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3110】百年不合2(4.25更新,已完结)
来自:久遠荔枝
2024-10-05 21:26:53
已编辑
上海
*没有比赛的日子携超绝恶俗3110归来🥺
*双出轨文学,雷得可怕 设定和时间顺序接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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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夏尔许久不见好友,听说他在婚后就忙得脚不沾地。
自己本以为好友忙着和爱人打拼事业共筑爱巢,兴许再过几个月两个人孩子都抱上了。没想到皮埃尔突然一个电话把自己约在此处,居然是为了听他介绍自己的出轨对象。
他大张着嘴,手里端着的冰激凌正不停地融化成液体,再争先恐后地顺着他的手腕流到牛仔裤上。
皮埃尔丝毫没有感受到好友的震撼,自顾自地把聊天界面划地飞快,一个红色的头像始终出现在屏幕上,他嘴角扬起,一双蓝眼睛里全是手机里那个连张照片都没有的神秘人的影子,夏尔发誓他只在皮埃尔中学初恋的时候见过一次。
虽然那个分手惨烈的初恋现在已经成了好友的爱人,但皮埃尔看起来并不满足且审美始终如一得很。
“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夏尔眯着眼睛凑过来看屏幕,恕他直言,满屏幕几乎全是皮埃尔流水账一样的发言,从今天吃了什么到追问对面喜欢海边还是雪山,那个红色的头像只是回了几个微笑的表情,以及几句不痛不痒的应付话。
“在这里,”体谅好友视力,皮埃尔接过手机精准定位到了自认为偷情对象最有魅力的地方,“埃斯特班永远做不到这个。”他斩钉截铁地那么说。
夏尔一看,原来是一句,“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他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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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荔枝 楼主 2024-10-05 21:27:05 山东
他很想夺过手机再狠狠地敲击皮埃尔的头顶,包括他刚刚做的发型。埃斯特班当然这么做过,他无语地想,皮埃尔比谁都在乎这件小事,而埃斯特班是出走伊甸园后绝对不会回头的亚当。
夏尔原本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了,至少在他得知自己的两位童年好友时隔多年突然复合又神经病发一样闪电登记结婚的时候,他确实是这么觉得。
在两个人七零八落、连香槟都是现买的结婚典礼上,接过两个人抛来的绿化带集合物捧花时,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他在两个人交换戒指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像打破了第四面墙的电影观众一样,面前只是进度条刚刚开始的爱情烂片。
冰激凌液的最后一滴也从他手腕滴落,他打了个喷嚏,趁机打开手机确认今天的日期。 似乎现在距离那两个人的婚礼还不到半年。
他皱眉,早就听说法国人的爱情随心所欲,但是他怕自己下次接到的通知就是这两个人的离婚典礼。
出于基本的道德感和良知,他打算挽救一下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 “埃斯特班比他好多了,他比表现出的更在乎你。”他尽量露出一个可信的表情,没想到还是收到了皮埃尔的一声嗤笑。
“埃斯特班?恐怕他比我更乐不思蜀呢。”
再三声明自己并没有偷窥别人手机的爱好,皮埃尔·加斯利先生毫不委婉地表示:“躺在同一张床上就和情人热聊得起劲,我看不到的时候早滚一起多少次了。”
夏尔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指,他认为必须让这对夫妻赔自己十个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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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荔枝 楼主 2024-10-05 21:27:14 山东
埃斯特班在屏幕反复亮起十七次之后终于拿起了手机。 拉塞尔,他大学时的室友,在听说他的婚变传闻后乐此不疲地给他发消息。
他点开最新的一条,映入眼帘的是《如何保持婚姻的新鲜度?爱情大师的99个好办法》。
看了一眼发送时间,他决定立刻从通讯录里翻出前领导Toto的邮箱,举报拉塞尔上班时间摸鱼。
没想到下班的时候这家伙直接开着他风骚的跑车堵到了他们公司的正门出口。 “怎么,今天不用加班啊?”深知梅赛德斯的企业文化,埃斯特班直击七寸。
驾驶位上的年轻人戴着墨镜,遮住了自己的黑眼圈,他嗤笑一声。
“还是谈谈你的婚姻问题吧。”他一脚油门,带着老友飞驰而去。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兼职当上社工了?” 搅拌棒撞击冰块发出清脆的声音,酒吧的角落还不算太嘈杂。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乔治终于给自己点好一杯饮料,“我是怕你被外面不怀好意的家伙骗空钱包,看在咱们也做了这么久同学的份上。”
埃斯特班笑了笑,一双眼睛弯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朋友会产生这种没有必要的担心,如果骗身骗心需要考证上学,说不定自己已经是博导了。 “你忘了我是怎么结婚的了。”
这段经历实在算不算光彩,站街,女装,大学生夫妻。每一个词看起来都像是社会版青睐的样子,当然最后一个还好,他暗暗想,反正现在也没几个人自愿结婚了。
“我以为你当时是头脑发热。” 话音刚落,拉塞尔就感觉自己好像又搞错了,这家伙怎么会头脑发热,他连今天自己的骤然来访说不定都在计划之中。
“我确实是头脑发热,所以现在经常在思考一件事。”埃斯特班居然承认下来。 “有可能这一切只是不甘心而已,因为我和皮埃尔从前分开得太过惨烈。” “我们只是对彼此这一类型的人都有好感。”
精致的都市白领拉塞尔先生把垂到额前的一缕卷发挽到耳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间掉线了一段,怎么什么都听不明白。
“所以是你……?” “是的,”埃斯特班笑着把面前的酒水喝光,“我出轨了,或者说,我们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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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荔枝 楼主 2024-10-06 22:18:12 山东
(2) “绿茶。”听完法国好友天花乱坠的一通描述后,冷静的摩纳哥人得出了言简意赅的结论。 “喂,你怎么说人家呢!”皮埃尔立刻反驳。
得,跟他早恋的时候一模一样,又陷进去了。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打着节奏,他有把握在五句之内让皮埃尔发现这只是一个可悲的杀猪盘。 ——“这家伙是男是女?”
