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M与塞勒斯
来自: Nat.
1-前传:隧道里的疯狗
乔纳森站在他身后。他面目可怖,一 言不发。
隧道里有股要命的潮湿的寒气,马克感觉到他来了。【你来了,还躲在我身后。】乔纳森咧嘴笑着——"你不转身吗?我亲爱的挚友,"他声音低沉,回响在隧道里,"我们好久才见上一面。"
【不转,你个狗娘养的。我压根不想看到你。】马克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移动,在慢慢靠向自己。"但愿你从坟里爬出来后,能把你满嘴恶臭的土给吐干净,再去洗个澡——僵尸。别靠近我。"乔纳森突然大笑起来,尖锐的笑声像魔音一样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马克!你个蠢货!把那该死的脱口秀换了。给我来点刺激的。】
【马克!你小子是想挨挨老子的拳头了吗?滚出去!你这没发育的小鸡仔。】
【你在搞什么,马库斯?你忘了东区酒吧里那贱货对你干了什么吗?
你护着这个小*子?你个废物!没用的胆小鬼。】
【马克!......】
"闭嘴!乔纳森!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他站到了马克面前,苍白的脸上挂着瘳人的微笑。
马克双眼怒瞪,眼球凸出且眼白布处布满血丝;他气呼呼地盯着乔纳森,像头发怒的斗牛犬一样,用鼻孔使劲吸气呼气,鼻子一张一缩。乔纳森看上去有些惊喜,苍白的脸颊上平添几丝血色,他激动起来——
"啊,对,我记起来了。"他咧开嘴大笑,活像个小丑。
转而,他又神情严肃地看向神志不清的马克:"听着。"
"疯狗。"
马克一下子抬起头,像从梦中惊醒般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朝左偏着颈。
"疯狗。疯狗!疯狗!"乔纳森既兴奋又愤怒,"你杀了我!疯狗!你干的!"
"我回来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我回来了。为你而来。跪下,疯狗。"
马克机械,僵硬地跪在他面前,双膝压在隧道里尖锐冰冷的碎石上。乔纳森蹲下来,满意地点点头,"现在,伸出你的舌头——"他用打火机点起火,放到他舌头下。
"我讨厌你这条狗舌头。"乔纳森把打火机中的油洒在他舌头上,退到轨道外。
火车呼啸而来。
2-塞勒斯:into the dark
我的眼镜蒙了一层雾滴。隧道里太冷了。
J·M的走狗就跟在我们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他腰带上挂着能杀死我们所有人的小装置。J·M在我们每个人颈部都植入了一个小药管,只要臭走狗启动装置,药管就会破碎。
脚上的镣铐是臭走狗的主意。我拖着镣铐走在最后,铁链和地上的碎石摩擦着,让我想到了冰块与酒杯撞击的声音,我舔了舔干裂脱皮的嘴唇。
前方望不到一点光亮,不过列车大概也断电了,就算它就在我们面前也不会有灯光。
好压抑,我要死了。
“还有多远啊?”2问道。
“60英里。”走狗的步子快了一点,“走快点,如果水和吃的不够了可没人给你们送。”
“我们走了两天了。”3说。
“闭嘴。用你说?”
“嘿,4,你还剩多少水?”
“呃...”我想了想,刚打开的那瓶是第二瓶,“两瓶半。”
“哦,我也是。”3和我并排走着,“你欠了J·M多少?”
这问题他已经问过我们每个人了。这是他第二次问我。我猜他也磕得脑子不太清楚了。
“不清楚。一万刀吧。”
我是真的不清楚,这几年我得罪太多人,亏欠太多人,就算现在死在这对我也来说也没什么。
“哦。我欠了快两万多。”3又转头问5,“你呢?”
