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千金|高中生的纯文学,对爱伦坡的拙劣模仿,东施效颦
继儒
事犹未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将这段经历诉诸文字的,因为他显然更像一个故事,也许时间一长,我也会将它当成一个故事,但当时的那段悚然情景,是不所能够想象的。至今那段荆棘还在我心上的沟隙中蔓生。因为本人文字功底的缺碍,所以您就当个故事看好了。 我在一家报社工作,自谓文字工作者,却长得孔武有力,满脸美髯为我召来了不少艳遇。同事们素赞我具有马其顿遗风。也许他们是在说我是个莽夫,谁又知道呢?我并不在意,要我说,我再怎么也得是海明威那一类的。我向来不苟言笑,就算朋友们对我苦口婆心:“why so serious?”我也只能说出knock knock一类的笑话来。 不过自那一次过后,我变得十分爱笑。幽默的,绅士的,狂妄的,豪放的,阴险的,柔媚的,含羞的,无论是怎样的笑,总会有一种挂在我的面皮上。我也辞掉了在报社的工作。老板对我做出了程式化的挽留,得知我的去意已绝后,祝我在新的地方大放异彩。这没什么好说的 像葡萄酒一般的深空,原谅我化用了这么一个古老粗陋,且略带机械性的常出现在《荷马史诗》中的希腊式比喻。他老是拿葡萄酒来比喻海,我想用来形容一下这十月早晨的天空也未尝不可。如前文所言,这是仲秋时节的清晨。我坐在这奇怪而高远的天空之下,阗寂的街道上只余几个昏昏沉沉的人,好似夜余的游魂。大约是早起来工作的人和从酒馆出来的宿醉之人,他们兀自游弋,完全无惧地走进这黑暗的深洋。 我靠在独属于我的长椅背上,头向后仰着,瑟缩的双手拢在风衣袖里。宽大的风衣很好的将我包裹隔绝起来,像商店橱窗的精美货物一样,虽然我并不想被称为货物。我在等邮亭每天早上更新的报纸,我想拿到最新鲜的一份,就像血食一样,新鲜的才好吃。事实上,我已经这样等了15天了。睁开迷濛的双眼,看了看手腕上的天梭,略微兴奋的静待代指针能够恰如其分的走到6:30“哒,哒,哒”这声音抓挠着我的心扉,我多想把这表里的机芯扯出来,摔他个粉碎,却又无比期待。让我不禁带上了狂热的异教徒才有的笑容,尽管我仍处在思想炽火的烹调之下,这使我的笑更大了。 “哗”邮亭的卷帘门打开了,表上的指针也刚好到了它该在的位置。脑中绷紧的弦突然断开,这巨大的冲量使他不断抽打着我的大脑皮层,促使我做出下一步反应。我跳了起来,双手相互揉搓着,红燥的眼眶令我显得失章失栔。我一步步走向那邮亭。 我和她是在Genesis认识的,那是我常去的一家酒馆,装修别有韵致。外面是希腊罗马式样,爱奥尼柱式和科斯林柱式交替其间,带来了一种无比奇妙的和谐,一种向另一种的过渡与流动。望着这曼妙如音律的凝固之诗,一种难以遏制的好奇感渗入我的心灵,它叫喊驱使我的大脑升腾出一股迷迭之气“去啊,进去”它这样呼唤着,我不得不冷静思考,我的心不断变换着情绪,我惊讶慌张,也在扼腕叹息。它在这片现代工业的钢铁森林下鹤立栩然。尽管我想努力的排挤这些自然涌现的灵泉,却无能为力。我输掉了这场现实与美的较量,我已完全拜倒在他的每一块砖石之下。我得承认,他狠狠攥住了我的心。他像莉莉丝一般吸引我第一次走进去,我真挚的希望这个形容不会对古希腊的美丽造成亵渎。面阔五间的它,里面空荡,却既不散乱也无约束如同渴待神位的庙宇。灯光不甚昏暗。寥寥的几个酒客如漂浮在一潭死水上的树叶,不起半点波澜。我暗想,这家店主任如此大的手笔,却鲜有人顾,多少得有些付诸东流的味道。不过这一切和我并无关系,我只不过是来此地买醉的酒客,没有什么异处。径直走向吧台,由于不熟悉这里的价位,我只点了几杯朗姆酒,自顾自的浅唱低酌来消磨时间。我只想这样结束这一天,根本不会想到后来的情况。 “是谁把你弄得这么狼狈的?”她走向了我 “显然不会是鸽子”,我没有抬头 她却是会心一笑,出了声。我的极冰冷的声线一触及到她就立刻消弭了。