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出|5.20更 我们 李响梦女文学(已更第十章)
ETC成精
没有句点,已经很完美了。何必误会故事没说完。
原剧向,前期日常轻松,后面有刀。或许轻微ooc。故事开始于03年夏天。
第一章
京海的夏天又湿又热,人仿佛在蒸笼中走动,风里总是夹杂着一股海腥气,解不了热反而更令人烦躁。
林夏深顶着太阳,在走了快半个小时还是没找到房东阿姨所说,离得又近又便宜的大百货店后,第13次努力回忆房东难懂的方言,究竟是让她过了路口往左还是往右。
夏日的午后,大街上人不算少,但也没多到应该让人觉得拥挤的程度。在林夏深终于回过神来,一直挤她的陌生男人有些不对劲后,她一摸,钱包已经不在了。
“抓小偷!抓小偷啊!”林夏深边喊边跑,小偷的步伐也陡然加快。人行道缺了块地砖的小坑让她踏空了一步,身体失去平衡,右脚踝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身边一个人影超过了她,将自己手中的手包扔出去正好砸中了小偷的后脑勺,在小偷停顿的瞬间,那人加速上前把小偷按到了地上,转过头来看着她,“姑娘,你没事吧?”
强烈的阳光与脚踝的刺痛让林夏深头晕目眩,她拖着右脚一瘸一拐地走近才看清好心人是个年轻的男人,穿着深色的短袖Polo衫,眉目间具是正气。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之前觉得男人穿Polo衫不好看,看来还是因为我爸糟蹋衣服了,这个好心人穿着就很正派合体啊。”
街道所属双桥派出所,很快就有巡逻的民警控制住了小偷。林夏深紧紧捏着失而复得的钱包,和好心人坐上了警车到所里作口供。好心人轻车熟路地和民警一左一右地将小偷控制在车的后排,林夏深坐在车的副驾驶,脑子里还都是一团浆糊。
开车的警官似乎与好心人都是相熟的旧识,语气颇为得意地向后排的年轻警员炫耀到:“这就是所长老是夸的响哥。现在在市刑警队呢!你小子来得晚,没见过响哥,他还在咱们所的时候,刘力都得靠边站呢,别看他现在一天天拽得二五八万的。”透过后视镜,林夏深看到好心人只是笑着,对于别人的炽热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双桥派出所并不远,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做笔录的时间也不长,案件很简单,小偷也是“几进宫”的老熟人了,交代了基本情况,确认财物无损失和笔录无误后,林夏深签了字就可以离开了。好心人的口供完成得更早,林夏深签完字后,他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气氛很热烈,只有一个男警官远离人群,面露不喜,在接到警情电话后抓着帽子就大步走出了房间,带起的风似乎都有一些怒意。林夏深猜,这或许就是刘力。
在好心人与旧同事的谈话间,林夏深拼凑出他的故事。李响,警校毕业后在双桥派出所工作,后来因工作突出,被提拔到市刑警队。虽然已经离开双桥派出所三年了,但依然被所长挂在嘴边,是整个派出所的骄傲,和除了刘力以外的同事关系都挺不错。
确实人挺好的,过年过节帮同事值班,休息时间还见义勇为帮人抓小偷。林夏深心里想。脚踝还是痛,还渐渐肿起来了,那或许这位人好的李警官能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家吗?