5走得更快了一些,没理他。
从我们被J·M抓到一起的那天开始,5就没说过一句话,走狗跟我们说他是个哑巴。但说实话,我没法信。5又高又壮,我身高6.1英尺,他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块头看上去有两百多磅。如果说他吸毒,还吸到和我一样负债累累,那大概率是不可能的。我猜测他是个惹了祸的打手。
至于1,她看上去也不像瘾君子,实际上,我猜测她是个律师之类的。她大概是J·M在法庭上的仇家或眼中钉。
2,我在哪见过他,但我记不起来了。
我们对J·M来说都不重要了。他不在乎我们的名字,背景,我们只是数字编号,无法偿还欠他的债务,于是被遣送到这里给他当苦力。
这里是远离人烟的荒地,一辆载有重要货物的列车在这里失事,永远地躺在了隧道里。我们要做的就是徒步穿越隧道,在失事的列车里找到货物并带回给J·M。
我看到手电筒的光泛着绿色,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太冷了,我麻木的鼻腔和喉咙开始刺痛。
莎拉这时候应该在边抖腿边想着怎么把我的藏货都给卖了,我们分手后她也染上了毒瘾,我猜她肯定觉得我已经死了。她不知道的是,我不仅没有一点藏货,我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现在想要来一点海洛因,但不是需要。况且只有等到我要开始抽搐呕吐时,走狗才会给我一小支。
所以每当这时,我就会烦躁难耐,抑郁低落。我让自己想起玛莲娜。这样我就会好受一点。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玛莲娜的场景,非常清晰,即使是在我磕嗨的时候,戒断的时候,我也清楚地记得。
那时我17岁,都没抽过大麻,连喝酒都小心翼翼,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佐治亚州,生活很简单,想法也很简单,和许多镇上的青年一样,梦想着未来去洛杉矶那样的大城市生活。
玛莲娜不一样,她的家庭出身于小镇,但她生活在洛杉矶。她在UCLA主修人类学。
那个暑假她从洛杉矶回来,乘着一辆凯迪拉克从我们身旁经过。她当时正趴在车窗上吃着一个甜筒,茶色的长发间染了几缕亮眼的银灰色。我和高中时的好友凯文刚从医院出来,正骑着自行车回家。
她就那样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玛莲娜不爱说话,她很喜欢瑞士(瑞士是我养的一只德牧),我们在一起做的最多的活动就是遛狗。
我爱上了玛莲娜。不知何时,不知为何,也许是在她看书静默落泪时,也许是她抖烟灰时,也许是因为她独特的距离感,也许是因为她眼中对世间的冷漠与厌恶,也许是因为她从不开怀大笑,也许是因为她苍白的嘴唇。
我记得她的吻,触碰她肌肤的感觉。可我无法准确形容,那是独属她的疏离。
她说她不喜欢浪漫。但她很喜欢我给她送花,各种各样的花。于是我每次去见她都会给她带上一束花。
她总是会很快来开门,接过花说谢谢,把它们插在一个很大的玻璃瓶子里。那看上去是个酒瓶。
然后她会给我倒一杯金酒,穿上外套,拿上一封信和钥匙出门。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信都是写给J·M的。
我整个暑假都在坚持不懈地追求她,事实是,她总是会接受我的追求,但我们从来没有确定过任何关系。
事后我总是问她,玛莲娜,我们现在算什么?她从来没有回答过。
暑假快结束时,我们一同出去遛狗,瑞士在前面跑得很快,她差点拉不住,我接过了绳子。那一刻,我决定告诉她。
“玛莲娜,我爱你。”
她吻了我,吻得很深。
但我仍旧没有得到答案。
暑假结束,玛莲娜离开小镇回到洛杉矶。我打算等她。等到下一次假期她回来,我会将我亲手种的玫瑰送给她。我努力学习,打算申请洛杉矶的大学。凯文为此大吃一惊。
“你真的爱上她了?”他不敢相信地问我。
“嗯。显而易见。”
那年12月的一个晚上,她打电话给我说明天她会回镇上。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很微弱,像是从手机远处传来的。
“你还好吗,玛莲娜?怎么了?”
