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忘却前的欧洲5国12天记录:7天快乐游客,5天落魄流浪汉
来自:Nils
这条帖子的本意就是记录。因为这期间经历了太多,察觉到自己可能也会慢慢忘掉很多东西,遂想找个地方以文字的形式保存下来。其他的社交平台总是怕碰见熟人,于是思来想去选择了豆瓣
这篇帖子包括但是不限于:
1.挪威旅行记录
2.护照丢失回英国记录
3.在奥斯陆如何在没钱没身份不敢告诉家人的情况下当流浪汉混日子记录
第一天:2023.12.16
行程:伦敦-哥本哈根-奥斯陆
我们学校12.15中午才考完期末考试,在综合考虑了项目可定程度、酒店价格程度、机票价格之后,我们决定在12.16这天的凌晨从伦敦飞往奥斯陆。同行的是两个朋友。

第一天我们的飞机在丹麦的哥本哈根中转,由于飞机的延误在哥本哈根待了三四个小时。当时大概就被北欧的物价震撼了一下,之前一直觉得伦敦的物价已经挺高的了,但是和北欧比尚能称之为宜人。哥本哈根机场的三明治差不多人民币70-80。遂选择我在英国看都不看一眼的ole。
由于飞机延误,加上被奥斯陆的公共交通搞得晕头转向,比原定的晚了四个小时才抵达民宿。因此,本身有一些在奥斯陆逛的行程就取消了。
在奥斯陆这一晚的房子非常、非常漂亮!我和朋友录了一个绘声绘色的长达7分钟的roomtour发给朋友和家人,我甚至在钢琴房里面弹奏了一曲自己小学学过的《妈妈的吻》...嗯,我居然还记得。
可惜的是这是一个海景房,白天会非常漂亮,但是我们晚上才入住,第二天清晨又离开,没能看见。晚上在露台上听了海浪的声音。




第二天:2023.12.17 奥斯陆-myrdal-flam
第二天走的是挪威缩影里的一段,我们搭乘VY火车从奥斯陆前往myrdal,然后再搭乘高山小火车前往flam小镇。网上的攻略很多人说坐左边或者右边风景好,其实无所谓,一个是车没满,可以随便换位置;一个是两边风景都好。
因为我们的民宿并不在距离oslo s(火车站)近的地方,说实话还比较偏,位于30号公交车的最后一站。我们早早起床去等公交,结果第一班公交7:40才发车。下了公交一路狂奔,气喘吁吁抵达火车站才发现朋友的书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跑开了,里面的围巾和帽子全都跑丢。此时恰好火车晚点25分钟,于是我陪她一起又跑出车站寻找,一路跑到公交车车站,压根就没看着围巾和帽子的影子;我们两悻悻的只好又回去,结果我突然发现一个路障上正放着一条围巾,果然是我朋友的,可惜没找着帽子,也许它们不是一起丢的。感觉这也是挪威人的态度,路上看着了东西虽然说也不会把它交到lost and found,但是一般都能给你捡起来随便放个地方便找着。
在火车上因为发现大家都默契的以离别人最远的距离坐着,我的位置附近已经坐了一个人,所以我随便挑了个空座就坐下了。中间经停有一站的时候上来了一个推着轮椅的小哥,上车之后站在车厢门附近也不坐下。火车又开过了一段,因为其他的原因我换了个位置,然后才发现他过去坐了我之前坐的位置,并且他和另一位女士用轮椅推来了一位腿脚不方便的男生。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人家一开始站着是因为我占了他们的位置,顿时感到十分的坐立难安。 跑过去和他们道歉,对方笑着和我说没关系。





因为第一趟火车晚点,按道理是赶不上原定的高山小火车的,但是估计是两趟车之间有通气,所以第二趟车在等着我们急匆匆地赶过去。高山小火车顾名思义,比起第一趟,更多的是穿越于群山之中,因为山上积雪融化,许多地方都有瀑布,火车中途也会停下来让我们出去欣赏景色。

