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玩笑试译3

塔克斯护理垫之年

“我只知道我爸爸叫我到这里。”

“进来吧，你会看到你的左手边有一把椅子。”

“所以我来到这儿。”

“这不要紧。要喝七喜吗？或来些柠檬汽水？”

“我认为不用，谢谢。我只是来到这儿，仅此而已，我正奇怪我爸为什么派我过来。你的门上面什么都没有，上周我刚去看了牙医，并且实际上我正好奇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仅此而已。这就是我没坐下的原因。”

“你多大了，哈尔，十四岁？“

“六月份我就十一岁了。你是位牙科医生吗？这是次牙科会诊吗？“

“你是到这儿来交流的。“

“交流？“

“是的。原谅我正在输入这项年龄上的修正。不知道为什么，你爸爸之前把你登记成了十四岁。“

“和你交流？“

“是的，哈尔，你来到这儿和我交流。我几乎要不得不恳求你喝杯柠檬汽水了。你的嘴巴正发出唾液不足的干燥粘稠的声音。“

“泽加雷利医生说这是导致这些龋齿的原因之一，我的唾液分泌量很低。“

“这些唾液不足的干燥粘稠的声音对于一场愉快的交流而言可能是致命的。“

“但是我一路逆着风骑自行车来到这儿就是为了和你交流？我们的谈话应该从我问为什么开始吗？“

“我会从问你是否知道恳求的意思开始，哈尔。“

“或许我会要一杯七喜的，如果你恳求的话。“

“我再次问你是否知道什么是恳求，年轻的先生。“

“年轻的先生？“

“毕竟，你系了个蝴蝶领结。这不是对年轻的先生这一称呼的一个引导吗？“

“恳求是一个规则动词，及物：用以呼唤，在祈求中，或者；用以祈祷，诚挚地，或者；用以乞求；请求。弱同义词：敦促。强同义词：乞要。以纯粹的词源学来讲：出自拉丁文中的implorare（表恳求），im表示以某种方式，plorare表示在这种情况下大声地哭喊。《牛津简明英语词典》压缩的第六卷第1387页第十二栏和十三栏记录。“

“天呐她并没有夸大其词对吗？“

“我容易被人打，有时候，在学院里，因为这项能力。这与我来这儿的原因有关吗？我是个在北美范围内都排得上名的青年网球选手，同时也能随意地，一字不差地，大段大段地背诵词典的内容，并且容易被人打，还系了个蝴蝶领结？你是一个天才儿童方面的专家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认为我有天分？“

嘶嘶。“给你。喝吧。“

“谢谢。咕嘟咕嘟咕嘟…嚯。呵。“

“你很渴。“

“所以如果我坐下来你就会告诉我？“

“…毕竟，职业的交流者了解他的粘膜。“

“我可能马上要打一小个嗝，因为这汽水。我提前通知你。“

“哈尔，你来到这儿是因为我是个职业的交流者，并且你的爸爸已经预约了我，来和你沟通。“

“嗝呃。不好意思。“

嗒嗒嗒嗒。

“咕嘟咕嘟咕嘟。“

嗒嗒嗒嗒。

“你是个职业的交流者？“

“是的，我是，像我刚才宣称的那样，一个职业的交流者。“

“不要开始看你的手表，好像我正在占用你宝贵的时间。如果他本人预约了并付了钱那么这时间应该是属于我的，对吗？不是你的。还有那是什么意思，”职业的交流者“？一个交流者只是个经常谈话的人。你真的通过经常和人谈话来收费吗？”

“一名交流者也是一个，我确信你会想起的，‘善于交流的人‘。”

“那是第七版《韦氏大词典》的词条，不是《牛津简明英语词典》的。”

嗒嗒。

“我是《牛津简明英语词典》之子，医生。如果你是的话。你是医生吗？你有博士学位吗？我注意到，大多数医生喜欢把他们的执照挂起来，如果他们有证书的话。第七版《韦氏大词典》甚至不是最新版本。第八版《韦氏大词典》修改成了‘怀有极大热情交流的人。‘”

“再来杯七喜吗？”

