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面狗

偽電氣白兰

偽電氣白兰(nothing to lose) 组长
2012-04-25 22: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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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偽電氣白兰

    偽電氣白兰 (nothing to lose) 组长 楼主 2012-04-25 22:10:50

    2      一周以后,刺青的上小狗已经完全与我融为一体了。   每次看到我的胳臂,我都会高兴起来。我经常在镜子前摆pose。这只小狗波奇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刺青,它让我感到一种真实的存在。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清楚,不过我经常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我的手臂上养了一条真的小狗。   不过我还没告诉我父亲繁男和母亲美莎绘关于刺青的事,也没告诉弟弟。   可能我觉得没有义务非要告诉他们吧,而且我觉得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生气。   一天早上,我被狗叫声吵醒了。一大早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狗!我揉揉眼看了一下闹钟,离闹铃响只剩下三分钟了,再睡一觉的话也来不及了,不过我还是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今天早上好像有狗叫呀。”   今天的早饭是米饭和酱汤,我为了给饭桌上添道菜,于是提起狗的话题。   “果然有人在这个公寓里养狗。”   美莎绘回答道。我认为是什么地方的野狗,不过她的说法是狗的叫声好像就在附近。   那天她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吧,声音常常是哑的,听起来都不像她的声音了。可能她一直在忧虑丈夫的重病吧。   “我吃东西的时候会卡在喉咙里,难道是感冒了吗?”   “要不要给你点含片?”   弟弟薰提议道。   “美莎绘,你去医院看看吧”,父亲繁男说道,“虽说只是个感冒,可也有死人的情况。你可要当心点啊。要是在这个年纪就死了,把孩子们丢在世上,那可怎么得了?”   美莎绘表情很复杂,她只答了一句“噢……”。   去学校的路上,我在电车里发现狗的样子有点奇怪。   我最近总是这样坐在电车的座位上,盯着左臂上的波奇。我得到一样喜欢的东西后,最开始的一两周经常会这样。这段时间过去后就会觉得喜爱的东西存在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之后取而代之依恋会逐渐增大,但我还是很喜欢这段时间,连看着都觉得幸福,所以总是想尽可能多地看着它们。   但是那天早上的波奇好像有些奇怪。   蓝色、孤零零地正对着我的坐姿、要询问什么似的歪着的脑袋、嘴里衔着的白花。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好像跟那位中国姐姐扎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我在拥挤的电车里,把脸凑近自己的左臂,然后大叫了一声,估计当时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这个奇怪的女高中生吧。   对了,小狗的头以前是歪在右边还是左边的?现在它的头正歪在左边,但我总觉得方向跟以前相反,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我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不久便下了电车。   我在车站去学校的路上,与一个溜狗的中年妇女擦肩而过。她牵的狗很小,身体是茶色的,眼珠是黑的,原来是只约克夏猪小猎狗。我激动起来,这时小猎狗嗅着我的气味向我走了过来。   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吸引这只狗的气味吗?总之我已经做好了摸摸它的心理准备,可是此时从别处传来另一只狗的叫声。简直像专门对着小猎狗叫似的,我向四周看了看,一条狗都没看到。   小猎狗好像被吓坏了,急忙从我身边跑开。狗的主人也好像对刚才听到的狗叫声感到奇怪,在那四下张望着。   