在下午抵达了flam。
完全位于山谷之中,超乎人的想象的美丽小镇。

在flam入住了民宿,当时订房的时候看见说“距离flam中心步行约15min”,觉得交通肯定特别方便。结果到了才发现flam就是一个特别特别小的小镇,如果你住在一个小镇中心走路需要15min的地方只能说明你住的真的很偏僻。而且,在半山腰。于是,当我告诉房东我们已经到了的时候,他友善地询问我是否需要司机接我们去民宿,我拒绝了并且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可恶的是,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仅有的一把伞在行李箱内部拿不出来,于是只能冒着大雨拉着重重的行李箱,上山......这一段没有照片,因为实在是太艰苦了,山路很陡,行李箱很重,雨很大。三个人淋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特别是我还穿了一件鸭绒的羽绒服,虽然是防水面料但是经不住雨太大了,大概过了几分钟就淋透了,湿掉的羽绒服仿佛有一只热烘烘湿漉漉的鸭子伏在头顶= = 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是劳累和抱怨很快在进入房子之后一扫而空——因为真的太漂亮了,完美的房子(除了地理位置),第一天和第二天住的都是单层单栋的别墅,都是大客厅,到处都是大大的落地窗,连厕所都有,真离谱不过真漂亮。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喜欢非常非常这种房型,太喜欢大窗户了,更不用提窗户外面还有大露台,还带非常漂亮的景观,太幸福了....


可能因为当时并不算旺季,整个flam小镇都没有什么人。我们在晚上去marina餐厅吃饭,刚坐下的时候还有另外两桌,很快就只剩我们一桌客人。不过好吃,且不贵。这一顿人均是200人民币左右,鱼汤的奶油味特别香,配的面包是油煎过的,抚慰了被伦敦的食物重创的心灵。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七点,天已经完全完全黑了,而我们住在半山腰,并且惊恐的发现上山的路没有路灯(怎么回事啊!)因为flam是位于群山的谷底,山都是垂直高度高且非常陡峭的,因此距离特别近,晚上的时候不开玩笑的说这些山看起来真的很像巨兽 😭 如果巨物恐惧症的朋友真的会被当场吓坏。路上一个人都没碰见,场景跟寂静岭似的。

flam的民宿有三间卧室,其中两个都是阁楼。
晚上我睡的阁楼,床的斜上方有一个天窗,把天窗打开的时候,看到了我人生中看过的最耀眼明晰的北斗七星。

第三天:2023.12.18 flam-gudvangen-voss-bergen-Tromsø
游轮,火车,公交。
游轮上看了隐隐约约的日出。在峡湾的上空,云彩是淡蓝色和淡粉色。和家人、朋友都通了视频,希望那一刻的美景不仅仅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同时也存在于他们的记忆里。



公交车上面一路的风景是到目前为止印象最深刻的,和朋友说“达到了精神的一种高潮”,实在是太值得了。
经过被白色雾气缭绕着的河流、村落、雪山、湖泊,公交车平稳匀速地行驶。耳朵里当时放的是S.U.K.I.,歌曲和路上的景色相宜,这应该是这趟旅行里感到多巴胺分泌最旺盛的时刻,通俗地说就是感到非常幸福。



好景不长,在卑尔根准备登机的时候发现护照不见了。不过当时卑尔根飞特罗姆瑟是挪威内部的航线,不需要任何证件。加上朋友也心非常大的说回英国应该也只需要brp就好了,这个时候我对丢失护照的认知还停留在回英国之后补办就行。询问了在奥斯陆和flam的房东,问他们是否看到证件。回复都很迅速:房间已经清理,没有看到任何证件。
于是我们仍然开心地从卑尔根飞往特罗姆瑟,开始下一段旅程。
第四天:2023.12.19 Tromsø-Finland-Tromsø
发现帽子也丢了,因为这个帽子和围巾是配套,刚刚从伦敦的一个慈善店一眼相中买下,这个时候丢了,我心里的懊悔甚至大于我丢护照的懊悔。
驯鹿和极光。