——“这……这不重要。” 皮埃尔面露难色,毕竟他和埃斯特班复合的时候也一度把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法国人认成高挑美女。
——“好的,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说他丢了工作卡,发短信问我是不是我捡到了。” 为了自证清白,皮埃尔甚至打开手机给夏尔看了设置页面,“是我新办的号码,埃斯特班都不知道。”
“还有能不能别叫人家【那家伙】了,听着像审问嫌疑人一样。” 夏尔虚心接受了这条批评建议,他端详着神秘恋人的社交账号,红色的背景上是一只漫画松鼠,“那叫他松果吧。” 是一个让人听起来就后槽牙发酸的名字。
——“然后呢?他是不是说找错人了,但是你们还挺有缘分,想加个好友认识一下?” ——“你怎么知道!” 皮埃尔几乎要拍着桌子站起来,他十分怀疑摩纳哥是不是有什么女巫的占卜秘术被夏尔学会了,怎么连这都能了如指掌。
他承认自己平时很少网上交友,但短信另一边的语气确实是文明有礼,热情地恰到好处,本着加了也是小号没几个人认识的心态,他不假思索地通过了好友申请。
“你好像比我大一些呢,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想起这句话,小半辈子都在和埃斯特班谈恋爱的皮埃尔就头脑发昏,他合法的伴侣在这件事小气得惊人,而他个人对此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嗜好。
再往后的故事就不太合适继续回忆了。
自己的前额被人轻轻的弹了一下。 “醒醒吧你,”夏尔一脸无奈地把他从回忆中拖出来,“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现在网恋诈骗都是这样的啊。”
“可是我刚毕业,根本就没几个钱啊。” 夏尔第一次觉得,皮埃尔生来湛蓝的眼睛里全是清澈的愚蠢。
“图你有长期诈骗价值,图你长得还有算顺眼。” “我们还没有给彼此发过照片。”深陷局中的受害者还在义正辞严地为那个奇怪的松果辩解。
“皮埃尔,你知道诈骗团伙是很庞大的吗?”夏尔凑近他好友的面前,原来皮埃尔的瞳孔也有些颤抖,“像你这种的有可能被标记为【易得手】、【没钱】,然后作为新人教学练手资源被无数个松果诈骗。”
“他不是这样的人。”直到谈话结束,他还是这么坚信着。
“算了,那你记得别转账就行,”夏尔挥挥手决定去赶末班地铁,“哦,也别被骗色,有事联系我和埃斯特班。”
目送夏尔消失在地铁后,皮埃尔内心压抑着的不爽终于倾泻下来。总是这样,自己、夏尔、埃斯特班,也许小时候确实曾密不可分过。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即使自己头脑发热和埃斯特班结了婚,他还是认为,现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已经不适合跟上埃斯特班了,显然埃斯特班也这么觉得。
他翻出手机切换账号,置顶的埃斯特班的消息停留在一周前,他发来Alpine的人事变动文档,他回了个copy。 估计他现在联系埃斯特班,那家伙也会因为不在上班时间直接忽略消息。
同事化夫妻,自由化出轨,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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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 2024-10-07 03:08:39 山东
(2) “绿茶。”听完法国好友天花乱坠的一通描述后,冷静的摩纳哥人得出了言简意赅的结论。 “ (2) “绿茶。”听完法国好友天花乱坠的一通描述后,冷静的摩纳哥人得出了言简意赅的结论。 “喂,你怎么说人家呢!”皮埃尔立刻反驳。 得,跟他早恋的时候一模一样,又陷进去了。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打着节奏,他有把握在五句之内让皮埃尔发现这只是一个可悲的杀猪盘。 ——“这家伙是男是女?” ——“这……这不重要。” 皮埃尔面露难色,毕竟他和埃斯特班复合的时候也一度把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法国人认成高挑美女。 ——“好的,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说他丢了工作卡,发短信问我是不是我捡到了。” 为了自证清白,皮埃尔甚至打开手机给夏尔看了设置页面,“是我新办的号码,埃斯特班都不知道。” “还有能不能别叫人家【那家伙】了,听着像审问嫌疑人一样。” 夏尔虚心接受了这条批评建议,他端详着神秘恋人的社交账号,红色的背景上是一只漫画松鼠,“那叫他松果吧。” 是一个让人听起来就后槽牙发酸的名字。 ——“然后呢?他是不是说找错人了,但是你们还挺有缘分,想加个好友认识一下?” ——“你怎么知道!” 皮埃尔几乎要拍着桌子站起来,他十分怀疑摩纳哥是不是有什么女巫的占卜秘术被夏尔学会了,怎么连这都能了如指掌。 他承认自己平时很少网上交友,但短信另一边的语气确实是文明有礼,热情地恰到好处,本着加了也是小号没几个人认识的心态,他不假思索地通过了好友申请。 “你好像比我大一些呢,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想起这句话,小半辈子都在和埃斯特班谈恋爱的皮埃尔就头脑发昏,他合法的伴侣在这件事小气得惊人,而他个人对此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嗜好。 再往后的故事就不太合适继续回忆了。 自己的前额被人轻轻的弹了一下。 “醒醒吧你,”夏尔一脸无奈地把他从回忆中拖出来,“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现在网恋诈骗都是这样的啊。” “可是我刚毕业,根本就没几个钱啊。” 夏尔第一次觉得,皮埃尔生来湛蓝的眼睛里全是清澈的愚蠢。 “图你有长期诈骗价值,图你长得还有算顺眼。” “我们还没有给彼此发过照片。”深陷局中的受害者还在义正辞严地为那个奇怪的松果辩解。 “皮埃尔,你知道诈骗团伙是很庞大的吗?”夏尔凑近他好友的面前,原来皮埃尔的瞳孔也有些颤抖,“像你这种的有可能被标记为【易得手】、【没钱】,然后作为新人教学练手资源被无数个松果诈骗。” “他不是这样的人。”直到谈话结束,他还是这么坚信着。 “算了,那你记得别转账就行,”夏尔挥挥手决定去赶末班地铁,“哦,也别被骗色,有事联系我和埃斯特班。” 目送夏尔消失在地铁后,皮埃尔内心压抑着的不爽终于倾泻下来。总是这样,自己、夏尔、埃斯特班,也许小时候确实曾密不可分过。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即使自己头脑发热和埃斯特班结了婚,他还是认为,现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已经不适合跟上埃斯特班了,显然埃斯特班也这么觉得。 他翻出手机切换账号,置顶的埃斯特班的消息停留在一周前,他发来Alpine的人事变动文档,他回了个copy。 估计他现在联系埃斯特班,那家伙也会因为不在上班时间直接忽略消息。 同事化夫妻,自由化出轨,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 久遠荔枝网恋被骗一段情() 被人叫哥哥就钓走了啊,皮埃尔请警惕情感代偿⚠️这么快就有陷进去的趋势,是人总会反复爱上同一个人还是有人已经对另一半喜好了如指掌轻易拿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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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荔枝 楼主 2025-01-09 23:12:00 上海
(3) 有一位哲人曾经有云:“性、陪伴和冲动都比爱情本身更擅长伪装成爱情的样子。” 很可惜皮埃尔和埃斯特班大学时期都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所以现在他们面临的是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
在潮湿的地铁里随着人流摇摇晃晃,皮埃尔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如果现在离婚他们要怎么分割房贷。他数学也不是很好,但稍一思索就发现他和埃斯特班绝对是被房地产中介狠狠敲了一笔。
他们拿着几千块月薪就不应该听那些中介说的什么“浪漫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他们法国人的DNA总是在拖后腿的时候闪亮登场,他俩就应该随便租一个房子,对了,一定要有两个卧室。
想到这里他又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神秘情人聊天框,对话停留在一分钟前可爱松果头像的猫猫表情包,在往上是一条:“听说今晚有流星雨呢,如果能一起看就好了。”
皮埃尔皱皱眉头,思索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埃斯特班晚上早点休息,公司加班就算了,作为同事埃斯特班每晚睡前还要装模做样地在床上撑起电脑办公,仿佛下定了决心要把把他前司的“狼性文化”带入法企。 只有夏尔这种尚未步入可恶的婚姻殿堂的自由青年才会以为他们每晚都在床上滚来滚去,真实的夫妻只会想尽借口逃避关灯后的沉默。
等到皮埃尔终于注意到地铁报站时,他已经快坐到终点站了。他还没想好给网恋对象回复些什么,似乎回复“好的”太过莫名其妙,“遗憾”又太……好吧他不想拒绝松果的邀请,但他总不能发一个“等我老公睡着了我就来找你偷情”吧!
他烦躁地站起身去另一边换乘,随便打开埃斯特班的聊天框发了个no,再往上滑是无数个no,这都是他们没有一起吃晚餐的日子。
很多人夸皮埃尔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皮埃尔也会眨着这双眼睛微笑地感谢对方的夸奖,但只有埃斯特班知道,皮埃尔美丽的人皮下面是一个灵魂翻着白眼说“天生的”。
埃斯特班弯着腰闪身进入家门时,没想到皮埃尔会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一般情况下,或者说他们婚后的几千个日子里,他们似乎没有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
所以在他看到皮埃尔皮笑肉不笑地坐在冒着热气的一堆盘子前时,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不会终于失去理智决定铤而走险了吧。 “没毒。”似乎是从自己骤然紧缩的瞳孔里读出了什么,皮埃尔举起叉子往自己嘴里放去,又挤出一个比刚才更僵硬的笑容,“来吃晚饭吧,亲爱的。”
埃斯特班感觉背后一凉。 还好他有两个手机,虽然他知道皮埃尔根本懒得看他的手机,但他还是把另一个用来从事经典法国人爱好的手机放在了提包隐秘的夹层里。 “亲爱的,你知道我从不舍得让你下厨的。”他笑眯眯地把提包挂在离自己最近的衣架上,又假装没发现皮埃尔只准备了一副餐具,从善如流地绕到厨房为自己填了一副碗筷。
“要来点葡萄酒吗,亲爱的?”
现在轮到皮埃尔怀疑埃斯特班是不是打算铤而走险了。“你为我购买保险了吗?”他把一叉子意面递到埃斯特班嘴边,“张嘴,亲爱的。”
他们住在摩纳哥的朋友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今天没有去好友家吃晚餐,否则他的手机里会永远保存一段在他需要催吐时必备的视频。
“怎么会呢,皮埃尔。”埃斯特班揽过自己合法爱人的肩膀,缱绻而亲密地在他耳边吐息,“我们一定要相爱一生的,你忘记了吗?”