这下我没法摸摸小猎狗了,真是可惜。   我看了看手表,然后加快步伐向学校赶去。这时候阳光已经很强了,估计今天又是一个大热天,我感到很不爽。我看了一下刺青上的狗,马上停下脚步。   难道刺青上的狗也会叫吗?如果刚才是波奇叫的话,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蓝色的小狗依然歪着脑袋,坐在那里。唯一不同的是,它嘴里衔着的白花现在掉到了它的脚下。      哪有这种事?肯定不是我看错了!我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之前就一直从刺青上感受到一种不可言喻的真实感,好像就算有人说刺青狗正生活在我的皮肤上,我也会觉得有这种可能。这在我的接受范围内,比起半年后将有一个亲人离开我,我更能接受这个。   但是山田却不这么认为。我告诉她刺青狗动了的事,她却不相信。   “铃木,要不要我帮你预约、你去医院看看?”   她看着我,一副担心我是不是得了脑溢血什么的样子,这样向我提议。   在课间那很短的休息时间内,我和山田爬到学校的房顶上。有一丝微风,吹起钢筋混凝土反射出来的太阳热能。   “山田,我今天没带保险卡呢。”   我卷起袖子,让她看了看我的胳膊。如果她看到狗的图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应该会大吃一惊吧,这样她就不会怀疑我生病了。   果然,山田看了我的胳膊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你看它嘴里衔的白花真的掉在脚下了吧?”   “不,不只这个……”她一副呆然若失的样子看着我,歪着头。   “不见了,哪都没有。”   一下子我明白不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看了一下胳膊,刺青还在,不过只剩下那朵白花了。   最关键的狗却不知跑到哪去了,只留下了这朵花。刺着波奇的那部分皮肤,又恢复到没扎刺青前的漂亮模样了。   狗失踪了,这让我感到恐慌。   不过我们马上就找到了波奇。它正躺在我肚脐以上三厘米的地方睡大觉呢,它闭着眼,一脸幸福的模样。   我把衬衣掀起来,露出肚脐,于是山田把耳朵贴近那里。   “刺青小狗正在打呼噜呢。”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样咕哝了一句。   在那之后波奇又有好几次改变地方,在我从学校放学回家的时候它又回到了我的左臂上,乖乖地坐在那里。它好像知道那里才是它的固定位置。   我那天拼命地盯着波奇,最终我发现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它绝对不会让人看到它动的场景。就在我眼睛离开的一眨眼工夫里,波奇就换了地方,还变了个pose。我一直都在想象它像动画片里那样动来动去的情景,所以这样的发现让我感到很意外。从这个意义上讲波奇不像动画片,更像是漫画书。   刚才还是睡觉的图案,下一刻就变成了伸懒腰的样子。中间的图案肯定不存在,而且有人看着它的时候它会一直表现得像一副图案。上帝好像给了波奇自由,让它可以在没人看到的时候自由活动。所以在我眨眼的一瞬间里,图案上的狗就翻了个身。   不可思议的是波奇好像也认识我,不仅如此,它对皮肤以外的广阔世界的认识也好像跟普通的狗一样。   我想到今天早上小猎狗那件事,那时候听到的狗叫声应该就是波奇发出来的吧。它面对着走过来的小猎狗,不小心叫出了声。结果嘴里衔着的白花掉了下来。   那我早上睡醒前听到的狗叫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个肯定也是我胳膊上的波奇干的。   我站在车站的月台上等着电车,一面盯着扎在皮肤上的波奇。月台上还站着正在回家路上的高中生和几个上班族。天空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这时响起不易听清的广播声,接着一辆减速了的电车驶进站内。   波奇刚刚一直躺在那睡觉,可是我眼睛刚离开几秒钟,它就开始在那舔自己身上的毛了。   我走进一个车厢,在身边的座位上坐下。我轻轻地用食指的指肚摸了摸正在整理身上毛发的波奇的头,当我被自己的手指挡住视线看不到狗的图案的瞬间,波奇已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我会不会跟刺青上的狗结婚呀?      我回到家里,发现母亲的儿子薰正不高兴地吃着碗装方便面,我一下子感觉回到了现实。   “美莎绘呢?不在家吗?”   “她留了张纸条,好像去医院了。”   薰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便条,便条是用钢笔写的。   “看来还是为癌症的事啊。”   薰听到我的嘟哝,转过头来。看来他还不知道母亲的丈夫患了癌症的事。