“是他本人还抱有我不会说话的幻觉吗？这就是他唆使妈妈们让我骑车到这儿的原因？他本人是我爸爸。我们称呼他为他本人。原话是‘这男人他自己’。是这么说的。我们称呼我的妈妈为妈妈们。我的兄弟创造了这些名词。我知道这并不稀奇。我知道大多数或多或少正常的家庭私下里会用爱称、特定名词和绰号称呼对方。千万别想问我私底下我的小绰号是什么。“

嗒嗒嗒。

“不过最近，有时候，他本人会产生幻觉，你应该要了解这点，这是关键。我正在想为什么在我三点钟有场挑战赛的时候妈妈们会允许他派我艰难地逆风踩着踏板到这里来和一位门上空空如也目之所及也没有执照的热心人士交流。“

“我，出于我渺小的角度，倾向于认为这跟我和你均有一定的关系。我的名声早已在外了。“

“这通常不是句贬义的从句吗？“

“和我交流非常有趣。我是个技艺高超的专业人士。人们会抱着各种心情离开我的会客室。你在这里。这是交流的时间。我们要讨论拜占庭色情画吗？“

“你怎么知道我对拜占庭色情画感兴趣？“

“你似乎执意要将我和某些只挂出了交流者这一招牌的人混淆在一起，而口香糖和麻绳则将这一系列行为和一个不可信任的人绑在一块儿。你以为我没有员工吗？没有供我指使的研究人员？你以为我们没有极力地深入研究那些我们预约好来谈话的人的精神状态吗？难道你不认为这个经过彻底认证的有限合伙公司会着重获取有关什么会影响和刺激我们的谈话的数据吗？”

“我只认识一个人会在随意的谈话中说极力地。”

“一位职业的交流者和员工绝不是随意的人。我们钻研。我们获取信息，还有更多。年轻的先生。”

“好吧，是亚历山大时期还是君士坦丁时期？”

“你以为我们没有彻底研究过你与当前魁北克南部的整个省内危机之间的联系吗？”

“什么魁北克南部的省内危机？我以为你想讨论下流的镶嵌画呢？”

“这是北美一座至关重要的大都会的高档区域，哈尔。这里的基准高档且奢侈。一位职业交流者在完全、极力地研究他的对象。你有没有一瞬间以为一位交流行业的专业人士会不去追根究底地探寻你的家庭和泛加拿大抵抗组织中声名狼藉的M.迪普莱西以及他那位恶毒但据说极具诱惑力的打字员兼特工卢里亚.P之间的肮脏联系——？”

“听着，你还好吗？”

“你有吗？”

“上帝啊，我才十岁。我想你的预约日程表上的内容大概被篡改了。我是个可能有天赋的十岁网球和词汇神童，我妈妈是规定性语法学术圈中的大陆领军者，而我爸爸是光学和先锋电影圈中的巨人并独自创办了恩菲尔德网球学校，但在每天凌晨五点左右喝野火鸡牌威士忌，并在某些日子里，黎明训练期间，在球场上侧身投球，还有几天表现出一些妄想症状，即人们的嘴巴在动却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我甚至还没读到《牛津简明英语词典》的J词条，离魁北克或恶毒的卢里亚还差得远。”

“…出于有关上述情况的照片…你们之间的联系被泄露给了《明镜周刊》并导致渥太华的一名狗仔和巴伐利亚的一名国际事务报编辑离奇死亡，两者分别死于被一根登山杖捅穿腹部以及被鸡尾酒洋葱噎住？”

“我只读到了犹太人的耳朵。我才刚开始读犹太竖琴和有关口琴的一般理论。我甚至还没滑过雪。”

“你能想象我们会无法通过交流容忍每周一次的，这么说吧，母亲与亚伯达秘密警卫的战术乐队分队的一位姓名不详的双性恋巴松管演奏家私会吗？”

“呀，我看到的那边是出口吗？”

“…你对自己亲爱的语法学家妈妈和不止一个两个而是超过三十个东部附近的医疗专员之间的淫荡行为丝毫不放在心上…？”

“告诉你你的胡子歪了会不会显得我粗鲁？”

