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SSOM|戒烟记
老娘红了
老火开始抽烟是在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那一晚,老火决定戒烟是在被女朋友甩了的这一刻。 老火不明白临琳竟然忍心因为他抽烟就如此残忍地抛弃这两年的感情。“你怎么就这么想让我从我的生命里放弃些什么?”在暗流涌动的对峙中,老火这样质问临琳。“我确实没资格让你放弃什么,所以我现在放弃你了。”然后临琳彻底离开了,最后给老火留下的只有这句话和一个轻蔑的冷笑。
室友老电在老火回来关上卧室房门的三十六小时后,终于鼓起勇气准备破门而入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死是活。可还没等他触碰到门把手,老火自己推门走了出来。 “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根烟了。从今天起,我要戒烟。”老火深深吸了一口手里所剩不多的烟,然后拿手指把烟头彻底捻灭。 与其说戒烟是一个摈弃坏习惯的过程,不如说戒烟是一个修行的过程。 这是老火在观看了众多戒烟书籍和视频之后得出的结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不同人发明的戒烟方法,就像这个世界上那些数不清的宗教流派。和自己十岁那年在教会学校里选择信仰上帝一样,老火在这场戒烟的修行之路上选择了信仰自己意志力。但很可惜,老火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戒烟就像戒毒。老电在自己人生经历过二十个年头后终于亲眼见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看着时而裹着被子在床上难受地不停蠕动,时而又忧郁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老火,老电体会到了他内心里戒断决心与香烟渴望的焦灼抗争。老电告诉老火:烟瘾本质上是心瘾,而戒断心瘾的方法就是用另一种欲望填充香烟移除后带来的空缺,也就是说老火最好找到另一种可以满足这种缺位的欲望,比如酒精、比如食物,再比如爱、比如性。 老火显然听进去了老电这番话,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变成酒鬼和胖子,他将这段话精简浓缩为:该找个女朋友了。老火拿出手机,飞快上下划动着那好像永无止尽的电子通讯录,在一小时三十七分钟后,他有了下一个女朋友。
圈圈是老火的大学同学,老火喜欢圈圈,但也没有那么喜欢。在圈圈鼓起勇气给老火告白的那一夜,虽然老火趁着微醺的酒劲和圈圈滚上了床,第二天他还是对她说:你很好,但抱歉我们只能做朋友。没有人能比名为“朋友”的备胎更适合做戒烟的辅助工具了对吗?在那通消息发出的前一秒里,老火已经想好了一百三十种说辞来解释自己那晚的混账和今日的无耻,然而圈圈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 圈圈对老火做着一切贤良淑德女朋友都会做的事,但是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的温柔往往会成为别人放纵的契机。意料之中的,老火复吸了。和圈圈分手的那一天,老火在微信里跟老电复盘这段短暂简单的初次戒烟之旅时说:跟圈圈谈恋爱连尼古丁带给的神经刺激和多巴胺分泌的千分之一都抵不过。老电秒回:你他妈就是想换人打炮了。
第一次戒烟的惨痛失败让老火意识到光靠自己的意志力不足以完成戒烟这项艰辛的工程,于是他决定借助专业人士的外部力量。 都说烟瘾是一种心理问题,作为心理医生的落儿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也帮助过不少有戒烟需求的患者。落儿放下手头的资料,抬眼看向面前的人,这是她和老火第一次见面。 在老火过往的人生里,他只对自己亲妈完全敞开过心扉,但现在这个可以令他完全敞开心扉的人还要再加上落儿了。翻开老火的酒后胡言乱语记录簿,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一个男人这辈子有两种吐露心声的情况,一种是虚假的,这属于虚情假意博取同情的泡妞手段;另一种是真实的,除亲妈之外,如果你对一个女人吐露了自己真实的心声,那么你就真的陷进了爱情这滩恶心的泥淖里。老火是一个只谈玩乐不谈爱情的男人,从他口中说出的“我爱你”、“嫁给我”等被人类社会打上真挚神圣烙印的语句都永远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戏谑。于是在经过了第一周的牵手、第二周的接吻、第三周的上床、第四周对落儿说出“我爱你”之后,老火在那一瞬间幡然醒悟,然后对自己说:快跑。
