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生活|父亲卧病,又被女友拉黑了
来自:Sherlock
标题党了对不起,不是我,是我哥哥。 我哥哥是个脾气好的人,但并不优秀,好听了是个老实人。 去年我刚毕业,爸爸肋骨骨折,我没就业,在家几个月照顾,今年找到工作了,爸爸又意外出了车祸,大腿打了钉子,暂时不能下床走路,我和哥哥连夜回家,一个月手术后出院,我们商量后由哥哥在家看护。 小时候我家很穷,要是全村选一个贫困户,村长都要拉着我爸的手说“这钱让俩孩子读书”。 哥哥学习很好但是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我家里是重男轻女的,很普通又很常见的山东农村家庭,爸爸五六十年的人生经历,也觉得儿子好,尤其年纪大了,体力活干不动,有时候会跟我抱怨,并暗暗觉得没个儿子回家顶不了事。 但我从来没怨过他,因为他的浅薄是时代造就的,是整个农村从小环绕着他的封建思想。 我爸就是个没本事的普通人,可能比普通人差点儿,他呆呆的,也不太会说话,村里瞧不上他的人多的是,但又因为他的老实,各种帮衬他,我家稍微好一点儿,又开始瞧不上他,农村也很复杂的。 他是个半文盲,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算清100以内的加减法,小小的个子,自己不抽烟不喝酒,小时候让我学喝酒。高中放暑假,秋收时别人家买了一提一提的啤酒回家解乏,我哥不在家,他就会给我买,我喝了,跟别人家一样也喝上啤酒吃上凉菜,好像他就能很骄傲,跟自己喝了似的。他一生都渴望过正常的人生。 但这样的家庭供我磕磕绊绊的上了大学,父母的几亩地无法给我自由,我办了助学贷款,和哥哥每个月累死累活挣得的钱让我走向城市,走出省,读了大学,这是我感激一辈子的事。 转眼二十多年,爸爸已年近七十,他开始在渴望给家里盖房子,他又开始渴望普通人生老病死的一生。 我以为我和哥哥毕竟都长大了,我家会马上好起来。 可是大学毕业真的就能有本事了吗? 我记忆里的哥哥是个子不高,白净壮实的,没辍学前作文写很好的人,我反而比较黑瘦,十年后再仔细看他已是又黑又胖满脑袋的少白头了。 我开始恨自己中学不够拼命,恨自己当时什么都不懂。扒着本破志愿书,选择的破专业,恨自己不是天之骄子,读了大学出来找个三四千的工作被人戳脊梁骨——我不在乎但恨自己没能力,并且开始心理扭曲,转移仇恨怪十年混不出头的哥哥。 可是恨就能好起来? 我打着4000的工,背上了十万的债,念叨的房子没盖起来,院里的房门冬天漏风,顶上的屋檐夏天漏雨,厨房被判定为危房——危房当然就不能进人——就给拆了,爸爸有天太累了把家里的固定资产电动三轮车放在院子里,因为没有大门被人推着偷走了。 恨不能让生活变好。 哥哥回家照顾父亲后,开始和女友闹矛盾。 然后被拉黑了。 我非常现实,从他俩处上对象,我就觉得小姑娘是被我哥的憨厚迷惑了,觉得男人会做饭已经要求不低,但再怎么样人家能看上我家吗?而且年纪小几岁。直到去年除夕,哥哥怕她孤单,大年初一赶回去陪她过年,让我一瞬间质疑现实,觉得可能有时候确实人性比较重要。 我宽慰他,但其实心里非常后怕,怕哥哥会落下半生的遗憾。 因为我的遗憾已经毕生难补。 如果重回少年,我还会坚持读大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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