其实比起来鹿,好像是驯鹿场的风景更加的吸引我。对面就是海,和雪山。鹿群安静地在雪山下走动进食的场景有点不太真实。驯鹿大部分是怕人但是贪吃的,当然也有少数的鹿不怕人,趁机摸了鹿,手感奇妙,皮毛厚厚的,鹿毛不是那么柔顺,但紧密且有弹性,雪地里保暖的最好的材质。
12月19日下午特罗姆瑟开始下大雪。我们在中午回到了市中心,晚上6点出发的极光团。在这期间我决定去特罗姆瑟的警察局报失我的护照,这时的主要担心是有人捡到我的护照冒用。看了去警察局的路,发现走路时22分钟,沿着海岸线。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下雪,我不知道哪来的坚定,认为沿着海岸线走20分钟肯定仍然在市中心,并且刚好可以逛一逛特罗姆瑟,于是决定走路去警察局。天公不作美的是没过多久就开始飘大雪,并且路越走越荒,走到后面已经接近于在6、7厘米深的雪地里冒雪跋涉了,还没有伞。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有该死的马上就能到警局了,没有想到我们可以坐公交车去。特罗姆瑟公交站非常密集,基本是是1分钟一停,就是为了给人在这种环境下出行提供的便利,好死不死的外乡人居然选择在漆黑的雪夜自己走路。狼狈的我在下午2:57到达了警局,被警局门口的同胞好心地提醒他们马上就要下班,人都傻眼了。冲进警局取号,2:59。警察局3:00下班,我取到号后排队大厅上方的电子屏已经停止滚动。此刻的我感到无比沮丧——我一根筋地带着朋友走了这么远的路,如果我反应过来坐公交车,我们就可以提前到达,也不会在路上那么辛苦,况且想了想接下来的行程,似乎已经没有空余的时间可以来警局了。因为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呆呆地坐在大厅准备歇一会,结果电子屏突然滚动了,叫了我的号。我高兴得要命,警察局的工作人员非常熟练地开好了丢失证明,我拿着丢失证明高高兴兴地回市中心吃晚饭。

真的很少吃到这么好吃的虾,个大且鲜甜弹牙。鱼汤也是同样的好喝,比起在flam喝到的鱼汤,这个奶油味没有那么重,鱼的鲜味更显。
晚上的极光团是报了一个小团,口碑在中国人这边很好。
19号下午就开始下雪,到晚上要出发的时候已经是真正的鹅毛大雪了,后来我才知道,当天的天气情况确实很差,当天晚上很多极光团是取消了的,但是我们的极光小车依然按时出发了。前六个小时可以说是毫无希望,行驶在路上,车的前灯照亮的视线全都是羽毛一样落下的雪花,车窗也很快结冰。

我当时心里的想法已经是肯定看不到极光了,但是向导非常坚持,带领我们一路往前开到了芬兰,寻找能见度更好的天空,非常可惜的是仍然没有。不过回程的时候,幸运女神眷顾了我们。一开始看到的极光还不太明显,后面就越来越亮了。雪也停了。


因为照片来自于不同的拍照设备和模式,所以看起来不太一样。但是极光确实越来越亮、越来越大规模了,一开始只能用长焦长时间段才能拍摄出来,后面是录像模式也可以看得很清楚,并且看到了dancing light。
天空能见度变高之后,这天晚上依然是挪威特色的璀璨清晰的夜空,极光和星星互相衬托更美了。在荒野雪地里静静地看着夜空的时候在想,是不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里的银河看起来就是这样?轻轻地用玉簪一划,光带把天空隔开,星星落在光带的两旁,也隔开相思的牛郎织女。我们还看到了流星,2023年从家人生病后,无论何时何地,能许愿的场景我的愿望都始终恒一,这个时候也不例外。
我许完愿哈哈着问朋友,“为什么有那么多星星呢?” 她说,也许是因为人的愿望太多了。
回到特罗姆瑟市中心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五点了,导游开车把我们一个个地送了回去。导游团里开车的是一个大叔,还有一个帮忙分发吃的和鱼汤的大姐,我的手套落在了已经被收起来的衣服里,大姐费了好大的劲帮我找到给我,还给了我和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吧,他们确实值得满分的好评。
第五天:2023.12.20 Tromsø
狗拉雪橇。
真的太冷了,不过坐在雪橇上,在雪上脚下穿行实在也是很奇妙的经历,越过平坦的或者是颠簸的雪道,经过冒着腾腾热气的小溪,钻过低矮的松树林,太阳出来时阳光洒在矗立在面前的雪山上。虽然冻得感觉鼻腔都结冰,但是仍然觉得是值得的。

