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兰正年的平行世界
来自:蓝色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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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流》
洪珠兰×尹正年
有私设
01 有一天,一桩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了她身上。演出结束后,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之前的某个时间节点,联合公演试镜前,正年还没在舞台上吐血被送进医院以前。 时光倒流尽管听起来如此天方夜谭,但或许这是一次机会,惟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她能弥补过错的机会,只要还有挽回的余地,她愿不惜一切的代价去尝试去改变现状,只为了不致使正年最终重蹈覆辙。珠兰心神恍惚地想着,琢磨着,然而即刻,她便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眼前是最近日日相对的熟悉的姣好面容,许英谞面露疑惑,带着关切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 没事就好,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们走吧,试镜要开始了。英谞说。 试镜这就要开始了? 这就?我们可是练习了很长一段时间,就为了今天的试镜,你是觉得太快了,还是你突然间又后悔选择跟我搭档? ……不,我没有后悔过。她黯然顿住了。 只是一切太晚了。当她上一次从朴草绿口中得知正年上山的事,已经太迟了。这一次还是太迟了,那一天说过的决绝的话语犹在耳畔,正年受伤的眼神,难以置信的表情,微微耸动的肩膀,重又一一浮现在她眼前,叫她不得不去想这些日子里来对方承受了何等焦灼何等严重的煎熬与折磨。 不行,她现在就要去山上找她,把她从山上带回来,她不能再眼睁睁目睹悲剧重演,再看着她最珍惜的人以自毁的方式完成在舞台上的绝唱。珠兰打定主意要走,英谞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她。 你要找尹正年?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以为之前没人去找过她吗?冷静点,洪珠兰,快要试镜了。 那又怎样。她想,试镜没什么大不了,她试过了,通过了,就这样,那之后呢,她仍留在剧团,她却回了木浦的老家,英谞跟团长去了木浦一趟,英谞回来对她说,放心吧,那个人会回来的。可回来又是什么时候,要等到她迫不得已答应母亲回去结婚?等她终于担任了女主角?到那时候,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珠兰还是要走,英谞索性松开手,陡然高声说道,我去找过她了,她就在山上的洞窟里练习,我说她骂她,想强行拉她回来,但没用,她犟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她决定了要背水一战,这个时候再去劝阻起不到什么作用了。珠兰,现在和我一起去试镜吧,不管怎样,不要白费了这段时间的练习成果,她那么努力那么拼命想赢得这次试镜,我也要堂堂正正跟她比试。 她蓦地像是卸去全身力气似的塌下了肩膀。她知道英谞说的没错。事实就是这样,这样残酷,这样无可奈何。 她和英谞去了剧场试镜。她们通过了。然后呢,她倒下了,又倒在舞台上,距离正中央的位置就差那么一点,竟然只差那么一丁点儿。 她比所有人反应都要快一大截,箭步冲上前,紧紧抱住了那个倒在台上的,让她日思夜想的人。
02 她一直守在正年身边。英谞来了,团长和一些研究生们也来了,她们来了又走,随后剩下她一个人留在病房里面。 日子不是永远按天数来计算的,有的时候是以年为单位,有时候一分钟一秒钟,无论长短都值得铭记。她在她身边就这样静静待着,一会儿嫌时间未免过得太慢,她不醒来自己怎么能放心回去呢,一会儿又盼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慢慢的,所有事情逐渐都会走上正轨,剧团会越来越好,她会成为女主角,正年会成为男主角,她们会一起演国剧演到七老八十,而在终点线前的那么长的岁月里,她们会住在一起,每天见面,说着说不完的话,分享着怎么吃也吃不完的包子,甚至也会——得到大家的祝福,迈入一个崭新的人生阶段。就像上次的那场婚礼。 思绪漫无目的地扩散,珠兰不自觉微微笑了,尽管那笑里掺了如咖啡般的酸涩滋味。 “……珠兰?” 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倍感诧异地望着她。霎时,听见这嘶哑的声音,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了她的眼眶。 她迅速抬手抹去泪珠,站起身问,“要喝水么?肚子饿了没?要吃点什么?” 正年无言,只是望着她,仿佛在确认眼前的景象几分真几分假。半晌,她转回视线,怔怔看向天花板,喃喃自语:“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在舞台上昏倒了。”刚听到前半句话,珠兰急忙解释。“不过不用担心,试镜已经结束了,你完成得很好,非常好——先不说这个了,正年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喝。”她试探地伸出手,想扶她坐起来。 “哎——”正年突然叹息了一声,“这嗓子还是老样子啊。” 她眼神一暗,手伸到一半又立刻收了回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当时要是……” “不要说对不起。”