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讨论|三刷不分集:家事国事天下事
来自:代号甜甜妈(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因为自己从事规划设计类工作,有时候评价一篇报告或文章的好坏,讲究的是一个中心几个基本点,中心思想要精炼拔高,基本点要细致严谨地为中心服务。在工作中养成不断推敲的习惯,会不自觉带到生活里,柳舟记是一部难得的佳作,主旨明确深远,细节生动接地气,又处处与主旨遥相呼应。剧中哪怕是巷口的妇女评论员、隔壁成日拌嘴的小夫妻,都有细致地刻画,而这些小人物的一言一行,尽管朴实甚至有点粗野,表达的却是夫妻之间应当相互忠诚、关爱和扶持的真挚内涵。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柳舟记尽管不完美,但已经有很高的完成度。在这一个月观剧的过程中,我既为剧中角色魅力钦慕折服,也想向创作团队致敬,在人心浮躁的当下,能坚持初心专注打磨一部好作品实属不易。剧内剧外于我都多有启发和助益,而与各位朋友的互动交流也给我带来许多新的思考和乐趣,写这一系列的文字,以纪念这一段共度的欢乐时光。
在爱情线之外想再聊聊剧里另一段主线,正巧对应三段家事,即乔家事、崔家事和刘家事。
乔家外祖父为人方正却墨守成规,疼爱儿孙却不善于沟通表达,家境每况愈下却爱面子不肯寻求变通之法;乔家二舅心善却惧内,遇事犹豫不决,二舅母贪财势利、刻薄短视,表妹处处与眠棠攀比;大舅玩世不恭,眠棠小时候带着她淘气,长大后纵容她上山下海,帮她隐瞒家人。这样的家庭仿佛就是你我的平凡家庭,既有温情也不乏计较,是避风的港湾也常常风波不断,明明心中关切又难免互相伤害。眠棠天性好强不受拘束,她的性格脾气应该是遗传外祖父、大舅更多,她喜欢斯文多才的男子,有可能是对早逝父亲的向往。在乔家时,与外祖父思想上的隔阂使她情感压抑,而舅母的日常刁难也势必使她日夜煎熬而无处倾诉;两个舅舅虽然疼爱她,但一个怕老子、一个怕老婆,本就是有口难言,更无法帮助她正面解决问题。这些都是眠棠至亲至爱的家人,可是相互之间感情并不融洽,终于在婚姻一事上矛盾彻底激化。对来自敌人的攻击可以狠辣无情地报复,可是对来自家人、朋友和爱人的误解、伤害或背叛,眠棠的处理方式是非常极端的,这是她情感上的幼稚之处。那些本性骄傲、好强之人倘若在幼时缺失了爱的滋养,容易对爱有种不切实际的完美主义倾向,执着于纯粹的爱,得不到就全盘否定、不留余地,用冷漠来包裹自己柔软的心,得到两败俱伤的结果。可是世间哪有完美的家人、朋友或爱人呢?眠棠前半生的两次重大挫折都与她过于激烈的情感处置方式有关,一次抗婚失败,便逃离家庭、落草为寇,是打定了与外祖父此生不复相见的决心;一次发现子瑜逢场作戏,便分道扬镳、恩断义绝,与多年的知己好友直接割席,导致大意落单被小人重伤。她与崔行舟瀑布决裂那一段也是她对曾经犯错爱人的应激反应,“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明明伤心欲绝也逼迫自己放弃。
眠棠出身于普通百姓家庭,自身性格刚烈,她的一个弱点即是情感上的不成熟以及政治素养上的缺乏,不懂得左右平衡、恩威并用、虚与委蛇,维持一个斗而不破的局面,这些对子瑜或崔行舟来说都是从自幼生活环境中习得的基本素质,却是她能否胜任淮阳王妃最重要的考验。有了崔行舟的爱,身份可以改变,太妃也不再阻拦,但淮阳王妃要能够应付一百多个本家兄弟以及各色表妹和姨妈的骚扰,她若不具备这一素质,难免日后负气上山。崔行舟后期追妻成功的一个最重要前提是他帮助眠棠实现了情感缺陷的治愈,灵泉镇崔宅的生活是假的,但它伪造出超越现实的轻松,给失忆眠棠注入了一个完美的爱之梦体验。从初识到婚后,有一件他们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练字。从第一次他忍不住要教她,她乖乖地把手放进他手心,这个习惯就改不了了。赢得商会入场券是失忆眠棠最兴奋的时候,这时她心里最想做的就是夫君教她练字。