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棋王》还有另外一个结尾
[已注销]
口述者一: 蔡翔,批评家、学者,曾任《上海文学》执行副主编,现任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口述时间: 2003 年 8 月。 “寻根文学”是这样,先有了阿城的《棋王》,编辑肖元敏现在是《收获》的副主编。好像是在 84 年上半年到北京组稿,李陀推荐的,李陀是很重要的一个人。说北京有个阿城最近在写,非常好,是很难归类的小说。八十年代对作品的评价最高的就是“很难归类”不管作品,评论,发出来,大家说不好归类,可能就会是影响最大的。强调文章的独特性,个人化。当时好多小说都是很难归类,后来才发展成理论上创作上一个潮流。然后到阿城那里拿稿子,印象很深的事,李子云老师很兴奋,说非常好。我们看了都觉得非常好。发表在 1984 年第 8 期上。编辑部也讨论过,当时知青小说也很多了,可你说它是伤痕,它也是,新的创作特征出现了,对文化的问题的关注。 口述者二:李陀。口述时间: 2003年9月 当时汪曾祺和何立伟的小说使我进一步考虑我们的本土资源,我们的文化传统里到底有什么资源可以用到我们小说里头。这时,发生一件事。 1983 年冬天,[6] 几个朋友在我们家吃涮羊肉,那时和阿城已经很熟了,我是电影美学小组的,我和他爸爸特别熟。他爸爸、妈妈特别关照说,我们这儿子特别喜欢写东西,后来就和他熟了。开头他给了我几篇他写的东西看,我觉得写得特别好,不是《遍地风流》,但已经是《遍地风流》那种写法了。当时我还犯了一个错误,事后想起来的。当时说:“阿城,你这东西写得挺好的,可这句子老别扭,你看你好多句子没主语。”这是他的特点。他最早给我看东西的时候,大概是 1982 年,我说你句子怎么都没主语,老别扭。偶尔的没有主语,来调节句子结构变化是可以的,连着的没有主语,这句子就别扭。事后想起来,是我错了。我习惯了主谓宾下来,后来他发了《遍地风流》的时候,我才明白他是有意识这么做的。当时给我看的时候,我是有点不同意他的,还和他商榷。谁都不知道他写小说,只知道他画画,只有我看过他几篇东西,知道他想写小说。 83 年冬天在我们家吃羊肉,是暖忻张罗的,有陈建功、郑万隆、何志云,当时阿城讲故事已经很有名了。大家说,给讲故事吧。我在《 1985 》里写得挺生动的,阿城不理我们,闷头吃涮羊肉,他的吃相特别狼狈,说吃完再说。吃完了,他把烟斗点燃了,讲《棋王》的故事。刚讲完,我就说这是很好的小说,而且是个中篇小说。建功和万隆也说这肯定是个好小说,你写吧。他戴眼镜,当时灯也没那么亮,眼镜闪着光,用特别怀疑的眼睛看着我说,这能弄成一篇小说吗?我们说保证成,都鼓励他写。然后我就到西安给滕文冀写剧本,我走之前就和他们说,阿城你小说写完一定要让我看,那时候我就象大哥似的,我比他们大几岁。后来我给他们打电话,具体记不清了。问建功和万隆,说已经给《上海文学》了,我说你急什么呢?我和肖元敏说有这么个小说,但不是说马上给,我说经过我看了再给,我是告诉肖了,当时大伙来往特别多。等我回来了,我说既然给了,这个小说给我看一看,这时小说的清样已经出来了,一看结尾和阿城讲的不一样。我说你太可惜了,阿城讲,“我”从陕西回到云南,刚进云南棋院的时候,看王一生一嘴的油,从棋院走出来。“我”就和王一生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还下棋不下棋?王一生说,下什么棋啊,这儿天天吃肉,走,我带你吃饭去,吃肉。小说故事这么结束的。我回来一看这结局,比原来差远了,后面一个光明的尾巴,问谁让你改的?他说,《上海文学》说那调太低。我说你赶紧给《上海文学》写信,你一定把那结局还原回来。后来阿城告诉我说,《上海文学》说了,最后这一段就这么多字,你要改的话,就在这段字数里改,按原来讲故事里那结局,那字数多。我说那也没办法,我就说发吧。[7] 没想到小说一下子会这么红。 [8] 然后才有 84 年拉阿城到上海开会的事。杭州会议,是我们把阿城拽来的。 5、1984年“杭州会议” 口述者一:蔡翔。口述时间: 2003年8月。 社会科学界也在讨论文化,对文化问题有些兴趣,这就谈到 84 年杭州会议。 10 月份,浙江搞了一个笔会,我们去了,在那里见到了李杭育,那时他也开始崭露头角,写了《最后一个渔佬儿》,茹志鹃老师很欣赏。最后发表在《北京文学》上。八十年代编辑部非常好,发现好作品大家都会看。我和他的哥哥李庆西很熟,所以第一次与杭育见面,很亲切。参观的路上和李杭育聊天,杭育提议,《上海文学》能不能出面搞个活动,把青年作家集合起来,让大家有个交流。当时大家想法很多,最好有个交流。周介人老师说主意非常好,应该开个会,回来向李子云老师汇报。当时有很多的新东西出来,韩少功在写,阿城的《棋王》刚出来,到底有怎么样的说法和新的可能。正好 11 月份我们和周介人老师到杭州参加一个作品讨论会,有杭育,庆西,吴亮,在会上又讨论了一下,由《上海文学》,浙江文艺出版社,《西湖》杂志联合主办。杭州东道主,受到他们支持,《上海文学》也负责整个会议的筹备,主持了大会工作。当时住在杭州一个军队疗养院,地方不错,价钱也便宜。赶紧打电话给李子云老师。定好时间,各方面的工作都安排好。会应该是在 12 月开的,几号记不清楚了。周介人老师那里查得到,集子里应该有。会议上请来了北京的有李陀,阿城,陈建功,郑万隆,评论家有黄子平,季红真。湖南的有韩少功,浙江的李杭育,李庆西;上海人多,作家陈村,评论家吴亮,陈思和,南帆,许子东,还有鲁枢元,宋耀良。那时包了两栋将军楼,很简陋的,不过卧室很好,三个人一个房间。随便住,不像现在安排好的,大家都抢着住三人间的,把好的让给其他的人住,当时觉得很感动。我觉得那时是值得留恋的时代。当时的会议也没有很明确的主题,就叫神仙会,面向未来的文学。会上讨论得很激烈很热闹。记得也有相对集中的主题,反对对西方主题的简单的模仿,由一个说法,就是不能主题的横移不能把西方文学中的主题直接移到中国来。同时还在对当时流行的伤痕文学,改革文学进行反思。认为文学性不足,太简单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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