现在皮埃尔更确定了,这家伙就是在恶心自己。在他们头脑发热之下办的仓促婚礼仪式上,他们似乎真的有这句誓言。
不管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他今天思考一下午才想出的妙计,为此出卖点色相也没什么。 再说他和埃斯特班指不定谁先吐出来呢? 于是他顺势靠在埃斯特班怀里,余光瞟到自己好不容易从橱柜里翻出来的香薰蜡烛都快见底了,赶紧在埃斯特班脸颊上吻了一下。
“当然啦,亲爱的,我怎么会忘记呢?”
谢天谢地,全法国演技最差的两个演员正在同台对垒,而他们即兴表演的爱侣显然搞错了年代。肉麻到这个程度,即使是上世纪30年代的美国主妇也会换台。
如果你问埃斯特班,皮埃尔的手艺如何时,他会立刻转发给你楼下300米外那件餐厅的外送电话。 但他还是称职地吃光了盘中的餐食,又像从来没吃过那家的外卖一样夸张地称赞了爱人的手艺。
皮埃尔围着围裙,煞有其事地跟着点点头,“我特意多放了点胡椒呢。”他撒起谎来也是豪不露怯,“亲爱的,”他颇有暗示意味地隔着桌子用小腿蹭埃斯特班的裤脚,“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伟大的三流演员埃斯特班奥康也被他共演的敬业精神震撼到了,虽然显而易见他们马上就要变成三级片男演员了。 他在心里掰着手指算数,其实在他们结婚后保持着不低的性生活频率,但每次的原因都莫名其妙。大多数是酒后乱性,还有一部分是吵架时莫名其妙就滚到一起了,他必须声明这一点可以解释,人在情绪过于激动时往往性欲同样激动。
但现在,他手心渗出了一点汗水,皮埃尔到底为了什么,非要做到这一步?
皮埃尔显然没有给他留下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毕竟他真的怕埃斯特班看出他的真实意图。于是他立刻不由分说地、坚决地、靠了上去。
唉,善良而纯洁的松果,希望你不要在意这小小的插曲。 不得不说即使他与埃斯特班精神上完全无法忍受彼此超过一刻钟,他们的身体还是如此契合。他很快将互联网上撩动心弦的松果放在一旁,谁让他正被他最恨的爱人紧紧拥抱到说不出话。
深夜两点三十五分,皮埃尔在飘动的窗帘下猛地睁开双眼。 他蓝色的眼睛在窗纱透出的隐约路灯下闪闪发光,他不敢回头,埃斯特班的一只手臂还环在他的脖子下面,他只好不动声色地往枕头下摸索,终于找到了他的作案工具。
“在看星星吗?”他按下发送键,该死,这个姿势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好立刻去社交平台随便搜了张模糊的夜空图发过去,“很漂亮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床的另一个角落似乎也传来了震动声。 皮埃尔只好闭上眼睛,保持住这个僵硬的沉睡姿势,天知道埃斯特班皮肤不断传来的温度让他多么难熬,还有他身上隐隐传来的熟悉的气味,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像海妖的歌声一样诱惑着皮埃尔船长跳下船舷,再次在爱人的拥抱中沉睡。
好吧,善解人意的埃斯特班并没有让他烦恼太久。他感觉到一股力量托起自己的脑袋又慢慢放下,埃斯特班把自己那支碍事的胳膊抽走了。
一股莫名奇妙的好奇心驱使着皮埃尔以最小的幅度缓缓转过身体,谁睡觉不翻个身呢?他这样开脱自己,绝不是因为好奇作息规律的埃斯特班为何会突然醒来。
电子设备幽幽的荧光正从埃斯特班背对着自己的轮廓边缘传来,皮埃尔眯起眼睛,埃斯特班实在是谨慎过头了,这么小的字号就算是他现在变成苍蝇扒在屏幕上也不一定能看清几个字。
正当他打算长夜漫漫,不如也掏出手机再续前缘时,埃斯特班手机上突然出现的画面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那也是一张夜空图,稀稀拉拉的流星划过天际,埃斯特班的小聪明看起来与他不相上下,都是网上随便找的图片。
但是他为什么要半夜做这种事情呢?皮埃尔挑了一下眉毛,这下他出轨是真的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大概还是晚上喝的葡萄酒稍微有点过量了,还没来得及再点开松果的聊天框,皮埃尔已经在某个他自己也不确定的时刻,再次闭上了双眼。
————昨日本市夜间突发强对流天气,与众多天文爱好者翘首以盼的狮子座流星雨擦肩而过。 心怀鬼胎的二人在早餐时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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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荔枝 楼主 2025-01-21 00:31:54 山东
(4) 这面包有点烤焦了。 埃斯特班在给面包抹果酱时听到电视机里传来晨间新闻的声音,抬起头看到皮埃尔正尴尬地拈着碎成两截的面包片,紫色的蓝莓果酱顺着他的指缝滚下来,在他面前滴落成星云的形状。
“怎么,你最近又培养出天文学爱好了?”他明知故问。
皮埃尔刚起床时头发总是乱蓬蓬的一团,埃斯特班经常想顺手帮他梳理一下,但显而易见皮埃尔是那种不喜欢被梳毛的动物。 他又为自己烤了一片面包,坐下的时候额前棕色的发丝跳起来,埃斯特班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猜测他这次又会想出什么并不绝妙的接口。 “一般吧,”皮埃尔并没有接腔,“我看你也挺感兴趣的样子。”
轮到埃斯特班防守的回合,他把自己的面包片反过来,发现背面也是烤糊的焦黑色。 “看看星星月亮再讲讲情话,只有穷学生谈恋爱才会这样。”
“我倒觉得这也不错,总比大半夜在红灯区站岗强。” 皮埃尔放弃了没烤匀的半片面包,提前离席。
埃斯特班负责收拾残局,他盯着那一堆碎屑思考,想着他今晚应该带回来一个新的面包机。 但是,他在确定皮埃尔出门后才从枕头下面翻出手机,自己好像确实没好到那里去。
他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开机,他连几秒都等不下去了。 ——“很漂亮呢。” ——“确实很美。”
他们的对话停在这里。
如乔治猜测的那样,他正在出轨。但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敢保证皮埃尔也正在做一样的事情。 更何况,他一开始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正如学生时代的埃斯特班那样,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的一粒纽扣和打架时撕坏的袖口并不冲突,毕业典礼上笑眯眯地挽着蓝眼睛的爱人和舞会上与爱人大打出手也并不冲突,同样,工作后的埃斯特班能同时做好兢兢业业好员工,与他下班后在互联网上捏造一个清纯法兰西小白花人设也并不冲突。 “我只是好奇,还有人像皮埃尔一样这么吃这一套吗?”他在心里这么解释,“或者这能证明我和皮埃尔真的只是一个错误呢?”