李警官的善良和细心都超过预期,两人刚走到派出所门口,他主动提起了林夏深的脚伤,“姑娘,你打个电话让家里人来接一下吧,你的脚看着像是崴了。”这可真是刚打瞌睡旁人就递来了枕头,林夏深赶紧和盘托出自己的情况,大学刚毕业来京海工作,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人能来接,并且脚踝似乎越来越痛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家比较好。
李警官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那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脚受伤的姑娘搀进车里,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他侧过身子询问地址的时候,林夏深闻到一股肥皂的香气。
车还没停稳,林夏深已经开始在包里翻找,但还没等她找好合适面值的钞票,李警官已经付好钱并下车为她拉开车门了。林夏深的脸有些热,“李警官,送我回家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让你再破费。”
“刚刚毕业的小姑娘,用钱的地方还多呢。这也没多少钱,有困难找警察嘛。” 李响说了个俏皮话,先把自己逗笑了,搀着姑娘的手尽可能地少触碰姑娘裸露在外的皮肤。他的衣角突然被拽着摇了几下,“李警官,说到困难,我是真的还有个困难要您帮帮忙。”

第二章
林夏深翘着伤腿坐在沙发上冰敷脚踝,颇有些担心又难为情地看着李响爬上梯子准备换灯泡。“李警官,我来帮你扶着点梯子吧,你这样不太安全啊。”
李响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麻利地将坏掉的灯泡拧下来,再换上新的。“别,我这边马上就换好了,你好好坐着冰敷。24小时后再热敷。我看了下应该没伤到骨头,如果明天还没好转你记得去医院看看。”
他下了梯子,按下开关,确认新换上的灯泡没有问题,转身把梯子收好。“我刚刚下去买灯泡的时候,多买了一个备用,给你放桌上了,你待会收好。之后灯泡坏了可以自己找门卫大爷借下梯子换,挺简单的。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把梯子还给大爷就走了。”
林夏深“噌”地站起来,“不行不行,李警官,您今天又是帮我抓小偷,又是送我回家,我还麻烦您帮我换灯泡。这到饭点了,我必须请您吃顿饭,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李响本想拒绝,却实在拗不过她,只好折中同意由她下厨做一顿便饭。李响下楼把梯子还给门卫大爷后,再折回来时,正好看到林夏深颇有些笨拙地在捞鸡蛋液里的鸡蛋壳。
林夏深没想到李响回来得这么快,手一抖,刚捞上来的鸡蛋壳又掉回去了。她讪笑到,“这么快呀。您先坐着休息一会,饭菜……应该很快就能好。”
李响的心随着掉回碗里的鸡蛋壳震颤了一下。他想到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今天晚上局里如果有急事,可能也会叫他回去,不论怎么想,如果吃坏了东西拉肚子都会很不方便。他走进厨房,接过林夏深手中准备调散鸡蛋液的筷子,“还是我来吧,你去休息,饭菜很快就好。”
四十分钟后,两菜一汤摆上了桌。林夏深吃到热气腾腾的家常菜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李警官,太好吃了。您都不知道,我昨天才把做饭的材料买齐全了,今天中午自己尝试着煮了面,我怕它不熟,最后都快成糊糊了,太难吃了。”
李响哑然失笑,“那你都还敢往自己身上揽活,还要做饭答谢我。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啊?”“这不是因为您不肯让我请您在饭店去吃嘛……我一着急,想着怎么也得请您吃一顿饭呀……”林夏深快把头埋进碗里了,试图用吃饭缓解自己的尴尬。
李响做饭的手艺客观而言算不上太好,只不过是平平常常的家常味,却让独自离家到京海的林夏深吃红了眼眶。刚走出校园,上个月还是伸手向父母要生活费的学生,这个月就必须自己撑起门户、知柴米油盐贵。今天又经历一场波折,伤了脚踝,此时的一顿热饭就像小时候摔倒后的安慰,让她后知后觉出一些委屈,便有些忍不住了。
一张纸巾出现在她面前,李响不多言,只是扬了扬手。林夏深接过纸巾的时候,心里暗下决定,就当是恩将仇报吧,这样抓得小偷、换得灯泡、下得厨房还体贴的警官,若是单身,她必须要追到。
第三章
定下一个宏伟目标的激动很快就被如何落实的困扰冲淡了。林夏深决定要求助一下“场外观众”,在电话里转述了她与李警官“不同凡响”的初次见面,以及她色令智昏,对庄严的人民警察生发出的诸多上不得台面的小想法。
“俗话说得好啊,烈女怕缠郎,林子,我觉得咱们可以先试试死缠烂打。”
“感觉难度有点大,我暗恋经验挺丰富,但是我没真去追过人啊!再说了,我现在就知道他的名字,我上哪缠去?”
