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认真的谈一谈朴树（5）
二丁目儿(我愿化作林中女妖)
在经历了《妈妈，我》和《活着》的质疑与反思，经历了《别，千万别》的“如梦初醒”，那个曾经叛逆的少年突然意识到现实的残酷。角度的切换让人措手不及，“这世界太快了，从不等待，让我们很尴尬”，于是有了那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快些仰起你那苍白的脸吧 快些松开你那紧皱的眉吧 你的生命她不长 不能用她来悲伤 那些坏天气 终于都会过去 人们都是这样地匆忙长大 那些疑问从来没有人回答 就让他们都去吧 随着风远远去吧 让该来的来 我们在这里等待 我们就这么唱 唱 唱 唱 那些东西大麻都不能给你 那些风雨你也别想去逃避 就让他们都去吧 随着风远远去吧 都会好的 总会有的 那些风雨 还有阴霾 关于未来 就请你坦然 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 请你等待” 在词作的表达上，这是一首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歌。励志，平静，有希望。只有那一句“人们都是这样地匆忙长大，那些疑问从来没有人回答”还能让人偶尔想起之前所唱的那些青春的疑惑与挣扎。“就让他们都去吧，随着风远远去吧，让该来的来，我们在这里等待”这是主人公现在的态度。没错，对待未来，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只要慢慢等待就可以。“都会好的，总会有的，那些风雨，还有阴霾，关于未来，就请你坦然，不要离开，请你等待”。这句歌词被多少人在难捱的夜晚静静地唱啊。记得我在高考之前，有一个朋友是那样绝望，我就是给她写了一首这首歌的歌词。简单，实用。到了大学，每当心急，每当被欲望蒙蔽了眼镜，开始烦躁不安，我就会拿这首歌单曲循环，慢慢地就会平复下来。 这首歌里没有答案，只有态度，让我们用一种更加平和地态度对待未来。我想，那个少年在被迫地面对现实之后，面对社会之初，也必然是这样的态度。这首歌的适用范围也许就是还未或者刚刚进入社会闯荡的年轻人，因为只有他们拥有那个耀眼的，充满了可能性的，而又不确定的未来。 但是这样的良好态度能保持多久呢？面对现实，坐上了开往冬天的火车上的少年，现在又如何？《九月》里告诉我们答案。 “九月 词曲：朴树 演唱：朴树 北风从今夜开始吹起 我的心灯火闪闪忽明忽暗 怎么说起又怎能说清这漫长迷茫的夏季 当那聚会要散去时该谁远行谁不醒 And time pass by And time pass by 看这就是让我迷失的那座城市 舞步如梦恍惚 醉的人们呀举起杯笑着眼里都是泪 谁在晚餐后老去像迷雾里我的心 My life is in mud My life is in mud Can you help me Can you help me Can you help me Can you help me Can you help me Can you stop me Do you believe me Can you feel me So far so near So you lead me Can you hear me Can you stop me Do you believe me Can you feel me So far so near So you lead me Can you help me Can you lead me Can you lead me Can you lead me Can you lead me Can you lead me Can you lead me Can you lead me” 短暂而急切的过渡之后，是心平气和地面对未来，而未来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有无尽的迷失。这首歌的曲调慵懒，迷幻，甚至有一点点醉酒的味道。“看这就是让我迷失的那座城市”，“舞步如梦恍惚”。多少人像他一样，曾经背井离乡，曾经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背负着现实的理想，义无反顾，满怀希望地向城市前行呢？在经历了许多的不如意与不一样之后，或许飞黄腾达，或许落魄不堪，但是谁没有曾在心底深深的迷失过？这首歌歌词简短，信息量很少但很明确，一系列重复的歌词独白，将主人公心底的迷茫，脆弱，无助，绝望表现得淋漓尽致：“My life is in mud”，“Can you help me，Can you stop me”，“Do you believe me”，“Can you feel me”，“Can you lead me”。让我触目惊心的是那一句“Can you stop me？”，为什么是stop？