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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地方没
找了不少,还在找,披沙拣金。不求倾国倾城地,愿老一见钟情村啊。你有地方介绍?
可以来四川啊
一,《坠落》
关于为什么隐居,如果自己没有搞清楚的话,很容易误入歧途。
昨天晚上睡得很晚,看了一部叫《Fall》的惊悚电影,中文翻译成坠落。凌晨三点零二分才回房间。上午十一点左右起床,去古镇路边食堂吃快餐。期间思考的,就是为什么要隐居的事,怎么隐,怎么居?电影只是个药引。
影片本身评分不很高,不过是题材新颖、反转吸睛、镜头带感的套路化制作罢了:热爱极限运动的妻子在目睹丈夫遇难后,酗酒度日,终于有天在好友的鼓动下,决心开启一场新冒险,重新振奋人生的故事。
即便情节老套,逻辑有漏洞,台词说教,里面的两句台词依然让我有所触动:
“如果不怕死,为什么怕活着。”这是去世丈夫的座右铭,也是老友鼓舞女主角出门时,给她的破冰一击。
另外一句是,“人生转瞬即逝,生命太短暂了,所以必须把握好每分每秒,去做让你觉得活着的事情。”
“珍惜每刻,尽享人生鲜活。”浓缩后,大概是这样。
韩寒在他不入流的作品《像少年啦飞驰》中引用过他老师的一句话,“一个人在社会上可以活的堕落,可以活的自私,可以获得放纵,就是不可以活的麻木。”
道理都懂,我需要的是闹钟,在行将麻木的时候叮铃一声,让我清醒。
今天的闹钟是部电影,让我反思隐居的意义——拥抱鲜活的人生。
二,给我一个姑娘,让我在远方思念她
隐居不是厌世,只是离开TB的优惠TT的推送DY的视频WB的热搜世界的喧嚣,“给我一个姑娘,让我在远方思念她”,唯有如此,或许可以让我清醒不麻木地活着。
知乎有个问题关注度很高,叫“东亚人为什么都很焦虑”,无论是中日韩,还是台弯新加坡。为什么焦虑呢,对过去失望,对现状不满,对未来恐慌。
关于过去,“已经输在起跑线”,“寒门难出贵子”,“人家三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十年寒窗”。
关于现状,每一期福布斯富豪榜发布,每一条贪腐报道,每一个时代暴发户的花边新闻,都会把普通人瞬间打回原形。无论能吃上红糖,还是白糖,都难再让人产生满足感。
关于未来, 王席台上的那个人慷慨激昂, “很快我们就能生活得更好!” 台下传来一个声音: “那我们怎么办?”
我想起旱季塞伦盖提草原日渐干涸的泥塘,动物们麋集在泥泞可怜的水坑中,犄角交错,呲牙漏齿,大家都想再多喝一口水。水坑象征的,既是城市,也是人心。
这样拥挤却没有出路的社会环境,很难不让人焦虑,不让人麻木,甚至是,焦虑而麻木,麻木又焦虑。
所谓隐居,无非是想远离水坑,另觅一汪鲜活的清泉,且偏且远,假如它真的存在的话。
衰退、失业、战争,旱季实际已经降临,水坑本身岌岌可危,清泉愈发珍贵。
水坑周边,相对来说食物充足,清泉近前,只有松风菵露。选水坑,还是清泉?
