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创&产出|脑补了一点前传(主观滴很),不嫌弃请吃🥺
rnorno
那个后生仔佝偻着腰在水里蹚来蹚去,水没过了膝盖,鱼苗被他吓得四散开来。 猜叔看着他捡到第十三块穿山甲鳞片。 “喂,你打算拾到乜时候啊?” 那个后生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往水里摸。捡起来一块,碎石片,丢了,继续找。 茶煎好了,小心握着防烫柄置于几上,倒一杯。茶壶烧得不怎么好,茶水涌出来的形态很不连贯,稍微拿远些就容易溅出来。 “哎,来来来,你过来。” 后生仔直起了腰,盯着猜叔慢慢挪到屋子边。他头发长得超出了一般男孩该剪的长度,脸很瘦,走近了可以看到唇上和下巴上的青色胡茬。 猜叔把别在腰后的手枪掏出来,对他扬了扬:“你知道呢个喺乜嘢?” 后生仔眼里有自然而然的恐惧,但他并没害怕得发抖。 猜叔想他有可能听不懂粤语,于是又字正腔圆说了一遍:“知道——这个是什么吧?” “如果我说,你再不走,就要挨枪子,你走不走?” 后生仔还是直直地盯着他一言不发。猜叔开始琢磨他会不会是聋哑人。 “你看,我已经给了你帮助了。你头几次捞,我不管你,你再来,我知道你家里没钱,给你吃的,是想打发你走人。现在你还不走,是想搞乜呢?” 后生仔看着他,好像在等他下一句话。 “……你知道这条河的名字吗?” 后生仔摇了摇头。还好不是聋子。 “我现在告诉你,它叫追夫河。我住在这里,它是属于我的一片区域,你不知道,闯进来,已经不礼貌了,懂吗?我现在给你机会,放你走,只要你回去,我不会追究你。”猜叔用下巴磕着枪柄,年轻人站在河里,比坐着的猜叔矮一个头还多。 “……我不回嗑。” 本地人总把“去”念成“嗑”,原来这后生仔会说中文。 “哈,你不是哑巴,很好。”猜叔笑了一声,年轻人觉得他笑起来面容温和,但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化让他觉得不舒服。这人不是善茬。 “你这么大了,应该学会识相。一根筋在这边,活不下去喔。”猜叔把枪口抬起来,后生仔闭上眼,却又突然开口:“你不如先把我阿爸杀了。” “什么?” “我阿爸沾毒,家里钱被他花光了,我没办法才来捡鳞片。”声音很抖,但绝不是因为害怕,“我恨他……我又搞不清我是恨他还是恨吸毒过后的他。他戒不掉,我们也没法抛弃他。阿妈一个人养活我和弟弟,我想帮她。我晓得上游在搞穿山甲生意,鳞片顺着河流到这,会沉在水下。我捡到了,就能去市场上换钱。要是阿爸没了,我就不会再来这里捡东西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把你的河蹚浑。” “喔,”猜叔眉毛一扬,“原来是这样。但是呢,犯了错,要接受惩罚,这是约定俗成。” 后生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没有睁开眼睛,猜叔看到他下眼睑的眼泪。 聪明,有意志,好培养感情。他想。 猜叔扣了扳机,是清脆的金属零件摩擦声。后生仔紧闭的眼睛突然放松下来,不可思议地睁起。 然后猜叔笑得很开心:“你上来吧。” “……哪样?” “你叫什么名字?” “但拓……。” “好,但拓,你接下来去市场,把你捡的这是……第十三块鳞片,对吧?去把你捡的这些卖掉,然后回来找我——以后,你帮我干活。” “干……干哪样活?” “帮我往山上运东西。也叫,边水。” “……我不碰毒。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我没说让你运毒。首先,达班不沾毒,其次,就算运毒,以你的脾性,也做不了这么复杂的活。你先把边水跑明白再说。哦对了,边水就是往山上运生活物资,大多都是一些……吃的喝的,烟酒之类。一趟下来,比你整天弯着个腰捡鳞片轻松得多,赚得也不少。” “那不就是……养毒贩吗。” 猜叔本来已经起了身,现在又蹲下来注视着但拓:“我刚讲乜,后生仔㖞,要——识——相。 “你阿爸戒不掉,家里没钱,这是现实。我给你一条干净的路子,让你跟着我养活家里,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能保护你和你家人的事。你也知道了,这枪是空的,你要不肯答应,我可以直接放你走,但你以后不可以再来。如果让我再看到你,到时候拔出来的,就不是空枪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 猜叔重新坐到茶几边,杯里的茶凉了,他泼进河里,重新倒了一杯,温得正好。 年轻人吸了口气:“……好,我答应你。但说好了,我这辈子,死都不碰毒。” 穿山甲鳞片卖了几百元,送回家里。但拓只求别让阿爸找到,凑了钱又去买散包。 进入猜叔门下后,但拓跟着酒糟鼻的油灯负责接水,走山的是个勃族人,但拓总记不住他的名字。 猜叔问但拓会不会用手枪,但拓摇头:“手枪没用过……小时候阿爸带我用土枪打过兔子。”