“你们都一起吃过饭了,你都没想着留一个联系方式啊?那这样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不是知道他是市刑警支队的嘛,去他工作的地方等他啊。”
距离林夏深到单位去报到,还有好几天。她原本打算用这几天的时间再置办一些生活用品,多熟悉一下京海。好友的话提醒了她,这几天确实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比如可以去公安局门口“蹲守”李警官,真正地请他吃一顿饭。
天公却不总是作美,让林夏深在街头偶遇了见义勇为的李警官,却始终未能让她再在市局门口再与李警官“邂逅”。她在市局门口蹲了三天,这三天里她摸清了市局门口植物的种类与数量,商铺的品类与生意状况,市局附近饮食类店铺的分布与菜单,买到了一个便携的小马扎,亲身对比试验之后发现了驱蚊效果最好的花露水,甚至观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蚂蚁搬家,看完了两本小说。
表盘上,时针又来到了9与10之间的位置,林夏深站起身来锤了锤腿、跺了跺脚,再一次拒绝了门卫大爷让她进屋里等的邀请,也谢绝了门卫大爷对她所等之人信息的打听。她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了,明天也不再来了,守株三天也没等来那只兔子,向来是三分钟热度的她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对李警官的感情停留在敬重就好。
一辆车停在了市局门口等待开门,蹲守了三天的林夏深路过车时,下意识地往车里瞥了一眼,驾驶位置上的男人的侧影竟然有些熟悉。她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降下,一双爬满红血丝的眼睛从疲惫到惊讶,“林……夏深?你怎么在这?”“李警官,我来请您吃饭。”
坐在市局附近的小面馆里,林夏深有些挫败,本想请李响吃一顿好的,谁知道时间太晚了,附近只剩下这家小面馆还没打烊。但她又想到,请吃饭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顿吃得不好,不是正好又为下一顿饭奠定了基础吗?她赶紧振作起来,“李警官,你想吃什么?这家店的猪脚面和肠粉都挺不错的,你要不要都尝一尝?”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差回来呢?”李响在到面馆的路上始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三天前他接到紧急任务,和张彪二人驱车前往邻市,直到晚上七点才处理好,两人本打算在邻市多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回队里报到。后来张彪临时起意,想要连夜回队里汇报情况,第二天能睡个好觉不用早起,这才会近十点了才到局里。林夏深怎么会知道他们回来的时间呢?
“原来你去出差了!我这两天都在市局门口等你,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呢。我就说怎么一直都没看到。”林夏深突然高兴起来,原来不是自己粗心大意没看到,也不是上天暗示他们没有缘,只是出差而已。
“这么热的天,你就一直在门口等?你怎么不让门卫帮忙问一下呢?”
“找门卫的话,我怕会弄得人尽皆知,你到时候会很尴尬。”
十五分钟前,张彪在副驾驶座位上那张挤眉弄眼、表情促狭的脸浮现在李响眼前,这次可能确实是要全队皆知,甚至全局皆知了。李响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深感明天上班的局势不会轻松。
林夏深见他表情突然凝重,心里一阵打鼓,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为给李响带来了困扰。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将猪脚面向李响的方向推了一下,假装轻松地问到:“李警官,你们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吗?你的对象会不会不高兴啊?”
李响还在想明天应该怎么应付同事,顺嘴回复到,“我没有对象。”话一出口,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林夏深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后了,她拼命想压制,却又压制不住,表情略有些奇怪,甚至胡言乱语道,“好,没有对象好。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响彻底明白了林夏深的用意,但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无心儿女之情,他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可他的语言还未组织好,林夏深已经先发制人,“那李警官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我这样的可以吗?”
李响望着她满含期待、闪烁着亮光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晃神,拒绝的话突然有些难以开口。
第四章
回家的路上,月色皎洁,晚风缠绵,但林夏深毫无心情欣赏。她的耳边不断重复着李响拒绝的话语。
“我现在没有时间与精力考虑个人问题。我想你或许是因为我帮了你,有所误会,我所做的都只是一名人民警察的分内之责。”
好友在电话里听了今晚发生的事后,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到:“林子,这才是你们俩的第二次见面,你就直接上去告白了,要是对方同意了才奇怪呢!人家根本就不了解你啊,出个差回来发现一名陌生女子在单位门口蹲守自己好几天了,这没被你当场吓走都算咱们警察同志心理素质过硬了。这都不算,你还紧接着就告白了。我觉得人家能这么客客气气地拒绝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林夏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究竟是多么的冒失。“啊,这可怎么办啊?还能补救吗?”