她挂断了电话。我头疼着入睡。
第二天早上,我正站在窗边愁着玫瑰该怎么熬过寒冬,凯文摇摇晃晃地骑着自行车闯进我家院子。
他是来告诉我镇上要办葬礼的。玛莲娜的葬礼。
玛莲娜自杀了。我不明白。
葬礼上我遇见了J·M。他递给我一根烟,是玛莲娜常抽的牌子,“你就是塞勒斯吧?”
我瞪着他。当时的我很愤怒,没有多少悲伤,只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不抽烟?好吧。”他自己叼着那根烟,用玛莲娜常用的火机点火。
“给我个机会,和我走走,我会告诉你有关玛莲娜的事。”
后来的事都是有关J·M的,他待我很好,供我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让我得以免受我那糟糕的家庭的折磨。但也是他让我染上毒瘾。
五个月前我磕嗨后进了实验室,那一次发生的事故彻底毁了我的生活。
我并不记得事故是怎样发生的,但我绝对不是罪魁祸首。
只有我活下来了,这一直是个谜,我自己也很诧异。警方和检察官毫不掩饰他们对我的怀疑和憎恶。
J·M设法让我免于牢狱之灾,我认命了,就算让我一辈子在地下给他制毒我也无所谓。我欠他的。
但J·M给我的惩罚只是把我和其余四个他眼中的死囚犯一起扔到这里当苦力。
从隧道深处吹来一股冷风, 夹着浓重的湿土和铁腥味。我在玛莲娜的葬礼上也闻到过这种味道。
葬礼那天J·M和我说了许多关于玛莲娜的事情,但说实话我记不清了,又可能我当时压根就没想记住。
“我们在一起过。这两年玛莲娜寄了很多信给我。不过我都没回信,她太执着了。”
我想起每次玛莲娜出门都会带上一封信并寄出去。原来那些信都是寄给他的。我停下脚步。
“如果你不在乎她,你为什么还来参加她的葬礼?”
“你知道玛莲娜为什么自杀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琥珀色的双眼与野兽相似,沉静的下一瞬变成了愠怒,疑惑和不屑。
“你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她自杀的原因,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还有,”他把烟扔掉踩灭,“我在乎她。事实上,我爱她。”
他继续向前走去,我跟上他,“玛莲娜曾经和我很相爱,小子,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她。”
J·M说得对。我不了解她。她拿着那些信时我从未过问。我看到她深夜独自在阳台抽烟时我从未过问。她沉默着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时我从未过问。
“你叫什么?”我问J·M。
“叫我J·M就行。”
“我能吗?”我指着他手里的烟。
我有时很想J·M,不是那种朋友之间的想念。我和他从来都不是,也绝不可能是朋友。但不可否认,我确实会时不时想起他,他曾说我们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纽带,我现在相信了。
“好了,今天可以休息了。”走狗在离我近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把毯子和睡袋铺好。他睡觉时会打开警报器,我们任何人靠近他到五米之内警报器就会响起。
我沿着隧道壁坐下,这会儿格外冷,拿出水壶时我的手都在颤抖。水冰得我喉咙疼,但我还是喝了好几口。
2已经在我旁边睡下,我也和其他人一样铺好毯子和睡袋,钻进睡袋里,脚上的镣铐依旧冰冷,我在寒意中入睡。
有一瞬间我看到玛莲娜站在一片高大的树林里,下一瞬她便被荆棘缠绕,血肉绽开,我拼命地一次又一次把藤蔓扯开,试图救她出来,但无济于事,它们将她裹得更紧,最终玛莲娜惨死在长满玫瑰的荆棘间。
“嘿,4,起来了,我们要赶路了。”
2把我摇醒,我不舍地离开相对温暖的睡袋。
我走在2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我猛然想起在哪见过他。
J·M身边曾经有个医生,和他形影不离,出入各个场所,但那个医生长期戴着口罩。有一次我路过J·M的书房,无意间看到他和那个医生在接吻。
我走近2,低声说道:“呃,我们见过对吧?你为什么会和我们一样被弄到这来?”