“…她推出的秘传记忆类固醇，与你父亲每天皮下注射的‘大量维生素‘补充剂在立体化学上没什么两样，它由洛杉矶盆地中南部那位希瓦罗巫师蒸馏出的某种有机睾酮再生化合物衍生而得，还会加进你那看似无害的盛着罗尔斯顿早餐的碗里。…”

“事实上我还会再告诉你，如果你想查看一下的话，你的整张脸正在融化，一点点。你的鼻子正朝向你的膝盖。“

“你那把所谓‘免费赠送’的邓禄普宽面网球拍由高模石墨增强聚碳酸酯聚丁烯树脂构成的绝密公式化复合材料与你那非常杰出的父亲在经历了一系列残酷的戒酒治疗、脑回滤波、胃切除、前列腺切除、胰腺切除和阴茎切除手术后植入到他间变性大脑中的陀螺仪平衡传感器、场景布置调用显卡以及狂欢化的娱乐节目盒带在有机化学上完全一致，我再说一次，完全一致…“

嗒嗒。“咕嘟咕嘟。”

“…有可能逃过这联合式的调查性质的关注吗？…”

“我突然想起我以前绝对见过这件多色菱形花纹的毛背心。那是他本人在互依日庆祝晚宴上特意穿的多色菱形花纹毛背心，他强调过它从没被洗过。我认得这些污渍。那一小块马沙拉牛肉掉在那儿的时候我在场。这整场预约是哪天特定的吗？这是愚人节玩笑吗，爸爸，还是我需要打给妈妈们或查.塔？”

“…谁只需要你能说话的日常证据？只想知道你能越过自己那宽厚的蒙德拉贡人式鼻子的肉嘟嘟的鼻尖偶尔看到远处的景色？”

“为了这次交流你租了整个办公室和整张脸，但却保留了你那件标志性的旧毛背心？还有你是怎么在我之前来到这儿的，水星街离你有好几个街区…你骗查.塔给了你工作汽车的钥匙？”

“谁过去每天祈祷有天他那已故的亲爱的父亲会坐在这儿，咳嗽，翻开一期该死的《图森公民报》，并不让这份报纸变成房间的第五面墙？还有谁在所有这些灯光和噪音之后看似生出了同样的沉默？”

“…”

“谁在每个有五面墙的房间里度过了他整个要命该死且差劲的人生？“

“爸爸，我大约十二分钟之内要去和沙赫特打一场事先安排好的挑战赛，不管下坡的时候逆不逆风。我已经和这位口弦琴师谈好了，他会在五点整穿着预先指定的领带站在布莱顿最佳储蓄银行外面。为了这次采访我必须为他修剪一个月的草坪。我不能就这么坐在这儿坐视你认为我是个哑巴，你的假鼻子正指向地面。你听到我说话了吗，爸爸？它在说话。它喝了汽水，解释了何为恳求并在与你交流。”

“祈求只要一场对话，无论业余与否，不以恐惧结束？其结束方式不会像其余所有对话那样：你盯着我，我却在咽口水？”

“…”

“儿子？“

“…”

“儿子？”

得伴成人纸尿裤之年—五月九日

许多父亲在另一方面对儿子们的影响是，一旦他们在青春期变了声，打电话时总会用和父亲们相似的措辞和语调回话。无论父亲是否在世，这点都绝不会变。

因为他要在六点前离开宿舍楼的房间去早训，并且直到晚餐过后一般不会回到这里，一整天都驮着装书的袋子和背包还有装备包，以及精心挑选的一捆他最好的球拍—这花费了哈尔一些时间。另外他通常在晚上收集、挑选、把东西塞进包里，并且是偷偷摸摸的，因为他的兄弟马里奥通常仍在另一张床上睡觉。马里奥不去训练而且不能运动，还需要一切他所能获得的睡眠。

电话响起的时候，哈尔提起他免费赠送的装备包并把不同的运动装套在自己的脸上，正试着嗅出最干净的一件。马里奥在床上翻滚了一下坐了起来，透过窗户的灰色光线映出了一个瘦小且缩成一团的身体轮廓连同一个巨大的脑袋。哈尔在第二声铃响的时候走向电话机并在响第三下时把透明电话机的天线拉了出来。