也许我们可以认为，主人公明明清醒，但是却又无法阻止自己一步步划入深渊，至于是什么深渊，也许关乎理想，道德，追求与操守，但在这里不是最紧要的。“Can you feel me？”我还存在吗，你能感知到吗，还是已经如同行尸走肉，像那个“植物人流”里的面无表情的“妈妈”，像那个谨小慎微的“隔壁老张”，活得像条狗。“Can you lead me”，歌曲的最后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语气时而诚恳，时而激烈，时而飘渺，最后消失。但是那个迷茫无助的影像却并没有消失，在脑海里紧紧盘旋。 值得一提的是，歌词的后半部分表现感情的语句都是英文。“help”，“stop”，“believe”，“feel”，“lead”这些动词所传达的意义非常传神，也许使用相对的中文反而会逊色很多，这也是出彩的地方之一。 总得来说，这是一首简单甚至有些其貌不扬的歌曲，但是无论是词，还是旋律，都非常耐听，值得细细品味。 紧接着迷失过后，便是一系列的追忆与感悟，包括那首最为著名的《那些花儿》。这首歌我个人比较喜欢后来重新编曲录唱的吉他版，淡淡的吉他和弦，像阳光般温暖的轻唱，细细的感伤里，塞满了回忆的温柔。 《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 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 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 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啦 想她 啦 她还在开吗 啦 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 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 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啦 想她 啦 她还在开吗 啦 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带走 散落在天涯 哼唱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认识朴树的时候，他就在各大电视台演唱这首歌，虽然传唱度很广，虽然听了很多年，但是到现在写文字听着这首歌时，却还是深深地喜欢。这首歌被翻唱过很多次，最著名的就是王菲曾在演唱会上唱过这首歌，这对当时的朴树来说，是个很大的肯定。还有范玮琪的版本。很多人因为这首歌知道朴树，却不知道，朴树的好歌多的是，这是有一点遗憾的地方。唯一不遗憾的是，喜欢上朴树的人，从没有离开过。以前我以为，朴树和别的歌手没有什么不同，有很多专辑，有很多的歌迷，只是后来很久没有发新专辑而已。在写这些文字之前，我才知道，他真的只有两张专辑而已，他的歌加起来总共不到30首，可是他让树迷们心甘情愿地等，一等就是9年。等到那些感伤的小屁孩长大成人，等到我们经历了自己的故事，等到我们再次唱《那些花儿》的时候，不是空洞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装载着满满的回忆去演唱自己的故事，等到我们期望，离开，相恋与分离，等到我们开始追忆似水年华。 这首歌，我不想说它本身的意义，因为它是有魔力的，她让每一个听众心里，都想起了自己的生活。 一路走来，经历了质疑，希望，迷失，与回忆，如果说朴树对生活，对生命有了自己的总结与宏观感悟的话，那一定就是《旅途》： “我梦到一个孩子 在路边的花园哭泣 昨天飞走了心爱的气球 你可曾找到请告诉我那只气球 飞到遥远的遥远的那座山后 老爷爷把它系在屋顶上 等着爸爸他带你去寻找 有一天爸爸走累了 就丢失在深深的陌生山谷 像那只气球再也找不到 这是个旅途 一个叫做命运的茫茫旅途 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离去 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 我们路过高山 我们路过湖泊 我们路过森林 路过沙漠 路过人们的城堡和花园 路过幸福 我们路过痛苦 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 路过生命中 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 初中时听这首歌的时候，很着迷，我觉得他唱的对极了，这就是生活啊。人生就是一场旅途。“我梦到一个孩子”以一个梦境开始的歌唱，始终让我觉得新奇。“有一天爸爸走累了，就丢失在深深的陌生山谷，像那只气球，再也找不到，这是个旅途”人生的无常也就在此，以这样一个精妙的开头，引出对人生的感悟。 