我抬头望了望她,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看来她也读过《耶稣传》 到这时我才认真看起了她,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她的长相,只能用匮乏的文字略尽绵薄之力。她不是那种在人群中可以一眼瞧出来的人,但我发誓她的出现将已经见过的任何女人都碾作微尘。她婉顺如金,透露出的恬静与神秘莫不与列奥纳多笔下的精神内容贴合相契,却完全不同。她身材高挑,颧骨微隆亦无半点星惺作态,凌人而上。皮肤白净,但健康之色尤甚古铜。匀称的身躯连米洛斯的阿芙洛狄忒也只得暂避锋芒。狭长的眼睛闪睐着灵动然深邃的神采,在这扑朔迷离之中,我显然能够乐此不疲,深醉于发掘她的不同表达,无论是任何的词语牵缘到她的身上都显得过于附会,但任何美妙都能煣杂在她的身上趋于圆融。她举止雍雅,轻捷娴然,她嫣然一笑,却不会显得她的亲近,而是缓步移出更多的距离。这也是我所能其极的文字表达。但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忠实于这事件本身,至少是我看到的。如果要说我身上的品德散尽,殊无半点人气,那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来驳诘这铄金舌上。因为我至少还保有人类最重要的美德之一,那就是诚实,也许我曾经那个行业的基本职业道德,只是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我的同事们向来舞文弄墨春秋笔法,斐然文采我自比不上,充其量我也只是个两脚书橱罢了。他们将一切都修正到对他们有益的地方,我无能为力。这是文人之常情。 那个晚上她和我大谈特谈戈达尔,伯格曼,甚至纠正了我几个电影史上的小错误。贝托鲁奇和塔科夫斯基是她最喜欢的导演,这一切和我那么相像。我感到自己的灵与肉都在浑浑燃烧,我的心在逼仄挤压又膨胀。我们继续就电影侃侃而谈,从法国新浪潮到第三电影。我们也都各自心照不宣的没有问对方的名姓。我的耳外边的嘈杂,渐沉又渐锐,不知道是否在下雨。周围的人好似陀斯妥耶夫斯基笔下的群魔在向我发出仇恨的叫喊。我开始疑心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而不是因为这该死却沁人心脾的酒精在发挥魔力,是我脑中的那一块肋骨幻化出来。她不断张合的弹嫩的下唇以及那如快门帘般眨着的眼皮,还有那适时停顿而等待我的回应的声音,都告诉我,这是真的。我打消了疑虑,直至达旦。我意识到他就是裴多菲之所谓希望于我,不过这已是后话了。最后,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请给我今天早上的报纸”虽然这话有些生硬,但我的脸上依旧挂有笑容,这次是温和的。 “早上好,先生,您每天都来这么早啊” 我默不作声,略微点头致意。 他将已准备好的,一大摞精心包扎过的报纸,和一杯咖啡递给了我“还没吃早饭吧,先生?这咖啡专门为您做的” 我坦然接受,略微欠身算是感谢。脸上还是挂着那番笑容。尽管如此,我的内心其实古井无波,我想着咖啡也许就是这笑容带给我的甜头吧。世人们大都这样,只看笑面便欣然相待,却无法顾及这假面背后的种种迷离。而遇着冷眼,不消说棍棒喝打也是积郁在胸。我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托着极高的报纸。这长长的黑风衣令我自觉有些像里昂,面具始终如一。 “嘿,当心点小东西”迎面飞来一只小猫咪,想要往大街上跑去。这时已渐续车流,我放下咖啡,转头将这猫咪轻缓的提起来,帮她淌过了这条危险的河。我放下她,任她奔走。我一向热爱各种小动物,小巧的动物 ,当然我不会说什么他们是万物之灵这种屁话,喜欢就是喜欢。