2扭头瞥了我一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欠了J·M钱。”
不可能。他才不可能欠J·M钱。他在撒谎。“好吧。你叫什么?”
“欧文斯。”
等等。我知道这个名字。欧文斯,这是玛莲娜继父的姓。她曾提到过,她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亨利,是医学院的学生。
我仔细端详着2,“你是亨利·欧文斯对吧?你是J·M的私人医生,玛莲娜的弟弟。”
2猛地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我,半晌才低声质问,“你怎么知道?”
“我是玛莲娜的朋友。我也认识J·M。而且我知道你不可能欠他钱。所以你为什么会到这来?”
他低下头继续走,“不关你的事。”
“嗯...我知道你和J·M关系不简单。”
“你他妈想要什么?我们都在这儿了,都快死了,我不懂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长久以来头一次感到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令人绝望,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我觉得你知道。”
亨利叹了口气,“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是指我和J·M是不是搞到一块儿了,那么没错,但那也是之前的事了。”
“你知道玛莲娜和他...”我诧异于他这么直接了断地承认了。
“我知道,”他打断我,“这是竞争。别和我扯那些道德伦理,也许玛莲娜爱他,但我也爱J·M,至少曾经爱他。她不能接受,她选择退出,那不是我的问题。”
“你是说你和你的姐姐同时搞一个男人?好吧,这还真让我大开眼界,不过你应该知道这可能和玛莲娜自杀有关,对吧?”
“我说了,这是竞争,“亨利瞪了我一眼,“竞争中有人选择弃赛很正常,况且她本来自身就有问题,别把这些怪罪到我头上。”
听到这儿我瞬间怒火中烧,我猛地扯起他的领子将把他按在墙上,“她自杀了,亨利!而这其中的原因之一是她的弟弟在和她男友偷情!你怎么能表现得这么无所谓?玛莲娜死了!”
其他人都停了下来,走狗举起装置叫着让我把2放开。
“你他妈为什么这么在意?”亨利冷笑一声,“你不会也是玛莲娜悲情时消遣的玩物之一吧?”
“什么?”我皱起眉头,“我爱她,你个畜生。”
“不,你从来没爱过她。你看,你对我姐姐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你想要她,你以为你需要她,仅此而已。“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嘿,4,放开他,退后。”
我松开亨利,他拍了拍衣服。走狗警告我们:“我不想再看到有谁惹是生非,浪费时间,你们有恩怨,没问题,等活着出去了再解决。蠢货们,听到了吗?“
我低头看着脚镣,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可悲。上一分钟我为自己终于能知道真相感到释然,下一分钟我就被所谓真相击溃。
好吧,也许亨利没说错。妈的,随便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分不清那些过往的感情了。重要的是在我仅存的回忆里我爱着玛莲娜,这就够我支撑自己了。
“还有多远?”1问。
“29英里,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到达了,”走狗咳了咳痰,“别想着耍花样。”
午时我们停下来吃饭,无非就是一些压缩饼干,豌豆罐头和牛肉干。休息时我开始出现戒断反应,先是耳鸣,视线过曝,然后晕眩,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和平常不太一样,我试图告诉走狗,但紧接着我就开始缺氧。太快了。不到十五分钟,我就无法呼吸了。
3注意到了我,他焦急地喊来走狗,随着左臂一瞬轻微的疼痛,我逐渐恢复了呼吸。
走狗不解地打量我,“怎么回事,小子?你之前戒断反应可没这么严重。这是三天里第二管海洛因了。”
我摇头,自己也很惊讶。“你最好休息会儿,待会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傍晚时分,从隧道深处再次吹来一阵冷风,同样夹着湿土和铁腥味,但比之前更猛烈。风持续刮着,越来越大,我们几乎无法抬着头前进,只能弓着身子紧挨彼此,扶着隧道壁走。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这风怎么还不停?”有人扯着喉咙喊道,声音被风吞去。
“不知道!你们跟紧点就行!”