他接电话的方式听起来像“嗯嗯嗯喂。”

“我想告诉你，”电话里的声音说，“我的脑子里全是要说的话。”

哈尔没拿电话的那只手拿起三条恩菲尔德校运动裤。他看见自己的兄长在重力驱使下缓慢倒向多个枕头。马里奥经常在睡梦中坐起来又倒下。

“我不介意，”哈尔轻声说道，“我可以永远等下去。”

“那只是你的想法，”那声音说道。连线断了。是奥林打来的。

“嘿，哈尔？”

房间里的光线是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灰色，一种非光线。哈尔能听见走廊尽头勃兰特在嘲笑肯科尔说的某些话，还有他们的清洁桶发出的铿铿声。电话里的人是奥。

“嘿，哈尔？“马里奥醒了。马里奥超规格的头骨用了四个枕头才支撑住。他的声音从乱糟糟的被褥里传出来。”外面天黑着吗，还是我的问题？“

“再去睡。还没到六点呢。“哈尔首先把精壮的腿伸进运动裤。

“刚才是谁？“

把三把没拍套的邓禄普宽面球拍塞进装备包，将拉链拉到一半让握把可以伸在外面。提着三个背包回到电话机那儿把铃声关掉。他说，“不是你认识的人。“

得伴成人纸尿裤之年

尽管只有一半阿拉伯血统且就出生及居住所在地而言是个加拿大人，随行医生却再次得到了沙特外交豁免权，这次他是Q王子——沙特家庭娱乐产业部长私人医生的耳—鼻—喉专业顾问，Q王子现在正携同他的公使馆人员在美国东北部土地上与因特雷斯娱乐公司达成另一笔巨额协议。明天，星期四，得伴之年北美阴历四月二日，随行医生就三十七岁了。公使馆人员一致认为北美纪年法的促销补贴庸俗得可笑。更不用说盛行偶像崇拜的西方最著名且用于自我满足的标志性建筑，巨大的自由女神像，如今正穿着某种特大的成人款纸尿裤，以适当的滑稽形象在众多国际期刊的新闻照片上广为传播。

随行医生通常被分配在蒙特利尔和鲁卜哈利沙漠两地行医，自八年前结束高级专科住院医生实习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到美国的土地上。他的职责包括与Q王子和随行人员一起，在因特雷斯两大生产和宣传中心，美国亚利桑那州的菲尼克斯，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之间来回奔波，为Q王子的私人医生提供专业的耳鼻喉协助。他的专业知识是有关肠道菌群失调对上颌面造成的后果。Q王子——（就像除了三角巧克力以外拒绝吃几乎所有食物的人那样）患有慢性白色念珠菌感染症状，与之而来的是鼻窦炎与鹅口疮的易发性，他的酵母菌痤疮和鼻窦嵌塞在寒冷潮湿的美国波士顿早春时节几乎需要每天排液。一位真正的大师，对棉签和排毒性海波的使用炉火纯青，这位随行医生在石油阿拉伯国家日渐衰微的上层阶级中富有名望，被视作颌面酵母菌感染方面的德贝基，他惊人的收费范围完全依从价而定。