坐着雪橇在山谷里滑行的时候,问向导面前的这座雪山叫什么名字,向导说叫做the king。然后我就问,那the queen在哪里呢,他说we will see。 过了一会轻轻拍拍我说 you are the queen。
哇,好土啊,但是我们两都嘎嘎大笑。
第六天:2023.12.21 Tromsø
出海看鲸鱼。
看鲸鱼的这一天天气同样不算太好,开到有鲸鱼出没的海域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天已经阴沉了,月亮低垂地挂在雪山尖尖。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太幸运,我们看到鲸鱼的次数很多,但是鲸鱼让我们看到的部位很少——几乎只有鳍部和少部分的背部,那天我们看到的鲸鱼都是虎鲸。
想想好像也是以前许愿会看到的场景——巨大的月亮,月光洒在冰山和海面上,鲸鱼在月色下跃出海平面。
晚上回去的路上,我闲着无聊搜索了一下回伦敦之后补办护照的流程,随即发现护照丢失之后,原护照的签证也失效了的我开始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毕竟我的根签拿到了不到一个月,重新办理很麻烦。继续浏览, 发现可能回不去英国,此时此刻的我,终于开始慌了😰。但是慌也没用了,算了一下,补办紧急旅行证只有奥斯陆大使馆才有,并且一旦提交旅行证的申请,原有的护照就注销了,这个时候的我还抱有希望能找到护照。我回去的机票是联乘机票,必须明天下午五点到奥斯陆,然后再飞往伦敦,这中间的时间根本不够我去大使馆,同时旅行证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下来证件,国内已经下班了。紧急浏览一圈网友经历后发现也有人这种情况飞英国成功了,因为没有其他的选择,我只能决定到时候先尝试一下是否能够登机。
第七天:2023.12.22 Tromsø-奥斯陆(登机被拒,流浪生活开启)
这一天上午的行程是坐缆车去山顶。但是从彻底明白丢失护照的后果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无心游玩了。