我简直要受不了这浓重的铁腥味了,感觉像是前边有十个人被开膛破肚,挂在风中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小了,我们稍作停歇。走狗突然大骂一声,“该死,指南针和gps都突然失灵了,我的表也停在了九点十三分。”
“是那阵风,”我喃喃道,“好吧,好在手电筒还能用。”
“反正我们离列车很近了。”
我们在不安中又了行进了大概半小时,我能清晰地听到每个人粗重的呼吸声,而那股味道一点也没有散去。
终于可以看到列车的轮廓了。但是...
“等等,”1缓缓开口,“就没人觉得这很奇怪吗?如果列车失事了,它怎么看上去完好无损?甚至都没有一点倾斜?”
“也许列车头撞到了什么,也许前方有坍塌,反正它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了。”走狗给我们一人一个布袋和一根撬棍,“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进去把东西找出来了,列车尾厢有四辆手推车,”他拿出一张照片给我们看,“就是长这样的铁箱子,每节车厢里都有十个,总共八十个。”
“里面是什么?”3问。
“闭嘴,去干活。”
我们默认一人负责一节车厢。列车门是伸缩门,但滑轮似乎生锈了,很难撬开。车厢内的铁腥味更重了,我用手电筒照亮四周,每一处都是血肉尸骨,残肢断臂,远比恐怖电影更可怕。
可为什么上世纪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有腐烂?反而像刚刚死去一样?“怎么回事...”
尽管很诡异,但我不想在这里面多待一秒,我只想赶快找到铁箱子。我小心翼翼地在车厢内搜寻,尽量不踩到某人的内脏或眼睛,很奇怪的是我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哪怕长得像那张照片的箱子。事情不对劲。
“嘿!3?亨利?有人听得到吗?”我大声呼喊,“5?1?有人听到吗?我觉得有些不对!”
我站在原地,但没有任何回应。一点声响也没有。
完了。这是个陷阱。J·M,你个狗娘养的。
我不得不费劲地返回到车门,这次我注意到车门上印着一个奇怪的五星符号,很眼熟。
J·M的门上也印着这个符号。这是什么?
正当我设法撬开车门时,那股风竟然在车内再次席卷而来,与此同时我突然耳鸣,尖锐刺耳的高频音刺穿我的耳膜,我头疼欲裂,我捂住耳朵跪下,但这毫无作用,我感觉到血从我的耳朵流出,从双眼和鼻子里流出,喉咙里也涌上一股粘稠的热血。不,那股风是要将我撕成碎片,就像它对车厢里这些尸体所做的一样。
“不...”我仿佛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辆列车失事时的画面突然在我脑海中变得清晰,我看到那股力量折磨着车厢内的人们,有人念着咒语似的话,有人拿出一些奇怪的器物,但依旧被它撕裂。
猛地一瞬,空气灌进我的鼻腔,我感受到自己又能够再次呼吸,我试着睁开肿胀黏稠的双眼,惊讶地发现自己还能看见。
更诡异的是,我没有躺在车厢里,事实上,整辆列车都消失了,就像被那股力量卷走了一样。我起身活动,果然,所有伤口也都消失了。
走狗不见了,其余人都不见了。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要怎么离开这儿?
“冷静下来,塞勒斯。”
这是J·M的声音,我不敢相信地环顾四周,但依旧空无一人。
“别这么蠢,你知道声音从哪来的。”
“什么?”
“那是你吗?J·M?你在和我说话?你在哪?”
“是我,蠢货,你知道我在哪。”
“什么?你在我脑子里?”
“没错。”
“好吧,可是,可是,我没法相信,我是说,这怎么可能?”