    ?

      我跟他是姐弟的关系,但这段历史却有一些骇人的成分。我第一次看到他好像是我一岁半的时候,那时候我还不懂事,不知道刚来我们家的这个家伙是个什么玩艺儿。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的话,我一定会把美莎绘抱在胳膊里的他塞进纸箱然后扔掉,不过现在已经太迟了。   薰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父爱和母爱。我曾经为了报复他对他施加过暴力,不过事与愿违,我倒挨了父亲繁男的打。现在想来,父亲开始讨厌我可能就是因为那件事。   薰现在长大了,头脑清晰,生活态度也很严谨,跟我这个姐姐很不一样。父母的期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而且事实上他也不负众望,今年考上了一所只有聪明的学生才能进的高中。   我上的是比他那个低几个级别的高中,当时是在父母的叹息声中走进那所学校的。从那个时刻开始我和他的斗争似乎已经结束了。   累了半天从学校回到家里,还要对着弟弟那张脸,我才不干呢,所以我想赶快回自己的房间。   “我借了钱给一个人,还没还给我。你也应该知道吧,你能不能帮我催一下那个叫优的女孩?你不是认识她吗?”   “知道啦,我会帮你说的。”   “你不是认识她吗?”他说话这种语气让我非常生气。   就在这个时候薰咳了起来,看他咳嗽得那么厉害,肯定是很多方便面的汤跑进了气管里,我这样猜测着,心情也高兴起来。   “难道是美莎绘的感冒传染给我了?”   咳嗽停止以后,他痛苦地捂着胸口说道。   “哎呀哎呀,去一趟医院真是累啊。”   美莎绘坐到椅子上,这样说道,好像累坏了。我发现她的声音跟平时有点不一样,难道是感冒加重了?   美莎绘他们两人好像在外面吃过饭了,顺便买了个蛋糕回来。   趁着美莎绘洗澡的当儿,父亲繁男把我和薰叫进起居室里。薰好像感到了事情的非比寻常,我也隐隐地知道接下来父亲会说什么事。恐怕父亲已经从妻子那听说了自己患了胃癌的事了吧。   父亲表情严肃地让我们坐下,我又一次明白自己让他感到头疼,我记忆里自己经常这样惹他生气。即使我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但父亲似乎还是要挑我的毛病。   “今天我去医院了。”父亲开始说话了。“本来是让你们的妈妈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检查一下感冒的。但是傍晚的时候医生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公司,说有重要的事要谈,让我去一趟。”   我感到困惑了,竟然跟我想的情况不一样。隐隐地传来母亲在浴室里洗澡的声音。   “医生说你们妈妈喉咙里长了肿瘤,也就是咽头癌,只能再活半年了。”   我说不出话来。   “妈妈知道这事吗?”   薰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我去医院迎她的事,医生也帮我撒了个谎,跟她解释说感冒比较严重,所以让我过去。”   父亲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烟,准备抽一根,不过拿到一半就把烟捏碎了,他自言自语道:   “要不要从今天起戒烟呢?”   我在心里小声反驳道:现在才想到要为健康戒烟啊?   母亲好像还没告诉丈夫胃癌的事。   家里一下子竟然有两个人患重病,实在是太偶然了,而且据说癌症的死亡率很高。我觉得父母同时患癌症的几率简直太小了,简直是天文学范围内才能想象的事。   难道是蓝色的刺青狗带来这些不幸吗?但怎么考虑都觉得太不可能了。   当美莎绘洗完澡,湿着头发出现在起居室的时候,薰故意把电视频道调到非常轻松的综合节目。他像刚才那样剧烈地咳嗽着,但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第二天,薰也去了医院,因为他持续咳嗽。诊断结果出来了,竟然是肺癌。残余的生命跟父母一样短。   

