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八十五 后晋纪六
来自:Trovatore(我思我想我怕我会心意变灰)
九二九六页:前卷中晋军两胜契丹,吾读之而疑惑晋何以竟遂灭国,至见此卷写:“帝自阳城之捷,谓天下无虞,骄侈益甚。四方贡献珍奇,皆归内府。多造器玩,广宫室,崇饰后庭,近朝莫之及......”——呜呼,真所谓“福兮祸所倚”也。
九二九七页:“初,唐兵之来,建人苦王氏之乱与杨思恭之重敛,争伐木开道以迎之。及破建州,纵兵大掠,焚宫室庐舍俱尽。是夕,寒雨,冻死者相枕,建人失望。唐主以其有功,皆不问。”——噫,唐主李璟本有霸王之心,奈何不恤黎民,霸业何由建哉?又:此处纵兵大掠之唐将首领何人?查文徽耶?何敬洙耶?史官竟不写明,为何人讳乎?
九二九九页:“初,高丽王建用兵吞灭邻国,颇强大,因胡僧袜啰言于高祖曰:‘勃海,我婚姻也,其王为契丹所虏,请与朝廷共击取之。’高祖不报。及帝与契丹为仇,袜啰复言之。帝欲使高丽扰契丹东边以分其兵势。会建卒,子武自称权知国事,上表告丧。十一月,戊戌,以武为大义军使、高丽王,遣通事舍人郭仁遇使其国,谕指使击契丹。仁遇至其国,见其兵极弱,曏者袜啰之言,特建为夸诞耳,实不敢与契丹为敌。仁遇还,武更以它故为解。”——高丽蕞尔小国,竟如附骨之疽。而此处高丽对晋言能伐契丹者,欲骗取赞助耳,一笑。
九三〇〇页:“初,帝疾未平,会正旦,枢密使、中书令桑维翰遣女仆入宫起居太后,因问:‘皇弟睿近读书否?’帝闻之,以告冯玉,玉因谮维翰有废立之志。帝疑之。”——此处女仆饶舌讨厌,无事问皇弟作甚?宫闱中事,诸多敏感,女仆若非失言,吾亦疑桑维翰有废立意也。
九三〇四页:“会晋与契丹绝好,北边赋役烦重,寇盗充斥,民不安其业。方简、行友因帅乡里豪健者,据寺为寨以自保。契丹入寇,方简帅众邀击,颇获其甲兵、牛马、军资,人挈家往依之者益众。久之,至千馀家,遂为群盗。惧为吏所讨,乃归款朝廷。朝廷亦资其御寇,署东北招收指挥使。方简时入契丹境钞掠,多所杀获。既而邀求不已,朝廷小不副其意,则举寨降于契丹,请为乡道以入寇。”——孙方简兄弟落草为寇,亦是“逼上梁山”。至后来两面劫掠,盖由晋室于其无甚恩典耳。晋朝皇帝本是胡人,反晋算不得卖国,然而为契丹向导而杀同胞,则大不该也。
九三〇八页:“唐陈觉自福州还,至剑州,耻无功,矫诏使侍卫官顾忠召弘义入朝,自称权福州军府事,擅发汀、建、抚、信州兵及戍卒,命建州监军使冯延鲁将之,趣福州迎弘义......觉以剑州刺史陈诲为缘江战棹指挥使,表:‘福州孤危,旦夕可克。’唐主以觉专命,甚怒,群臣多言:‘兵已傅城下,不可中止,当发兵助之。’”——陈觉本为宣谕使,去福州作说客,竟矫诏起兵,此无法无天矣。李璟不立诛其擅专之罪而反发兵助之,大误哉!若使交战不胜,陈觉当斩自不必说;若战而胜闽兵,则更赏陈觉乎?若赏之,则皇帝威信不再,后之将佐,当人人专权矫诏矣;若仍斩之,则不如早斩耳。
九三一二页:晋主大发兵讨契丹,“仍下敕榜曰:‘专发大军,往平黠虏。先取瀛、莫,安定关南;次复幽燕,荡平塞北。’又曰:‘有能擒获虏主者,除上镇节度使,赏钱万缗,绢万匹,银万两。’”——此竟是志在必得也。呜呼,不知己,不知彼,任用失人,遂至国灭,贻笑后世。又:“以泉州裨将董思安权知漳州。唐主以思安为漳州刺史,思安辞以父名章。唐主改漳州为南州。”——为一人而改一州之名,此事于唐主虽小,董思安必铭记于心。