于是年芳23,刚刚大学毕业的、有着黑色长发和深栗色眼睛的松鼠小姐应运而生。
只是对面这个默认头像的家伙,似乎太好骗了一点。埃斯特班为自己热了一点蘑菇汤,那些顺滑的液体滑过他的喉管的时候,正如他的猎物正无知无觉地落入他的掌心。
三个月前,他利用前司梅赛德斯后台用户数据库的资料,把钓鱼短信群发了200人。 当时的埃斯特班一手端着一杯咖啡,一手随意地在屏幕上点击,乔治的信息在屏幕顶端弹出来:“我看到你后台登陆了,别搞电信诈骗。”
他举起咖啡尝了一口,依然单手打字回复:“那就麻烦你一会儿帮我把登陆记录删除啦,相信你也不想被老板叫去解释。”
埃斯特班感受着不加糖的拿铁充盈他的口腔,皱起眉头,果然他还是受不了太健康的东西。这玩意也就皮埃尔会喝下去。 这种拙劣的钓鱼信息又能骗到什么初出茅庐的男大学生呢?他承认自己存在过于自信的过失,自信到相信任何拥有成熟判断力的成年男性都不会被一个毫无证据、只是一张嘴自称是无助的遗失工作卡的神秘短信骗到。
可惜他没有料到,这样拙劣的技巧只有本来就会被他骗到的皮埃尔会第二次上当。
所以截止到此时此刻,在并没有看到狮子座流星雨的第二天,埃斯特班决定继续诱敌深入。这次他决定干票大的。
皮埃尔终于挤过三班换乘的地铁,走出霉湿味重的能熏死下水道的老鼠的地铁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伴随着他为自己的秘密情人设置的专属铃声。
虽然他知道设置铃声这件事听起来既幼稚又愚蠢,可还是咳嗽了一身走到没什么人的角落才拿出手机。
“哥哥,你想和我见面吗?” 皮埃尔承认自己在看到这行文字时心跳陡然加速了一秒,但更快的是一层鸡皮疙瘩从他的后背迅速爬升上来,像什么背后灵用冰凉的双手搂住了自己的脖颈,他记忆深处埃斯特班叼着棒棒糖站在深夜的路灯下,骗自己那是一根香烟的记忆又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大脑。
那时候的埃斯特班穿着黑色的短裙,自己的外套被他系在腰间,冷风袭击自己的额头的时候,他还去盯埃斯特班的裙角有没有扬起过高,随时准备拖走这家伙直接回学校。
他咬住下唇,一点不太尖锐的痛感让他从回忆中挣脱。 自己不能一直止步不前。他这样想。
于是几公里外他和埃斯特班共同的家中,埃斯特班放在蘑菇汤边的手机震动一声。 “好呀,我也很想见你。”
整个上午皮埃尔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微笑,坐在他工位对面的杰克是个不怕尴尬的善良年轻人,于是他拈着一支水笔绕过中间的挡板来戳皮埃尔的胳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蓝眼睛遇上了另一双蓝眼睛。 “嘿,皮埃尔,”澳洲人热情地打招呼,“最近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如果分享给我就有两份幸福了。”
皮埃尔这才注意到自己飘飘然的表情有多明显,他快速地用掌心抚平自己翘起的嘴角,又把自己歪到肩膀的工牌戴正,还好他今天没有错拿成埃斯特班的那张,他们二人的婚姻关系暂时在工作时保密。
这可分享不了啊。他在内心悄悄道歉。
“嗯,最近,”他在大脑里快速搜索着其他借口,“最近狮子座流星雨你留意了吗?” “不是阴雨天气看不到吗?”心思单纯的澳洲人露出迷惑的表情。
“哦对,我忘了。”皮埃尔尴尬地揉揉头发,“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这句倒是实话,否则他也不会在合法伴侣和秘密情人之间被耍的团团转,自己却不得而知。
打着哈欠下班的时候,杰克没忍住还是绕过来专门叮嘱皮埃尔。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善意溢出的性格。 “皮埃尔,就算是……”他似乎很难开口,“就算是再喜欢那个人,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皮埃尔加斯利一头雾水。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会叫自己哥哥的人又会坏到哪里去呢?
所以在他收到松鼠发来的酒店位置时,他也丝毫没有怀疑自己正闭着眼睛走入一个圈套。 事实上他确实是闭着眼睛的。 “哥哥,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的。” ——加斯利心想她果然是个很单纯的女孩,连忙回复自己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一面而已。
只是在他坐在酒店房间里挑选着应该把花束藏在哪里好给女孩一个惊喜时,他的手机突然又弹出一条信息。
“我是很传统的女孩,我们可以不开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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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荔枝 楼主 2025-01-26 22:54:53 山东
(5) 于是皮埃尔想都没想就啪嗒一下关了灯,现在的他不会知道这个动作会让未来无数个日夜辗转反侧的自己多么后悔。 “这样也好,”他迅速为秘密情人想出了借口,“我们爱上的是彼此的灵魂,而不是一副容貌。”只是这个句号在他心口始终无法坠地,“是吧……?”他眼角又开始抽筋,埃斯特班年幼时留着长发的样子又浮现在他面前,他的取向是如此的一目了然。
因此他的内心甚至始终有个自己不愿承认的声音在祈祷,门外的情人千万不要像埃斯特班,哪怕呼吸时的频率也不要有一丝重合。
在皮埃尔身处一片黑暗中等待他黑夜一样的情人时,他却产生了一种熟悉的心情。他用指甲掐住掌心,微弱的痛觉并不足以把他带出罂粟般的回忆,即使他知道门外正有一个真正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孩正在靠近,她的鞋跟声已经踢踏可闻。
他还是难以抑制地想起另一个人,一想到他鼻腔里就充斥着鲜血、香烟和冷风的味道,这些味道他一个都不喜欢,就像他们本来应该以彼此的恨意为食。
这样的黑暗,他不算长的人生中还有一次。 皮埃尔加斯利在一片漆黑中猛地睁开眼,湿漉漉的金发黏在他的额头,他最近总是做噩梦。他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偷看了哥哥们一堆光碟里的血浆片的缘故,因为这样势必要牵扯到自己的作案同伙。 皮埃尔用力地深呼吸,恐惧的加持下,他的感官在黑夜中变得更加敏锐。 他听到一个声音正在逐步向他靠近,踢踏踢踏的动静,像个穿着长袍的女鬼。
床上的孩子不由得咬紧牙关,他在努力回想电影里的主角最终是怎么战胜鬼怪的。 笃笃,他的房门被敲响。门口有礼貌的鬼怪见房内始终没动静,半晌才悄悄推开门。
皮埃尔看清门口逆着光的那人后,向后重重地把自己摔进了被子里。 原来除了女鬼,穿着过长的睡袍的埃斯特班也能发出这样的动静。
留着到肩膀的长发的孩子轻巧地跃上皮埃尔的单人床,白色的睡袍也向他扑来,只是这只鬼怪显然有着温暖的体温,埃斯特班轻车熟路地蹭到皮埃尔身边,像一个正散发热量的小火炉,他笑了一下,皮埃尔感觉被他燃烧的火花烫到了脸颊。 “你是不是在害怕,皮埃尔?”他示意皮埃尔分一半枕头给自己,“我就知道你会睡不着,今天下午你快把我的手腕掐断了。”
明明大半年的孩子用被子蒙住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皮埃尔,”那个温热的吐息凑的更近,埃斯特班钻进皮埃尔的被子里,握住皮埃尔的手心,在感受到冰凉湿粘的触感后他又露出一个笑容,“是我,皮埃尔,我在这里呢。”
又过了很多年,他羞于启齿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如此,他总是习惯于把黑暗中的所有声音想象成埃斯特班正在向他靠近。 还好埃斯特班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上次他们家停电,埃斯特班只是冷静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蜡烛而已。
笃笃,他的房门被敲响。 他知道这次不可能再有一个瘦弱的埃斯特班站在门口。
“请进——”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出轨。
埃斯特班奥康站在门口,其实他在这里站了有一阵子了,如果现在关爱他的婚姻情况的前同事拉塞尔出现在这里,他会告诉他自己在等待。 等待自己仅剩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良知顺着胸腔从喉咙跳出来制止自己。
当然他没有穿裙子,虽然他确实还保留着大学期间那条短裙,只是为了让皮埃尔在衣柜里翻找自己的西装时会突然如鲠在喉。 他很随便地套着牛仔裤和衬衣就来赴会,直到推开那扇门的前一秒他都没打算真和门里的随便什么人发生些什么,他露出一个善良温和的微笑,眼睛弯起来,他最想做的其实是在那个男人急色地摸上自己时拥抱住对方,再在对方达到顶峰的瞬间,在他的耳边轻声揭露真相。
哪有什么单纯善良的女学生,只有一个提醒你小心电信诈骗的一米八法国男。
他等了半支烟的功夫,门内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 他刷开了房门。
房门被推开的刹那,皮埃尔加斯利敏锐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他用力吸了下鼻子,感觉空气中有种他最不喜欢的味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深究这股异样,温热的触感就包裹住了他的掌心,他的神秘情人温柔地牵住的他的手。
下一刻他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女孩飞快地脱掉了衣服,展翅的飞鸟一样把它们通通甩到了床下。 他想按住女孩的动作,告诉她不需要这样,女孩的力量却大得出奇,把他向后按倒在床上。
皮埃尔感到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女孩表现得和网上那个羞涩的样子截然相反。 而看不清身下人面目的埃斯特班想的则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挣扎地如此剧烈,他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
皮埃尔在混乱中碰巧触碰到了女孩的肩胛骨,那人突出的、单薄而锐利的骨骼,让他控制不住地又想起另一个人。 埃斯特班看着高大,衣服下的身体却有些瘦削,他们每周心照不宣地做爱时,自己炙热的掌心总会抚摸过他有些硌手的骨架。即使是他们最亲密无间的时刻,那骨头也像他们之间始终无法弥合的裂痕一样,在每一个吻和拥抱中冷冷提醒着他们这一点。
埃斯特班用力握住身下人的掌心,用游丝般的音量对对方说:“别害怕,交给我。”