“细水长流,循序渐进吧。你想想办法多和他接触一下。”
林夏深的恋爱经历乏善可陈,仅限于大学中的一次校园恋爱。二人在一次校级的演讲比赛中认识,之后男生常约她一起到图书馆中自习,三不五时地给她送早餐、送水果,一来二去地两人自然地就在一起了。警察的工作那么忙,她也不可能约他出来上自习,这样看来就只有送东西以献殷勤这么一条路了。
第二天一早,李响刚踏入办公室,就感受到氛围异常不对,同事们脸上一反常态地都挂着笑容,看他的眼神也十分暧昧。“响哥,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谈了对象都不告诉我们大家伙啊!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最憋不住事的小姜率先打破平静,大家都跟着起哄,要见嫂子。李响狠狠地瞪了张彪一眼,只见他在人群中正浑水摸鱼闹得厉害,笑得见牙不见眼。
李响正想开口解释,办公室的门被不急不缓地敲了三下,所有人都看向门的方向,只见一个清秀的女孩手里拎着一些早餐和一袋水果,被众人突然投来的目光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来找李响李警官的。”众人看向李响的眼神更加暧昧了,李响只能叹了口气,右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皱起的眉头,这下可真是解释不清了。
“你怎么进来的?”
“门卫大爷昨天看到我们俩一起出去了,他知道我们认识,我说我来找你,他就让我进来了。”
“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想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林夏深突然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东西塞到李响手里,“是的,李警官,你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知道你现在无心谈情说爱,那我就先来排个队吧。我来向你献殷勤,等你想要考虑个人问题了,请看在我来得早的份上,优先考虑我!这是给你带的早餐,你要是吃过了就分给同事吧,这个水果也是,你爱吃就吃,不爱吃就分给别人。我先走了!”
林夏深像倒豆子一样地将自己酝酿了一夜的话用极快的语速说完,不给李响留任何反驳的机会,立刻转身逃也似的跑开了,脸又红又热,直到跑出楼梯口,她才敢停下来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用一手心的冷汗为脸降温。
李响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第一次接受女性如此直接的示爱,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姑娘呢?自己已经拒绝过一次了,她竟然还眼巴巴地凑上来,说要先“排队”。爱情会有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肩膀突然被撞了一下,李响转过头看到张彪笑得揶揄,“人都走了,还在这傻笑呢?”
“我什么时候笑了?”李响又习惯性地皱起眉头。张彪难以置信,“响哥,你去照照警容镜吧,你这不是笑是什么?”
李响没理他,走回办公室,将早餐和水果分给了同事,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一个包子和一只桃子。包子是最常见的豆沙馅,警局附近的早餐店、食堂卖的甜口的包子大多都是这个馅儿。李响已经吃过早餐,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想要尝一尝这个包子的味道。随时都可能到来的警情,让他自踏上工作岗位起,就养成了吃饭极快的习惯,这次他却一反常态地慢慢咀嚼着。这个包子不知道是从哪家店买的,李响觉得它比自己之前吃过的任何一个豆沙馅包子都甜。
咀嚼的过程中,他放空的眼神逐渐聚焦到桌上的桃子上,熟透的桃子散发着甜蜜的气息,红色的表皮上遍布细密的茸毛,就像用它来献殷勤的人的脸。

第五章
西瓜、葡萄、糖水、点心……甚至还有一把沾着露水的栀子花,李响原本空乏的办公桌被少女的心思装点着。
献殷勤的人颇有自知之明,总是只让李响看到雀跃着离开的背影,好几次甚至只停留在队里同事的口中,“小林刚刚来过了”,杜绝了李响当面拒绝的可能。
李响顶着37度的高温在室外行动了大半天,回到局里望着桌上冒着凉气的糖水,难免有些走神。张彪捧着小碗走到他身边,美滋滋地将碗里最后一口糖水喝下,撞了撞他的肩膀,“响哥,你就从了小林吧,多好一姑娘啊,全队都跟着你沾光这么多天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像被针刺了一下,李响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原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原来在旁人看来昭然若揭。是的,他并非如自己设想中的严词拒绝,他是在态度不明地犹豫。虽然口中所言皆是拒绝,但他实际的行为却是在放任林夏深向他示好,他暗暗地享受着被别人放在心上的感受,这是过去的二十多年中他不曾得到的东西。
母亲重病,家庭贫困,现实逼得他太早就扛起生活的重担,成为了家庭的依靠,丧失了被人疼爱的珍贵体验。他贪恋着这份温暖,因此即使有很多方法阻止林夏深,他也只是自我欺骗式地束手无策。
张彪的话点醒了他,他不能再这样拖下去,既然明白自己所选择的这条路注定无人同行,那么就要快刀斩乱麻,和林夏深说清楚。李响伸手想要将糖水碗推给同事时,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碗边,焦躁的心突然被这夏日小小的清凉抚慰了一下。他将整个手掌都贴在碗上,心里暗念着,这是最后一次。
但拒绝的机会却迟迟没有到来,每日仿佛在市局打卡上班的林夏深突然消失了好几天。望着回到空荡荡状态的办公桌,李响的心却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明明是顺了自己的心意,不再与她纠缠,怎么心中的焦躁不减更甚。他看不清自己,于是只好埋头工作之中,只是在每日吃早餐时,向来不挑食的他会特意避开豆沙包。
林夏深像水消失在水中,毫无踪迹,李响的生活迅速回归平淡,他甚至怀疑有关林夏深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因此,当他再次看见林夏深拎着个蛋糕在市局门口探头探脑时,他的心竟轻轻地震颤了一下,梦也会延续吗?