这首歌歌词也并不复杂，后面基本上是重复的，高潮就是“路过高山，路过湖泊，路过森林，路过沙漠，路过人们的城堡和花园，路过幸福，路过痛苦，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路过生命中，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悲喜无常，有幸福，有痛苦，有高潮，有低估，但是一切都会过去，但是这些东西又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曾几何时，我们为痛苦失眠，为孤独流泪，在“一个叫做命运的茫茫旅途，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离去”。跳出歌曲之外，那一句“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总是能让我想起《火车开往冬天》里那个被留下的女子。 在旋律上，歌曲的前后对比非常大，开始的故事讲述像是梦呓一般，但是高潮部分却又高亢，激昂，很有震撼力。也许旋律起伏，何尝又不似命运般变化多端，跌宕起伏呢。 《旅途》的表达痕迹很淡，并不想特地说明什么故事，更没有要将这些感悟强加给听众的愿望。更多的时候，它只是寻求一种共鸣。虽然那个没有经历过啥世事的小屁孩着迷得不得了，但每一个真正在生活中摸爬滚打过的人，面对这首歌，也许并不觉得惊奇，更不会崇拜，更多的时候，我想应该是一种说到心里去了的平静状态吧。 这张专辑里，悲伤气氛最浓的应该是《召唤》吧，虽然《白桦林》是一个凄美伤感的故事，但是《召唤》无疑却更贴合生活，贴合那些无奈的，平凡的生活。 《召唤》 “是夜吗 是远方 是那阵忧愁我的晚风 是那片孤独中的灯火 在那往事翻动的夜 在那些烦乱的夜晚 在儿时没能数清的星斗下 在这片欲望丛生的城市里 我知道她来了 像风一样 那些旧时光 那些爱情 那些渐渐老去的朋友 在远方 寻找我 指引我 可我已不能回去 抵达那些往事 生命就这样的丢失 在那条苍茫的林荫来路 我真的想回来 在我死的那刻 它们在召唤我 我为它们活 艰难而感动 幸福并且疼痛 我想念它们 可我们必须忍耐这艰难繁琐 这平淡的生活 这不快乐的生活 可我仍然想回来 我为它们而生活 艰难而感动 幸福并且疼痛” 可不可以说，这是一首回归的歌曲呢，尽管他并没有真正的回去，但是他的灵魂前所未有地想逃离现在的生活。 “那阵忧愁我的晚风”，“那片孤独中的灯火”，“那些烦乱的夜晚”，“这片欲望丛生的城市”像极了《九月》里的场景吧，那个迷茫无助的少年，一直在唱歌“Can you lead me ?”然而，在《那些花儿》和《旅途》之后，他已然已经找到了答案，“那些旧时光，那些爱情，那些渐渐老去的朋友，在远方，指引我”，“它们在召唤我，我为它们活”。指引，lead，他找到了在这片欲望丛生的城市里，究竟什么可以lead他，他想念他们，想回去，寻找那些旧时光，那些爱情，那些花儿。可是“我已不能回去，抵达那些往事”，为什么？“我必须忍耐这艰难繁琐，这平淡的生活，这不快乐的生活”。原本苦苦追求的生活此刻却困住了他。这不禁让人想起在《九月》里的那一句“Can you stop me”。也许在《召唤》里，我们也找到了《九月》的答案，那些一连串的“Can you”里，答案一定是nobody。这是有些戏剧性与悲剧性的结尾，但是，它却并不荒诞，或者说，生活比这荒诞的多。“生命就这样的丢失，在那条苍茫的林荫来路”读到这一句你是否会想到《火车开往冬天》里那一句：“昨天已甜得发苦，我必须离开那平平坦坦的大陆”呢？你是否想起《活着》里“我是要做个英雄，要吃好大一片天空”呢？ 为什么说这是一首回归歌曲，因为听着这首歌，脑海里不停地翻滚着，那个坐上火车即将去远方的少年，那个厌倦了旧生活，反叛抗争的少年，那个在希望的田野上奔向未来的少年，那些出发前行的景象。而那个迷失的，无助的，回忆的状态也已过去，现在只有那来时的路上一次次的召唤，只有那一句“我真的想回来，在我死的那刻”。也许在开头无需引用许巍的《方向》，朴树自己的《召唤》就足以作为解答。 到这里为止，除了那一首较为独立的《白桦林》之外，朴树的人生之歌已经唱完，从《妈妈，我》，《活着》里的反叛抗争，到《别，千瓦别》，《在希望的田野上》的现实与希冀，再到《九月》，《那些花儿》的迷失与追忆，经过《旅途》的思索，再到最后的《召唤》。出发，停顿，思考，回归，基本完成。也许好的专辑就是这样，歌曲之间有一种内在的联系，构成一种内在的张力，它讲述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即便它没有什么野心，不想告诉你什么真理，但它总是能够让你感同身受，在自己的故事里， 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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