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十三x宁远舟同人《狐狸精与公孔雀》
子不语
1 和宁远舟的初遇是于十三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那时候宁远舟还是个少年，面容清秀骨头柔软，为了在商船上躲避褚国不良人的追杀，使出缩骨功再略施粉黛，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楚楚可怜的淑女。只是没想到同船的还有一个风流浪子。这只公孔雀对着宁远舟开了一路的屏，宁远舟将计就计，拿他当掩人耳目的幌子。但无意中看到他袖上绣着的族徽后，宁远舟蓦地想起前日在义父那里看到的档案，便猜到了眼前人正是即将加入六道堂的于家小少爷。这让他忍不住翘起嘴角：“回京之后，正好能去看六道堂旁的桃花。” “咦，”于十三道，“美人也知道六道堂？” 宁远舟说：“我有一个朋友，就在六道堂做事。” 船靠了岸，于十三还依依不舍地相送，迎面却遇到了守株待兔的褚国杀手。于十三当然英雄救美，把美人护在身后，谁料这小美人一抬腿，鞋底弹出的利刃便割断了一个杀手的喉咙。兔起鹘落之间，杀手尽皆丧命，而小美人的身形也突然变得比他还要高了。 于十三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宁远舟跃上杀手送上门来的白马，扬鞭绝尘而去，还不忘回首向他笑道：“十三少爷，咱们六道堂见。” 2 “六道堂有规矩，同伴之间，不可有暧昧。” 于十三刚进六道堂，还没正式安排去处，宋一帆让宁远舟先带着练练手。今日就是宁远舟带着几个新人练手的日子。活儿做完后，他和于十三两人负责断后，策马缓缓而行，宁远舟突然忍不住开了口。 于十三近日在六道堂内招蜂引蝶，连累临时上司宁远舟吃了不少官司，心里暗自得意。此时听了宁远舟的话，冷笑道：“好没意思的规矩，都是江湖儿女，拿得起放得下，有什么好防的。” 宁远舟叹了口气：“话不能这么说。”他说，“我有一个朋友，只因在任务中被迫隐瞒身份，和未来的同侪之间阴差阳错有了些瓜葛，就此得罪了同侪，到现在还时常被施以白眼，仕途也多了好些坎坷。” 于十三哼了一声，说：“那必是因为你这朋友太惹人讨厌。”顿了一顿，又问，“你为何突然说这个？”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的归途，有点太远了么？”宁远舟悠悠地说，“按这个速度，申时之前，必然交不了差。若我没记错的话，给你地图的小谢，正是你的，咳，‘故人’。” 于十三愕然，旋而恼羞成怒道：“你怎不早说！” 就这样，因为误了时辰，那天他们两个都挨了鞭子。 3 第一次经历同伴的死亡，于十三显得格外冷静。 死去的小唐和他差不多时间入堂，被宿国细作的短剑穿胸而过。他低估了细作的武功——那其实是宿国的第一剑客，但他依旧拼死留下了对方的情报。 年轻的道众们在灵堂里垂泪，于十三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不顾身后传来的愤愤声：“果然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冷心冷肺的于十三离开六道堂，带上长剑，骑上快马，顺着宿国剑客逃离的方向追去。 情报已经截获，对六道堂来说，逃走的宿国剑客已经没有追杀的价值。这是他一个人的复仇。于十三心中生出了些悲壮之感。 然后宁远舟突然就出现了。 “你跟踪我？” “你多心了。”宁远舟说，“我有一个朋友，恰好看到你上路罢了。废话少说，报仇这种事，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于十三默然。两人齐头并进，于十三忽然又大声道：“我不是为了小唐报仇。我不过是看那个杂碎不顺眼。” 宁远舟说：“正巧，我也是。” 于十三又说：“你别以为你处处忍让，还陪我挨鞭子，陪我杀人，我就会感动。我清楚得很，你不过是惯于收买人心罢了。” 宁远舟说：“过誉了。” “那个杂碎的命是我的，你休想抢去。” “好好好。” 4 最后谁也分不清夺命的一招到底来自于十三的剑还是宁远舟的刀。两个人追到山洞里合力杀了细作，然后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他们身上都多了几个窟窿，宁远舟还替于十三挡了一剑。两个人都怕对方晕过去，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讲话。 “宿国第一剑客也不过如此。” “确实，不过如此。” “轮回刀也不过如此。” “确实，名不副实。” “不过这一战赢了，还是能勉强封你一个梧国第一刀。而我自然就是梧国第一剑了。” 宁远舟大笑起来，说：“当得，当得。”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宁远舟忽道：“小唐一定会看见的。” 于十三说：“他看不看见，和我有什么关系。” 宁远舟笑了。他说：“我有一个朋友，心地最软，心肠最热，有时我真不明白，他为何总要装出一副玩世不恭冷血无情的样子。” 于十三的眼眶忽然一热。他吸了一下鼻子，道：“自以为是。” “是么？你见多识广，你倒说一说，他是为什么。” 于十三心头闪过许多逝者的影子。有谁能想到，这个名门望族锦绣堆里长大的小少爷，其实已失去了所有至亲，以至于再难以承受任何失去。他咬了咬牙，说：“浪子无根，自然无情。” 他说：“俗人总被情义牵绊，不得自由，碌碌一生，有何意趣？无根无蔓，无牵无挂，有情尽欢，无情便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才潇洒，这才痛快！” 他说：“最蠢的便是那些所谓讲义气的人，满口什么朋友、兄弟。朋友是什么东西？朋友会借钱，朋友会伤人心，朋友还可能短命早死，赚人眼泪。有那等狂悖之徒，还会拉着朋友去送死。一个人有几条命，经得起这样磋磨？” 他还要继续胡言乱语，身边的人却忽然软了下去。月光照出宁远舟苍白的脸和被血浸透的衣服，于十三的心忽然空了。 5 “在门外守了几天，却不敢进来看你，听说你醒了，就往倚翠楼喝酒去了。”钱昭给宁远舟换好了药，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促狭，压低声音说道，“他是哭着背你回来的。” 宁远舟来到倚翠楼的时候，于十三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他看见宁远舟来，打量了一下，用手指着宁远舟说：“刚醒，又来跟踪我。” “你想多了。”宁远舟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告诉我你在这里。” 于十三“哈”地笑了一声，继续埋头喝酒，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好久，于十三忽道：“你那个朋友，我也想交交看。” 他满脸通红，也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怎地。宁远舟想了一想，说：“好说，我做东，请你和钱昭两人一起多喝两顿酒，交情也就有了。” 于十三的表情变得有点茫然，接着，他恼怒地把酒杯砸在桌上，大声喊道：“你消遣我！” 宁远舟莫名其妙：“别发酒疯。” “我是疯了。”于十三喃喃道，“我是疯了，才想和你交什么朋友。可是我知道，我如果不交你这个朋友，才是这世上最疯的疯子、最蠢的蠢货。” 浪子无根，可在那片月光下，他以为自己失去了宁远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悄悄长出了根。 “原来如此。”宁远舟忍不住笑了，“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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