林夏深看到他时,用力地向他挥了挥手,“李警官,下班了吗!能赏脸和我一起吃个饭吗?”李响突然想起自己下定的决心,正打算开口和她讲清楚,林夏深已经预感到他要说的话绝对不是自己想听的,赶忙打断他,“李警官,今天是我的生日,这是我第一次身边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过生日,你能不能就和我去吃一次饭,陪我切一下蛋糕?”
她的话出乎了李响的意料,打好的拒绝腹稿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他尴尬地挠了挠头,“生日快乐啊!我不知道今天你生日,也没准备什么。”林夏深笑得更灿烂了,她扬了扬手中的蛋糕,“只要李警官肯陪我吃顿饭,帮我分担一点蛋糕,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啦!”
林夏深找的饭店离市局不远,两人很快就坐下了。问过李响的忌口之后,林夏深很快地点好了菜。“我点的都是我爱吃的,之前送东西的时候我跟你的同事套过近乎,想知道你爱吃什么,我投其所好。结果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张警官说你不挑食,那今天就先随我的口味吧。李警官你爱吃什么呀?咱们下次点你爱吃的。”
很普通的问题,却把李响问住了。小的时候家里穷,家里有什么吃什么,根本没有他挑剔的分。后来住了校,也往往是什么便宜量大,他就吃什么。工作之后,吃饭的点不固定了,他的包里经常装着胃药和饼干,身体常以疼痛提醒他吃饭,他也总是随便对付两口。自己爱吃什么呢?他没有认真想过,似乎也没人关心过。
林夏深见他久久不回答,也不恼,巧妙地转移开话题,大吐工作中的苦水。她应聘上了一所私立中学,最近暑假快收尾了,她先到学校去参加新老师的培训,每天八点到岗,晚上七八点才能回家,回家之后还要继续熟悉教材,提前备课,忙得昏天黑地。今天她也还有好多事要做,是忙里偷闲来找李响过生日,吃完饭就得赶紧回家继续写培训手记和教案。
或许有的人就是天生具有快乐与传播快乐的能力。林夏深明明是在吐苦水,却把自己的焦头烂额描述得生动又有趣,她手舞足蹈地倾诉最近的遭遇,李响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像是夏日里冰镇的梅子汤,又像冬日里一团明亮的篝火,吸引着李响这个独自前行于深渊中的疲惫旅人,他止不住地想向她靠近。即使她不能知道他所行的是怎样一条险径,靠近她,从她那里获取一份小小的慰藉,也能生出支撑他继续前进的勇气吧。
明明没有喝酒,李响却觉得自己的精神异常放松,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在分别之时,面对林夏深“李警官,我大概还要排多久的队”的问题,他竟想开口回答,“你已经排到了”。
最后一丝理智让他闭口不言。和林夏深分别后,他决定回局里再加会班恢复理智。绝大部分人已经回家了,队里灯光黯淡,安欣仍在座位上奋笔疾书。李响走到他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怎么还没回?吃饭了吗?”
