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本身|“陌生人”与恐怖电影
来自:伟大的乌鸦大人(挖出来的从来都是自己埋进去的)
(本文确实属于用他者会更精准的情景,对他者一词没意见的uu大可以把所有的“陌生人”替换为“他者”)
开宗明义,本文根据聚焦于那些靠“陌生人”概念打造恐怖氛围的电影(不仅包括恐怖电影,其他的电影也会借用这些手段揭露更深刻的恐惧),将所涉及的情况分为两大类,两大类下划分共五小类。
一,外来
1,“我”处在一个稳定安全的团体,外来了一个陌生人
2,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团体,我对这个团体而言是陌生人
二,转变
1, 我本来身处稳定的团体,但没人信我见鬼了,我被当作疯子,转变成团体中的陌生人
2, 我的家人转换为陌生人
3, 我转化为我自己的陌生人
“我”处在一个稳定安全的团体,外来了一个陌生人
这类电影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就是面具杀人魔类的电影,如《惊声尖叫》,《月光光心慌慌》,《德州电锯杀人狂》等,也是日常中最容易经历过的模型,例如所在小区附近发生谋杀案,但凶手在逃,例如校园枪击案后凶手携枪逃跑(我真的经历过QAQ)。
这类可以提供的心理恐怖程度最低,最容易被观众带入的主角团队们人数占优,虽然存在外在的威胁,但至少“正常”人们可以抱团取暖,抵御对外在危险的恐惧感,但也正因如此,这类剧情经常不得不让主人共降智,分开行动,不单是为了单杀主角团,更是因为只有他们分开了,本可以提供给观众的安全感在可以被打破。
在这种模型下出好片难,于是就有电影在打散主角团上动了巧思,例如《迷雾》,汇集在一起的主人团们所经历的相处模式是微观的政体变革,当然迷雾的恐怖点不止于此,陌生人元素在好电影中大多数时候只构成部分恐怖点,好电影大多数时候会综合性的使用各种人类的基本恐惧。
观众越来越熟悉普通的没什么野心的杀人魔片的套路,也越来越无法带入被安排去犯蠢的主角团,甚至开始崇拜、带入杀人魔,举例而言,新版的Candyman甚至被呈现为一种承载着剧中人与观众的复仇期待英雄杀人魔。

这类下彻底的反类型电影是《双宝斗恶魔》,一群蠢蛋大学生擅自假设两个普通的农民是坏人,自己吓自己的过程中惨死,另一边的农民则以为遇到了自杀狂团体。于是血浆横飞的同时达成了喜剧效果。
“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团体,我对这个团体而言是陌生人
我与团体互为陌生的,但是这次团体人多势众,且这个团体可不是去林中小屋喝酒的松散的大学生团体,而是有组织,遵守着自己的规则,甚至共享秘密的团体。这类团体常与特定场所绑定,例如来到一个乡村,《京城81号》中,正常人女主嫁入配阴婚的高门大院,直到揭开盖头,才看到与自己拜堂的是只公鸡,外来人搬来乡村,搬来筒子楼,发现大家躲在门后偷窥你,想问些什么,对面立刻关上家门,只留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在美剧里,误入过于美好的世外桃源,起先这个团体展现出不符合主人公习惯和理解的过度热情,又再之后的剧情里揭露出其cult的真面目,再例如动物坟场,搬来有自己的传说和紧急的小镇,叠加规则怪谈,效果无边。
不在恐怖片中,这样的手法也俯仰皆是,西游记中师徒一行来到比丘国,城门口的老头面对师徒的询问缄口不言(知道有秘密但不知道秘密的内容),家家门口的鹅笼中都装了一个小孩(知道大家都遵守着某个共同的规则),但却不知道缘由只能靠猜测。