正年一字一句道,“你没有对不起谁,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她眼圈泛红,强忍着泪水:“……我知道了。” 她给对方倒了杯温水,放在了桌上,然后趁自己还没变得狼狈不堪以前,逃也似走出医院,浑浑噩噩回了剧团。 回去后在宿舍过道碰上了英谞,英谞问她正年还好么,她说她醒了,精神还可以,大概过一两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你们呢……还没和好?” 珠兰没说话,英谞也就岔开了话题,约好明天一块儿练习演出的戏份。说完这些,英谞转身要走了,她连忙道:“英谞啊,谢谢你。” 英谞没说什么,一边走一边向后挥了挥手,“明天见。” 正年没有在医院待太久,按医生要求留院观察了一天,试镜日后的第三天上午她就出院了。出院那天,团长来接她回去。她还是活泼,精神劲儿不错,似乎没有因为嗓子问题受到什么打击,团长看着她,欲言又止。 那天一大早,珠兰听说了正年要出院的消息,又不由自主进她的宿舍打扫整理了一番。但这次,她没有在她桌面摆上插满了鲜花的花瓶,如果现在所做的一切对正年来说只是麻烦和负担,那至少不要再擅自给这个房间增添多余的人为痕迹,默默进来,默默走开,这样就好。 出去的时候,她在宿舍门口遇到了朴草绿,草绿刚好从自己的宿舍出来,着装整齐,瞧起来像是要出门去哪里。 “噢,珠兰啊。”草绿心情不错地打招呼,“你刚给正年打扫完宿舍了?” “嗯,是。”她有些心虚,“能不能请你帮我保密,要是她问起你来了就说是你打扫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直接说是你干的不行吗?” 她目光游移,“我们现在……关系有点紧张,拜托你了,好吗?” 草绿看着珠兰,听着对方近乎哀求的语气,不由得喉头稍稍发紧,“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你也真是有够奇怪的,这明明就是一个绝佳的和好的时机。行了,我先走了,回头见。” 草绿走了。她仍顿在原地。 或许,这的确是一个绝佳的和好的时机。可是,和好之后呢? 她们还能若无其事继续做朋友吗?
03 正年出院了。这是她第二次出院。这第二次着实让人尤为摸不着头脑,她在木浦的家里明明睡得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突然人就在医院里了。而且,珠兰竟一直守在她身边。她分明记得,第一次住院珠兰来了又很快走了,她很可以理解,她们还是朋友,但毕竟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要好,那样无话不谈了。 不管怎么说,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消化自己回到过去的事实,又重新接受自己嗓子沙哑的现状。再来一次还是什么都没变,她的嗓子也好,试镜结果也好,珠兰对她的态度也好,同上次相差无几。 唯一有变化的,大概是她的心境不同了。她不再盲目乐观,也不会持续悲观,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未知的,又充满可能性的道路。于是她重新带上笑容,再次跟着团长回到了梅兰剧团。 朴草绿那几个丫头还是叽叽喳喳的,为了一袋包子吵个没完,要是珠兰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无论是包子还是其他的东西,珠兰不会抢也不会争,她只会安安静静在一旁等候,等着时机成熟,等着哪天她终于能够鼓起勇气主动迈出第一步,只要迈出了那关键的第一步,珠兰就会一直走,一直往前走啊走。她的珠兰啊。正年一边想,一边扬起笑脸跨过小院的门槛。 又是一回热络的寒暄,那三个丫头拉着她说东扯西的,她们四人就在小院里分食了草绿买回来的包子,全部分完,正好一人一个。包子吃起来又烫又甜,顺着喉管,一路滑进了肚子里。她忽然感到可惜,为什么包子没有多出一个来呢。 正年回了宿舍,推开门一看,果然整洁如新,唯独桌上少了插满鲜花的花瓶。她扭头问过道那头的草绿,“这房间早上有谁进来打扫过?” 草绿挠挠头,似乎有些犹豫,“啊,你的房间是……” “是珠兰打扫的,对吗?” “没错,是她。”她松了口气,念叨了起来:“我也不清楚你们到底怎么了,珠兰她知道你今天要出院,一大早就忙得团团转,打扫完了,也不让我告诉你,还叫我帮她保密,这有什么可保密的,真是奇怪。” “……” “我说你啊,尹正年,你赶紧跟珠兰和好吧,你们以前关系不是很好么?有什么事不能说开的,谁错了谁就道歉,两个人做错了就互相说一句对不起,三岁小孩子都知道怎么做,你们难道连小孩子也比不过?看你们现在这费劲的样子,我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弄得跟夫妻分居似的。” 她重重叹了口气,进到宿舍,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夫妻分居?正年的目光倏地转向桌上的衣服,心头蓦然一跳,头一回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一直以来忽略的,遗落的,不曾正视的某种情意,就这样被珠兰小心翼翼地盛放在了这个房间里,如同那些折叠整齐的衣物,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入夜了,剧团的每间屋子里都亮起了灯,正年坐在檐廊下,抬头望着首尔夜空上闪烁的星星,侧耳聆听屋内珠兰和英谞两人对戏的动静。 夫君,我将前去寻找你,不再泪湿衣衫,一片丹心地将婚姻盟约,怀抱于心。珠兰的歌声轻盈地穿透了门窗的阻隔,阵阵回荡在这片幽静的夜空底下。歌声戛然而止,该轮到她唱了,快来吧快来吧,我的心上人,我会等你,我会成为大同江的潜龙,让愚笨的脑袋开窍,成为穷山僻壤的一头老虎,无比勇猛地,等待着,我的心上人。 正年轻声唱完了这一段,没等她回过神,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她回头去看,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沉默了。 “你回来啦。”片刻,英谞开口说。 “回来了,我今天出院嘛。”她说,“你们,晚上的练习结束了?” “对,明天再继续。”英谞说,“珠兰还想在里面多练一会儿。” 正年笑着,“我都听说了,恭喜你,加油,要连我的份儿一起表现啊。” “其实,应该被录取的人不是我……” “我尽力唱了,然后才被淘汰的,所以你是堂堂正正打败了我,赢得了这次的角色。”正年站起身,拍了拍她肩膀,“你要高兴起来,高高兴兴地跟珠兰一起练习,一起演出,知道么臭丫头。” 话说完,她进去了,留下英谞独自平复心情。