在山顶的咖啡厅里,我先尝试给英国那边打电话,问了immigration,visa,embassy等等,永远在不同的部门之间被踢皮球,踢到最后电话忙音无人接听。随后我又开始给中国驻挪威大使馆发邮件询问应该怎么办。对方回复如果不需要办理任何证件能够回英国是最好的,如果回英不顺,则建议办理旅行证。坚定了我晚上先尝试登机的选择。
从奥斯陆机场飞出申根区的所有登机口都位于F,F的必经之道就是passport control。这个词我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是因为在passport control痛哭的自己,或者是那扇小小的窗里面两张不为所动高高的面孔,还是我手足无措的朋友和保安小哥?总之,我被毫无情面的拒绝了。去之前还开玩笑的和朋友说一定要装出来痛哭流涕的样子和他们求情,但是当我颤颤巍巍说出来“ i lost my passport"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下一秒我的眼泪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实意了。passport control的人告诉我他们只是检查人员,对我到底遭遇了什么不关心,他们只需要证件——护照、签证,一个都不能少;没有的话怎么办? "its your responsibility. talk to your embassy, you are a chinese citizen." 并且在我尝试解释的时候,打断我的话并反复问我“do you understand what i said",在我回答yes之后让我离开passport control。可能是我哭得太惨了,安检小哥十分同情地给我指了去机场内部的警察局的路,很可惜的是警察局对我也没有任何帮助。
这个时候我开始思考我应该怎么回英国。第一,要不要等到旅行证办下来? 22号恰巧是周五,大使馆已经下班,周末也不上班。如果要等到旅行证,那起码要等到周一或者周二。第二,即使拿到旅行证,也无法从挪威直接飞英国,passport control已经明确告诉我们他们不认可旅行证。那要如何回去?看起来的路似乎是飞机到巴黎,然后乘坐欧洲之星或者大巴回伦敦。那这条路需不需要旅行证?有人说需要,有人说不需要。如果不需要的话是不是周末就能走,还是等到办好旅行证再走呢?要不要告诉我的家人?
大脑完全是一团乱糟。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我一个人坐在机场,迫在眉睫的问题不仅仅是接下来怎么办,更火烧的问题是当天晚上我应该去哪儿。另一个我比较熟的朋友和她的一个我不太熟的朋友在23号会来奥斯陆停留两天,原本和朋友说让我过去蹭两晚。但是那天告诉我,她们定的不是民宿而是酒店,对方害怕圣诞节入住被查,而且我还没有护照。因为我和其中一个并不太熟,对方有这样的担心我能理解也不愿意再求。这个时候和我一起来的朋友给我发了一个airbnb的房间,混乱之后我定了三天的房,准备从机场前往。
奥斯陆的公共交通对于刚来的人来说真的是一团乱麻,火车和地铁居然在一块,本来我应该坐的是地铁,结果跑到了火车站,苦等20分钟不见车来。操着我不太流利的英文和英文更不流利的挪威人问了半天,才找到应该坐的站台,按照导航来到了一个荒郊野岭的地铁站。挪威八点半已经是完完全全的黑夜了,修建在室外的车站,鹅毛大雪里站着的只有我和另外等车的一个男人,方圆没有其他的人也没有车,我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慌慌张张给朋友打电话。虽然我知道北欧很安全,但是在漆黑的环境里完全陌生的郊外的那一刻实在是太害怕了,再加上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回英国,我完完全全地崩溃了。离开车站之后在厚厚的大雪里来回跋涉了好久,终于找到了自己定的民宿,打开门的那一刻发现是合租,单独的卧室,公用的公共区域,进门时有一个亚裔女性和两个白人男性正在厨房做饭。虽然他们都非常友好,但是我还是无法避免的更加崩溃了,这种环境下我只想离陌生人越远越好。晚上的我一边崩溃大哭一边想办法看机票看回去的方法,等到房子里完全安静下来才敢出去洗漱。
从这一刻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除了描述过的一顿麦当劳一顿汉堡王和一顿酒店的晚餐,其余的时候都是便利店的烘焙和巧克力混日子。奥斯陆在圣诞期间根本没有什么开门的餐厅,加上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没有吃饭的心思,只想活着就行。总之,流流浪汉的生活开启了。
第八天:2023.12.23 奥斯陆
流浪的第一天,和另一个萍水相逢的女生一起。
是一个从西班牙来挪威旅行的女生,她因为丢失护照和brp提前中止了在特罗姆瑟的行程,并且取消了去巴黎的圣诞活动,在奥斯陆办好了旅行证准备直接回西班牙。我们在奥斯陆市中心转来转去,圣诞节连打印店都关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印到旅行证要的照片和一些重要的文件。晚上的时候去了机场准备找柜台询问情况。我问的是sas,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对方告诉我sas从挪威飞巴黎的航线不需要任何证件。这比我之前问的法国贯空要好多了——这家的回答是需要护照。朋友定的西班牙的航司柜台没人值班,打电话问航司,回复是“我认为没问题,不过还是需要问当天值班的地勤。” 这个时候我决定下来,拿到旅行证之后,先坐sas的航班去巴黎,然后从巴黎坐大巴回伦敦。
也是这一天,这个女生告诉我,她办旅行证的时候,大使馆让她打电话催了国内的省出入境管理局,随后省又让她打电话催了县出入境管理局,这些流程走完之后旅行证才能办下来。我开始焦虑,因为我的护照颁发地和我的户籍所在地不是一个省份。大使馆告诉我他们只能给颁发护照的省出入境管理局发函;我打电话给省出入境管理局,接线的并不是直接的办事人员,只是热线咨询人员。对方告诉我,我的户籍不在这边的话,只能接到函之后再和户籍地的省出入境那边联系,然后省会一道道下发到县。这就是说,我的旅行证办下来国内就需要走四道流程。
我没有告诉我的家人,只能自己开始想办法联系朋友看能不能拖到这四道程序的关系。因为我需要确保我的旅行证在周二下午之前下来,一个是我需要提前订机票和大巴的票,一个是我在奥斯陆多待一天,我的心理就更崩溃一天。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第九天:2023.12.24 奥斯陆
流浪的第二天,和另外赶来奥斯陆旅行的朋友一起。
去了蒙克美术馆。印象最深的不是呐喊,而是一个关于死亡的主题的展。以孩子的视角描述了亲近的人的死亡。到现在有一些具体的内容已经忘了,但是还记得墙面上写着的话问,“我们准备好面临死亡了吗?也许我们从来都没法准备好。”