猜叔把他领到外面的椰子树旁:“把上面那个熟点的打下来我看看。” “乓”一声,但拓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没中。猜叔就笑:“行了,我给你一条子弹和一天假,你站在这,什么时候把那个椰子打下来,和我说。” 大概有十五发。猜叔捏了捏但拓的肩膀,背手进了大门。 十五发打完了还是没中会怎样?猜叔没说。但拓在原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决定如果第十四发还没打中,他就爬树上去把那个椰子打下来。 但拓看了一眼大门,猜叔或许已经进屋子了。他再次对准开了一枪,无奈后坐力太强,子弹飞出的那一瞬间他稳不住方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连开两发,还是失败。太高了,这棵树。 “刚开始的时候,可以用另一只手托住下面。”许久没回家,一句勃磨话把但拓吓了个激灵,转头,是个杵拐杖的老头。 “你来干什么的?这是猜叔的地盘。” “猜叔不是让你学枪吗?”老头说话很慢,但拓懒得管他太多,只照样用左手托住右手腕,对这枪起到了点缓冲作用。精准度还差了些。 “枪口抬一点。” 但拓的胳膊算有力气的,中途还是休息了好几次。第十枪的时候,他打中了那个椰子本体,椰子水淅淅沥沥滴了下来。 “可惜喔,本来说打下来送你喝的。”猜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 “猜叔,你午睡醒了噶?” “不用管我,你继续。不剩几发了吧?” “这是……倒数第四发。”——话音刚落,枪响换来一声闷响,那个椰子倏地落了地,汁已经大多渗进土地里。 “不错,以后的椰子都指望你摘了,可不能再打穿了。” “猜叔,我不行,还是让……小柴刀上去摘吧。太浪费了。” “我当然知道喽——跟你开玩笑呢。下次派你去打野兔子。” 但拓将貌巴带过来的那天认识了梭温,身形彪悍,看上去很凶。猜叔替梭温作了介绍,这让但拓心生奇怪。 猜叔说:“这是梭温。但拓啊,我知道你和油灯平日跑边水,最近又揾紧货源,咁辛苦。以后啊,就让梭温帮你们上下货,他一把力气,你们费心省力就行。我呢,把情况都跟他说了,你认识一下。” 梭温全程一言未发,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猜叔摆了摆手,让但拓和梭温去搬货,留下貌巴分配任务。 但拓把一箱威士忌封好:“梭温,刚刚猜叔说话……你为哪样不搭腔?” 梭温把两箱酒轻轻松松搬上卡车,还是不说话。但拓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搞哪样,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梭温索性转过来看着他。 但拓有点发急,上去捏他的腮帮子:“不是聋子——你有舌头啊,天生的哑巴?不然…你不说话,我怎么信得过你撒?” “但拓——”猜叔在后面叫他。但拓松了手,只听猜叔淡淡道:“梭温人很好,只是不会讲话,但可以信任。图号记熟了吧?梭温运货你写账也行,你们自己分工,人多些,做嘢轻松啲。” 但拓说:“知道了,猜叔。”然后也一言不发地封箱、装车,看着勃族人颠簸着将那辆丰田开入更茂密的丛林深处。他有点膈应,这个哑巴。 但拓教会了貌巴记账,把这活推给了弟弟,然后开车带着梭温跑边水。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去油灯一样会紧着梭温运货,但他就是不放心。说实话,他时常不明白在这种地方自己的这点责任心是否重要,每次感到动摇的时候偏偏又是将空车开回达班的路上,当他看见达班的木栅栏,看见坐在院子里翻账本等他回来的貌巴时,他又把自己的心锚在这了。 他这时候会想,不管怎么说,猜叔对我们家是有恩的。 然后他停好车,跳下来,问貌巴吃没吃早饭,或者招呼他扫栈桥上的灰,修修齐膝长的杂草。 梭温不会说话,而且脾气很怪。猜叔让但拓放心,每周休息两天,接水派细狗和梭温也是一样,但拓只好作罢。 但拓被养穿山甲的人找到的时候,他都没弄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养穿山甲的告诉他,是达班一个胡子拉碴的蓬头壮汉上门来坦白的,拦着车不让走,找他要那十三块鳞片。 总不能说我全卖了,只能装聋作哑。但拓赔着笑:“大哥——你先莫急,我给你说个办法……”在那帮人等着他给说法的时候,但拓跳上卡车,也不管前面拦车的人,直接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拦车的人反应快,但拓没撞死人,那帮人在后面对着车开枪,把挡雨布打了好几个窟窿,但无济于事。 但拓在车上纠结回去是先跟猜叔说还是先收拾一顿梭温。他还奇怪,梭温一个哑巴,怎么跟那帮人告的密?写字?他一个糙人,会写字么?要不然梭温就是在装哑巴。但猜叔为哪样帮梭温圆这个谎,跟自己说梭温不会讲话?还是说,梭温把猜叔也骗倒了? 不太可能。 达班的木栅栏就在眼前,但拓看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知为何脑子都会清楚一些。