东食西宿是个伪命题。
选水坑的人,随水草迁徙,路线近乎固定,寒窗苦读,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按部就班,打卡退休。
清泉水脉虚微,很难滋养出水草丰美,万物向荣的福地,即便能,在中国,也往往沦为4A或是5A景区。找清泉隐居,慕名山大川羽化登仙是很难的了,广阔农村家电下乡倒是还行。退而求其次,毕竟小水坑多少还是有的。
选清泉的隐居者,可以说他特立独行,品质高洁,宁静致远,也可以说,他是在一二三线水坑混不下去了。依我看,绝大部分隐居客,或许都是最后面那种,仔细琢磨,其实我自己也不例外。
从北京到深圳到武汉又到云南。人到中年,创业失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三,废物下乡
说到隐居,也分孟浩然辋川式,和杜甫草堂式,富豪买岛,海天盛筵毕竟是极少数。有钱人可以添置乡下别墅民宿,无非是换台车的投入;普通人有隐居的想法,一来说明并不热衷,或者说善于挣钱,只能像杜甫一样废物下乡。
文章憎命达,废物爱下乡。虽然不好听,别说你我,屈原干过,李白当年也是这么干的,“人生在世不得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废物与品质和能力无关,和状态有关。时装过季是废物,高士贬谪,将军年迈,美人迟暮,也都能纳为废物的范畴。关于隐,有个习语,叫退隐,既然退了,不是废是什么。谁要是像明朝杨溥那样能在牢里看书十年,退而不废,当我没说。
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金子,不要总想着有一天总会发光的。关于人生真相,我倾向于相信朴树,而不是汪峰。
关于隐居,隐而不退,要自食其力;退而不废,绝不能麻木。不饿死不麻木,对我个人来说,都是问题。
说人话就是,隐居之后的生活寄托和心灵寄托怎么解决。这个基础解决了,隐居的地方和房子,才是第二步。
现在这两步问题,都还没解决,但至少已经想到了,因为想到了,所以凌晨三点多才睡。
四,隐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村上春树曾抱怨道,“在日本,动不动就有人说'村上君写畅销书钱大大的有,花这点算什么'。”
“我开的是1600CC小车,于是有不少人说'村上君有钱别坐这个,买贵一些的车如何'。可这是我的自由,倒也不是讨厌贵些的车,但眼下我觉得这个挺好,开起来其乐无穷,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后来,据说村上春树还是买了两座手动挡的保时捷敞篷车。
国家与民族社会价值导向,往往会形成大的气候圈,提供谁也逃不开的气压环境,无孔不入。
隐居,是出世,不是去世。只要活着,无论在哪里,总会与外界息息相通,保持气压一致。一百年前的大气环境是新文化运动,破旧立新,七十年前是革命,六十年前是红色狂飙,四十年以来,社会的基调是挣钱和成功,挣钱就是成功,成功了自然有钱挣,
对中国一统的大环境里,一切与成功挣钱路线不一致的人生选择,都是异端。气压不一致,都会受到宏观环境大气压迫。踢足球不挣钱,路太窄,快乐足球夭折;搞音乐几个能出人头地当明星?养不活自己;学美术做梵高冷军毕加索,学体育效仿丁俊晖刘翔谷爱凌,通通近乎于痴人说梦,只能混个普通体育或者美术老师,没有好坏,只有对错,不挣钱,不最大化地挣钱,都是错的。
现在提倡所谓社会多元化,在我看来,无非是多元化地挣钱,国家与社会进步带来的福利和保障,无法支持普通人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完一生。
瑞士可以,瑞典可以,既有国情的因素,更多的是国库的因素,经济基础决定下层活路。隐居客陷入悖论,因为不挣钱,不热衷挣钱,所以隐居;因为隐居,所以不挣钱。因为不挣钱,所以废物,废物下乡是也。
有钱人的隐居叫享受人生,没钱人的隐居,只能假装在修行。
像介子推屈原那种隐出纪念日,梭罗和陶渊明那样隐出格调的,堪称天外飞仙。
介子推被火烧死了,屈原投江了,梭罗隐两年放弃了,据史书记载,陶渊明晚年死于贫病交迫,夏天挨饿,冬季受冻。饥寒交迫的避世先驱,隐居老炮陶渊明终于病重,在他神志还清醒的时候,给自己写了《拟挽歌辞》三首,在第三首诗中末两句说: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我不怕死,我怕死之前贫病交迫,疾病缠身无法自理。目前自己有没有这个准备和心理预案?老实说,还没有。
即便有,全世界50%面积的土地都已经被人类侵蚀,普天之下,莫非GDP。终南山已经不许隐居客随便进去占山为王。宁静的村庄,寂静的山林,恬静的海滨,旅游开发扶贫三板斧下去,留给隐居客们的时间和地方不多了。
五,惟有隐者留其名
隐居出名的人很多,这不很科学。
1968年,十七岁的王小波远在中缅边境勐宛农场,依然摆脱不了文革风暴产生的高气压和窒息感,于是在大脑中创造出王二,王二与陈清扬跑到军垦农场后山小屋隐居,热烘烘的山风穿裆而过,小和尚怒目圆睁。性和无条件的爱,在隐居生活里被用来表达反抗。对王二来说,隐居不是避世,是反抗,是特立独行的猪的出逃。
王小波杜撰出后山木屋,陶渊明创造了《桃花源》。在文学里,是物理隐居;在文字外,是心灵隐居。这两个有关联,但不是一码事。物理隐居不代表内心可以宁静,比如在新西兰激流岛发疯劈死老婆的诗人顾城。
隐居有风险,避世须谨慎。 对我来说,隐居是个啥呢?
