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绿皮火车上的女性们
来自: momo
今天，绿皮火车上。 我坐在硬卧车厢过道的座位，不经意间歪头往旁边撇了一眼，刚好看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蹲在地上。她用很虚弱的声音和我说“你好”。我紧忙凑到她跟前，她问我有止痛药吗？我顺势低头，看她吐了一地，整个身体蜷缩着，脸也因为疼痛失去了血色。我赶紧去书包里翻止痛药，又给她找了暖贴贴上。 她疼得站不起来，脸上挤作一团，好几次用快要哭的声音和我说“好痛啊”。我对于这种情况并没有太多经验，只能蹲在那，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我说我给你按一下穴位吧。她太过自然而然地把手伸给我。她的手也几近苍白，出了很多冷汗。后来，她把整个头都埋在我腿上，紧紧攥着我的手，时不时还打个冷战。 期间，她好几次用哭腔对我说：“我觉得自己好丢人啊。”她在地上吐了两次。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俯下身子告诉她：“怎么会呀，先不想这些了好不好？谁都会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看我们不认识，我也没有觉得你丢人呀。”……“再说待会儿清理干净就好了呀，你现在就让自己好好休息，不想其他的好吗？”她点了点头，神情缓和了些。过了一会儿，她又和我说，“我好想我妈妈啊。”我只能安抚她马上就到家了，不停摸她的后背。在这样的时候，她还不忘记和我说：“我太给你添麻烦了。” 后来，这节车厢的列车员过来，看她蹲在地上。这趟列车从新疆开来，列车员是个比我年纪稍长的姐姐。从一上车，我就被她的热情逗乐了。她的普通话带有轻微的新疆口音，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每有新的乘客上来，都要问人家冷不冷，要不要加床被子或者调热空调。列车一直开到很南的地方，她还在问大家冷不冷。车上有人回答，“不冷，我好热。”她又开始问每个人热不热，要不要把空调调冷。 车上还上了一个孟加拉人，像国宝一样被一群山东大姨们围着。这群大姨也可爱得不行，投喂完山东大卷饼又让人家小伙子吃橘子，吃完橘子又问人家吃不吃饼干。总之手里有的东西都要塞给那个孟加拉小哥。这个乘务员姐姐路过的时候，立刻停下脚步唠起了嗑，甚至问到人家有没有找到媳妇。 乘务员姐姐知道她痛经后，先是大声感叹一句，“做女人真难啊！”，接着马上去找了瓶子装了热水，告诉她怎么缓解。“这个暖贴都是骗人的，你赶紧取下来！用姐说的办法。我跟你说，你以后就要喝......要是不好，你来找姐！听到没有？”她的声音和腔调带着西北人特有的豪气。有一瞬间我觉得，以后我要定居新疆。新疆人都好好呀。后来她每回经过这里，都要看看女孩好了没有。乘务员姐姐还去找了扫帚，把地面清理干净了。 再后来，旁边的一个姨也醒来了。她是和那群山东大姨们一起去旅游的。她醒来的时候，女孩还蹲在地上，身体倚靠在我怀里。这个姨也赶紧翻找自己的包，看自己有没有带止痛的药。她说自己的女儿也这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接下来一直和这个女孩说，以后要怎么怎么样做。再后来，她干脆让这个女孩躺下。她反复摩擦自己的手掌，说要给女孩揉一下小腹。这个姨给她揉了很久，像妈妈一样，一直告诉她以后不能吃什么，要怎么样去调理自己的身体。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她终于好起来了。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她长得特别漂亮。起初她的神情太痛苦了。一切如初后，我们反而都变得很羞涩，眼神交汇的时候，只是对彼此笑笑。我问她好些了吗？她点点头。走的时候，她说以后我如果去到她的城市，可以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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