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地狱图》——澜久平行宇宙
来自:wendy(无可言说。)
设定为古代,凌久时是迷津寺里的老年画师,栗子是他的徒弟。 “我甚至想生生世世留在地狱里受苦,留在那里与他一起……我宁可寒冰裂肤、业火焚烧,忧愁悲恼、八苦缠身,我愿永世不得超生。” ———————— 衣食充足的栗子快速长高,细软发黄的头发一日日乌黑,也和同龄人一样,有了大人的模样。 她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天,那时,山果丰收,零食多到吃不完。整座山成了巨大的调色盘,热烈纯净的黄、红、绿交织在一起,天蓝得如此清冽,竟有些怆然。
凌久时老了,眼睛老花得越发严重,画一阵子壁画《净土变》就要歇一歇,和栗子搬了椅子,一齐坐在迷津寺门口,看异彩纷呈的山林,看流云像流水一般,与山风相伴从头顶流过。 松壑万丈风。 长风穿林打叶,引起绿色起伏的波涛,等吹到栗子脸上,已像仙女温柔地抚摸。栗子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山上多好,比山下好多了”。 “哈哈栗子,你还没见过真正的天地呢。人啊,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要是一辈子都能见到,那才算没白活呢。” “那阿爷呢?你都见过了吗?” “我见过啊。众生,是在庙里以前的画壁《地狱变》里见过,是深陷十二苦、欲望深重的众生,是因为痛苦无法解脱,变成怪物的众生。” “阿爷,看图就算见过吗?画里能见,我就不下山看了,山下又没人喜欢我。” “那可不是看图就算见众生了。我呢,比较特殊。那一年,我二十五岁,又一次落第,别人这个年纪落第很正常,可我中秀才时才十四岁,他们说我是神童,这举人已考了许多次。母亲本已回心转意,对我好了起来,又骤然疏远,把我小时得意的画作都扔了。说亲的小姐说等不了我中举了,怕耽误青春,也退了亲。旧日同学还纷纷谣传,说我当年能中秀才是因为作了弊。我呀,想不通,和你一样,有天夜里憋闷不堪,不知怎么就上了山。 当时迷津寺里只有一个老和尚,他举着火把带我参观寺院,欣赏大殿里的《地狱变》。那画画得太好了,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如同被利剑戳穿了双眼,它像什么能上瘾的邪物一样吸引着我。 我记得,泼天的血光透壁而出,泼在我身上。我被这血海拉扯,闻到了血与火的腥臭,听到众人或尖细、或嘶哑的求救声……慢慢地,我如同溺水一般,淹没在这血海里。 一些地狱里的影子渐渐现身,飘飘荡荡出现在我周围,他们有的浑身赤红,筋肉突出,没有人皮;有的独腿站立,骨肉截面生生可见尚在流血;有的粉身碎骨,扭曲痉挛,只能爬行;有的无休无止地吞噬着血肉,腹大如鼓将要裂开,还不能停下。 我一时像置身于极寒之地,衣衫褴褛,周围全是万里无边的寒冰与朔风,冷风如刀,朔风里全是讥讽过我的人的脸;一时又像在火光之中,身穿棉袄,周围全是无边无际的热海,焦热滚烫,一团团火焰如同旋风,映出了父母师长、未婚妻子、邻里亲戚失望鄙夷的青灰面容。 我半身寒冰、半身烈火,无数怪物朝我逼近……” 栗子心跳如鼓,“你是进入画中了吗?” “是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图镇压,庙里还年年闹鬼,时不时闹失踪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个时候,差点就被这地狱变相留下了。正当我深陷苦海,将被撕碎吞噬的时刻,有一美人,骑龙仗剑而来,他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一剑划开火海,一剑刺破冰原。在怪物扑上来的一刻,一把拉起我,骑上了龙背。刚刚脱险,我惊魂未定,回头一望,他真美啊,眼波流转、眉目宛然,无知无觉间,就能颠倒世人,我被他的容光所摄,差点一头栽下去,还以为是另一重考验…… 我们在刀山火海上空飞过,在绵延无尽的橙色、深红、蓝色、透明的火焰里,一座座刀山冲天而起,一柄柄钢刀闪着妖异的光,戳挂无数破碎人魂。夜叉、鬼卒、修罗,立于臼上,以足踏铁舂,罪人躺于臼中,血肉模糊,形如肉泥。赤身在火焰中挣扎的男女罪人,被他们砍断肢体,剜去双目、舌头,剖去内脏,随手抛向烈火中的刀山剑海、油锅石臼。 我目瞪口呆,神魂战栗,那剑客告诉我,只要进了这《地狱变相图》,想要出去,必要闯过十二道地狱,方可解脱,回到人间。他叫阮澜烛,是我的有缘人,因我而来,护我一路,助我逃出生天,将与我一起净化这恶鬼苦集之地。 十二地狱、十二苦,那闯关之旅真是漫长!血海刀山、幻境丛生,千难万险、步步惊心,他信守承诺,一直护在我身前,拼上他所有的智慧与武力,他可以为我流尽最后一滴血……我无以为报,只觉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如此短暂,短到让我记住了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每一个动作神情、他眉目的每一处转折、面庞身躯的每一个细节、衣衫的每一处褶皱……” “啊,就是你经常画的眼下有两颗痣的美人吗?后来他到哪里去了?” “我们每闯过一个地狱,那图就消失一块,直至最后一块……我甚至想生生世世留在那地狱里受苦,留在那里与他一起……我宁可寒冰裂肤、业火焚烧,忧愁悲恼、八苦缠身,我宁可永世不能超生!我甚至在癫狂中想,众生受苦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超度这些恶鬼?我只要他好好活着,活在我眼前,哪怕身在地狱,也如在极乐之境……但他不愿……他只愿我余生平安喜乐,他宁可与最后一狱共亡……所以我……在《地狱图》消失以后,想要再次画出他。 艺可通神,张僧繇可以画龙点睛,吴道子可以吴带当风,曹仲达可以曹衣出水,《地狱变》可以收摄众鬼,镇压一方,以无画有,我为什么不能?所以……我一直画、一直画,只愿以他的一切细节,穷尽一切技艺,世间的一切颜色,能重新绘出有他存在的壁画……” 松风依旧,凌久时苍老的声音消逝于风中,讲出这一切的他耗尽了力气,之后便靠在椅背上喘息,续以长久的沉默。 夕阳的光昏黄明亮,照在栗子的脸上,她长舒了一口气,从这简单的描述里,想象着壁画里发生过的往事,好像也跟随阿爷约略经历了一遭这动人心魄的一切。 栗子恍惚中发问,“阿爷,您画了这么久,他对你这般好吗?这……值得吗?” 凌久时年纪大了,一眼看出自己收养的孩子,却也和他是一样的人——“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即使爹娘不爱,兄弟不亲,为了几袋粮食就卖与他当徒弟。听到这样的离奇故事,她不问地狱、不问鬼神、不问苍生,只问值不值,可她竟也同他一般,为这世间所弃。 凌久时突然有些悲哀,为自己,为她,为一切有情众生,他苦笑,看向远方无边无际的红尘起处,“没什么值不值的,我只要他活着。” 原来这么久的岁月都走过来了,他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如今还只是那个念头,“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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