晚上回到小房间,昨天遇到的朋友告诉我说她今天登机被地勤拒绝,无奈准备按照我的线路——飞机飞巴黎,然后巴黎大巴回西班牙。
我开始焦虑,焦虑得睡不着,思考周一大使馆多久能把函发过去,思考还没联系上的国内的机构怎么办,思考哪些朋友可能联系得上出入境,思考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思考会不会有什么超出我了解的意外发生,思考家人会不会发现不对劲。在极度焦虑的情况下,我联系了本科的舍友,问有一个的家里人试试看能不能帮我联系上颁发地的省出入境管理局,另一个到时候直接去省出入境管理局大厅现场问;户籍所在地那边也委托朋友帮忙去出入境接待大厅,县那边委托了小时候朋友的家里人帮我联系。中间还想了很多其他的办法,比如同样也很着急的朋友把我的信息报给了国家出入境管理12367。我的电话已经所有的打到热线人员都知道我是谁了,对方反复的告诉我说他们只是接线人员,无法帮我联系到我要询问的事件办理,而且这属于公函,个人无法干预进度。我也很崩溃地告诉他们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所以才会反复地联系他们。最终有一个接线人员留下了我的信息,告诉我说等到周一,她会尝试帮我联系省级平台。
我在极度焦虑的时候喜欢玩一些弱智的小游戏,比如开心消消乐和斗地主。那天晚上我凌晨一点才睡,设置了凌晨三点的闹钟起来回国内的朋友的消息联系人,回完消息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多小时,五点起来开始给国内打电话。打到早上七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民宿。这个时候还没想好怎么办,抱着微弱的“万一今天就能办好,那么今天就能走”的希望,没有预定下一天的住宿就离开了。
第十天:2023.12.25 奥斯陆
流浪第三天,在大使馆随机捡到一个朋友。
是一个外交学院本科来挪威交换的女生,真的好可爱且落落大方。她是北京的,大使馆大约在国内时间五点一十左右发函到北京,这个时间出入境管理局其实已经下班了,但是十分钟之后北京就回函了,她随即办理好旅行证;而我的函件发出去后,护照颁发地一点消息都没有;从来没有这么羡慕过北京人。我们去市中心一起吃了麦当劳。她当天马上飞回卑尔根,然后27号就会飞回国,离开挪威。分开的时候我开玩笑地说她说我见过的最“一看就是当外交官的人”,她也握了握我的双手说要把她办证的好运传递给我,希望我早点回伦敦。
吃完麦当劳大概是下午一点。我思考了一下应该做什么之后,决定去打卡一下skam的拍摄地,看来看去选了主角的高中,可惜网上的攻略不甚详细,我跑了两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和拍摄的图片一样的地方。并且精神恍惚的我又反复坐错车,提着重重的包在雪地里冒着大雪跋涉寻找车站和地铁。天气太冷了,手机只要一掏出来就电量归零,只能连上充电宝勉强导航。
下午两点半,抬头看完全陌生的天空,已经是落日余晖了。

天空上有一条白色的光带,乍一看因为太亮是一片白,仔细看是流动的彩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彩斑斓的白?