“我的申请又被打回来了。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让曹闯的案件重启。李响,你要和那个姑娘去过新的生活了吗?我还在等你说出真相。”
安欣的眼睛亮得像在黑暗中捕猎的狼,李响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疼痛提醒着他,他怎么配去过新的生活。

第六章
林夏深再寻到空闲到市局献殷勤时,已经又是好几天之后了。她轻车熟路地和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径直往里走,却被大爷拦了下来。
“诶,小林,你等等。”
“怎么了大爷?有什么事吗?”
“诶……就是……就是李警官打了招呼了,让我别再让你进了,说他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林夏深看着大爷为难的表情,自己下意识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模样,试图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她将手里提着的西瓜塞到大爷手里,“那这个给您消消暑吧,谢谢您啊!”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大步走了,步伐又急又快,生怕自己在大爷面前没出息地哭出来。
大爷看着自己手里的西瓜,皮薄瓤红,已经切成了均匀的小块,拿起来就能吃,处处透露着送瓜人的用心。大爷叹了口气,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李警官怎么就看不上人家,还要这样给人家难看呢?
林夏深边走边哭,完全不顾及路上行人的侧目。等她走回到家里时,已经哭得累了。她坐在沙发上发呆,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竟被直接踢出局。
茶几上摆放着她的教案本、教材和各类参考书,乱糟糟的。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和李响的关系只能停在纯洁的警民层面,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了,她也实在是没有勇气和毅力再做争取了,不如化悲愤为力量,努力工作吧。
李响下班时,得知了林夏深被拒市局门外的事。明明这就是他自己的安排,林夏深哭着离开也正是他所期待的结局,但他却并不愉快,也不轻松。他看着大爷桌上的西瓜,想到,这就是自己亲手推出去的慰藉。
林夏深的父母虽然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同意了她到京海工作,但对于女儿离家独居也实在是放不下心。林夏深妈妈的大学好友张梅正好是京海人,两人自毕业后虽很少见面,但常有书信与电话往来,于是她委托好友对自己女儿稍加照看。
林夏深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在京海安定好后,就和张阿姨取得联系并约定好得空一定上门拜访。在培训班结束后、正式上岗前,林夏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敲响了张阿姨家的门。
和长辈间的寒暄始终绕不开恋爱情况,张阿姨在得知林夏深还没有对象后,非常热情地表示自己一定给她介绍一个京海的青年才俊。林夏深突然福至心灵,原本已经熄灭的小火苗又死灰复燃,她试探性地问到:“张姨,市公安局的青年才俊,您有门路吗?”
张阿姨为她如此精准的择偶范围所惊讶,想了一下,“市公安局啊,我们单位的崔姐,她老公之前好像是市公安局的吧,不过现在调去人大了,但应该在市局也还有认识的人。夏深,你是不是已经有相中的小伙子了?”
林夏深笑了笑,“确实有一个。张姨,您要是帮我搭上线,真成了,我结婚您一定要来当证婚人,我给您包大红包!”
张姨被逗得合不拢嘴,“小丫头也不害臊。行,我明天上班就去帮你问问,一准给你搭上线。”
李响被叫到安局办公室的时候,内心有些忐忑。安局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眼神里相较平常多了几分审视,办公室中的氛围不同寻常,李响咽了咽口水,准备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安局却先开口了:“周五晚上六点,你到伴山餐厅一趟。”
李响打起精神,“安局,任务的具体内容是?需要便衣出行吗?”
“任务是相亲。着装让小姜、小五她们几个女同志帮你参谋一下。”
“相亲?!”
“有什么疑问?”
“安局,我……”
“这是孟德海安排的,你有问题去找他。你出去吧。”
整整五天,李响都处于极度不解中,孟局怎么会给自己安排相亲?虽然疑惑,但他也始终没有去找孟德海求证。
周五六点二十,他匆匆推开伴山餐厅的门。角落的那桌只坐着一位年轻的女性,背对着他。他走到女子旁,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迟到了二十分钟,有些工作上的事耽搁了。”
林夏深抬起头,笑得狡黠,“李警官,没关系,一个多月我都等了,不差这二十分钟。”
李响看着林夏深的脸,惊得说不出话了。在他理智回神的时候,近乎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涌上他的心头。他为数不多地生出一股自私的念头,就这样抓住她吧,占有这份心意与慰藉,即使前路黑暗不可倾诉,有她在身旁也不算无人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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