“谁都不是一座孤岛”,即便不在乌克兰,我也会为战争而恐惧焦虑难过;即便不在奥斯维辛,我也会对人类文明而失望;即便没见过王思聪吴亦凡吴秀波郎咸平,我也会为无知少女甘愿为他们宽衣解带而痛心疾首。
1945年后的每一瓶葡萄酒,都有铯-137碳-14的指纹。
隐居能隔离人身,不能隔离人心,住在山林乡下,我依然能感受到直立人猿同类营造的气压,“年纪轻轻,啥都不干,像个废物!”这是前年我在云南边境某放羊人小屋隐居,有天午睡,外面放羊老汉与乡亲聊天,亲口说出的话。
我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感受。隐居,不是进入平行宇宙,父母亲朋,全世界的人全都死了,你可以想象到他们对你可能的评价与看法。
你可以自给自足,不靠他们吃喝,不受外人考核,但马斯洛需求理论中,第四个第五境界,没法不考虑外面世界的评价与反馈。
人不是孤岛,生活也不是真空,何况宇宙中根本不存在所谓绝对的“真”空。
避免不了外界有害的气压与共鸣,怎么尽可能地规避?规避不了又怎么办?
也许自杀的人,无论是投湖的王国维、老舍,吃安眠药的翦伯赞,卧轨的刘允斌,还是跳楼的张国荣,所追求的,不过是另外一种极端地、近乎真空的隐居。
避得开人事,避不开人心。 对真正想隐居的人来说,这是个问题。
六,疯狂星链计划和最后的扯淡
政府有个雪亮工程,就是许许多多的摄像头组成的庞大系统。在雪亮的世界,没有无面人可言。疫情已经验证过,哪怕渡江,哪怕翻越秦岭,它们都会把你找到。
我们生活在没有隐私,肉体无所遁形的时代。马斯克疯狂星链计划,42000颗卫星,让wifi覆盖地球每一个角落。
要知道,全球所有角落人肉眼能观测到的所有星星,也不过区区六千颗。
这,让绝对隐居似乎变成个笑话。
从《山海经》到达·伽马开启大发现时代,到阿蒙森斯科特抵达北极极点,地球再没有可供幻想的未知之地。
说到个人隐居的动机,对人类肉眼可见的前途失望,算是一个。元素周期表到头了,弦理论近乎玄学。刘慈欣《三体》里有个很有名的设定,智子锁死人类科技。实际了解一下,自相对论诞生以来,人类基础理论和科学,已经一百年没有颠覆性突破了,可控核聚变、星际航行、超限物理材料、强人工智能(AI),直到今天,人类不知道大脑的运作原理,意识是如何诞生的,感冒病毒也束手无策。
人类文明到达天花板,水坑抵达极限。
最悲观的预见是,可预见的将来,无论是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人类也无法离开太阳系,我们被困住了。
地球,连带这颗蓝色星球上的所有人类,被迫隐居在银河系第三悬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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