她喜欢环抱着她的宽阔胸膛,握住她的有力的手,非常近地感受到他的心跳、体温和呼吸,听他在耳边说文解字,分享他对人生的思考和感悟。这时候的崔行舟是真实自然的,这时候的柳眠棠是放松无防备的。在崔行舟出征前夜,也是这样搂着写婚书,靠在他肩头安然入睡。在这日积月累的一笔一画、字里行间,安抚了眠棠漂泊无定的心,使她的理智终于学会驾驭她汹涌的情感,避免日后玉石俱焚的悲剧结局。所以在栖州眠棠恢复记忆后,情感剧烈起伏,但她没有立即与崔行舟决裂,而是用写字的方式去平复感情上的冲动,帮助自己理性地分析问题,寻求最好的解决方案。行舟的静气与忍性,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渗透了眠棠。
眠棠离去后,带走了行舟的静与忍。在京城三人狭路相逢,行舟写了一夜的字,恍惚间仿佛她又依偎在身边,温暖的身体、柔软的手,在颈间磨蹭的发丝、在鼻间萦绕的香气,写错字会张着无辜的眼睛撒娇,生气了会在他胸口又抓又挠;清醒时身畔空空荡荡,她已在子瑜身旁,与他划清界限,所有真实存在的一切都真实地失去了。在半梦半醒间,行舟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承载着疯狂的思念和哀怨,最后这字被外行的姐夫裱起来当障眼法,还差点被姐姐拿去示众。后来到了攸州,那个攸州王贿赂他的美女,被逼着练了一夜的古人天地,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崔行舟一边重温旧梦,一边已有了盘算,他见识过精明的商妇眠棠、也见识过狠戾的陆文眠棠,但那个纯真无邪的小女孩眠棠,曾在他的怀里停留,被他弄丢了,现在要把她找回来。眠棠在行商的路上对舅舅说我已经放下了,这里的放下不止是对崔行舟的恨、对子瑜的恨,还有对旧日亲人的怨恨、对自己的恨。成熟意味着慢慢与世界和解,不执着于自我的感受,学会体谅他人的不易,最终放过的是自己。与外祖父重逢,她放声大哭,悔恨当初自己的偏执和绝情。这一次,她懂得如何与固执的外祖父沟通,既保存老人家的颜面,又获得了他的支持;她从容地拿捏舅母和表妹,既教训了她们,也避免表妹嫁与不良之人,给家庭带来麻烦。夜里去探望崔行舟的她,完全是个淘气的小女孩,按耐不住好奇心第一时间去看信,拔剑假模假式地过把戏瘾,换药包扎还要系个可爱的蝴蝶结。正是这样的她,才能够不回避自己的感情,与崔行舟坦诚地把误会化解,夫妻双双把家还。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归来后的眠棠已能从容支撑起乔家的安稳与和睦,从这里走向淮阳王府这个更大的舞台。
淮阳王府是诸侯藩王之家,崔家事即是国事。崔家的一言一行皆为真州百姓表率,不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不成气候的王府将是真州百姓之大不幸。楚太妃心慈耳根软,老淮阳王多情寡恩,妻妾不睦、儿女纷争、外戚觊觎,王府里从不清净。崔行舟隐忍多年终于继承王位,他对待母亲及长辈的方式是孝顺,在姐姐与自己的婚事上,在与朝廷和其他藩王的关系维系上,这些大事主要听从母亲与族中长辈的安排。对待淮阳王妃的方式是敬重,通过自我约束不纳妾来避免妻子儿女重蹈他的童年悲剧。廉家母女错失淮阳王妃完全是咎由自取,三年守孝推迟婚事想必也是借口,是担心崔行舟继位不稳才故意拖延,她们在乎的从来只是淮阳王妃的名份,对崔行舟无半分情义。即便对廉家母女的打算心知肚明,崔行舟依然没有反抗,还曾给丙兰相敬如宾的承诺。还有姐姐和李光才,两情相悦最后无疾而终,姐姐嫁去京城联姻,李光才远走北州。他们都是淮阳王府权利阴影下的牺牲,习惯性地麻木和压抑人性。整个淮阳王府甚至真州,在崔行舟眼里就像一个庞大机器,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是执行各自使命的工具,他的职责便是高高在上,维系着机器的有序运转。柳眠棠的出现和灵泉镇的生活激发了崔行舟人性的觉醒,他开始会笑、会痛、会哭,尝到了人间喜乐与真情。他让眠棠镖着他一起体察民情,是他懂得了把自己放在一个人的角度去关怀,正视自己的喜怒哀乐,然后推己及人,才能看到姐姐和李光才的隐忍和遗憾,才能看到百姓的关心和期盼;他懂得了要为自己的幸福积极争取、反抗和斗争,才会鼓励姐姐重新选择,才会真正心系百姓冷暖安危,不会轻易许诺为爱放弃职责。