唯独沙特阿拉伯的咨询费用，实在是高得惊人，但随行医生在这趟行程中的职责对本人而言是劳累且令人作呕的，当他回到他让妻子在各区域内转租而来且远离公使馆人员常住的后湾区及斯科茨代尔的豪华公寓时，在一天的末尾，他需要用最糟糕的方式放松自己。一个远超一般虔诚的北美苏非派信徒形象在他年幼时通过皮尔.瓦拉亚特植入了他的内心，随行医生既不服用毒品也不喝烈酒，并且必须杜绝使用化学助剂来放松自己。当他晚祷结束后回到家时，他希望看到一顿佐以香料的100%清真晚餐已在可连接托盘上摆好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希望他的围兜已熨好放在托盘边供他使用，他还希望客厅里的电视电脑已经启动并预热完毕，而今晚的娱乐盒带已被挑选出来在卡槽里排成一列以便他用遥控器操纵接入驱动器。在屏幕前，他会靠在特制的电动躺椅上，而他戴着黑面纱的阿拉伯妻子会默默照顾他，松开他身上任意一件束紧的衣服，调整室内的灯光，把结构复杂的托盘架在他的头上让他的肩膀撑住托盘使其恰好位于下巴下方，这样他就可以享用热腾腾的晚餐而不用把视线从正在上映的娱乐节目中移开。他有一副狭窄的帝王式胡子，同样会受到妻子护理以此避免沾染下方托盘上的食物残渣。随行医生会坐着边看边吃，通过画面刺激放松自己，直到他脖子上的大脑和椅子上身体的角度表明他已经睡着了，这时他的特制电动躺椅会自行向后倾斜至完全水平，精美的仿丝绸被褥随即会从椅子两侧伸出来；并且，除非是他的妻子对躺椅的手持遥控器操作不当抑或一窍不通，随行医生会在精神舒畅的观看状态下毫不费力地进入夜晚身心放松的睡眠，仍然躺着躺椅上，电视电脑设置为循环播放低沉的海潮声和雨丝落在宽面绿叶上的声音。

此外，在波士顿，每周周三晚上是他的妻子与其他女士及其伴侣获准在沃特顿西部奢华的奥本士山俱乐部举行阿拉伯女子高级网球联赛的日子，这些夜里她不会沉默地在他身边照顾他，因为在美国工作日里，新产出的三角巧克力会在这天装满波士顿纽波里街上进口糖果店的货架，而沙特家庭娱乐产业部长在对周三三角巧克力的食欲控制上的无能为力经常会使随行医生以私人服务的名义留下，在后湾希尔顿酒店十四楼，杂耍般的使用压舌板和棉签，制真菌素和布洛芬，止血剂和鹅口疮抗生素药膏，修复消化不良且心情苦闷时而（并不经常）会忏悔并怀有感恩之心的沙特Q王子的黏膜——。所以在得伴之年四月一日，随行医生（据说）用棉签对溃烂的鼻疽进行了略显生疏的处理并且刚在18：00被菌群极度失调的沙特家庭娱乐产业部长就鼻窦方面声嘶力竭地训斥了一顿，而在大批指令下达后，他在王室床边的位置被王子的私人医生取代，后者刚从希尔顿酒店的桑拿房里被传唤机传唤过来，这位湿漉漉的私人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在意王子的话，那只是酵母菌失调造成的胡言乱语，但他可以回家休息了，就今天这一回他有理由在周三晚上提早下班，然而当随行医生到家后，大概是18:40，他豪华的波士顿公寓里空无一人，客厅的几盏灯还亮着，晚餐还未加热而可连接托盘还放在洗碗机里，而—最糟糕的—当然是娱乐盒带并没有从博伊尔斯顿街的因特雷斯店里取来，他的妻子跟所有王室遗产受赠人蒙着面纱的夫人和伴侣一样，在这家店有一个免费获赠的信誉账户。而即使他还未筋疲力尽并且甘愿冒高风险在城市潮湿的夜晚去取娱乐节目盒带，随行医生意识到他的妻子，像每个周三晚上一样，已经把挂着外交豁免牌照的车开走了，没了它，你们这些理智的外国人哪怕做梦也别想把车停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夜晚的公共停车场。

随行医生用于放松的选择因此严重受限。客厅里高档的电视电脑在接收之余也会自主传输因特雷斯订阅频道的脉冲矩阵，然而设备上用于传输指定自发脉冲的程序在技术与密码层面过于复杂以至于随行医生往往会把这一整项事物留给他的妻子去做。在这个周三的夜晚，他正随意地按按钮和带缩写词的按键，随行医生只能调出美国职业体育联赛的现场直播—他一向认为这既野蛮又惹人厌—德士古石油公司用于募捐的歌剧—那人类的小舌随行医生今天已经看够了谢谢—广受欢迎的因特雷斯下午时段儿童节目“跳跳先生”里重播的一集—随行医生想了会儿认为这或许是个有关躁郁症的纪录片接着才反应过来急忙用拇指调到选择面板—还有因特雷斯健美操大师唐尼.孔多女士的 “永远健康”晨间家庭健美操系列里重播的一集，该系列尺度较大且影响力时大时小，这个衣着暴露且肢体横飞的低俗节目导致的威胁是可能会使虔诚的随行医生产生不纯洁的念头。