九三一四页:“杜威、李守贞会兵于广晋而北行。威屡使公主入奏,请益兵,曰:‘今深入虏境,必资众力。’由是禁军皆在其麾下,而宿卫空虚。”——将禁军尽数授予前军将领,此闻所未闻也。晋主若多读史书,必不至有此自挖墙脚之举。
九三一七页:“庚申,杜威奏请益兵,诏悉发守宫禁者得数百人,赴之。”——晋主于杜威,亦算得深信不疑。发此数百人之兵,于前线无益,而皇帝身畔无人矣。又:“开封尹桑维翰,以国家危在旦夕,求见帝言事。帝方在苑中调鹰,辞不见。又诣执政言之,执政不以为然。退,谓所亲曰:‘晋氏不血食矣!’”——晋主数百人之禁兵亦急急发赴前线,是知战事危急者也,而竟又调鹰玩乐,不与大臣商议;其信任之近臣,又皆谗佞,亡由自取也。
九三一八页:王清之死,令人唏嘘愤慨,力战竟日而没于敌阵,是大丈夫也。又:“是日,威悉命军士出陈于外,军士皆踊跃,以为且战,威亲谕之曰:‘今食尽涂穷,当与汝曹共求生计。’因命释甲。军士皆恸哭,声振原野。”——杜威此降,最为卑鄙,读之切齿。以晋军同仇敌忾之士气,若有良将,能一战,契丹未必得中原也。
九三二一页:“帝于宫中起火,自携剑驱后宫十馀人将赴火,为亲军将薛超所持。俄而彦泽自宽仁门传契丹主与太后书慰抚之,且召桑维翰、景延广,帝乃命灭火,悉开宫城门。帝坐苑中,与后妃相聚而泣,召翰林学士范质草降表,自称‘孙男臣重贵,祸至神惑,运尽天亡。今与太后及妻马氏,举族于郊野面缚待罪次。遣男镇宁节度使延煦、威信节度使延宝,奉国宝一、金印三出迎。’”——石重贵竟不能死国,苟且偷生,桀纣不如也。
九三二二页:张彦泽者,石敬瑭时已罪大恶极至惹众怒,而敬瑭每包庇之,至此日降于契丹,竟跋扈肆虐于大梁城中,毫不念敬瑭昔日恩典,“自谓有功于契丹,昼夜以酒乐自娱,出入骑从常数百人,其旗帜皆题‘赤心为主’,见者笑之。”——此旗尤不知耻也。
九三二三页:“帝使取内库帛数段,主者不与,曰:‘此非帝物也。’又求酒于李崧,崧亦辞以它故不进。又欲见李彦韬,彦韬亦辞不往。帝惆怅久之。冯玉佞张彦泽,求自送传国宝,冀契丹复任用。”——为后世听信谗佞小人者戒。
九三二四页:“己卯,延煦、延宝自牙帐还,契丹主赐帝手诏,且遣解里谓帝曰:“孙勿忧,必使汝有啖饭之所。”帝心稍安,上表谢恩。”——虽曾贵为皇帝,而今但作一“啖饭人”即心满意足,石重贵之自尊,已被摧毁殆尽耳。
九三二五页:“帝闻契丹主将渡河,欲与太后于前途奉迎。张彦泽先奏之,契丹主不许。有司又欲使帝衔璧牵羊,大臣舆榇,迎于郊外,先具仪注白契丹主,契丹主曰:‘吾遣奇兵直取大梁,非受降也。’亦不许。”——契丹主不愿晋帝以降者之状奉迎,直言晋帝为俘虏,非出降,想晋帝此刻,必然心中忐忑曰:“是欲杀我哉?前日方许我啖饭,忘之耶?”一笑。
九三二六页:契丹主诘景延广,“曰:‘致两主失欢,皆汝所为也。十万横磨剑安在!’召乔荣,使相辨证,事凡十条。延广初不服,荣以纸所记语示之,乃服。每服一事,辄授一筹。至八筹,延广但以面伏地请死,乃锁之。”——以契丹之视角观之,辽、晋两国本已缔结盟约,而晋国背约在先,景延广者,始作俑而破坏“和平”之战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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