这个时候我已经很累了,看了一下airbnb,民宿需要下午5点甚至是7点才能入住。并且这个时候我盘算着这一晚我在凌晨就要开始给国内打电话催促进度,基本上是没法睡觉,airnbn一个人入住又基本上是合租,思来想去选择到机场去凑活一晚。不过,如果知道接下来这晚这么折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去住民宿 。因为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没怎么睡好了,所以这一天又在外面流窜了一下午,到机场整个人已经累傻了。这个时候精神很紧绷但是身体又很疲惫的我,在机场的厕所隔间里, 睡着了= = 和上班的时候因为太累在办公室厕所睡着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奥斯陆的机场几乎是充电插座与座位不可得兼,有人把机场的轮椅推到充电插座旁边坐着充电。但是迷信的我总觉得好好的人坐轮椅不太吉利,所以选择了蹲在垃圾桶旁边一边充电,一边继续焦急地给国内打电话催进度。
这个时候我精神也快坚持不住了,因为之前找了个借口和家里人说自己准备在奥斯陆再玩几天,26号回伦敦。如果这一天我的旅行证再不下来,我的机票和大巴票就白费了,我也必须和家里坦白了。说实话一直没和家里人说的最主要原因是怕他们在国内太担心。因为比起我自己,我更加担心他们的身体状态,不想让家里着急。这个时候我的焦虑已经让我虽然头疼得要命,但是根本睡不着了。
漫长又漫长的一夜。
第十一天:2023.12.26 奥斯陆-阿姆斯特丹
大概在凌晨两点,12367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们已经联系了省出入境,对方的回答是“今天会审核完”。但是这个时候的我还是说不清的着急,因为我想着国内那么多道程序,今天才走第一道,那证要什么时候办下来?但是我也催不动了。
早上七点左右,我基本上绝望了,在去大使馆的路上,已经在琢磨着把机票和大巴票退了。这个时候我接到了户籍所在地的省出入境管理局的电话,对方告诉我说我之前告诉他们的流程不对。“没有所谓的颁发地给户籍转发函件的说法。我们只能接受大使馆的函,我们也只能直接给大使馆回函。”我问,那应该怎么办呢?对方回复,“让大使馆同时给两个地方的省发函。”
这个时候我彻底混乱了,因为大使馆也明确告诉我说他们只能给颁发地发函,但是出入境的态度也很强硬,说不符合他们流程的他们也管不了。总之,我陷入了一片混沌中,不过此前之前想着联系这联系那的急迫的心也暂时停了下来——因为我不知道应该联系谁了,也不知道我能怎么办了。好吧,我觉得不能更糟糕了。于是我在去大使馆的路上,打好了和家人坦白的稿子,准备待会儿告诉他们。
不知道是第几次,反正神志恍惚的我又坐过了两站,回去的地铁却要在30分钟之后才来。于是我又开始在雪地里跋涉,顺便欣赏了一下朝霞。