前人的有些书中认为黑猫是女巫变得,我想女巫也不一定是阴险狡诈,满脸褶皱,一心想谋害公主的,对,这是女巫婆。要是能变成个妙龄女郎那也不错。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和我时有走动。 她带我去到了她的寓所,只有一个房间,凌乱但洁净,我们任旧畅所欲言,尽管我们还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当我看到她的房间里有一把古典吉他,她便毫不吝啬的为我拨转出一片月光,在这狭小的房间内斥满从她身上传出来的皎洁。她错综缭乱的指弹简单的将惊心动魄的我吸引着,我以为我爱上了她。思维上的暴风骤雨在积聚已久后轰然落下,将我暮色中的小船完全推往她胸中的那一片沟壑。我坐到了她的身边,接过来吉他,弹了一首斯卡布罗集市,想借此舒缓心绪,让两人都轻快一些。她的手爬上了我的胡须,帮我一捋又一捋。我的心在一下子的震颤过后,抿然又得意的笑起来,手上的动作依然流缓,将这个曲子弹完。我轻轻放下吉他,与她互相爱抚起来,但我的手指头有些僵硬,完全没有准备好,可她不给我任何空档。我暗自懊悔,或许之前用爱的罗曼史来引入会更好。我们互相脱掉了衣服,开始了缠绵悱恻,耳鬓厮磨。情欲在这泛着红晕的屋子里散溶荡漾 ,易卜生的戏剧在我们这里焕发生机。我们的微微喘息呼出来的雾气像烫人的蒸汽一样为我们这两台世界上构造最为繁复精巧的机械提供更多的动力,这仿佛是相濡以沫的另类表达。我们继续运动着,仿佛回到了狄德罗,维瓦尔第的时代。像巴洛克时期的五线总谱一样,辉煌、精致、流畅、激越并且古怪。我们破旧立新,互破深澜。她不断叫喊着“你,你”真是滑稽,不是吗,我们甚至还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我,占有了她的肉体。不久过后,我们偃旗息鼓,铭金收兵。我们互相拥抱着裹挟在被褥之下,也不管汗水的流淌,又开始交流起来。这是饭后的余茶点心,我们挑一些轻松的聊。在此之前在我心中她是个完美的如坡笔下的丽姬娅式的人物,我便问她,是否知道爱伦坡,又是否看过他的丽姬娅。她说没有,我不甚满意,她怎么能没有看过爱伦坡,她会弹古典吉他,会看那些如诗一般的电影,会写出那些令我完全折服,辞藻华丽,却完全不我让我感到做作的诗歌,她怎么能没有看过爱伦坡。想到我之前与她交欢时才注意到的她的额角青丝,与淡淡鱼尾纹,尽管很少,却仍然如那些沉积岩一般经历了几百万年的地壳运动而留下来的时间刻记。不知道是在我与我交游之后才磨勒出来的,还是先前已有之,只是我这个莽夫完全没有注意到。再加上每次都是她约我出来,这无疑破坏了她身上的那一番似即若离的神秘感,只不过当时被她邀约的喜悦完全冲昏头脑,已致未能注意。我觉得她已有不再完美的趋势。我感到这是一个局,想逃离这里,却又放心不下这个完美人儿。所以,我决定杀掉她。 我以为死亡是最能肯定一个人,只要在他死亡之前未能在世人表现出其他不足,那么即使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也能以他是个大善人而当即为他盖棺定论。我决定立刻行动,利用我所能够最后一次行使的权利,讲她约出来。我欣然大笑,与她又一次交融。那天离开她后我便开始准备。我知道,在城外废弃的矿山中有一个木屋,那里鲜有人知,我将在那里完成梦中的仪式,我要人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一个丽姬娅式的人物,在那里凄美异常。在文章开头我已说过我常常不苟言笑,言而物外,我也常常独自沉默,在沉默中激荡思想,完成我关于死亡热衷的研究。我以为,上吊的尸体,将会是最美的,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随风飘荡,躯体完全,可惜看不到脸庞,不过在这种悠然意境之下,相貌只是小头。