少数人知道多数人有自己的规则,但就是不知道规则的内容和缘由,心理上的被孤立感构成了无尽的猜测所带来的自己吓自己。
“我”转变成自己所在的团体中的陌生人
这类剧情多发于主人公确定自己见了鬼,但鬼在其他人面前不现身,得不到所在团体信任的主人公逐渐被当作在撒谎,吸引人注意,甚至疯子,承受着鬼怪作恶的主人公还要忍受心灵上的寂寞与隔离感。这类影片通常到尾声时其他人才开始相信主人公所说的话,伴随着的剧情是鬼怪的真身被发现,也就是说鬼怪的存在又间接的作怪的痕迹转为实体化,惊悚的恐怖故事转为冒险打怪故事,
《寂静岭》的开头不被家人理解信任的女主带着女儿孤身前往寂静岭,《潜伏》(非孙红雷演的那个)全天呆在家里的女主最先意识到自己家里在闹鬼,但是三个孩子,一个白天上学且年幼,一个是婴儿,另一个在昏迷,都不构成可以交谈商议的“理性人”,而老公又不相信她,且在逃避回家。
负责承担这类剧情的角色往往是女主,更确切说是母亲,又需要保护孩子,又在社会层面上所说的话所阐述的经历不容易被严肃对待,对外求援时会遭遇manhandling,又被设定为武力值低,综合起来更容易在恐怖事件发生时获得更绝望的无力感。(无力感与恐怖感请阅读我的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82291341/?_i=94527980680RU- 偷偷塞安利)
儿童角色也容易处于一个自己发现了世界的另一面,但旁人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的处境,但儿童有伙伴,伙伴们共享秘密,但大人不相信儿童所讲的故事时,就构成了儿童冒险故事。但儿童不常作为恐怖片的主人公,比作为成人,作为理性人的主人公更知道当下发生了什么的儿童,在恐怖片中更类似于反复絮叨“有鬼,有鬼”的疯子,更类似于冲着黑暗中不可见的鬼物汪汪叫的狗。儿童被放置于“前理性”的位置,其感知只被当作辅助理性人认识现状的一重证据而已。

“我”的家人转换为陌生人
在【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团体】的情境中,我在一开始就知道处处可以,本就有戒心。但家庭内部是被默认为安全的场景,发现自以为熟悉的身边人突然行事诡异,变得可疑则提供了更强不安感。这种情节制造恐惧的要点在于不要立刻揭露家人的身份到底好坏,而是要拖长怀疑的环节,让家人的可疑处一丝丝展现出来,可疑,又拿不准,因为坏身份的确定也能提供另一种意义上的安心感。
《祭屋出租》中,女主先知道了家庭外部有一个奇怪的搞cult的人,紧接着又发现老公也有cult同款纹身,又一点点发现他半夜出去,有同款魔法书等等。
猜疑与不确定造成的心理上的孤立无援感是这类恐怖的核心,倘若像丧尸片中,很确定自己的亲朋好友就是被咬了,所面临的则是不同的问题了。
类似恐怖点的帖子组内有很多,以下浅举两例:
打电话打给妈妈,但不知道是谁接的。
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96278648/?_i=94550490680RU-
男朋友突然对着针拜,熟悉的人好像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94811016/?_i=94552010680RU-
这种剧情的反面则构成喜剧,如一群异于自己的幽灵逐渐展现出自己的人的一面,与自己成为了家人(《古宅老友记》),如开篇迅速发现自己的妻子吃人,但妻子仍保持其人的一面,于是帮忙给妻子打猎(《返生餐单》)

“我”转化为“我”自己的陌生人
自己低头洗脸,但镜子中的自己没有跟着低头;突然发现一切线索指向自己干过一些自己完全记不住的事情(如精分类电影);自己怀疑自己的感知的正确性,怀疑自己的判断力,觉着自己是不是疯了(如《煤气灯下》);经典恐怖桥段,看到自己的二重身(如《恐怖游轮》)等等情节都被我归为“我”转换成了“我自己”的陌生人。之前情境中,体会着孤立感的主人公们在感觉自己被与他人区隔开来的过程中都反而更确认了“我”的存在,但本情境下的主人公则经历着一种眩晕感一种恍惚感。
如《迷魂记》,眩晕感(vertigo)是电影的名字,也是主人公贯彻始终的体验,本以为自己是侦探,但眼前的一切都是设计好演给自己看的,不再确认事情的真相,不再确认眼前的人是否和死去的是否是同一个人。
凝视镜子中的自己进而感到陌生,进而产生恐惧的情绪也是很经典的体验。
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92662278/?_i=94553420680RU-
注视自己本就是非自然的体验,在注视的过程中,面前的影像仿佛被目光赋予了实体,我的影像变成了外在于我的存在,非我的我因为我的长久的凝视而生成,对这点的意识构成了本场景中的恐惧的来源。
你的回复
回复请先 登录 , 或 注册相关内容推荐
最新讨论 ( 更多 )
- 普通之物|害怕过于有活力的视频 (momo)
- 恐惧时刻|非常不对劲的一张宣传单(5.1更新,已发原图) (SWAN終曲)
- 模糊之物|我妈以我的名义送花篮 (Mirrorgen)
- 模糊之物|联觉症好神奇 (Aww)
- 恐惧时刻|潜意识已经如此强大了吗? (不理李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