皮埃尔在一阵心灵的迷乱中闭上眼,管他呢,他自暴自弃地这样想,原来那些街头小报夹缝里密密麻麻的连载三流小说说的不无道理,人在背叛自己的伴侣时确实会回想起最爱那人的瞬间。
只是在一个明显体型过于oversize的身体压上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搞错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埃斯特班赶在天亮前离开酒店,他的后背还留着明显抓挠形成的红痕。 他不得不加速,飞快地从地上捡起衣服,他还得想办法把这一身的痕迹遮掩过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合法伴侣正深陷睡眠之中,裸露的皮肤上还有点点色彩鲜艳的痕迹。
埃斯特班自成年后头一次感到手足无措,深深叹了口气再轻轻合上房门,他这次是真的玩脱了。
是夜后为数不多的理智支撑着他作出罪犯完成犯罪行为后最应该做的事情,他摸出备用手机,把那个默认头像的联系人删除又清空了所有痕迹。
一个他不愿承认的现实在他的心底叫嚣着,难道他真的一点都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吗?至少在现在、在这个慌乱的清晨,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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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颈🍑 2025-01-28 00:16:02 四川
(5) 于是皮埃尔想都没想就啪嗒一下关了灯,现在的他不会知道这个动作会让未来无数个日夜辗转反 (5) 于是皮埃尔想都没想就啪嗒一下关了灯,现在的他不会知道这个动作会让未来无数个日夜辗转反侧的自己多么后悔。 “这样也好,”他迅速为秘密情人想出了借口,“我们爱上的是彼此的灵魂,而不是一副容貌。”只是这个句号在他心口始终无法坠地,“是吧……?”他眼角又开始抽筋,埃斯特班年幼时留着长发的样子又浮现在他面前,他的取向是如此的一目了然。 因此他的内心甚至始终有个自己不愿承认的声音在祈祷,门外的情人千万不要像埃斯特班,哪怕呼吸时的频率也不要有一丝重合。 在皮埃尔身处一片黑暗中等待他黑夜一样的情人时,他却产生了一种熟悉的心情。他用指甲掐住掌心,微弱的痛觉并不足以把他带出罂粟般的回忆,即使他知道门外正有一个真正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孩正在靠近,她的鞋跟声已经踢踏可闻。 他还是难以抑制地想起另一个人,一想到他鼻腔里就充斥着鲜血、香烟和冷风的味道,这些味道他一个都不喜欢,就像他们本来应该以彼此的恨意为食。 这样的黑暗,他不算长的人生中还有一次。 皮埃尔加斯利在一片漆黑中猛地睁开眼,湿漉漉的金发黏在他的额头,他最近总是做噩梦。他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偷看了哥哥们一堆光碟里的血浆片的缘故,因为这样势必要牵扯到自己的作案同伙。 皮埃尔用力地深呼吸,恐惧的加持下,他的感官在黑夜中变得更加敏锐。 他听到一个声音正在逐步向他靠近,踢踏踢踏的动静,像个穿着长袍的女鬼。 床上的孩子不由得咬紧牙关,他在努力回想电影里的主角最终是怎么战胜鬼怪的。 笃笃,他的房门被敲响。门口有礼貌的鬼怪见房内始终没动静,半晌才悄悄推开门。 皮埃尔看清门口逆着光的那人后,向后重重地把自己摔进了被子里。 原来除了女鬼,穿着过长的睡袍的埃斯特班也能发出这样的动静。 留着到肩膀的长发的孩子轻巧地跃上皮埃尔的单人床,白色的睡袍也向他扑来,只是这只鬼怪显然有着温暖的体温,埃斯特班轻车熟路地蹭到皮埃尔身边,像一个正散发热量的小火炉,他笑了一下,皮埃尔感觉被他燃烧的火花烫到了脸颊。 “你是不是在害怕,皮埃尔?”他示意皮埃尔分一半枕头给自己,“我就知道你会睡不着,今天下午你快把我的手腕掐断了。” 明明大半年的孩子用被子蒙住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皮埃尔,”那个温热的吐息凑的更近,埃斯特班钻进皮埃尔的被子里,握住皮埃尔的手心,在感受到冰凉湿粘的触感后他又露出一个笑容,“是我,皮埃尔,我在这里呢。” 又过了很多年,他羞于启齿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如此,他总是习惯于把黑暗中的所有声音想象成埃斯特班正在向他靠近。 还好埃斯特班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上次他们家停电,埃斯特班只是冷静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蜡烛而已。 笃笃,他的房门被敲响。 他知道这次不可能再有一个瘦弱的埃斯特班站在门口。 “请进——”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出轨。 埃斯特班奥康站在门口,其实他在这里站了有一阵子了,如果现在关爱他的婚姻情况的前同事拉塞尔出现在这里,他会告诉他自己在等待。 等待自己仅剩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良知顺着胸腔从喉咙跳出来制止自己。 当然他没有穿裙子,虽然他确实还保留着大学期间那条短裙,只是为了让皮埃尔在衣柜里翻找自己的西装时会突然如鲠在喉。 他很随便地套着牛仔裤和衬衣就来赴会,直到推开那扇门的前一秒他都没打算真和门里的随便什么人发生些什么,他露出一个善良温和的微笑,眼睛弯起来,他最想做的其实是在那个男人急色地摸上自己时拥抱住对方,再在对方达到顶峰的瞬间,在他的耳边轻声揭露真相。 哪有什么单纯善良的女学生,只有一个提醒你小心电信诈骗的一米八法国男。 他等了半支烟的功夫,门内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 他刷开了房门。 房门被推开的刹那,皮埃尔加斯利敏锐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他用力吸了下鼻子,感觉空气中有种他最不喜欢的味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深究这股异样,温热的触感就包裹住了他的掌心,他的神秘情人温柔地牵住的他的手。 下一刻他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女孩飞快地脱掉了衣服,展翅的飞鸟一样把它们通通甩到了床下。 他想按住女孩的动作,告诉她不需要这样,女孩的力量却大得出奇,把他向后按倒在床上。 皮埃尔感到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女孩表现得和网上那个羞涩的样子截然相反。 而看不清身下人面目的埃斯特班想的则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挣扎地如此剧烈,他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 皮埃尔在混乱中碰巧触碰到了女孩的肩胛骨,那人突出的、单薄而锐利的骨骼,让他控制不住地又想起另一个人。 埃斯特班看着高大,衣服下的身体却有些瘦削,他们每周心照不宣地做爱时,自己炙热的掌心总会抚摸过他有些硌手的骨架。即使是他们最亲密无间的时刻,那骨头也像他们之间始终无法弥合的裂痕一样,在每一个吻和拥抱中冷冷提醒着他们这一点。 埃斯特班用力握住身下人的掌心,用游丝般的音量对对方说:“别害怕,交给我。” 皮埃尔在一阵心灵的迷乱中闭上眼,管他呢,他自暴自弃地这样想,原来那些街头小报夹缝里密密麻麻的连载三流小说说的不无道理,人在背叛自己的伴侣时确实会回想起最爱那人的瞬间。 只是在一个明显体型过于oversize的身体压上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搞错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埃斯特班赶在天亮前离开酒店,他的后背还留着明显抓挠形成的红痕。 他不得不加速,飞快地从地上捡起衣服,他还得想办法把这一身的痕迹遮掩过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合法伴侣正深陷睡眠之中,裸露的皮肤上还有点点色彩鲜艳的痕迹。 埃斯特班自成年后头一次感到手足无措,深深叹了口气再轻轻合上房门,他这次是真的玩脱了。 是夜后为数不多的理智支撑着他作出罪犯完成犯罪行为后最应该做的事情,他摸出备用手机,把那个默认头像的联系人删除又清空了所有痕迹。 一个他不愿承认的现实在他的心底叫嚣着,难道他真的一点都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吗?至少在现在、在这个慌乱的清晨,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 久遠荔枝哎呀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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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荔枝 楼主 2025-02-19 00:31:19 山东
(6) “所以,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夏尔在忍受那连续不断的铃声中经过了五个路口,终于还是把车停到路边,接起了好友的电话。 他给皮埃尔设置了单独的铃声提醒,是所有正常人类最难接受的电钻声。好吧,他叹口气,是皮埃尔抢过他的手机设置的,“这样你肯定会忍不住立刻接我电话。”他就是这样蛮不讲理的一个人。
他不知道皮埃尔那边究竟出了什么急事,明明现在还不到中午。 “喂?” 电话另一头好像掉线了一样没有动静,但仔细辨别后,夏尔发现他还能听到皮埃尔的呼吸声。
“怎么了?”他放慢语气,好像对面的皮埃尔今天有些陌生。以往向来是这家伙一接通电话就说个不停,法语英语混成一锅浓汤一样不管不顾地朝他泼洒过来,不知为何今天如此,好似被什么幽灵缠上了一般诡异。
“我和他断了。”等了半晌,皮埃尔终于发出声响。夏尔听到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也没有多想,毕竟皮埃尔他们入职的公司在伦敦附近办公,空气质量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夏尔,我们这边在下雨。”夏尔听到雨打玻璃的声音在耳边放大,“我可能搞错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语无伦次,“我被人耍了!”