我决定将氰化钾注入我们第一次相见时饮用的朗姆酒里来了结她完美但即将不完美的生命。 我将她约了出来,一起去城外踏青,我们仍然一路的谈天论地,自然流露出的还有对对方释放出的永恒的爱意。我们行至那座木屋,侘寂破败,灰色的枯草和冷冽的枝丫使我如坐针毡却并未令她感到悚然,反而是兴致勃勃。她仍然是更完美的,所以为了保留这份完美,我得小心翼翼的虔敬执行这个仪式,我努力克制我的不安与恐惧。我与她踏进了木屋,嘎吱的响动与微尘的飘荡为这副即将震慑世人的图画增添细节。我拿出了餐布,铺在木屋的长桌之上。并未准备食物,只有这朗姆酒,我不想在她死后腹中的食物分享独属于她的那一份伟大。在喂她喝酒之前,我们又温存一番,但这次我未能尽兴,我满脑子都是塞万提斯的“啊,死神,你迅速到来!可千万别让我知道,除非你的出现带给我欢乐,让我不幸的起死回生”我有些伤感。我们一起收拾了桌上的残局霏屑,我给她倒了那一杯酒。我的心里异常挣扎,尽管早已决定好,但她的即将离去,使我欲念的炉火忽大忽小,在这热光之中带着瘟疫般的寒气。她喝了下去,我随即坦言,我对她做的事。她什么也没做,面上的笑容依旧。她倒了下去,我不知道她在死时是否会浮现席勒的诗作,“如果我死,至少我为您——为您——而死”或者是如哈姆莱特一般坦然。但她当时的那番对疼痛的忍耐和平静如古井的样子,令我十分震惊,虽然可能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感到她将她那份神秘的微笑传承给了我,我在今后的每一个时刻都保有这笑。她已经死去了,我对这死有莫大的欢喜也有莫大的悲怙,我借此知道她曾经的存在,死亡的生命已然腐朽,但精神尚未空虚。她蓬勃的肥沃的生命的泥土委弃于地上,我将它捧起,亟待培育出这恶且美的花蕾。我怀着这悲喜同心,必须要做出接下来的行动。我为她的身体注进了我精心配置的秘方,它将流如她身体的每一处毛细血管,并以此保持她美丽的永远不腐。我用特殊手段讲她的下颌与颈部加固,并讲她吊在横梁之上。看啊,她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皮肤依旧那样白皙通透,蔽着的眼睛透过眼皮迸发出难以言说的神光。 接下来便是善后工作,为了让人发现这里,我引爆了这里的矿山,以至于全城的人都能听到,那么而后肯定会有人来此巡山。我细心的抹掉了每一个我来过这里的痕迹,并运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使任何人都不会知道我曾经与她一同交往并相约出游,方法我就不多加叙述,这是碍于篇幅(坡说了,一个好的短篇应使人在半个钟头或是三刻钟内读完,即使我不奢求这好,但也想往这里靠)也是为了不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免得一些不稳定的危险分子学了去。 我坐在公园的长凳之上,事无巨细但迅速的阅读每一分报纸,这算是我很早之前的大量阅读训练出来的能力,不值一提,但也仍令我小有所傲,我希求在哪里看到我所希望看到的消息,但我翻遍了每一个犄角旮旯,甚至我疑心他们是否玩了什么文字游戏,看的更加仔细,但仍无所获。15天了,我决定去寻找她。 我踏上了那条去往矿山的路,一直保持这笑容,不曾间断。这里可以说说,为什么我要辞去那份报社工作,因为我不想参与任何发掘她的工作,她的魅力应当这些庸碌的世人所努力。山路确是崎岖,我废了好大得劲才重新回到那个地方,也不知道当时我和她是如何过来的。那锋利的枝丫切割撕裂着现在彤云密布的天空,枯草在污泞的搅动下生出哀号的念头。我快速的走向那木屋,打开门扉。望着那挂在横梁上的风衣裹着的尸体,和它手中的天梭,以至于我的脸上还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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