不管怎么样,梭温不像猜叔说的,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不管梭温是不是哑巴,他都得让梭温变成哑巴。 他看见小柴刀站在路口。 他跳下车。“拓子哥——”小柴刀叫他。 但拓走过去,没和他打招呼,只是拔了他腰间的刀。 “不是,哎,拓子哥你搞哪样——” 柴刀没有血槽,没事的,把舌头割了之后擦擦就干净了,然后再还给他。猜叔现在不在家,少条舌头死不了人,等他好了猜叔应该才回来。反正猜叔说他是哑巴,不说话没人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拓进院子就喊梭温,看见他和细狗往猜叔屋子的方向走,但拓对着他脸就来了一拳,果然毫无防备,被抡倒在地。脸掰正,但拓看见他被打了那半张脸已有要肿的迹象。 “就你告的密?!鳞片都卖了人家才他妈的找过来,我怎么、我怎么去还他?到、街上、找人要回来噶?”梭温在挣扎,但拓一边吼一边又补了他几脚,细狗在旁边拽他,被但拓骂了句滚。 “你说咋个办?!啊?你不是会说话吗?说啊!别给老子装聋作哑!” 梭温的脸肿了,捏起来又烫又硬,但他连呻吟都没有几声。但拓又搞不明白他是真哑巴还是假哑巴了。 “不说话是吧,我让你不说话——”但拓掐住他腮帮子,一手抠进梭温的嘴里揪他的舌头,梭温想咬他,但但拓掐得太紧,实在使不上劲,只牙齿边缘把但拓的手指蹭破了点口子。但拓手劲很大,梭温舌头被扯得吃痛,“呃呃”叫着,腿还乱蹬,被但拓跪下来用膝盖夹住。 舌头给扯出来半截,但拓松了掐脸的那只手,抽了刀迅速下手,只觉得左手不再需要使力,一看,半截舌头滴着血被他捏在手中。他喘了口气,把那块软肉丢了,才听清梭温痛苦的叫嚷和咳嗽。 “把他扶起来。这样躺着,迟早要被自己的血呛死。” 但拓听见是猜叔,仿佛被抽了脊髓,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细狗赶紧跑过来把梭温扶好,拍背让他把呛着的血都咳出来。小柴刀把车开过来,等着猜叔吩咐,把梭温送去医院。梭温呻吟的声音变得虚弱。 猜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本来把梭温叫过去是有事要说,既然这样,我就在这把话讲完。走山的勃族人死了,从今往后,我打算让梭温去走山。” 但拓感觉身上的汗被风干,皮肤冷了起来。哪样意思,让梭温走山?猜叔一早料到我要割他舌头? “细狗,你和小柴刀快点送梭温去医院,但拓留下来。” 汽车的声音跑远,猜叔说:“貌巴上去点账了,还没回来。”但拓一惊,猜叔总是明白他在想什么。 “猜叔,我对不起你。但是是他先告的密,人家养穿山甲的都找我了,要我把鳞片还回去。我哪有嘛,只好跑回来找他算账。” “梭温一个哑巴……怎么会告密呢?” “我不知道啊猜叔——要鳞片的那帮人讲是他上门说的,达班,胡子拉碴的壮汉,头发蓬得很,还能有哪个嘛……” “好了,现在梭温要去走山了,你这一次,倒也不能算完全的坏事。梭温被你割了舌头,毒贩也就知道他不能说话,他走山,会少一些麻烦。” 但拓看着地上干涸的血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透猜叔。达班就好像是一张棋盘,他走的哪一步,都能变成猜叔走棋的每一步。 “但拓啊,你性格有一点要改。太——浮——躁。 “动念即乖——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喜欢自己解决。但我今天和你说了,不管遇到什么、不管你想做什么,先和我讲。好吗?因为我也有我自己的计划和安排。” “我知道了,猜叔。” “没什么事了,今天晚上,你守夜吧。以后做事,再不要太冲动。” 但拓跪在地上,一直到猜叔进屋。门外有只野狗不停叫,他把小柴刀的刀捡起来,挑起那半截舌头丢出了栅栏。然后他把刀拿到水边洗了洗。他看见水里自己的倒影被搅碎,他想他揪住梭温舌头的一瞬间是真的听见他叫了自己名字。 “但拓……” 很轻一声,但他绝没听错。因为那时候细狗跑了,小柴刀应该也去叫了猜叔,除了他俩,没别人。 他不清楚猜叔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偏偏就在他割下舌头的时候?梭温和细狗都走到这了,猜叔离得应该不远。还有,还有那慢条斯理的语气让他觉得胆寒。他割了梭温的舌头,梭温头一次走山,到那里,人一问,他张嘴给人看他仅剩的舌头根子就完事。 但拓总觉得不舒服。 他洗了刀,走到院子里。貌巴回来了,叫他,哥你在这儿啊,快来吃饭,猜叔说不等细狗他们了。 但拓见貌巴站在灯泡下等他,桌上摆了糯米糕和两盘菜,猜叔久违地坐在上座,对他一点头,似笑非笑。 太阳特别亮,他就想,猜叔……是对我们家有恩的。 但拓眯了眯眼,收好刀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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