“你必须相信。你别无选择。”
“什么意思?他妈的,我吓坏了,J·M,救我出去,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我可以帮你。但你还是靠要自己出来,明白吗?”
“什么?”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现在听我说,冷静下来,集中注意力,听我念的咒语,把它记住。”
*古拉丁文*
“记住了吗?我再重复两遍。”
*古拉丁文*
“好,我想我记住了。这是要干嘛?”
“闭嘴,好好记住。你身上有刀吗?任何锋利的东西?”
“有。”
“好,现在割破你的手掌,让血流到地上。”
“什么?”
“照做就是!”J·M在我脑子里大吼。
“行行行,我照做了。然后呢?”
“然后聚精会神地想象你在我的实验室里,画面越清晰越好,知道吗?”
“嗯。”
“现在,我要你相信你在我的实验室里,同时念咒语。”
*古拉丁文*
“不要停!让你的感觉越来越真实!继续念!”
气流从四面八方压了上来,裹住我。
“继续念!”
我的血不停流入碎石之间。
“继续念!”
我闭上了眼,却依然能感受到周遭的一切都在被压缩,并且变得越来越亮。
“塞勒斯!”
一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我睁开眼。是J·M。
我在J·M的实验室里。我回来了。
3-起源:蒙哥马利
J·M的全名是乔纳森·蒙哥马利。
蒙哥马利这个名字对人们来说并不陌生,但乔纳森并非那个政治家或数学家的后代,他名字的由来,是麦迪逊·蒙哥马利。
十五世纪中期开始,欧洲各地陆续出现规模大大小小,未闻理由的女巫处决案,开启了著名的”女巫狩猎“时代。居住在英国格拉斯哥的蒙哥马利一家也未能幸免。
1489年10月6日晚上,身为最古老的巫师后代之一,埃德蒙·蒙哥马利和其他二十余位同族被绑在木桩上,当众烧死。
埃德蒙的妻子,同为女巫的哈莉·蒙哥马利,以及他的两个兄弟,带领家族剩下的十几个人掩盖身份,隐姓埋名,在欧洲四处逃窜,最终迫不得已选择偷渡到美洲。
1500年8月14日清早,哈莉和家人在西班牙巴罗斯港登上冈萨雷斯号。那是一艘大型三桅帆船,是西班牙人的骄傲之作。哈莉的孩子们只能藏身在盐,朗姆酒和布匹这些货物中。
10月16日晚,雷电交加,狂风大作,冈萨雷斯号因此偏离航线。船身多次触礁,海水涌进船舱,没过第一层甲板,眼看着沉船难以避免,船长和水手们率先登上救生船,而蒙哥马利家偷渡的五个孩子们不得已之下,只能暴露身份,途中许多人不幸丧生。
10月22日,蒙哥马利家族终于来到美洲。此时他们已从最开始的19人变成8人。
从此他们驻扎于美洲,同时掩藏女巫身份,扩大家族,不停延续女巫血脉。
1692年1月,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城镇里,牧师帕里斯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整个城镇开始陷入了恐惧。牧师9岁的女儿贝蒂和11岁的外甥女艾比盖儿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两人一开始呈现昏睡状态,时而发出尖叫声,乱扔东西,后来身体抽搐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紧接着,陆续有其他女孩也出现同样的症状。当地的医生检查后反而认为这些女孩是受到巫术的蛊惑。
在临近城镇请来的牧师为病人祈祷但没有任何效果后,牧师们转而要求女孩必须指出哪些是使用巫术的人。
当时人们认为,所谓的恶魔是通过人与人之间传递的,也就是恶魔必须让一个人充当它的代理人,恶魔只有受害人看得见另外一个人身上的恶魔,因此,当时出现这些症状的人只要指向哪一个,他就变得”有罪“。
