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 2 小妈文学
胭脂雪
这一次父亲留在家里的时间很长。
于是夜里他总是忍不住恶意去想，这么努力，也不知道这把年纪还能不能让他有个弟弟。
想来是不能有吧，因为她每日仍是早起，人声、鸟鸣、花香、灶火……都随着她的活动而复苏。他觉得整个家每天夜里都在经历一场死寂的冬眠，每天早上又因她而逢春。她把偌大一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从房间里向下看，她一次次走过那块修补好的青砖，再没有踩空过。
等他中学毕业，还是坚持不肯去香港，执着地留下来要读医科。
“要读四年呢。”她一听他说要学医，就立刻道。
他父亲扫了她一眼，她立刻安静地低下头。
他只觉得心中有团火在烧：“是的，您说的对。”没让她的话落在空处。
面对唯一的儿子，父亲倒没再说什么，恐怕也觉得他孝顺：“你既然非要留下，那就好好读书吧。”
“是。”他答应着，开始想对方什么时候再走，毕竟如今刺绣品也要过海去卖，海关那边也需要多多打点。
她问：“要准备新的衣裳了罢？去读大学，就不好再穿长衫了。”
他心里很高兴，面上只微笑：“您做主就好。”
她抱着胳膊像在思考，他克制不住地去看她墨绿袖口伸出来的白腾腾的小臂和手腕。
“明日去量身。”她说，“做些好的西式衣服出来。”
-
裁缝铺老板与她很熟，但听到她说要做西式衣服，还是惊讶：“您可是长久不穿了。”
她摇头，他没错过她脸上瞬间闪过的黯然：“不是我，是我们家大少爷。”
她扭头示意，而他还在那句“我们家”里沉浸着，不自觉发了会呆。
回去的路上，他错开半个身位的距离，看着她端庄的背影。
他知道她从前留过洋，因为家道中落才半路回了国，又因为父母俱亡，只能嫁给了他父亲做续弦。
若是她在外面读完了书，得是什么样子呢？他想起店里挂着的一套洋服，束胸收起细细的腰，垂坠的裙摆在她走起来时，必定很美。
他又突然想到，她好像一直还在看书，除了父亲在家的时候。因为夜里从偏楼看去，她那边总是亮着灯，一个瘦削优美的剪影透在窗上，书整夜地翻。
她回头：“大少爷，不要和老爷说这件事。”
不要让那个因循守旧的大家长知道，她还能和从前自由的生活有联系。
他沉默地点头，攥紧了拳。
-
家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雨季也如期而至。它太漫长，漫长到人也潮湿。
他因上了大学还按时回家，时常被同学笑话，她有时候会劝几句，但他根本不理睬。
“随他们说去。”他说，“您要不要看书？”
她眼睛一亮：“什么书？”
他把纸包递给她，她迫不及待地翻开来，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是他高一级的教材。他知道她留洋时学的就是医学，所以知道他的学制，也不时地会对着他带回来的书欲言又止，眼下，真是得偿所愿。
她高兴坏了，但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你——”
“我不会跟其他人说。”他道，“这是我和您的秘密。”
她爱惜地摸着书皮：“是借了前辈的吗？”
“嗯。”他点头，看着她重新笑起来，自己也开心。
当晚，他又独自去了偏楼。
淅沥的雨没完没了地下着，潮湿扑面而来。她开着窗子，专注地读书。
他在黑暗中看了很久，舍不得移开眼。
也不知几点了，她困得不行，才恋恋不舍地把书收好，关窗时，四处扫了一遍。
他连忙后退，险些扭到脚。
-
家里就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主人，他想。因为父亲不在家时，她笑声很高，走路轻快，与他说的话也要多很多。
他日复一日地看着她，雨季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青苔蔓延上他蠢蠢欲动的心。
这一日他休息，听说父亲也要回来，早起天还好得很，到了傍晚，突然就阴了下来。
“快些快些，要下雨了。”她说着，指挥家仆把晒好的青衫都收起，自己向后退了两步。
脚下的青砖“喀嚓”一声。
就像那一次，她一踩到那块早就松动的砖，他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缓缓回头，雨已经下了起来。
他站在她身后，任由她撞上自己，隔着两层微湿的衣料，贴上了他的胸膛。
-
雨势连绵，沥沥不绝。
她被他压在床沿边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嘴唇都要咬破。
床在吱呀地响着。旧式的帷幔下，胡乱堆积着西式衬衫，和她被粗暴扯下的褂服。
有枚扣子崩开了，被她的胳膊压住，疼得眼泪汪汪。
他紧紧地抱住她，亲吻自己能吻到的所有部位，吻掉她冒出的泪花，最终吻上那颤抖的唇。
她抱住他的脖子，把呻吟声都传递到他胸臆里。他被她缠得几乎失控，不懂技巧，没有理智，只好循着本能，直直撞进她身体的最深处去。
雨，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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