好吧,夏尔刚想开口担心一下好友的心情,听到最后一句时又心疼起自己多交的停车费。 皮埃尔的声音随着最后几个字几乎要冲破听筒。“像炸弹一样,很有精神。”夏尔默默地想,“果然你永远不用担心皮埃尔会一蹶不振。”
“等等,他?”
“呃……”这下又轮到皮埃尔语塞起来,他的音量又骤然下降,“对,是个男的。”
“皮埃尔你怎么老遇到这种事。”夏尔对此深表遗憾,“早就跟你说了,会穿裙子的不一定都是姑娘,会叫你哥哥的更不一定。” 他暗暗补充道,埃斯特班不就是嘛。
虽然夏尔照顾到好友岌岌可危的面子,并没有提起埃斯特班的名字,但这几个指向性过强的关键词毫无疑问还是把皮埃尔的回忆带回了他最不堪回首的几个夜晚。 所以电话那头的法国人的呼吸声明显又大了起来。
“我必须首先声明不是我,就算我是要钓鱼执法也不会做这么明显的伪装的。”夏尔率先开口撇清关系,“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航班记录。”
“拜托,”夏尔几乎可以看到海的那边皮埃尔翻白眼的样子,“那家伙应该还是比你和我都要高一些的。”
“皮埃尔,我发现你在英国这几年真是初心不改,完全不知道委婉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过后夏尔听到对面又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他怀疑皮埃尔又开始生气了,他知道这家伙对于埃斯特班青春期骇人的拔高速度耿耿于怀,否则他也不会在每次见面时都在鞋跟里下功夫。 当然皮埃尔自以为自己只是微调而已。
“你怎么了?喂?”他稍稍提高音量,今天的皮埃尔总是不太正常的样子。
一阵拖动东西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似乎有女性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又过了一会儿皮埃尔才重新拿起手机,“酒店的工作人员,”他从牙缝里挤出嗤笑声,“催我退房,那家伙走得倒是干脆利落。”
夏尔隔着听筒听到他的好友在对着柔软的枕头和被子发泄情绪,期间夹杂了一两声什么东西被丢在地板上的声音,明明昨天还说人家是“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呢,他尽量偷笑得很小声。 “作案分子看起来很重视性价比,”他隔着十万八千里作出简要点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刀刃上。”
这时皮埃尔刚把自己昨晚藏在窗帘后的花束拎出来,那些艳丽的花朵全部低垂了头颅,火红的花瓣皱成了废纸。 他低头闻了一下,隔着房间对角线的距离把他抱在怀里带来的花束稳稳扔进垃圾桶。
十分钟后,夏尔又接到了皮埃尔的视频电话,还好他极富先见之明地已经把车停好,在路边找了个咖啡店坐下。
“你看起来还不错嘛。”他客观地说,本来他预计会见到一个头发凌乱双眼赤红的法国人。 “一般。”皮埃尔看起来很忙的样子,虽然盯着屏幕但显然没有在看通话对象,“稍等我先把埃斯特班的嫌疑排除一下。”
在他捧着手机打字时,夏尔从他随便套在身上的T恤过大的领口里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他咳嗽一声试图提醒好友,然而他全身心沉浸在愤怒与报复中的好友根本不可能闻弦知雅意。 “夏尔你渴了吗?随便点,我请你喝咖啡。”
夏尔·勒克莱尔对着屏幕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他在心底发誓这次绝对不再多管闲事。
没花多长时间,大概还没有制作一杯咖啡的时间来的长,皮埃尔已经宣布自己排除了埃斯特班的全部嫌疑。 “为什么?恕我直言他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怎么可能!”皮埃尔难以置信般地耸肩,“谁闲的没事大费周章去睡自己的合法伴侣?就算是对法国人来说这也太无聊了。”
夏尔撇撇嘴,天知道他们法国人到底是什么物种。
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过马路,埃斯特班站在步行回家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胡思乱想,你要去的是斜对面,然而左边的绿灯正在倒计时,右边的红灯又才刚刚开始。一切就是这么不巧。
清晨还带着过夜的寒气的风横冲直撞地撞进他的怀里,他领口的第一粒纽扣还没来得及系好,刀片一样的寒意顺着皮肤爬进骨骼,他打了个哆嗦,脖子上还带着昨晚皮埃尔搏斗时留下的掐痕。
路过的女士无意间瞥了他一样,又飞速移开视线。
他站在两个红绿灯中间,掏出了一切本不该存在的孽缘的起点,手机屏幕上那只松鼠依然捧着松果。 埃斯特班只思索了一秒就打消了原本的打算,他只差一点就要发过去“对不起”三个字了。
全赖冷酷时间,将一支花变淡。
他用拇指轻轻摩梭了下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多年前黑夜里皮埃尔掌心湿粘的汗水。 然而他张开五指,那阵冷风顺便带走了这一点点停留过久的水汽。
埃斯特班费了点功夫才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自己常用的那部手机,又从聊天框底部翻出皮埃尔的界面。 ——“今晚有时间吗,要不要出来约会?”
他放下手机,刚才红灯的路口刚刚变绿,他加快步伐跑到马路对面。原来人总是这样在冥冥中早已做出决定,他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拿起手机,刚刚显示输入中的对象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才不去管皮埃尔此刻必然莫名其妙的心情。 反正埃斯特班内心有种隐秘的笃定,皮埃尔一定会沿着他留下的破绽,骄傲地走入自己的陷阱。
与此同时,正在视频通话的法国人和摩纳哥人。 “他一定是发现我上次做的饭其实是外卖了!”
夏尔扶额,只好再一次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多管闲事了。
经过热烈而严肃地研讨推敲,皮埃尔加斯利终于得出了一幅嫌疑人的犯罪心理画像: 1.男性 2.身高180以上(经当事人严格地回忆与比划后得出结论) 3.可能有异装癖(当事人好友再次试图打断未果)
写到这里夏尔忍不住打断他,“你要不要思考一下为什么他偏偏要骗你?”
皮埃尔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又补充了一条。 4.可能认识我
“你说他会不会是想用我的私密照片要挟我吧?你懂,发到公司每个员工的邮箱之类的?”他挠了挠自己植被稀疏的前额,终于思索出了这个最为恶毒的可能。
“我猜为了你们公司,不至于。”夏尔真诚地祝福这个法国企业不要倒闭,否则他的好友皮埃尔上哪再去找一个能如此群英荟萃的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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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荔枝 楼主 2025-04-25 00:30:38 上海
(7)
虽然埃斯特班和皮埃尔自幼年相识,一路跌跌撞撞到如今,他们之间也并非找不出一页温和而柔软的片段。 虽然这一星半点的回忆早就在他们进入青春期后延续至今的狂风骤雨中黯然失色,但如果你耐下性子仔细翻找,你总能在衣柜的最底层翻到带着陈旧熏香味道的旧衬衣。
这就是埃斯特班每每回忆起自己与皮埃尔过于纠缠的过去时的想法。
太阳渐渐攀升,空气中刀片般的寒意融化了几分,埃斯特班在公寓不远处的地铁站前瞥到了一个鲜艳的身影,与这个寡淡的街区显得格格不入。
裹着穿着红色外套的小女孩蹲在路牙石旁,正忙着把尚且沾着露水的鲜花取出来摆好。 埃斯特班想自己反正今天也不打算上班了,调转方向向女孩走来。
“先生?”似乎没预料到今日开张如此顺利,小女孩惊讶地瞪大双眼,埃斯特班发现她也有一双蓝眼睛。 如果他有意识注意的话,会发现自己已经见过成百上千双蓝眼睛,只是总觉得皮埃尔的眼睛蓝的格外让他不适。
总是让他在无数次悬崖边上狠不下心,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你好,”小女孩眼中的那个奇怪的高大成年人弯下腰,还好埃斯特班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小姑娘,可以给我一支玫瑰吗?”