到达大使馆大概是早上九点半,已经熟悉的工作人员看到我来招呼了我一声“来啦?”我苦笑着说,来了,但是进展似乎不太顺利。对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什么不顺利啊?你的证已经做好了。这个时候的我的内心是疯狂尖叫的,是不敢相信的,我问真的吗?工作人员说是啊,函件回过来了,证已经做好了。
其实我在来的路上小心翼翼地想过这个可能。早上那个告诉我说我说的流程不对的电话,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可能只需要我的护照颁发地的审核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国内的手续承诺我今天就能走完,那我今天是不是可以拿到证走了?说是小心翼翼,是因为我更倾向于一个坏的结果。我不敢想往那么顺利的方向想,实在是怕太相信我今天就能够顺利走掉,那要是走不掉,我会直接崩溃的。
不过是真的,我拿到了证,可以走了。大使馆需要拍摄取证人拿着证件的照片,我可能是他们见到的笑得最灿烂的一个吧。
在大使馆和前几天在网上认识同样丢护照的朋友面基,并且吃大餐未遂,雪地来回徒步一个小时,到了发现餐厅关门了,遂吃汉堡王。
下午飞巴黎的航班被航司取消,狗日的sas。本来我已经昭告所有的朋友📢我终于在流浪了四天之后可以离开奥斯陆这个该死的地方了,临门一脚,收到航班取消短信的那一瞬间我的鼻血喷了出来。好夸张,但是真的是可以被气得喷鼻血的。
这趟航班原有的乘客被分为两波,一波被rebook到sas当天晚半个小时左右的直飞巴黎的航班;还包括我在内的一波被航司rebook另一个在阿姆斯特丹中转的联程航班,第二程是法航的航班,比原定要晚两个小时抵达巴黎。因为我已经订好了从巴黎去伦敦的大巴,如果航班改签,那么我的飞机落地时间和大巴的发车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介于我对戴高乐机场的不信任以及对飞机延误的担心,我跑去和sas的地勤据理力争能不能换航班,以及如果后续真的没赶上大巴是否有补偿,虽然反复argue但是最后还是被拒绝了,只好不甘心地登第一班航班飞往阿姆斯特丹。第一班航班起飞延误,抵达阿姆斯特丹后,距离第二程航班起飞仅剩25分钟,我们一行人在机场狂奔20分钟。老天啊,我在本科体测完之后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努力过,本来因为流了很多鼻血,嗓子就不舒服,跑完这一段之后呼吸都是血的味道。
离飞机只剩5分钟起飞时,我们跑到了登机口,被法航告知这一班飞机已满员,且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来自sas的通知或者是订票,这个时候我的心理状态已经由愤怒变成了“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反正发展到这个地步,好像已经不能再坏下去了。
更离谱的是sas在阿姆斯特丹没有工作人员,我们被一路踢皮球踢到了KLM的柜台,KLM应该是收购了sas,总之这两家航司有点关系。KLM的工作人员帮我们重新定了第二天早上6点飞往巴黎的机票,并且建议我们先找个酒店住下,保存好发票后续索赔。
这个时候我心情已经挺好的了——这比没取消第二班航班要好。因为第二班航班很有可能导致我不仅赶不上大巴,得在并不安全的巴黎大巴站苦等到第二天早上的车,并且没有任何赔偿。我们一行十人选了一家离机场最近的酒店住下了。
在这期间一直成为一种隐形的主心骨的一个外国的小哥一个中国小哥,在入住酒店的时候发现一个才17岁,一个才大一。我的心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外国弟弟长得非常赏心悦目,金发碧眼长睫毛,中国朋友的声音特别好听,干脆清爽口语好得惊人。对不起,这种时候我脑子里面还能注意到这些,我反思;还有一个被公司远派到巴黎工作,带着父母来挪威旅行的姐姐,两个从波兰来旅行的年轻人...总之,一群从五湖四海来的人,靠着遭遇了同样的倒霉事的微薄缘分相聚在阿姆斯特丹。
不过因为觉得可以报销,所以定了贵贵的酒店一点都不心疼,比起在一个人机场过夜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虽然仍然homeless,但是是进阶版的homeless了。和一个在意大利读博的姐姐住双人房,两个人并且兴致冲冲地点了酒店的晚饭。饭并不怎么好吃但是同样很贵,不过没关系。还点了菠萝汁,对着阿姆斯特丹的夜色干杯。

想想好奇妙,刚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居然坐到一起吃晚饭还要睡一间房。
第十二天:2023.12.27 阿姆斯特丹-巴黎-伦敦
阿姆的飞机早上六点多就出发,两三天里只睡了几个小时的我在飞机上几乎是瞬间陷入昏迷睡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直靠在旁边一个陌生小哥身上,于是默默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把头挪开。坐我另一边的姐姐递给我她帮我拿的早餐小饼干,告诉我我靠在人家身上睡了一路,对方身体紧绷得动都不敢动,我看了看对方穿的叛逆涂鸦牛仔裤,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私密马赛。
到了巴黎心情真的好好!离伦敦越来越近,真的可以回去了。
回去的大巴,在一车的teenager和印度兄弟之间幸运地和全车最漂亮的美女坐在一块。母语是法语的20岁的Maggie,长相冷艳但是开口之后非常害羞,而且英语稀烂,第一次离开故乡去伦敦旅行。我英语其实也不太好,这个时候的我居然已经能够绘声绘色地和别人叙述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了,也许是因为终于离回去很近了。
第一次从外国人口中收获了good english good accents的赞美。
原来伦敦是一个这么美好又宜居的地方,原来可以不戴帽子不戴手套就出门,原来晚上十点街上和地铁站仍然人来人往,原来圣诞节街上的店面仍然开着。
总之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我再也不想去北欧了。
后续:
12.29号开开心心地在超市买菜,收到flam房东的消息说护照在房子里找到了,要不是伦敦比北欧湿润多了,我的鼻血那一瞬间肯定也要喷出来了。
唉。大家出门在外保管好证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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