崔行舟的一个弱点即是为了维系淮阳王的威仪而束手束脚,在军事指挥上早期都是排开架势、严阵以待,不屑于灵活变通、示弱服软,所以才被陆文牵着鼻子打了三年。在夫人的影响下,到了栖州第一战,敌方在城外骂娘挑衅,以往的淮阳王碍于体面明知是圈套或许也不得不反击,现如今两边摆开架势骂得昏天黑地就是不动手;经夫人点拨,学会了在粮草上下药这样的毒计,成功以少胜多生擒阿骨扇。淮阳王越来越精于算计,是因为他真正关心每一个士兵,知道每个人身后都有个殷殷期盼的家庭,他在乎的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而不是淮阳王的名声与功绩。在东州讨逆,陷入敌人包围而救兵迟迟不至,他果断带兵退入离山,淮阳王的亲军,在敌人眼中惶惶如丧家之犬,还刻意制造突围失败的假象,加剧鲁王对他的嘲笑和轻视,最终抓住机会偷袭取胜。崔行舟已经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王者,在军事上,他与士兵上下同心,无往而不胜;在政治上,他深得真州百姓拥护和爱戴;在王府里,夫人当家,轻松拿捏一众宵小,母慈子孝,安安乐乐上九霄。
真州的太平日子过不了几天,京城就急召入京。楚太妃精准吐槽“他们刘家的事,干什么要你去送命”,可刘家事便是天下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然不能不管。刘家老奶奶从皇后做起,夫君去(shi),嫡长子继位,其他儿子就职封地为王,她升为太后;儿子宠爱吴氏,纵容吴氏一族做大,竟将嫡长孙毒死,曾孙流落民间;儿子去(shi)后,幼帝即位,她升为太皇太后,吴氏一族把持朝政,自此朝纲不振,诸王不朝,皇权危在旦夕。于是她安排小儿子暗中寻找曾孙,并以招安为名编入石义宽麾下,这样东州、惠州、栖州皆在绥王控制下,攸州、北州偏安一隅,真州刚与吴氏结仇,青州和京城在石义宽控制下,条件成熟,即清算了吴氏,名正言顺地扶子瑜上位。离权力中心越近,亲情便如毒药,需要处处提防。子瑜并非太皇太后惟一选择,若子瑜不堪重用,她还有其他儿孙备选。子瑜承诺给眠棠的一切都是无法兑现的,他想留下眠棠是因他察觉自己在京中孤立无援,希望眠棠能像在仰山时暗中助他掌权,眠棠清楚地让他知道当初既然选了绥王这条路,就不应半路而返,犹豫不决,他们自仰山一别便已殊途,此后应各自走好自己的路。他封雪霁为后,是巩固石义宽的支持,封芸娘为宠妃,是安抚绥王,为舞华公主赐婚,也是为了笼络淮阳王。淮阳王坠马拒婚,他私心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当下的他虽贵为天子,却举步维艰。
子瑜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雪霁,在皇城方寸间,他空有天子的尊荣,手中无权,安危系于他人之手。雪霁是家中最不受重视的庶女,被父亲当作招安的工具,册封后虽贵为皇后,依然逃离不了被石家摆布的命运。两个窘迫之人从初识起便了然对方的处境,在政治联姻的框架内,虽无爱情,却能够坦诚相待、惺惺相惜、互帮互助,建立了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子瑜和雪霁,就这样靠着自身的聪明与清醒,没有局限于小情小爱,获得了淮阳王和王妃的支持;里应外合,大棒加胡萝卜,把永远姗姗来迟的石义宽逼上太庙;联手做戏,制造权力真空假象,诱使芸娘和绥王暴露狼子野心,师出有名,一举肃清朝廷。他们二人以卑弱之姿、步步为营,终于掌控了自己的命运,还天下清平。
中秋佳节,无论眼前还有多少难解的问题,还是要过好当下的日子,照顾好自己的小家,祈愿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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