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是朴成训的妹妹
一只大胖狗

- 从五岁开始,我的生活是练功、睡觉、朴成训。 我和哥哥在同一片舞室的天花板下长大,以高高的镜子顶端作为竞争目标,每长大一岁就要蹦起来试图去触摸一次。 终于,哥哥还是比我先一步够到了镜子的顶端,他也顺利成为了芭蕾舞团的首席。

- 芭蕾舞的配乐是古典端庄的交响乐,只要听到琴弓搭在琴弦上的动静,我便止不住得想要呕吐,但现代乐器构筑成的流行乐却被妈妈视作是音乐垃圾,在曾经的家里是被明令禁止的,了。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偷偷换掉朴成训车里的CD,按开播放键的瞬间,嘈杂的乐队伴奏踊跃地挤出来,但哥哥没有丝毫不悦,只是自然地加速、变道、超车,在再没阻挡的郊区公路上一路飞驰。 流转的光影打在朴成训的面颊上,像每次舞台的幕布被拉开,他如同降神一般进入所有人的视线,连耀眼的舞台光都偏爱于他。

- 我们最接近相爱的瞬间,是每一次排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他在露台下望向我的目光生出盘根错节的爱,长出一根根深爱的尖刺,将我牢牢禁锢在那份名为罗密欧的爱之中。 而我烙印在他瞳孔中的模样,是柔弱且坚韧的朱丽叶,我们在这幕戏中的结局终将是永恒的悲剧。 连同僚们都打趣说,或许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亲缘关系,所以更能演绎好爱的悲怆。 但我从不认同,也不曾为此痛苦,因为舞台谢幕,朴成训会穿过舞者来到我的身边。 “辛苦了,”他说,“今晚想吃什么?” 然后我们坐一辆车一起回共同的家。

- 哥哥十八岁成为舞团首席的时候把我带出了家,从此妈妈严苛的训练标准远离了我,我如朴成训所愿,成为了一只自由的鸟。 但倦鸟也需要归巢,哥哥构建的家是我最温暖的巢穴。

- 放弃舞团工作的决定是最后才告诉哥哥的,他目睹我将储物柜里所有物品扫进纸箱,最后他只是无言地抱起箱子带我回家。 像每一次为我收拾完烂摊子一般,沉默得让人安心。 芭蕾是妈妈束缚我和哥哥的绳索,我始终无法想象,我的逃脱将给他带去何种变数,所以告知他的计划越拖越久,直到终于到了离开舞团的这一天。 但是回家的途中,朴成训却说,“不敢和我说?” “我带你出来,只是想让你拥有更多的自由,做得好。” 他大抵是这个世界上最慷慨的人,把生命里一半的愿望倾注在我的身上,让我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最幸运的那个人。 - 朴成训是个对生活要求守序的人,家里的每一只花瓶每一个角落的陈设,都是他精心打理的成果。 而那些被我视作是垃圾的废旧舞鞋,也都会被他消毒后整理得格外妥帖。 幼年时身体骤然成长,不合脚的舞鞋折磨得我痛不欲生,几经磨损的皮肤连胶布都遮挡不住渗出的血迹,朴成训默默为我更换全新尺码的舞鞋,蹲在舞房的白炽灯下处理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刺眼的灯光总是照得我眼酸,曾经是因为疼痛,后来是因为心碎。 我不知道受伤的朴成训身边,是否也有人为他妥帖地处理过伤口。 他可以从生活中感知到爱的源头似乎总是很少,但他回馈给外界的爱却多得远超过爱神。 - 离开舞团后的那一年里,我们之间的话题逐渐由舞团乏善可陈的日常,变成了我的新工作、哥哥的新剧目。 我们的生活轨迹在慢慢分开,但却又在某些节点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我去看了他新剧目的首演。作为朴成训的观众,看着他在舞台上的感觉很奇妙。迷蒙的舞台雾气里他托起饰演鬼魂的女演员,轻飘飘得像冬夜里的雪花,脆弱洁净。 但就像他轻松托举起女演员那样,那副看起来脆弱的人类骨骼,为我撑起了一个属于我的家,为我撑起了自由而浩瀚的未来。 落幕时场馆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我站在人群中扮演渺小的观众,他在人群中寻找到我,笑得鼻侧痣都皱起来。 从前我只觉得芭蕾亦是困住哥哥的桎梏,但现在看来他就算不是芭蕾舞演员,也天生就该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接受来自无数人炙热的欣赏与爱。

- 我成为了那个守候着家的人。 周五的晚高峰总是拥堵,我提早从公司离开,开着那辆曾经被我屡次更换CD的车,去接朴成训下班。 结束合演的男男女女从剧场内走出来,朴成训与衣着休闲的演员们不同,他穿着厚呢子大衣,内里搭着收紧腰身的白衬衫,黑色领带规整地束紧,鼻梁上的黑框眼睛滑下来一丝,他用指腹匆匆一推,便立刻踏着风雪向我走来。 “下雪了,不太好开,换我来吧?”他说,嘴边盈出淡淡的雾气,他在雪地里看起来像一朵柔软的云。 “没关系,走吧。” 我成为了搭载着哥哥,送哥哥回家的人。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过旧时使用的舞房了,但我想,在去到那里,我一定可以够到镜子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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