  • 偽電氣白兰

    偽電氣白兰 (nothing to lose) 组长 楼主 2012-04-25 22:13:28

    3      星期六学校不上学,于是我去了山田家。事前我已经打电话让她帮我准备三万日元,所以她很容易就筹集到了钱。   店的里侧是山田的家,还带着一个小院子。   山田经常来铃木家,所以跟我家人都认识,到最后跟我弟弟说话简直比我还亲。   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山田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一层,打开窗户的话就可以直接下到里院。山田的房间里统一装潢成黄色,立体声响上面放着一个小丑八音盒,墙上挂着一副七巧板。   房间里还有一台电脑,听山田说还可以上网。   里院里有一个狗圈,原来山田她也在养狗。我以前就听说这是一种叫马宾的杂种狗,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可不是刺青,而是真正的狗。   我趿上放在窗户边的凉鞋,瞧了瞧躺在狗圈的阴影里的马宾,没想到它一副“你要干吗?”的神情,不耐烦地回看我一眼。   我的左臂上响起恐吓般的狗吠声,这是波奇的习惯,只要有别的狗靠近它就会叫。这可能不是挑衅,只是告诉对方这是我的地盘吧。它把我的身体表面当作自己的地盘,只要有其他狗想靠近,它就想把它们赶走。遗憾的是波奇的声音好像不够大,当然它只有三厘米长,这是原因之一,不过它那种吠声就像是小孩子在逞强。   马宾完全不理会波奇的叫声,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那么说他们三个人都一直没发现自己患了癌症?”   我对山田点了点头。父亲繁男一直以为自己真得了胃溃疡,而美莎绘和薰都以为自己只是感冒了。但他们三个人都知道自己以为的两个人患了癌症,只剩下半年的生命。   薰知道父亲繁男患了胃癌以后,他痛苦地抱着头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难道半年以后我要跟姐姐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吗?”我当时都想告诉他“其实不会变成那样的,你放心吧。”   而父亲繁男好像也认为半年后要跟我一起生活了,美莎绘也是这么想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们三人都患了癌症。   “我听说我奶奶是因为患子宫癌去世的,爷爷患的是脑溢血,伯父是直肠癌,叔母患的是乳腺癌。好像我们家的血统里患癌症而死亡的概率很高。”   “那铃木你没事吗?”   “现在还没事,要说身体哪儿不好的话,那可能就是几年前皮肤上长了红色的斑点吧。”   “那个好像叫痤疮,跟生活在皮肤上一只狗比起来,那算不了什么。看来没心没肺地生活是不得病的秘诀呀。”   “那山田你也不用看病了哦。”   山田站起来走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罐头和碟子,好像是给马宾的午餐。她开始用罐头起子开罐头,她那条耳朵很尖的狗听到这个声音,已经摇着尾巴走到了窗户边,嘴里还流着口水。   说不定它就是巴浦洛夫做实验的那条狗呢,我胡乱地想道。   我在回家的路上,走进一家书店。犹豫了半天,最后只买了一本书,然后走出了店。   在家里,大家都用复杂的眼光打量着别人,不过周六的下午总算是过去了。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听说他们三个人的癌细胞都扩散到了内脏器官,很难治好。不过我还是猜想他们最近会住进医院做手术吧。   我又看了看左臂的上方,没有看到波奇的身影,它难道跑到我的后背、或者指甲里面散步了吗?他们三个人死了以后,只有波奇陪我了。   我冲了一杯甜得腻人的咖啡,然后坐到起居室的桌子旁,翻起我刚买的书。美莎绘和薰都好像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跟我打招呼的却是父亲繁男。   父亲盯着我,似乎在看着一个可怕的东西。我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表情,但没想到还是觉得难受。我以前就经常想父亲他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学习又不好。其实我内心一直偷偷地为辜负父母的期望而感到悲伤,每次被父母责备,我就会感觉我怎么老是因为这件事被训斥啊。   就连我弟弟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我竟然都做不到。例如,寒暄话,柔和的微笑,令人愉悦的交谈,写一手漂亮字,每次美莎绘和繁男因为这些小事而用失望的眼光看我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很受伤。   “你看的那本书是什么书呀?”   “这跟你又没关系,你不要管我的事。”   可能这句话让父亲大为生气,他伸手夺了我手里的书。他看了看封面,原来书的名字叫“让我们一个人生活吧”。美莎绘和薰站在一步远的地方,静观其变。   “喂,你们看到了吗?”   父亲瞥了一眼妻子和儿子,没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已经知道他想说的意思了。他想说的是“半年后就她跟我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在他们面前说这样的话,就等于告诉他们都剩下半年的寿命了,所以他没有说下去。不过我说道:   “半年以后就只有我一个生活了,没办法,只好先学一学,因为你们三个人半年后都会死的。”   他们一下子沉默下来,互相望着。   我趁机从父亲繁男手里夺回我的书。      繁男、美莎绘和薰都知道了自己的病况和病症,那一晚他们一直聊到很晚,而我则先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还以为他们一定都阴沉着脸呢,事实却不是这样,他们已经像往常那样比我先起来,正在吃早饭。   窗帘早已拉开,已经升得老高的太阳照了进来,房间里显得很亮堂。   薰一面往刷得很干净的玻璃杯里倒牛奶,一面偷偷地瞥了我一眼。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半年后会因癌症而死去,可是从他现在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   “昨晚聊到那么晚,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问薰,他愉快地回答道:   “就是关于剩下的半年怎么过呗。爸爸准备辞职,然后一直读书直到死,妈妈她不得不继续做家庭主妇,我嘛,明天以后开始休学。”   “休学?那不错嘛。”   我这样想道,然后一不小心说了出来。不过薰并没有为此感到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他的开朗也感染了父母。   “这些夏天的衣服,我今年要全部穿一遍。”   美莎绘看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可惜地说道,她好像已经做好活不到明年夏天的心理准备了。   他们三个人之间好像有一种奇妙的连带感,甚至已经都接受了死亡这个事实。在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漂着,我有一种被他们排斥在外的孤独感。   “你们不做手术吗?做了手术的话,说不定还能治好。”   父亲繁男回答了我的问题:   “做手术也不一定能治好,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感觉现在已经太迟了。而且做手术要钱,三个人的手术要花好大一笔钱呢。”父亲皱起眉头,继续严肃地说道:“半年后只有你一个人活在世上了,不管做什么都要用钱。我们不能把钱花在机会渺茫的手术上,而且是三个人的手术。”   他们昨晚商量的原来是这件事。   我现在终于为自己的将来感到不安,这当然比自己被宣告死亡的不安要轻得多,但如果让他们为我这个令他们反感的人,操心以后一个人生活时的财产管理、住宿、吃饭等问题,我情愿去死。   我真的能一个人活下去吗?不,正确地说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波奇。   