如果你正好有埃斯特班和皮埃尔母亲的电话,这时候你可以斥巨资打两通跨国电话,然后听两位热衷于品鉴小饼干的热心女士在一堆叮叮咣当的声音里为你介绍两位法国小孩的成长史。 毫无疑问,她们会提到那张照片。 攥着木头枪的埃斯特班把头扭向一边,而捏着一支耷拉脑袋的玫瑰的皮埃尔自认为不动声色地转过一点角度,他正为自己没有拿到手枪而闷闷不乐。 “那你把手里的花送给Esteban,他如果开心的话就有可能把枪让给你。”
皮埃尔拒绝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送出那朵尴尬的玫瑰。 然而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其实比他以为的记忆力还要更好一些。
那支垂着头的红色花朵,最后在了埃斯特班床头的玻璃花瓶里安了家。他尽了最大努力把纯净水装满半个小臂高的花瓶,但这种脆弱的生物只活了不到三天就皱成了一团棕色不明物质。
“有什么话想说就快点说。”皮埃尔跺了跺脚,抖落一路而来的一身寒意。
他刚才还沉浸在犯罪嫌疑人的推敲中难以自拔,以至于电话那头的好友最后无奈地对他打报告请示说皮埃尔警官我申请提前下班。他隔着信号对夏尔挥挥手,“你走吧,我好像快画出那家伙的犯罪画像了。”
这下手指即将接触挂断键的摩纳哥人又重新移开手指,“你还会画画?”
叮咚一声,弹窗显示皮埃尔发送过来一张图片。 “嗯……”还好他没有开视频,皮埃尔看不到他此时眉头紧皱、嘴唇抿起的样子。“你有没有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画的这么好吗?”法国人有些吃惊,把酒店提供的打印纸举起隔着一点距离观察,“其实我没学过画画来着。”语气中甚至有一丝丝自恋顺着电话线溢出。 “不,只是你画的特征实在是太鲜明了。”夏尔委婉地指出,虽然他知道他的好友一定不能闻弦知雅意。
果不其然,他的听筒里响起椅子被拖动的声音,皮埃尔似乎把手机丢在桌子上又开了免提。 “像谁呢?”他充满疑惑地发问,“长这么高,还有一个……”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那个触感似乎又爬上了他的身体,“高挺的鼻梁。”
“这难道不就是……” 可惜夏尔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传到海这边加斯利的手机里,这段通话就被被迫中止。 “该死,除了停车费还得让皮埃尔赔我点充点钱。” 他把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丢进口袋,至于皮埃尔警长的破案计划? 如果皮埃尔没有画错的话,他应该完全不用担心这件事。
早春的傍晚多少还带着些没礼貌的寒意。 看着只乱七八糟套了一件衬衣的伴侣,已经重新收拾好自己,连头发都重新打了发胶的埃斯特班奥康先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皮埃尔你冷吗?”他作势要脱下自己的外套,站在一旁的法国人立刻停止了颤抖并松开了抱在一起的手臂。
“不冷,一点都不冷。”比他矮了不少的皮埃尔坚定地回答,但从埃斯特班的高度正好看到他发红的鼻尖。 “那就好。”他装作没看见那样,爽快利落地回应爱人,他果然听到皮埃尔小声地从鼻腔里发出嗤的动静。
在走到马路边第三个红绿灯时,皮埃尔加斯利突然感觉肩上一沉。 “快走,绿灯要结束了。”一只手臂环过他的臂膀,埃斯特班不由分说地揽过他加快脚步。
他真的很讨厌埃斯特班青春期过剩的生长效率,就像讨厌某一天回头的时候瞥见身后的男孩下巴上突然冒出了青色的痕迹。这让他更加怀念一件事—— 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埃斯特班习惯跟在他身后,这让作为哥哥的皮埃尔不得不每走几步就回头确认一下这个瘦弱的小不点是否安全。 这时候他不会放慢脚步,他只会向后方伸出手。 几秒之后埃斯特班的体温就会顺着掌纹溜进他嗵嗵跳动着的心脏旁边,堂而皇之地在一旁开凿出一张单人床。 “快走,绿灯要结束了,我可不要在对面等你。” 他那时候是这么说的。
走过人行横道后埃斯特班默契地把手臂收回,但皮埃尔肩膀上的重量却没有消失。 他歪了歪头,看到了熟悉的纹样,肩膀处还带着自己在厨房折腾一番后故意抹上的番茄汁,这是埃斯特班昨天还挂在衣架上的那件外套。
他吸了吸鼻子,在埃斯特班的外套上,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当然不是什么洗衣液的味道或者汽油的味道,这恰恰与他昨天为情人准备的那束该死的玫瑰花拥有如出一辙的芳香。
“你买花了?”他警惕的发问。 埃斯特班的头部依旧像打了石膏一样稳固,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送给哪个新情人的?”他自以为轻松如大学时把穿着裙子的埃斯特班堵在墙角时那样开口,默默地在内心复习着当时的心情,“或者是那家伙送给你的?闻起来不像品质多好的样子。”
如果过期的玫瑰在枯萎前被塞入皮埃尔自认为坚如磐石的心脏,那么随着这个法国人每次心脏的跳动,那带着酸味的红色液体都会冲刷过他身体里的每一片沙滩。
而埃斯特班曾踏足过的痕迹就这样凝固在沙滩上,旁边还有不知何人用手指留下的涂画。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鼻子灵得像狐狸一样?”埃斯特班似乎完全没有收到逼问的影响,反而心情很好似的弯起了眼睛,“确实是玫瑰花,而且只有一支。”
“那你可是够小气的。”皮埃尔低下头踢开老旧道路上散落的小石子,确实有人这么说过,小时候他总能闻到埃斯特班书包夹层里藏着的棉花糖的味道,那时候说话还细声细语的埃斯特班也是这么说。 “皮埃尔你太坏了,这是我准备自己吃的!你这个坏狐狸!”
“似乎诺曼底的街边不会有这么多碎石。”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他的多年旧敌和合法伴侣又是一如既往的一语道破。
皮埃尔对他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积怨已久,“不要扯开话题,埃斯特班,”他甚至动作夸张地摊开手臂,“谈谈那个人是谁吧,也许我们还来得及去递交离婚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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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荔枝 楼主 2025-04-25 00:31:32 上海
一轮浅淡的银色残月在他们用严丝合缝的脚步打节拍时不动声色地爬上地平线,它太过苍白而孱弱以至于总让街道上匆忙的行人们误认为那不过是一块破旧的广告牌。 事实上,皮埃尔和埃斯特班也是这么觉得。
月亮是瓦楞纸做的广告牌,情人是信号不佳难以连接的黑白头像。 埃斯特班本就傲人的身高被路灯拖得更长,仿若背后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他看到皮埃尔幅度巨大的动作又露出见怪不怪的笑容,“你真的好奇吗?还是你也遇到迫不及待与之结婚的对象了?”
皮埃尔被他后面的追问噎得说不出话,事实上截止到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之前,虽然他确实为单纯善良的情人着迷,却偏偏从未想过要和埃斯特班离婚这件事。 为什么呢?明天他也已经无法忍受对方了不是吗? 他的指甲狠狠掐住手心,也许是因为埃斯特班是他工作上最合拍的搭档,也许是因为埃斯特班总能面不改色地吃下他从厨房端出来的产物,也许只是因为他习惯了在过马路的时候回头看一下埃斯特班的位置。
“你先说吧,万一我们好事成双还能举办集体婚礼呢?”
