不止如此,”赵盼儿又靠回他的肩膀,“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实现你的抱负,就像我想实现做东京酒楼正店的掌柜一样。” “都会的,”顾千帆侧头亲吻她的额头,“只要我们想,就一定都会实现。” 忽然,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赵盼儿一惊,立刻抓起顾千帆的手放到肚子上。 “他动了,你摸,真的动了!” 顾千帆的手掌轻轻贴在赵盼儿的外衫,被她拉着四处寻找下一个胎动的位置,终于,在另一处,他感觉到掌心被肚子里的什么推了一下,虽然小小的,却很有力量。 “真的在动,”顾千帆第一次摸到胎动,顿时乐得像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在动!” 顾千帆兴奋地趴在赵盼儿肚子上继续找着,看看哪里会再动一次,赵盼儿看他如此幼稚的样子,幸福又无奈地笑了。初为人父的喜悦能让一个皇城司的阎罗恶鬼,瞬间变为三岁孩童,赵盼儿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曾经缺失的那一面,或许今后的路上,自己可以补全它。 “要不给孩子取个名字吧?”赵盼儿摸了摸自己肚皮上那颗头,“趁着现在你我都清闲,赶紧想想。” “不用这么急吧,”顾千帆爬起来,“还不知道男孩儿女孩儿,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出。” “这风景这么好,”赵盼儿环视了一下四周,“有花有草有山有水的,还不够你想的吗?” “我可不想取过尽千帆皆不是这样的名字,”顾千帆赶紧摇头,“我希望孩子的名字有我们两个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好。”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赵盼儿歪头想了想,“顾千帆······赵盼儿······顾······盼······” “顾盼生辉?”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随即被这种默契逗笑,望着对方的眼底傻乎乎地乐了半天。 “男孩就叫辉儿,女孩儿呢,顾盼生姿,就叫姿儿,也很好听。”顾千帆一股脑地说着,明明三句话前他还说想不到起什么名字好。 “会不会草率了点?”笑过后,赵盼儿又犹豫起来。 “我觉得很好,有你有我,还好记。” “要不再想想吧······” “我真觉得挺好的······” ······ 两个人在汴河上的小舟,你一言我一语,为未出世的孩子做着打算。嬉笑声中,一阵清风吹过,吹动了船上的竹帘,也吹动岸边长出新绿的柳枝。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些茶果,都安安稳稳,只有一样东西轻飘飘的,被风吹得移了两寸。 那是一朵野花,不知何时落在此处,此刻在摇曳的船上,衬着后面两个交缠在一起的剪影,盛放出最具生命力的黄。 ... 僵尸丽人顾盼辉——顾盼姿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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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热恋中) 2022-10-06 11:57:02 广东
录友国庆快乐! 冒昧打扰一下,《梦华录》衍生三行诗大赛已开始(豆瓣专组录人组织),期待录友你的参与 ~ (如果不感兴趣的话,请忽略这条信息,打扰了♥)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76125777/?_i=649949595d49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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