    ?  这时候波奇的叫声在整个房间里响起,它很少在家里乱叫,这还是它第一次在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乱叫。我还没把它的事告诉家里人呢。   那三个人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得出结论是电视的声音。   我偷偷地看了看左臂上部的刺青,波奇好像要诉说什么似的回望着我。它嘴里一直衔着白花的,可我一眨眼的工夫它就把花吞下去了。白花的刺青从我的胳膊上消失掉,只剩下狗咀嚼东西的图案。   我终于明白了,它应该是饿了。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完全忘了给它喂食,直到现在一次都没给过它东西吃。   我告诉家人自己要去一趟山田家,然后准备出门,这时薰站在门口跟我搭话:   “我最近一直没看到山田,她还好吗?”   “山田好像正在学习,准备以后当刺青师。”   我这时发现薰在一个劲地盯着我的脸。   “你以前眼旁边不是有颗小黑痣的吗?直径大概有一毫米,我以前还嘲笑说像鼻屎的呢。”   我跑到梳妆台的镜子面前,观察起自己的脸。黑痣确实不见了。   把黑痣弄走的罪魁就是波奇,在去山田家的路上,我亲眼目睹了它的新罪行。   我一个劲地盯着波奇。可就在我眨眼的一瞬间,它可能是肚子饿坏了,竟然吃了我胳膊上的一颗小黑痣。   很可能是我昨晚睡着的时候波奇跑到我的脸上来散步,为了填充一下空肚子,就把我眼角的黑痣给吃了。   听到我说的这些事,山田强忍着笑,在我的皮肤上给波奇刺了一大块肉。她还正在学习中,不过已经掌握了扎刺青的知识,于是这次我成了她的试验品。   山田完成了肉的刺青,那是经常在漫画书里出现的带骨头的肉。这块肉比波奇还大。我还担心波奇会不会吃呢,没想到是杞人忧天。波奇像普通的狗那样大口地吃着肉,30分钟没看它,它已经跑到我的右腿做饭后散步了,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波奇散步的路线是这样的:先从左臂的上部到右手的指甲,然后再南下(如果把我的头当成北的话),在后背上绕一圈最后回到原来的地方。   “它竟然愿意吃我这个外行人做的菜,真是只好狗啊。”   山田好像很感动,可我却有点不高兴。   “你下次可不要画带骨头的啊。”   波奇并没有把骨头吃下去,结果皮肤上只剩下了白色骨头的刺青。过了不久,波奇好像把骨头搬到别的地方了,它肯定是为了不让自己的零食被人拿走,把它藏到我皮肤的某个地方了。   我只能暗暗祈祷它别把骨头藏到我的脸上,还有别在我身上拉屎。   第二天我们全家四个人去开车兜风。由于是星期一,我应该去上学,不过父母允许我不去上。记得以前有一次,因为我无故不去上学,父亲狠狠批评了我散漫的生活态度,现在他竟然允许我不去上学!   听说我们要去的是海边,不过我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跟三个被宣告了死亡的人在一起兜风,本身就是件灰暗、难受的事。而且说不定他们假装说是去兜风,事实上是想把我一起带出来,然后一车四个人直接沉到海里。如果他们准备自杀的话,那他们三个一起自杀好了,不必带上我。   但是我这种担心并没发生,他们像平时那样享受着兜风的快乐,眼睛盯着随处可见的风景,为并不有趣的话题说着笑着。车内一直不停地持续着快活的交谈,总有一个人在说话。   我为了不破坏这样的气氛,也一直保持着微笑。我甚至忘掉了他们即将死去的现实,真想这次兜风能永远继续下去。   四个人一起走在海滩上,阵阵海风,吹得我们的衣服呼呼作响。   他们一直久久凝望着大海,似乎永远也看不够,过了两个小时,他们三个人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别人肯定看不出我跟他们是一家人。父母和薰是如此惺惺相惜,他们被同一样东西吸引着。   我无聊之至,于是半睡半醒地坐到长椅上喝起果汁,。   “你不看大海吗?”   不知什么时候弟弟已经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不觉得海有什么值得看的。”   “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   我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容可掬,我的心情很好。   “到最后父母的爱还是都被弟弟你夺去了呀。”   “是吗?我认为恰恰相反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看爸爸从来都在批评我。”   “他们不批评我,这主要是因为我聪明啊。”   在回去的车里,我的大脑仍然不停地重复这段对话,我对弟弟的话未置可否。   但除了这件事,我也挺享受这次兜风的。自从知道家人患了癌症以来,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他们不要死。我的心好痛。我像个傻瓜似的说着搞笑的话,逗他们笑。就连平时很少笑的父亲繁男竟然也一直在笑,为什么我的心反而更痛了呢?   我们是一家人啊,这种感觉我已经遗忘了很久。   途中我们停下来,在一家路旁餐馆吃饭。   你们做手术吧,虽然可能治不好,但也有可能治好呀。我的心里很想这么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我感觉如果我说出来的话,我们之间的魔法就会消失。   半年以后我将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这跟现在的场景相差太大了,我简直无法想象。说实话,我感到很害怕,腿都快抖起来了。