“好吧。”埃斯特班像在公司回答秃头上司递来的过量任务一样,面不改色而态度良好,仿佛他们现在不是在互相坦白不忠而只是讨论明天早餐喝牛奶还是咖啡。“我猜你会喜欢他的。” “嗯?!”皮埃尔皱起眉头,他担心起向来没有什么底线的埃斯特班会提出什么三人行的可怕建议,“我是不会加入你们的。”他举起双手,却差点让肩膀上埃斯特班的外套落到地上。
“也许这次不收你嫖资呢?”埃斯特班微笑着说,皮埃尔立刻打了个冷战,那个穿着短裙的Eliès小姐的形象又不由分说地跳进他的大脑,高跟鞋把他的脑浆搅出泡沫。 “开玩笑的,他和你差不多高,脾气也差不多差。”
“那真是要恭喜你了,完全不需要适应呢。” 埃斯特班几乎能听到身边人牙缝里冒出冷气的动静,这让他心情更加舒畅。 “只是稍微有点可惜,他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还以为我是位女性。”
“那我现在有点心疼他了。”这句话倒是不算作假,毕竟他自己也还在追查该死的嫌疑人的路上,“你怎么老爱用这种伎俩?”想到多年前自己头脑发热领了证的那个早上,皮埃尔还是觉得不堪回首。 “也许我真的用了不止一次呢?”埃斯特班轻快地回复,皮埃尔知道他说话的声音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轻柔,“该你了皮埃尔。”
“谈了,约了,分了。”他言简意赅地陈述,“对方和你一点都不像,你满意吗?”
“那真是有一点点可惜。”
这话像鱼刺一样扎进皮埃尔的喉咙,“这又怎么了?我可不像你只爱吃一种口味。” “我的意思是,这样难道不是刚好证明你还是……”他意有所指地停下,“为了你未来的幸福着想,快忘了我刚才的话吧!”
他不说还好,这下皮埃尔是真的被他像点炸药桶一样点着了。 蓝眼睛的法国人一把扯下埃斯特班那件和他本人一样徒有其表的外套,狠狠摔到比他高了一截的另一个法国人身上,“你自己玩吧。”
而他却在转身的瞬间听到身后人轻轻的叹息,“要不然我们总是能走到一起呢?皮埃尔,你总是恰到好处地走到那个分毫不差的地方。”
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幽幽地爬上他的肩膀,那是蜘蛛网一样的声音,偏偏耳熟得过分。 “哥哥你想和我见面吗?” “哥哥,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的。” 那个略显低沉但十分柔软的声音到尾音突然带上了笑意,又因为骤然拔高的音调而显得像个刚刚还魂的女鬼。
因为缺少了外套而裹着一层寒意的一双手臂从背后扣住皮埃尔,埃斯特班低下头,他一直觉得皮埃尔的身高实在很适合做一个自己放松下巴的支架,就像现在这样,他把头埋在爱人的颈窝里,深感皮埃尔这个家伙虽然总是嘴上冷硬得像冬天塞纳河床的鹅卵石,皮肤的温度却总是简单直白的炙热。
后来皮埃尔发誓自己那一刻绝对没有丝毫的迟疑,“我宁愿一辈子不知道那个嫌疑人。”他竖起手指放在耳侧,而夏尔表示他从来不在法国信用银行存款。 “你不知道那个松果有多可爱!”法国人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摩纳哥人想起他的朋友前几日的模样,这人坚称从这位神秘少女使用emoji的习惯就能推测出她有多么单纯善良。 夏尔勒克莱尔很想笑出声,他确实是这么做了。
“你们俩让我开始有点相信命运了。”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希望他没有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不觉两个人又走到了他们最大的投资失败之作跟前,他们的公寓。 埃斯特班低头装模做样地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点点时间才下班呢,真的不去办离婚手续了吗?” 皮埃尔为了躲开那人玩味的目光而转过身背对他,发现原来他们几乎称得上荒郊野岭的住宅区也能看到不错的月亮,还好夜景是免费的。
“下次吧,夏尔刚跟我说他算出今天不宜作出重大决定。” 他语气平淡,仿佛摩纳哥真出了一个玄学天才一般。 “好的,我可以等你找到下个出轨对象。”埃斯特班仿若旧时代贤惠体贴气度大的妻子一般,皮埃尔却听得直犯恶心。 其实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那个瓦楞纸广告牌一样的月亮,而法国人又总是习惯借物言情。就好像他们同样说着法语的共同朋友感叹的那样:明明是约你共度春宵,偏要说我煮了很好喝的咖啡。
“喂,你还记得那张合照放在哪里了吗?” “什么照片?”。厨房忙碌的埃斯特班探出一个脑袋,他的耳际还沾着一点面粉,指尖则是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奶油。他在承受了一周皮埃尔真实厨艺水平后不堪重负,表示自己一定要露一手看看。 “别装傻!”皮埃尔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翻箱倒柜声传来,埃斯特班判断他已经从卧室翻到了客厅,下一个目标大概就是地板缝。
房贷已经快要还不起了,最好不要再凭添一笔维修费吧。埃斯特班无声地叹气。
埃斯特班前些日子主动提了离职,他们那个强撑面子的公司立刻硬着头皮开始大张旗鼓招聘。而自己作为项目组里时间最久的老职工,不得不在什么新人欢迎会上被推到了游戏桌的首位。
“我听说加斯利前辈和爱人是青梅竹马呢。” 新来的员工身高不高好奇心不少,兴奋地举起酒杯的时候一头卷毛跟着动作东倒西歪起来,加斯利猜测他大概刚过饮酒限制年龄,才会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他毕竟还要在公司里与这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于是他收起即将冲出喉咙的冷嘲热讽,勉强用一杯气泡水压制下自己同样莫名其妙的怒火。 不知道为什么,一遇上跟埃斯特班有关系的问题他总是很容易不自在。
“不算青梅竹马,也就是小时候住的比较近罢了。”他移开视线敷衍道。 “等等”他把玻璃杯重重地放到台面上,“谁跟你说的这些?” 这家伙刚入职第一天,怎么连这种陈年八卦都一清二楚了?
努力把高大的身体蜷缩进酒吧角落的杰克颤抖着举起手,蓝眼睛上方的睫毛在高频闪动,“是……是我,不好意思啊皮埃尔前辈……”善良的年轻人无辜地举起双手,“都怪我,我这几天刷到视频说法国人会喜欢分享自己的浪漫爱情来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直接低下了脑袋,只留给皮埃尔加斯利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好吧,答应我回去取消这个频道的订阅好吗?”皮埃尔重新拿起气泡水,杰克是个好孩子,他不能因为自己和埃斯特班的一堆破事就迁怒别人。
“所以……?”埃斯特班抱着手臂听完皮埃尔的叙述,在他聆听的时间里他的爱人依旧没停下翻箱倒柜的动作。
“我不得不找出那张该死的童年合照,因为我输掉了那个愚蠢的酒桌游戏。” “哦不,”皮埃尔抬起头,他的蓝眼睛里是埃斯特班最熟悉的蛮不讲理的执着,“是我们,也有你的份。”
在皮埃尔加斯利不抱希望地检查起他们的书架时,他总算发现哪里有一些不对。 一册精装硬壳的书本中间突兀地出现弯曲的书页。
“没办法,我从来没见过埃斯特班在家里读书,他一般就是不停地重看漫威电影。” 很久之后皮埃尔这样抱怨,谁能想到埃斯特班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了。
“阿嚏!” 那张泛黄的照片,一切罪恶与孽缘的开端,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书页里。 镜框里的小皮埃尔扭过头,手心攥着一支低着头的玫瑰。 “把你手里的花送给Esteban。” 皮埃尔拒绝回忆自己当年究竟有没有送出那支垂头丧气的玫瑰,但他居然在20年后收到了来自埃斯特班的回礼。
“其实我有点花粉过敏。” 他闷闷地说,手指用力地揉捏鼻尖。
“我知道,”埃斯特班坐在他身边,他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所以你可以把这当成一场恶作剧。”
直到第二天坐在工位上,刚刚回过神来的的皮埃尔加斯利才明白埃斯特班那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机震动一下,是埃斯特班的新消息。 他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一只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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