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先生二三事
撒马尔罕的金桃(ARS LONGA, VITA BREVIS)
标题:丁宁先生二三事 发信站:北大未名站 (2006年04月30日01:08:28 星期天), 转信 作者:任慧 院系:艺术学院 四月的燕园,暖风轻拂过游人和学子们的面庞,大家渐次脱去了臃肿的冬装,各种明 丽的色彩也悄然绽放。冬日未名湖上热闹的溜冰景象已经融化在临湖轩外那一树桃花点染出的春意中,草丛里的二月兰更是开得雅致喜人。这样的季节,我愿意静静地望着北大,她总能让人忙碌的心感到宁静;这样的季节,我更愿意丢却一天的疲惫和纷扰,去理教听丁宁先生西方美术史十五讲的课程。 四五百人的大教室,每次上课都会被同学们围得水泄不通。先生以其儒雅的学者风度 和渊博的学识带领我们从古希腊艺术的瑰丽一直进入到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的辉煌。他不仅在文学、美学和心理学上有着很深的造诣,对于各个学科也有着浓厚的兴趣,对时下同学们所关注的新奇事物更是无一不晓。从《蒙娜丽莎》到《达芬奇的密码》,从古罗马庞贝城的壁画《采花的少女》到王文华的《蛋白质女孩》,课堂上的旁征博引,总是令同学们惊叹不已。他丰富的学识以及富含智慧的表达方式不仅使我们清晰地了解了艺术发展的历史,体会到了各种艺术形式所具有的恒久魅力,还像一条蜿蜒在我们心灵中的小径,带领我们走向艺术更为深刻和迷人的层面。每每讲到精彩之处,教室里便爆发出一阵阵赞叹之声。先生便是以他那样一颗始终保持着思维活力和对于生活敏感的审美之心,将爱琴海黄昏的光影投射于燕园的四月天,同时也投射在每一个同学的心中。每次下课,大家都是兴犹未尽,不舍得离开,常常将讲台上的先生团团围住,请教各种问题,同时也期待着下一次更为丰盈的艺术之旅。先生则总是耐心地解答同学们提出的各种问题,常常一堂课,一上便上到了暮色悄临、华灯尽起的时候。BBS的课程特区里还有他细心周到地为同学们开出的参考书目和各种艺术网站,大家的疑问总是能得到及时和耐心的解答。 先生的渊博和儒雅之外,尤令人敬畏和景仰的是他的严切。这严切,首先体现于他的 治学态度,这使得他宁愿为保证课题的前沿意义而将研究成果迟些推出。除专业著述之外,先生还翻译了大量前沿的学术著作来磨砺自己的思想,这样一种保持常醒的意识正是他的可贵之处。他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断的勤勉,在繁重的课程和学院行政事务之余,先生一直视读书为最大的乐事,他惊人的阅读量总是为我们提供最新和最权威的阅读信息。先生眼中的艺术是追求完美的,与艺术相关的一切工作更应当如此。不仅他的每一本著作都是这一追求的完美体现,这种态度从他对每一堂课的精心准备中也可见一斑。除了生病,先生上课从未迟到,每次同学都还未到,就已经能看到他在讲台前埋头整理课件或是浏览讲义。那种专注认真的神情,令同学们都觉得非常羞惭。大家都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先生去外地参加一个重要的学术会议,本来安排当天的课程是放映BBC拍摄的一部资料片。可是他刚下飞机,就已经赶回来为大家上课了,课堂上的他依然那么激情饱满、妙语连珠,丝毫没有因为行程的紧迫影响上课的气氛。而上完课他又匆匆地背着包去参加另外一个学术会议,就是这样一位一丝不苟的先生,他忙碌的背影让同学们的敬意油然而生。 先生的严切,在对待学生上,是一种饱含着责任和期望的帮助与关怀。为了拓展同学 们的视野,他举办过一系列的学术讲座。2005年9月他邀请《艺术史写作原理》一书的作 者大卫•卡里尔来北大作关于“西方绘画当中的波斯地毯”的讲座时,为了使同学们能够更为精确地理解,他亲自担任翻译。从内容到提问的两个小时中,先生精彩的翻译令大家受益匪浅。在给同学上的专业翻译课上,他更是有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睿智和犀利,力求帮助同学们进入规范的学术当中。无论是留学生、高校进修班的学生还是院里的研究生,先生总是给予他们最中肯的建议和最有力的帮助。遇到申请出国留学的同学和毕业生,先生总是不遗余力地帮他们写推荐信。闻知远在荷兰留学的同学得了肺炎,先生也会为医疗费用的昂贵而心焦。他在课下和学生们谈及学术和生活诸事,亦是极其亲和的,谈到会心处,便能听到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每每看到有学生在学业上获得长进,先生更是会心一笑。我想,这便是他最大的期望和慰藉吧。他的严切,正如同燕园四月的阳光一样,有一种令人启迪自新的力量,叫人感动,促人奋发。这严切之下,是先生以己之通透照亮和引燃他人的精神力量。 先生的魅力,在我看来,在于他的决不迂阔,他于学术思想以及人生理解上的通脱, 或许正合于魏晋风度;他对于诸多问题都有极为独特和周到的体察,却决不以说教对人;他之才情智识以及对学生的殷殷希望,都在赋比兴式灵动的谈话中随时喷涌而出,这便是先生的人格和智慧的魅力。 每次望着讲台上的先生,我总能想起那曾经在书中读到过的,穿中式长袍或西服、走路坚强有力的朱光潜先生,想起那拄着拐杖漫步于湖畔、对着小花微笑的宗白华先生。他们的身影模糊又复清晰,真切地显现于西方美术史十五讲的课堂上,让每个同学的心都为之激荡。先生不仅以其昭昭使同学们昭昭,更通过他的课为我们开启了一扇通向艺术和人生的大门。他鼓励同学们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结合各自学科的优势来加深对艺术的体悟和理解。这与蔡元培校长早年认为大学里应该培养通才的精神一脉相承:学文史哲的与社会科学的要有自然科学知识,学自然科学的要有文史知识,这样才不至于囿于一隅。当时北大的预科分文理两部,课程亦据此精神安排。 上完先生的课从理教出来,东门外已是车流不息灯火阑珊了。同学们兴致盎然的讨论 声还在耳边,他骑着自行车的背影已经隐没在朝向万圣书园的方向。这样的背影,无论是在冬日的雪后还是炎热的夏夜,都会真切而又清晰地映现在同学们的眼前和心中。我想,此刻先生的心中,一定也是欣喜而充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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