  • 偽電氣白兰

    偽電氣白兰 (nothing to lose) 组长 楼主 2012-04-25 22:14:41

    我先准备用食物来诱捕,并且开始执行。我准备让山田在我的左臂上方刺一块肉,然后等着波奇的出现。那个馋鬼波奇,它看到肉肯定会出来的。   山田像往常一样,在我的左臂上刺了一块不带骨头的肉。   我坐到椅子上,把左肘搭在桌子上,调整姿势使左臂上的肉容易看见。   但是,肉的刺青完成之后,过了好长时间,波奇也没有出现。我盯得有些累了,注意力开始分散。   我又看了肉一眼,波奇还是没有出现。于是又把眼睛移开,然后再重复相同的动作。   二十分钟过去了。我眼睛刚离开几秒钟,胳膊上的肉图案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糟糕!我想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波奇好像已经发现了我搜捕它的意图。   于是瞅准我没盯着左臂的空儿,把肉衔着逃走了。   这种感觉就像在钓鱼的时候,没钓到鱼,饵却被鱼叼走了。   “但是它到底什么时候跑到肉的旁边的呢?”我疑惑不解,它的腿并没那么快呀,它不可能马上出现,又马上消失的。它一秒钟只能移动十厘米。   “它会不会利用了我们没注意的胳膊内侧了呢?把肉带走的话,最有效的逃跑路线就是衔着肉躲到胳膊内侧。对它来说,先躲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然后逃走是再简单不过了。悄悄地潜伏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躲进胳膊的内侧,然后瞅准我们都没盯着的空儿,跑到胳膊表面把肉衔走,再躲到内侧。获得食物的最短距离是胳膊的一圈。”   这时从我身体的某个地方传出狗的“汪汪”声,听起来似乎在嘲笑我们。   这个混蛋!竟敢戏弄我们人类!   接下来我们决定刺一个假波奇,只要左臂上端有一只蓝色刺青狗的话,即使不是真的,也应该能瞒过那个社长吧。   山田在我的左臂上刺了一个假波奇,连很细微的地方都跟真波奇一模一样。但是扎到皮肤上以后,颜色看起来怪怪的。等它变成稳定的颜色,估计要几天时间吧。   不知什么时候假波奇从左臂上消失了。找都不用找,假波奇就在我的大腿上。我穿着短裤,可以看到两只蓝色的狗并排坐在我的左边大腿上。可能是波奇咬住那只画在左臂上、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狗,把它拖到了我的大腿上。   即使我把大腿上的刺青狗给他们看,他们也不会相信我是社长的救命恩人。我们没有把跑到大腿上的刺青再弄回左臂的办法。   波奇好像理解我们的苦恼似的,盯着我,露出牙齿笑了起来。   美莎绘的电话打到了山田家。虽然我没跟家里联系过,不过看来他们猜到了我会在这里。   “她说薰马上就要住院了。”   我把电话里的事情告诉给山田,她正在为自己养的狗开罐头。   我开始焦躁起来,如果我能证明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的话,那个社长或许会替我们付手术的费用,这样就可以给家人实施治疗了。如果这样的话,父母也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但是怎么才能把波奇引到左臂上边来呢?而且还有必要让它固定呆在那,不能再让它跑了。如果不眨眼的话,波奇就不会动。即使两个人想这么做,也不可能眼都不眨地盯着波奇呀。走路的时候,或者坐电车的时候,视线肯定会从波奇身上离开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把波奇引诱到左臂上。它肯定已经发现我们在拼命引诱它出来。   我又一次意识到随心所欲地驾驭一只狗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我自己是没法驯好一只狗的。我想象了一下自己饲养真狗的情景。散步的时候在狗的脖子上系上项圈,然后牵着绳子,即使这样狗肯定也不会按我要求的方向走。   山田还在用罐头起子吭哧吭哧地开着罐头,马宾听到这个声音,已经流着口水,在绳子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地靠近山田。马宾脖子的项圈上面系着一条黑色的绳子,绳子连到狗圈里。   啊!我仔细地回想着给波奇喂食时候的情况。扎刺青的器具每天七点半以后才可以自由使用,所以每次扎完都会听到那个声音。   我看了看表,快要到五点了。暂时不能让马宾吃食物了,真是对不住它,不过我还是拉着山田的脖颈把她拖到了店里。   “你要干什么呀?”   “我想到把波奇引诱出来的办法了,我相信狗的学习能力。”   我坐到椅子上,让山田做帮我扎刺青的准备。   猫头鹰挂钟的长针指在十二上的时候,里面的机关动了起来,从里面走出来一只白色的猫头鹰。猫头鹰发出傻瓜般的叫声,就是每次给波奇喂食时它听到的那种叫声。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此时波奇已经流着口水坐在那了。一听到猫头鹰的叫声,它连逃避主人追捕这件事都给忘了,终于又出现在我的左臂上。   巴浦洛夫做实验时的那条狗,你真是棒极了!我请求山田在我皮肤上扎一个刺青,那是种很简单的刺青,短时间内应该可以完成。在那期间我们为了不让波奇逃走,轮流着眨眼。   

