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之王

“你是什么位阶的下位天使，竟敢拦在力天使的面前，难道不怕我粉碎你的肉体吗？”笼罩在黑袍里的力天使森然地说，冰冷的声音足以吹熄世上任何强者的生命之火。 “你我都很清楚，位阶的差异和力量的距离并不一定成正比。”金黄的圣衣覆盖住全身，脸上荡漾着太阳的光芒，雷米尔指头绕着头发，淡淡地说，“你若是想用那个虚幻的东西来吓走我，是在羞辱你的同伴。我说的没错吧，厄莫拉大人……” 立于索多玛身后的力天使道，“你认得我？” “下位天使有谁会不认识您呢？”雷米尔脸上露出恭敬的表情，他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闪动着，“您可是第一个在加百列大人手下生还的力天使啊，单是这荣誉已经让诸多上位天使嫉妒了。” 面孔映在黑暗中的厄莫拉看不清表情，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散开，他的身躯突然出现在索多玛之前。 他两米高的身躯本来就很难被遮住，雷米尔根本没有看见他瞬移留下的残像。 索多玛叹了口气，往后退出了几步，闭上了嘴。 “亵渎力天使的威严，将使你付出终生难忘的代价。”厄莫拉一步一步走向雷米尔，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越来越来重，连空间都出现无数细微的破裂。 “力天使的荣耀不容亵渎。”处于威压笼罩中心的雷米尔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面上依旧带着不合时宜的微笑，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眼睛抬起直视散发着黑暗气息的厄莫拉，“可是您不是已经堕落了吗？您不会以为我没有发现这一点吧，嗯？” 厄莫拉巨大的身躯僵硬在那里，索多玛的脸色也变了。 满身杀气的厄莫拉身体开始发抖，他的黑色袍子骤然被一股冲破体表的死焰烧成灰烬，露出隐藏在黑暗里的身躯，深沉如夜色一般的背后，果然合拢着漆黑如墨的羽翼。 索多玛张开了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心里深处某个地方叹了口气。他扯下黑袍，也露出堕落的四翼。 “我们身上发生了一些你不能理解的事情。”索多玛拔出巨剑，抚摩着刻有星辰图纹的剑刃，笑得有些无奈，“你不应该回来，既然你发现了这个秘密，就再也没有逃走的可能了，你的灵魂也要粉碎在这里。” “唔？你怎么也堕落了？”雷米尔表情有些惊讶，他没有戴头盔，而他的头发比拉杰尔还长，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飞，挡住了眼睛，他又用手拨开，“加百列大人让我杀死一个堕落的力天使，没想到连你也堕落了。那就只好杀两个了，早知道让乌利尔来执行这次审判，我不喜欢意外惊喜。” “你们这批新诞生的天使真是愚蠢到让人无奈啊。”索多玛看着雷米尔，漆黑的羽翼忽然扬起，无数的星屑在其下旋舞，“你以为我们输给了加百列，任何一个下级天使都能随便把我们踩在足下了吗？” “虽然有些失礼，不过我觉得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的。”雷米尔握住腰间的剑，脸上笑容未变，“加百列大人说，要赐予一场匹配你们身份的战斗，作为对于力天使的敬意。” 他慢慢拔出剑，有些无奈，“虽然讨厌执行审判，却总是不得不举起剑，因为他们说神的目光无处不在。由一阶天使来制裁四阶天使，代替座天使的职责，我觉得有些好笑。” “你是我看到的第二个这么执剑的人。”索多玛盯视着雷米尔握剑的手势，神情开始凝重，他走向厄莫拉，“让我来。” “第一个这么执剑的人肯定是加百列大人。”雷米尔反手握着剑，剑柄星环朝向两位力天使，剑刃指着自己的胸口。 “既然记得这个手势，你们也应该知道，它代表的意义吧。”虽然是对索多玛所说的话，眼神却越过他，有些悲悯地看着他身后的厄莫拉。 被索多玛遮于身后的厄莫拉身体似乎在颤抖，他面上的黄金面具闪烁着一层水迹。力天使的光剑已经在掌中幻化出来，他突然跃起，全身燃烧着深黑的死焰从空中扑向雷米尔。 嘴角浮起意味难明的笑容，雷米尔口中吟诵着：“以我雷米尔之名，请伟大的诸神鉴证，这力天使陨落的一幕。” 时间仿佛静止了。这是安眠者的挽歌，亦或是悼亡者的葬言。 扑身在空中的厄莫拉突然凝滞不动，那四翼戟张，挥舞巨剑的姿势仿佛变成一副雕塑，一道天火从虚空中而来，击穿他的身躯，把他重重地掼于地上。 遽然，他身下的地面裂为深渊，深渊中出现了由森然白骨和血红火海组成的地狱之门，在索多玛的惊呼声中，一度威震耶路撒冷的厄莫拉燃烧着，直坠地狱。 索多玛转头逼视着雷米尔，眼中喷涌的愤怒，宛如藏有一个地狱的火焰。 “下位者，你不是想要收割两个力天使的灵魂吗？你为何还不动手？” “尽管同为力天使，位阶一样，可是您的威能和厄莫拉大人不是一个层次的。我虽然说过很失礼的话，在盛怒的您面前我又岂敢太傲慢呢。”尽管漫不经心的表情犹在脸上，圣衣下的雷米尔看上去沉静如深渊，“而且我听说，您的能力是防守，面对您近乎完美的绝对防御，甚至连加百列大人都感到很困扰。” “加百列……”索多玛眼中怒焰渐息，转为幽深的沉默。 “其实，心中的真实情绪，您又何必故意掩饰呢？那与您同行的力天使是一个愚蠢的家伙，若非他的愚蠢还能掩饰您的光芒，您又岂会让他活到现在？” 索多玛盯视着他：“你在畏惧我吗？” 雷米尔摇摇头：“加百列大人的命令是，这场裁决势必以我的胜利来结束。不过狩猎中若因为低估猎物而发生意外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若非如此我故意放走你也没关系。” “在天界的序列中，加百列现在的力量大概可以排在六阶或七阶。”索多玛说，“但是自其以下的那些一阶天使却只能充当天界与地狱战争的炮灰，死后连保存灵魂印记的可能都没有。加百列是在你们这些低级天使尸体上诞生的惟一王者，也只有他有越级挑战上位者的能力。” 雷米尔淡淡地说，“所以天界将诞生新的序列来平衡位阶和力量的落差。” “新的序列？”索多玛惊诧，而后大笑，“数万年来处于序列最底层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使得你们如此狂妄？” “本能。”雷米尔仍旧反手握剑，星环朝向索多玛，淡淡地说，“如同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愚蠢一样……当力量已经强大到某种层次，傲慢就会在吾等心中变成本能。” “那就向我证明你的强大吧，在我绝对防御面前熄灭你的狂妄。”索多玛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在他四周开始出现无数空间裂缝，他便置身于那些碎梦般的裂缝之中，四翼张开若隐若现，仿佛顷刻间已经遁去数亿光年之外。 “虽然是力天使，居然有如此狡猾的直觉。”雷米尔望着隐身在空间漩流中的力天使，脸上也陡然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如果由我先出手，你会失去惟一挣扎的机会。” “要不要我帮你把他赶出来。”背后响起一个阴媚的声音。 “不用你插手。”虽然没有回头，已经猜到来人身份的雷米尔哼了一声。 “真是无情啊，我是在关心你。”阴媚的声音不为他的冷漠所动，“唔，难道你已经可以穿越多位空间了吗？我提醒你，隐藏在他轨迹中的黑洞可不止你看见的这么多哦。” 这声音起初在五米外，可是直至最后一句结束的时候，已经缭绕在耳畔，雷米尔甚至能感觉到那唇上故意吹出的炙热气息。他颈上立刻亮起一道红焰，凝聚成光刃，刺向身后。 灼热气息明明萦绕在颈间，火焰疾变的突刺却竟然刺空了。 “如果你再靠近我，在我击落这个力天使之前，我会先击落你。”雷米尔隐含威胁的声音中压抑不住愤怒。 “为了制裁亵渎天界荣耀的堕落者，加百列大人让我来协助你的战斗。”背后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和刚才的阴媚判若两人，“看来，你想一个人结束掉它，那么告诉我，你将如何击落已经远去无数光年的堕天者呢？” 雷米尔哼了一声，“既然不能进入，我就毁了那些维持空间平衡的奇点，把他埋葬在多重空间里。” “……” 雷米尔双翼张开，忽然有所警觉地收起。他用瞬移扑入了索多玛所留下的空间镜像中。 “讨厌，居然这么警觉。” 在他消失的位置，一只苍白没有血色、却干净异常的手抓了个空，不甘心地收起。 雷米尔穿梭在空间风暴中，能割裂金属的次元风暴吹着他的金发，他圣衣上出现一层神圣的光辉，隔绝了空间风暴的侵蚀。他定住身形，搜索隐藏在各处的奇点，然后用圣力一一毁去，在次元风暴湮灭扑来之前，他消失在风暴中心。 构成空间平衡的奇点消失之后，藏身在其中的索多玛想迅速地逃离，可是因为他躲藏在深层空间里，而且设置的多位空间太过复杂，其中穿梭轨迹上庇护他的无数黑洞在此时变得致命，他在穿越了三十多个位面之后，终于正面撞上一个黑洞，没有任何挣扎的姿势，立刻被吞没在风暴中。 雷米尔回到原地，空中如蛛网般密布的裂缝散去，图景随之消失。 “虽然和加百列大人的命令不一样，单以结果来看还是算完成了审判的任务。”始终未出手的人，评价着这次惊心动魄的任务。他平静的声音忽然又变得阴媚： “你就那么讨厌我帮你啊？我又不会以一个拥抱为条件……” 雷米尔脸上霍然变色，圣衣爆绽出冲天的烈焰，把这百米之内变成了一片深红火海，火焰卷着已经消失人影的位置，得意的笑声清楚地传入雷米尔的耳中，纵火者脸上的表情简直只能用绯红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