一通怒气值爆满的搜查表明，由周三的美国邮政快递到家的，公寓内仅存的几盘娱乐盒带正和一些私人的工作传真与邮件一起放在客厅的餐具柜上，在他的妻子预先检视并挑出与他自身利益相关的那部分之前随行医生拒绝阅读这些邮件。餐具柜靠在正对着躺椅的墙边，在一幅高品质的拜占庭色情画下面。几个八角尖尖、带填充的盒带包裹随意地和一些趣味性较低的邮件混在一起。为了找点乐子放松一下，随行医生沿着不同包裹表面特有的齿孔撕开了它们。一个是北美国家组织医学协会专业服务部为放线菌素类抗生素和肠易激综合征拍摄的电影。一个是加拿大传播公司与百代公司在得伴之年四月一日推出的四十分钟北美新闻摘要盒带，由他的妻子每天自动订阅，通过不可刻录的因特雷斯脉冲传输到电视电脑或以只读追忆型光盘的形式快递到家。一个是四月份《自我》杂志的阿拉伯语视频版本，为他的妻子而订，《纳斯》杂志的封面模特端庄地裹着头巾，戴着面纱。还有一个是平平无奇的棕色包装盒，让人不快的是连标题都没有，在一个三日送达的美国一类邮件带填充的普通白色包裹里。这个带填充的包裹被美国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郊区的邮局盖了邮戳，而回邮地址一栏只有 “周年纪念日快乐”的字样和一个僵硬且粗糙的小小笑脸，它微笑着，以圆珠笔绘就，代替了回邮地址和公司标志。尽管就出生及居住地而言是个魁北克人，那里的日常交流用语不是英语，随行医生很清楚地知道英语里的周年纪念日和生日不是一个意思。而随行医生和他戴面纱的妻子在上帝和先知面前结合的日子是在十月份，而不是四月，是四年前，在鲁卡哈利。此外，这个带填充包裹的奇怪之处在于由Q王子在美国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的公使馆发出的任意物件都会自带外交邮戳，而不是常规的北美组织邮戳。随行医生，总的来说，神经紧绷并且自认被严重轻视了，他提前作了被里面的东西激怒的准备，区区一盒不起眼的黑色娱乐盒带，没加标签也没有色彩鲜艳元素丰富极具吸引力的包装盒，只在本该压印注册编号和时长的位置正面印了一个乏味的美国式圆形笑脸。随行医生对这个神秘的包裹、笑脸和包装盒还有无标签的娱乐盒带感到困惑，也为自己被迫在餐具柜旁站直耗费时间拆包裹而初生怒火，这不是他该做的事。他没把这盒无标签盒带扔进垃圾桶或是留给自己的妻子先看一遍确认是否合他口味的唯一原因是在这个妻子离家参赛的令人恼怒的美式网球联赛之夜，当下的娱乐选项实在是少得可怜。随行医生会砰的一声打开盒带只扫几眼里面的内容来判断它会不会让人发火，抑或是有个空洞的内核并且在任何方面都毫无娱乐性和吸引力。他会把处理过的清真羊肉和加了香料的清真配菜在微波炉烤箱里加热至滚烫，在托盘上进行诱人的摆盘，先试看这个令人困惑和/或恼火并且可能是故弄玄虚的黑色娱乐盒带的前几秒，再边看新闻摘要边放松，接着可能会毫无邪念地扫一眼《纳斯》杂志春季的虔诚女性禁欲系装束设计，然后把循环播放潮声和雨声的盒带插进去，度过一个应得的提早下班的周三夜晚，他只希望他的妻子不会穿着一套汗津津的黑色及裸网球运动装从网球联赛那儿回来，笨手笨脚地把盛晚餐的托盘从他熟睡中的脖颈那儿移开，这很有可能会吵醒他。

当他协同托盘和盒带一块儿安顿好的时候，电视电脑屏幕上的数字效果显示为1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