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EK 41 | 英格玛·伯格曼《假面》
兔头(人非草木。)
本周电影:英格玛·伯格曼《假面》
电影资源:在公众号(二维码见文末)后台回复“假面”,获取本片资源。

影片简介
伯格曼对语言局限性的思考在《假面》中表露无遗。他借人物之口宣布:“生存是一个无望的梦,什么也别干,只是生存。每秒钟都保持警惕,注意周围,与此同时,在别人心目中的你和你自己心目中的你存在着一个深渊⋯每一个声调都是一个谎言,一个欺骗行为,每一个手势都是虚假的,每一个微笑都是一个鬼脸。你能保持沉默,你至少不撒谎了。你能离群索居,于是你不必扮演角色,不必装模作样。”

这段话也可以看做伊丽莎白在一场演出中忽然失语,从此一言不发的注解。所有的检查都证明她身心无碍,但是她始终无法恢复语言能力,护士艾尔玛负责照看她并陪她去海边疗养。疗养期间,伊莉莎白始终一言不发,艾尔玛一人喋喋不休,甚至讲出了自己与几个陌生男人纵欲私通的往事。当艾尔玛发现伊莉莎白竟在给医生的信里嘲讽她的坦诚时,艾尔玛勃然大怒,歇斯底里地强迫伊莉莎白说话。

影片最后,导演借艾尔玛之口讲述了伊莉莎白的故事:人们都说她是个成功的女人和艺术家,但在她身上没有母爱。为了改变人们的这个印象,她就怀孕了。虽然她一直伪装成盼望孩子出生的好母亲,内心里却既恨丈夫又恨孩子。影片最终也没有表现伊莉莎白拒绝说话的明确因由,观众可以从多个路向去猜测,比如对语言的不信任、对表演的厌恶,对沟通的畏惧,或者是对生活的绝望。

如果仅仅通过这些台词揭露伊莉莎白的内心世界还是太简单了,伯格曼有更深入和巧妙的表达。片中扮演伊莉莎白和艾尔玛的两位演员面貌有些相似,当伊莉莎白的丈夫前来探望时,竟错将艾尔玛当成自己的妻子,艾尔玛则顺水推舟地假冒伊莉莎白诉说着对丈夫的爱慕和信任,与此同时伊莉莎白面朝观众,背对着丈夫与艾尔玛。在艾尔玛揭示伊莉莎白的假面真相时,她不时地把伊莉莎白和自己交替地作为第一人称叙述,此时的两个人已没有了彼此的界线,两张面孔交替出现,直至两张脸左右合一。

拉丁词persona意为一个演员所戴的面具。成为一个人,就是要拥有一副面具;而在《假面》中,两个女人都戴上了面具。伊丽莎白的面具是她的静默。艾尔玛的面具则是她的健康,她的乐观主义,她的正常生活。在我们努力将自己与他人对自己的要求同一化的过程中,身份逐渐成为成一副假面。但是,随着影片的推进,这两副面具都破裂了。

此外,艾玛有这样一句台词:“我非常崇拜艺术家,我认为艺术在生活里有巨大价值,而对陷于困境的人尤其如此。”伯格曼在后来的访谈中承认这其实意在嘲讽:“我是在开玩笑。但是我们常听到的正是这种论调。当我们听到那些大摇大摆地光顾剧场、音乐厅和艺术夜校的人——体面的人——说:‘我极其尊敬艺术家,我热爱艺术,我认为艺术对陷于困境的人是极其重要的’时,我们深受感动而又怒气填膺。他们耐心地坐在那里,耐心地等着被开导。但是艺术家们由于虚荣心太强,通常要比那些坐着等候他们来开导的人更寡趣乏味。我厌恶所有这种奉承艺术家的卑微态度。”

参考资料
[瑞典]英·伯格曼、邵牧君:《伯格曼谈艺录》,《世界电影》,1994年第6期,第67–90页。
王樽:《带电的肉体》,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年。

你的回复
回复请先 登录 , 或 注册相关内容推荐
最新讨论 ( 更多 )
- WEEK 123 | 贝拉·塔尔《居巢》 (艺术电影爱好者)
- WEEK 122 | 贝拉·塔尔《天谴》 (艺术电影爱好者)
- WEEK 121 | 贝拉·塔尔《鲸鱼马戏团》 (艺术电影爱好者)
- WEEK 120 | 贝拉·塔尔《都灵之马》 (艺术电影爱好者)
- WEEK 119 | 贝拉·塔尔《撒旦探戈》 (艺术电影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