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杂谈|赌盘与棋盘 —— 写写终极趴 男襄-荃明
来自:常官鱼鱼(其香始升)
智侠与寻常大侠不同,“擒狼俘虎掌”乃赌技,“训狮猎象剑”乃棋术。
一黑一白,原来可以不只隐射门派的服色,也可以将云柳二人的竞争合作二重性视为一场心知肚明的成人游戏。
柳公荃与云襄,总是在棋局中玩赌局,从来都那么默契。两人天作之合,其作用不是和那些通过男女合璧让剑术效力更大的侠客们一样吗?藏入衣服的骰子好像是兵符或者情侣关系中的信物。第三桩霸王条款也像山盟海誓的承诺,局中人明知要价太高却不得不陷入其中。

作为棋手,云柳关系应该是竞争性的。可是偏偏柳说"你本是我案上的嫌犯",官民/警匪的社会等级差序早就先于由于演员气质导致的攻/受关系存在了。这一点颇为玩味的在于,随着故事的前进,其间的隔阂因为不断妥协而冰释。溢出的酒仿佛是对违抗个性和地位所构成的框架的某种警示,然而酒液交融伴随交易达成。相逢一笑之间,万古愁与尔同消。
这使我想到香港电影中对警匪、暴力、正邪可变性的探讨似乎与武侠作品遥相呼应——我们究竟以什么角度看和匪结盟的内卫,和本就不存在的侠客?另外,主创们与HK千丝万缕的联系使我不得不去想,或许在我们所不知之时,HK和mainland影视作品的互相渗透也在以同样的方式进行着。
云襄提携过两次柳公荃:一是大仇未能得报,柳公荃比云襄更为在意。“陪他下一盘更大的棋”,为了世间清明。同时不必留在朝廷中受到不必要的排挤(福王就是最好的例子),江湖之远又是君子之志。可以说在送别南宫时二人的对话对于柳公荃决定镇守海防又决定性作用。第二次是在爱情方面。
柳公荃在云襄、寇莲衣、寇元杰这场悲壮的战斗中,并不只是借助云襄的预测来“英雄”营救“美人”(云襄)而已。虽然这里我们明显感觉到柳公荃对云襄的熟悉、在意和身体接触。但是这场戏始终围绕着弑亲的矛盾、追缅的哀愁、杀戮的紧张,剧组是塑造氛围的大师,将观众引导向一种深邃的悲哀中:一种曾经预料到的矛盾爆发,却不能过分释放情绪的忧郁。
柳公荃彻底成为了襄男之外的外人。云襄、亚男的坐姿也和大战之前有个对调:云襄是守护式的,而亚男则沉浸在泪水中。我们终于感觉到云襄再也不能利落地在“工作模式”、“恋爱模式”中切换。他也抽离不出父亲被杀的回忆,甚至心上人的悲痛使他揪心,他笨拙地抚慰也略生硬地回绝着柳公荃不合时宜的要求。柳公荃的到来破坏了云和亚男追缅的氛围。但是从柳的角度来看, 恐怕是亚男在威胁他与云襄在志趣方面的默契。

这里出现了三个针对男襄-荃明的对称关系:
- 柳说:答应你的事情我自会做到。我为凌源洗清百年罪名。这无疑消除了云襄和亚男的结合之中最大的壁垒,实现了亚男的心愿,也实现了云襄的。金十两救下郡主,是云襄送给柳公荃的回复。
- 襄男之爱一路坎坷,柳公荃不可能不做思考。柳公荃一旦理解云襄和亚男的敌我,公私之对立,就很难不联想到郡主和自己从来是地位有别,而如今又立场对立了。云襄对于差序的蔑视和解决问题的勇气,柳公荃不可能不感触、敬佩、受用。
- 荃明的恋爱关系长时间不得见诸光明。“叔”这个称呼,并不基于辈分,而大概是福王半强迫下的避嫌。亲戚关系是一层遮掩的纱,好像私房角色扮演,越演甚至越欢。无论爱情的成分双方可以意识到多少,亲情的纽带已颇为坚实。因此莲衣家中的连环弑亲,好像是福王-明珠-柳公荃的的另一种形式。郡主用刀抵住脖子,与寇莲衣那自残般紧紧抓住刀刃的样子,仿佛是一场场对自己内心意志的剿灭。刀是用来割断纽带的,血喷溅着。柳公荃吃惊于寇莲衣的那记残酷、凄凉的绝杀,大概是因为他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和郡主的亲人之情危在旦夕。而自己就是忘恩负义的寇元杰,禽兽不如地将带来知遇再造之恩的父亲杀死。

35集的最后是一对璧人对于母亲的追缅。沉痛的氛围越来越浓烈,烛影,野草,空气中飘散着纸张的灰烬,篝火的哔啵声——收手、归隐,大侠的结局总是如此。或许亚男言自己与云襄“官匪异路”,正是因为她敏感地凝视着云柳二人的贴近。这里,男女之情又再一次随着悲伤的节奏温柔地退场,36集又恢复了云柳关系中那种总混合着幽默、松弛的契合感。
柳公荃和郡主在36集中唯一的对话戏份中,我们能观察到男性与男性对话,和男性与女性对话的区别。云柳可以神交无阻,而荃明的关系是被养父和父亲的关系阻隔的(父通常是男性情谊的破坏者)。甚至我可以玩笑的说郡主形成了对云柳默契、共同目标的最大“威胁”。这不正是古代在男性地盘上对“妇人之仁”带着“与生俱来”鄙夷的生动刻画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是永恒的共生关系,而衣服可以随时抛掉。可从另一视角来看(通常所谓的女性视角),衣服和身体的关系不正是不经过血缘纽带而互相选择的婚姻关系的一种隐射吗?区分男频还是女频小说的这种愚蠢的标准,本质上在于通过放大男性、女性的社会化过程,提前培养了消费者的口味和维度,直到男人和女人都成为口味绝对且具备购买力的可预测性顾客。可是,云襄传剧本的独特正在于它借助男频小说的智斗、商战、大男主元素,对男频小说和与之相反的女频小说进行了反套路。这一结构化平等构成的基调是对武侠中女性角色的一种历史的回望,也是对古偶这一迂腐类型的彻底抛弃。花木兰式的女性神话之后,现实的女性何去何从?有毒的男性气质到底是使压迫者成为压迫者的不值得称道的武器,还是一场使压迫者变为被压迫者的大张旗鼓的角逐?我们无须更多的神话,也无需压迫男性和女性的雄竞。因此我见到了柳公荃的懦弱,却因此觉得他可爱。剧情并未落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嘲笑,甚至在积善堂里,女孩也拥有学习荀子和司马迁的权利——为这个权利,究竟多少人牺牲过了?——做个女君子,本和做男君子一样酷。
“倘若我将你一边的问题解决掉,那么我们依然可以重新来过。”——这话不仅要对亚男说,也可以视作对柳公荃说,作为对他惨败在骰子上的补偿。或许柳公荃在爱情方面也是惨败的。他到底有没有对云襄说要救郡主,还是他选择了以成全为名目的逃避?

棋盘和赌局不一定要化为指向敌人的一柄大刀。手足兄弟之间竞争,往往有一种合作的愉悦感。棋品见人品,不通过一定利益的考验,又如何有信任二字的呢?
无论如何,最后云襄使他直面事业和爱情这一生活的多面性。他在江湖之远迎接心爱之人的时候,他终于相信那句话的真实。他流的或许是救赎的、痛苦的、内疚的、绝望的眼泪。或许是兴奋的、追忆的、幸福的眼泪。也或许二者兼有。
回首间,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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