    ?  7      第二天,我和山田又来到那家公司。昨天那个矮个子的男人看到我们,脸上一副“你们怎么又来了?”的表情。我把左臂上方的刺青给它看了以后,他爽快地把我们带到大厅深处的电梯。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在往最高层上升的电梯里,那个男人这样问我们。   “按我听说的情况,刺青狗身上应该没有项圈呀绳子什么的呀……”   波奇现在戴着项圈。系在项圈上的绳子被绑在了它旁边竖着的木桩上,这样一来它就没法再动了。波奇一副怄气的神情。   “是的,刺青上的绳子是最近加上去的。”   “为什么要加绳子上去呢?”   “……为了不让狗逃走。”   他挑了挑一边的眉毛,似乎想说“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高中生在想些什么”。   这个地方应该是社长室吧。我们被带了进去,并坐到了沙发上。沙发简直太软了,似乎下面是个深不见底的沼泽。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给我们拿来蛋糕和咖啡,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秘书,于是私底下商量着要不要让她给我们签个名。   房门被打开了,一位老人走了进来,是那天我在医院救了的那个老人。他一看到我,脸上就挤满皱纹地露出微笑,然后坐到了我们的对面。   “您还记得我吗?”   他点了好几遍头。   “嗯,能记得。当时我还没向你道谢你就走了,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刺青狗。找你可不容易啊。”   他并没有大公司社长的架子,可能也因为这个吧,我们开始轻松地闲聊起来。   他为了做心脏的手术住进了那家医院,他说如果不是我当时喊人来帮忙的话,他就活不到现在了。社长好像还有一个跟我们一般大的女儿,看来他的实际年龄比他的外表要年轻。   我告诉了他我家人的事。虽然希望不大,但如果有做手术的钱的话我想让他们马上做手术,不然的话肯定半年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社长认真地听了我的话,并且答应帮我承担手术的费用。   我感到很满足,如果把这事告诉父母的话,他们一定会吃惊得不行。说不定他们高兴起来,就会开始喜欢我。   “对了,胳膊上扎刺青的事你父母知道吗?”   他说完把杯子送到嘴边。他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看起来很重的手表,我吃了一惊。   “我还没告诉他们。”   社长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微笑消失了。   “这样可不行啊,你的身体是父母给的,要爱惜,不能随随便便刺个东西在上面,这个我不赞成。”   他的口吻简直像是老师的说教。   “是的,确实是从父母那得到的宝贵身体,不过同时也是我的身体。确实我刺这个狗的时候有些草率了,不过现在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但是我不希望你的身体被这种狗的图案弄脏,你的父母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山田似乎一直想说些什么,不过可能因为现在这个话题让她很不高兴,于是她继续保持着沉默。房间里的空气一样子有种硝烟味,心情也沮丧起来,让人很不愉快。   “确实像您说的那样,我的父母可能会为此生气,但我却在努力地为刺青上的狗负起责任。我从来没觉得狗的图案弄脏了我的身体,请您不要把刺青说得这么不好(糟糕)。”   他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你现在可能为了时髦扎了刺青,不过几年以后,你肯定每次看到它都会感到后悔。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说出责任这些话。”   我感到不甘心,他每次说到波奇的不好,我都拼命地辩护。他根本不了解我胳膊上的这只狗,诚然,波奇没什么好的教养,又是个胆小鬼、馋鬼,有时会叫得我没办法,但是它不还是救了你的命吗?   “请您不要说我的狗的坏话。可能您并不了解扎刺青这件事的意义,但我是想扎才扎的。即使后悔,又怎么样?”   我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哭腔,不知为什么,我一想到波奇,就有些控制不住。如果没有它的话,我可能会被不安压垮,害怕半年以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它虽然是个淘气的家伙,但却给了我勇气。它哪也不去,乖乖地呆在我的皮肤上,经常看着我。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我是喜欢波奇的。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它那得到了很多,可我竟然想把它扔掉,我真是个笨蛋!我差点输给了饲养狗的责任。   “我是真心真意地喜欢这条狗,所以请您不要说它的坏话。”   想扔掉波奇的想法已经消失了,从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要把波奇继续养下去。在别人的眼里它可能只是一只刺青狗罢了,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不可替代的。我想到这些,泪腺一下子决堤了。   我现在终于感到自己明白了美莎绘和繁男的心情,我和波奇一样,不是个好孩子,但就像我对波奇抱着一份沉沉的感激一样,他们对我可能也有着同样的感情。   “你没事吧?”   山田把手放到我的肩上,我一面呜呜地哭着,一面擦着鼻涕。   我为什么要对父母说那么过分的话?说什么“你们有责任养我,却抛下我一个人,太过分了”!我在下定决心不把波奇扔掉(继续饲养波奇)的时候,终于理解了父母的心情。虽然表面上他们不太喜欢我,但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他们肯定也很难受。我这个白痴,竟然没意识到这些。   拿钱回家,让他们对我另眼相看,简直是天大的蠢事!我应该做的是呆在不久将离开人世的家人身边,尽可能地多陪陪他们。   可能社长看惯了我这样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吧,他冷淡地说道:   “一不如意就知道哭!”   山田把蛋糕扔到他的身上,几乎同时我也把咖啡泼到了他的脸上。   可能是被周围的喧闹弄得紧张起来吧,这时我左臂上的波奇也吼了起来。我觉得被钉在桩上的波奇好可怜。吵架已经结束了。   被赶出大厦的时候,我向接待处的女孩问道:   “你们有裁纸刀吗?”   她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我哭花的脸,不过还是把刀子借给了我们。我在当场把刀刃弄出一寸长,然后用它把绑在波奇身上的绳子割成了两段。这也就意味着在我左臂的皮肤上割一个口子。胳膊上马上出现一道红线,于是刺青上的绳子被分成了两段。   我向接待的女孩道谢并把刀子还给她,这时她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马上用手指把刀子抓了过去。   眨眼功夫之后,波奇已经拖着割断的绳索,高兴地又蹦又跳。   

