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印刷术与未来的新生媒介
泛流(泛彼柏舟 亦泛其流)
维克托•雨果在他的《巴黎圣母院》中描绘了发生在副主教福罗诺和法国国王的御医之间的一个场景。
福罗诺
一面打开窗子,一面用手指着巨大的圣母院教堂,它那两座尖塔在满是星星的夜空衬托下,留下黑黑的轮廓,就好像是一个有两个脑袋的斯芬克斯坐在城市中央。副主教静静地观看了一会儿这座巨大的教堂,接着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指着那本在桌子上展开的印刷书籍,左手指着圣母院,他那忧郁的眼神从书本移到了教堂,说:“哎,这个将会杀死那个!”
在这个场景之后,雨果用好几页他惯用的华丽词藻(遗憾的是,正是由于这一点纪德才会认为雨果是最伟大的法国作家,唉)来描写那些神圣建筑的辉煌过去,描写所罗门神庙,祭司们用眼睛译出上面同心圆里的词语,回忆在这个世界最初的六千年里——从最不易被记起的郎都斯丹塔到格罗尼天主教堂——建筑物是如何成为人类伟大的文字表达方式的。现在,在福罗诺说话的时候,人类表达的方式正在发生着彻底的改变,从亚当以来,那象征着智慧的蛇的皮肤已经完全蜕变了。
在印刷的形式下,思想比以往变得更易不朽;它可以飞翔,不易捉摸,不能毁坏。它和空气融合在一起。在建筑的时代,思想就是一座山,强有力地占据了一个时期,占据一个地点。而现在,思想变成了一大群鸟,飞散在空中,一下子就占据了空间中所有的点。
雨果说,建筑(他眼前是很多十九世纪初期的糟糕建筑)注定要走向没落,它变得枯竭,衰弱,被剥光了衣服,普通玻璃代替了彩绘玻璃。而印刷术则不断增长壮大,形成了现代世界里最巨大的建筑物,一个在不断地、永无止境地扩大的智慧蚁穴。“它是人类的第二座巴别塔”。
雨果的自豪让他没有预想到,这座巴别塔有朝一日也会倒塌。他已经隐约地感觉到了印刷术在现代世界将会扮演的角色,但把这种角色通过与建筑的你死我活的对决表现出来,这是他犯的错误。当然,建筑失去了它原有的百科全书式的功用,己经不再传播理念,变成了一个标志,一个象征,一台机器,但是并不因为这样,在人类的文明中它就变得不如从前美丽和重要。
我相信,那些在新生视觉媒体以及电子资讯面前对于文字的衰落哀叹哭泣的人,总有一天,他们会像今天我们眼中的雨果一样可悲。
P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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