一开始有三人被指出是女巫:女奴提图芭;年轻女性古德;与普通工人结婚的人妻,奥斯本。古德和奥斯本否认了指控,但提图芭居然承认魔鬼曾来与自己对话,并宣称恶魔会降临并摧毁塞勒姆城镇。
仅仅3个月,塞勒姆城镇的监狱里等待审判的巫术嫌疑犯人满为患,数量足足有200多人,甚至连男性也有被指控为女巫而被关押。
随着越来越多人被指控为女巫,人们开始怀疑这些女孩的真实性,但这个怀疑并没有阻止人们的恐惧,因为当地的人认为,只要将所谓的女巫解决就可以避免更多的人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布里奇特·毕晓普,因巫术而面临审判,当法官问毕晓普是否参与过巫术时,她否认了这一指控:“我像未出生的孩子一样无辜。”但这个否认,并没有被采纳。
1692年6月10日,毕晓普被推上绞刑架,她成为了这场审判被处决的第一人。紧随其后的提图芭,古德,奥斯本等共计6人成为首批被处决的“女巫”。
塞勒姆当局在1692年7月至8月之间处决了10人,其中一个比较知名的人物是71岁的吉尔斯,他和妻子玛莎一起被审判为使用巫术,为了从吉尔斯身上套取关于其他女巫的信息,当局采取了一个处罚。
他被按在地上,然后不断往身上添加石块,越反抗则受到越重的惩罚。最终经过3天的抵抗,吉尔斯被石头压死了。
但,整个城镇更多人出现同样的症状,似乎结果并没有按人们想象中那样演变。越来越多的人被指控为女巫,范围覆盖贫富阶层,从农民到知名商人,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马萨诸塞湾省首领威廉于1692年10月29日下令,除非万不得已,不得关押女巫嫌疑犯,并不得伤害任何在押的嫌疑犯。
出现这个转变,是因为威廉的妻子同样的被指控为女巫,为了保护妻子,他迅速关闭了一系列对女巫的抓捕行动,甚至成立了一个特别法庭来审理对女巫的指控。
1693年1月,最后一场审判女巫的案件结束,同年5月份,威廉大赦所有在押的女巫嫌疑犯并终止所有的审判。截至此时,塞勒姆女巫审判案已使得19人被处以绞刑,1人被石头堆压死,5人死于狱中。
这就是著名的塞勒姆女巫审判案。
而在审判中,真正有女巫血统的蒙哥马利家族里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女巫:凯瑟琳·蒙哥马利,她的一家五口,除了小女儿麦迪逊·蒙哥马利外,全部被处死。
麦迪逊接手了家族传承血统的使命,长大后她跑遍全国,只为找到真正的巫师血脉来繁衍后代。
1704年初,21岁的麦迪逊与同为巫师的查理·彼得斯结婚。次年诞下一女,麦迪逊坚持女儿的姓氏要为蒙哥马利。孕期的麦迪逊巫力达到令人惊叹的顶峰,成为此世纪的超级女巫,也被称为蒙哥马利初代女巫。
1755年12月16日,72岁的麦迪逊病逝。死前她用尽最后一口气留下一个回魂预言,从她开始的第十三代女巫,将得到初代的力量和灵魂,成为下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女巫。
2004年12月26日,在北卡罗莱纳州,夏洛特的哈里斯地区医院里,苏珊娜·蒙哥马利的女儿出生了,苏珊娜因难产去世。
也就是这一天,在苏门答腊北部海岸线以西的印度洋发生了9.3级的海底地震。高强度的地震导致高达30多米的海啸袭击了印度洋周围的海岸线,227898人因此葬身。
而苏珊娜的女儿正是麦迪逊的第十三代后裔。苏珊娜的姐姐卡拉将侄女命名为琼。
不幸的是,2016年12月26日,12岁的琼在完成女巫成人祭中意外丧生,这一事件过后,卡拉的儿子,18岁的乔纳森·蒙哥马利渐渐开始展现出他曾没有的巫师能力。卡拉认为,这是因为乔纳森也是第十三代后裔,而麦迪逊的回魂预言又必须奏效。
这就是J·M身世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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