04 屋内寂静无声,正年轻手轻脚穿过走廊,来到了练习室门口。珠兰背对门口席地而坐,愣愣看着地上摊开的剧本出神,她在身后注视着她,心中萦绕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过一会儿,好像要给自己壮胆一般,正年特地清了清嗓子。 珠兰肩膀一颤,骤然转头看向门口,紧接着犹如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似的,慌忙站了起来。 自从上次分别,正年难得见到她这样孩子气十足又着急忙慌的模样,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半开玩笑道:“别那么激动,又不是一年没见,我散步正好路过这里,听见了歌声,就想来看看你们练习的怎样了。看样子还不错啊,你和英谞配合得是越来越默契了,哈哈哈。” 珠兰没答话,怔怔看着她,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淌进了衣领深处。她顿时暗叫不妙,犹豫半秒还是走上前,抬起拇指指腹替她拭去泪水。“我果然没说错,没人比你更适合演平冈公主了,你呀简直就是公主本人,这眼泪哗啦一下就来了,咱们剧团里还有哪个丫头比你更爱哭的。” 珠兰哽咽着没出声。她继续说道:“早上你来打扫过我的宿舍了吧,你干嘛叫草绿帮你保密呢,做人要大大方方的,你打扫的就说是你打扫的,别白白便宜了草绿那丫头,省得以后她成天跑来向我邀功领赏,你这不就亏了嘛,你说是不是?” 珠兰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脱口而出:“正年啊……” “我在啊。” 正年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女孩伴随哇的一声哭喊扑进了她的怀里。肩膀沉甸甸的,珠兰整个脑袋埋在她的肩上,整个人在缩小,一边哭泣一边缩小,要么就是她在前所未有的长高长大,直到能把现在如婴儿般脆弱的伤心的可爱的女孩一整个抱起来护在怀里。珠兰的眼泪好多啊,她从小到大掉过的眼泪全加在一起未必都有珠兰现在这么多,她一时分不清了,自己即将被珠兰的泪水淹没,还是会被内心动摇的情感所吞没。 偏偏无论眼泪或情感,全都来势汹涌,不可拒绝。 “珠兰啊。”她轻轻地,一下又一下抚过对方的脊背,隔着身上厚实的衣服,她竟有一瞬仿佛也触碰到了那掩藏在层层表象之下的剧烈跳动的心房。“不要想着躲开我,不要说对不起,也不用对我感到抱歉,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没有怪过你,你也别再责怪你自己了。” “可是你的嗓子……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说了那些话才会变成这样……”珠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也说不利索,正年赶忙轻抚她的后脑勺,安慰道:“我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早晚会因为嗓子受罪,我妈妈也经历过这样的折磨……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她这么辛苦,辛苦地忍受着这种折磨,所以当初她才坚决反对我唱歌,又从木浦跑到首尔要带我回去,可是已经没办法了,从我踏进剧团,站上舞台的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回不去了,要让我现在再放弃国剧,放弃舞台,我绝对办不到。” “珠兰啊,” 正年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同样红着眼圈看着她哭得通红的双眼,用手用衣袖擦掉她脸上湿漉漉的泪痕。“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回木浦?” “对,回木浦的家里,回去看看我的妈妈和姐姐。” “……你还会回来吗?” 正年顿了一下,扑哧笑了,“哎!你这傻丫头,跟你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么,我当然会回来,我不仅会回来,还要继续在舞台上大展拳脚!” 听她这么说,珠兰也傻兮兮地笑了。 “我这次回去,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所以必须要过来跟你说一声,你好好的和英谞一起练习,我会尽量赶在你们演出前回来的,我要做第一个看你登台表演的观众。” 珠兰又哭又笑,用力点了点头,“你要早点回来啊。” “我会的。” “……这次演出其实你本来也可以参加,如果不是因为我——” “打住打住!” 正年双手撑在她的肩头,定定看着珠兰的眼睛,情感一如泪水决堤,奔流不息。 “我再重复最后一次,我从来,从来没有怪过你,没有因为你上次说的那些话生你气或讨厌你,我的嗓子即使不能回到以前那种状态,我也可以接受,事到如今,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而且—— 珠兰忽然屏住呼吸,她的那颗心脏,又如获新生地跳动了起来。 “通过这件事,我才终于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