老火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独自度过了二十七个小时。老电以为他这次又被甩了,在脑海中不断组织着语言想安慰自己遭遇情场滑铁卢的好哥们。老火重新拉开关上许久的卧室房门的时候,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五点三十三分。一个单身澳洲男人和一个单身美国男人决定一起扎进都市的夜生活里寻欢作乐,一个想用来忘记才被自己抛弃的真爱,一个想用来填补自己寂寥的生活。 似乎有圣诞节节日氛围的加持,今天喝的酒都要比以往的劲大。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老火的神志随着酒精的发酵,渐渐迷失在了眼前的蓝光紫光、男人女人和无数晃动着的胳膊大腿中,以至于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拉着走向对面酒店的人是自己的兄弟老电。 当第二天从迷糊转向清醒的老火看到自己和老电光着身子躺在凌乱的酒店大床上时,他发出的一百分贝尖叫声足以让别人以为这个房间已经变成了凶案现场。不过幸好这并没有吵醒依然昏睡的老电。老火闭嘴了,他压抑着自己因为惊恐而剧烈跳动的心脏选择迅速穿好衣服然后逃离这个发生了堪比世界末日事件的是非之地。 为了彻底把主题为“喝醉后上了自己好兄弟”的这个圣诞夜彻底埋葬在自己过往的时间里,老火不仅是逃离了酒店,逃离了自己和老电合租的屋子,也借着出差东京逃离了这个城市、整个国家。
老火觉得自己开始戒烟之后就开始诸事不顺,索性彻底放纵自己暂时忘掉戒烟的事。然而短暂的戒断带来的是比之前更凶的烟瘾。老火每天只用一次打火机,在剩下的时间里他会用即将抽完的烟点燃下一支崭新的烟,就像他无缝衔接的感情生活。 傍晚的霓虹灯撕开了东京白天温和的面纱,在各个角落里下班后的觥筹交错是欲望倾泻的序曲。 事实上比起在会议桌上,还是在银座或是表参道的夜总会里让三两女公关作伴更容易拉近和客户的关系。老火暂调东京的这些日子里没少在下班后参加这种特别的商务宴谈,也是在这里,他邂逅了鬼鬼。 鬼鬼只是花名,她的真名叫什么什么莉,老火有些记不清了。鬼鬼刚刚成年,智商、情商都不怎么样,她能来这家高级夜总会做女公关运气的成分占了九成九。鬼鬼经常因为双商问题说错话,业绩在整个店里也是垫底的存在,她到现在还没有被辞退是整个银座的未解之谜。但老火就是喜欢,或许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在某个年龄、某一时段对这种年纪小的笨女孩情有独钟。 白坂亚纪说:夜总会里只售卖三样东西,酒精、倾听与暧昧。这应该是一个环环相扣的连续过程:有了酒精才会有倾诉的欲望,倾诉为暧昧提供了可以滋生的温床。即使在与老火分别的三百六十五天后,鬼鬼还记得与老火做过最暧昧的事:在凌晨东京的寒冷街头,穿着礼服的自己和即将回家的老火分享同一支点燃的香烟。回味口腔里苦涩呛人烟味的鬼鬼望着渐渐消失在远处夜色中的老火,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第一次爱情和第一支香烟的味道是一样的。
老火想要努力让自己被接踵而至的混乱破坏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他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开始了一份全新的工作。 胖胖是老火新家的邻居,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社区举办的业主CLUB里。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就像老火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极重的烟瘾一样,胖胖也在掩饰自己的神经性贪食。 神经性贪食主要是指,反复出现的暴食以及暴食后不恰当的抵消行为。胖胖的神经性贪食来源于自己被嘲笑身材后的报复性减肥,一时的美丽却没想到给她带来了更久的痛苦。 就这样,对香烟纠缠不清的人和住在隔壁与食物无法和谐相处的人走到了一起。而这一切的起因只是老火和胖胖达成了互帮互助的协议:你帮我戒烟,我教你学会怎么正常吃饭。 这是以往纵情声色的老火第一次体会到恋爱除了打发时间之外的功能。与其说这是一段爱情之旅,不如说是两个有隐疾的人相互依偎的治愈过程。老火如愿以偿的彻底戒除了烟瘾,胖胖也终于治好了进食障碍。 然而即使有疗愈产生的革命友谊也并不足以让这段感情存续太久。老火又离开了胖胖,继续辗转于各种莺莺燕燕、柳绿花红中,显然对于老火来说,温馨单纯的爱情只能够浅尝辄止。 男人的一生总是在用一半的时间沾花惹草,而用另一半时间来怀念自己的初恋或者是让自己最放不下的某个白月光。 在一个雨后的夜晚,临琳拉开家门,外面站着发尖和裤脚都有雨水痕迹的老火。 “临琳,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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