    ?   8      半年以后。   那三个人都死了,我没有能力给他们建一座气派的墓。   这半年,我非常平静。我感受到了以前没感受到的亲情,不管他们怎么批评我,我都不会生气。   “喂,这件事我没法当面跟她说,所以来拜托你。你能不能帮我转告你的朋友小优?”薰生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对我说道:“你告诉她我并不讨厌她。”这是跟他说的最后一次话。   一天, 我和山田坐在咖啡店里。   我跟她提起薰最后说的话,她似乎觉得很奇怪,眯着眼对我说道:   “那你要做的事可真复杂呀。”   “对了,你身上的红斑点治好了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   “什么红斑点?”   “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吗?说你皮肤上长了红色的斑点呀。我当时还说这是痤疮的呢。”   “噢,你说那个呀,那个已经被波奇吃掉了,这个家伙把我皮肤上的那些东西,包括身上到处都是的黑痣也一块都吃了。”   我用手指肚摸了一下躺在我右手指甲上的波奇,它高兴地发出声音。   山田翻着那本厚厚的书,翻到某一页,然后指着上面的一幅照片让我看。看来这是一本关于皮肤病的书,她最近开始学习皮肤了。说是要当一个扎青师,需要学些基础知识。   “是呀是呀,我几年前皮肤上长了这张照片上这种红斑点,不过已经被波奇吃掉了,早就没影了。”   我读了一下照片下面的说明:“蘑菇状真菌病:这种病可能会好几年都停留在皮肤上,但最终会转移到内脏器官。”   “这可是皮肤癌的一种哦,好险哪,铃木,你本来也是要死的,这下可要好好感谢波奇。”   我点了点头,把脸贴到若无其事地打着呵欠的波奇上。   去了美国的中国姐姐又回到了日本。   我现在终于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现在我要去山田家见那位中国姐姐。误听我的话、刺了一只错误的狗图案后我的无奈,还有很多的感谢的话都告诉她。   “你好。”   她向我打招呼道,依然是那么美丽。   我和山田告诉她,她扎的刺青狗会动,以及它特别缠人的情况。她并没有怎么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不久她对我大腿上的刺青狗感起兴趣来,那是山田刺的假波奇。虽然这个图案跟波奇一模一样,不过好像没什么魔法。它一直一动不动地呆在我的大腿上。   “能不能让我来修改一下这个图案?”   我是她的fan,当然不会拒绝了。我被他们安排在床上,大腿处传来已经习惯了的那种疼痛,在这期间我问山田:   “干笋面的钱我还你了吗?”   “不用了,这点小钱,不过以前借给你的三万块倒是希望你快点还我。”   中国姐姐修改后的假波奇一眼看去,好像跟之前没什么不同,不过不可思议的是我知道了它是只母狗,估计是平衡稍微改变了吧。而且我感受到了一种之前没有的妩媚。   “这个是波奇的女朋友对吧?”   中国姐姐满足地点了点头。   三天以后她又回到了美国。听说她已经过世的祖父曾在美国经营古董店,她自己也是在美国长大的。   一天早上,我被两只狗的叫声吵醒了。这时我再想跟中国姐姐抱怨也没用了,她已经不在日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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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拜启? 最近持续是初春的好天气,从我开始一个人生活算起,现在已经过去了一轮春夏秋冬。 刚开始我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感到特别寂寞,不过现在跟波奇它们两个一起过,挺自由自在的。 我公布了自己扎了刺青的时候,爸爸好像没怎么生气。虽然有点不太乐意,不过还是原谅我了。为此我感到特别高兴,直到现在还心存感激。 不过刺青狗为什么会动呢?难道是扎刺青的扎青师会魔法?直到今天我都没好好考虑过这件事。 不过我最近开始这样想:可能波奇是上帝派来的,来告诉我我会没事的。我一直因为对弟弟抱有自卑感,和以为没得到爸妈重视的错觉,感到很寂寞。谢谢你,上帝。 不过不久之前,波奇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名字叫做奥莱欧。 这个名字是照搬我第二喜欢的甜点名字。我最喜欢的甜点是……。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好友山田正在跟她父亲学习刺青,比起她家周围的那些普通扎青师,她的技术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很多话想写,不过今天就写到这吧。 我一直不能跟亲戚们很好地相处,做饭的手艺也很差,早上也不能按时起床。我常常自怨自艾:为什么我老是失败、这么没用呢? 不过,没关系。我还会继续努力的,谢谢你们在生前当我的家人。到鬼节的时候你们一起回来看看我吧。

    2月五5日 敬启 ?铃木优

    铃木 繁男 美莎 绘 薰

    补充:我现在左臂上可热闹了,最近波奇夫妇生了狗仔,真是吵死人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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