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匠的生命哲学——《靖大爷与他的老主顾》现场回放

剃头匠的生命哲学——《靖大爷和他的老主顾》倾情放映！ “真实中国·影院计划Ⅱ”第四场《靖大爷和他的老主顾》5月5日晚在新天地UME感悟上映，作为电影《剃头匠》的原型故事，不少观众被纪录片版的靖大爷深深吸引，北京胡同里的一群老头，在生命将末时刻的生活原生态记录，通过靖大爷的那把剃刀，将逝去的岁月、传统、荣耀或平凡一一折射。 该片导演——在电影界调转枪口拍摄纪录片的施润玖也来到现场，在与观众的你问我答中， 一个真性情的施润玖留在了影院计划的帷幕前。从电影人到纪录片人，在这个转变上，施润玖过渡自然，恐怕是天性使然，真实到震撼的“靖大爷”和直言直语的“老玖”，正是剃头匠朴素生命哲学的最佳表达。 《靖大爷和他的老主顾》为五月主题“我的父亲母亲”展映影片，5月26日杨荔娜的《老头》也将在此单元与影迷见面。 以下是我们整理摘录的对话片段，精彩图文版请登陆： http://dc.smg.cn/3j.aspx?id=171183 李怡蓉：谢谢大家！下面我们有请施润玖导演。施导，刚才的影片非常精彩，听说你以前拍过电影，为什么又转来拍记录片呢？ 施润玖：因为这都是差不多的，就好像做菜可以用很多不同的刀一样。纪录片是一种手段，电影也是一个工具，就是形态不同。 李怡蓉：拍电影和拍记录片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呢？ 施润玖：拍电影投钱多啊。 观众：我是替我们家女儿来问的，她想问一下现在那个靖大爷还在世吗？ 施润玖：对，活着呢，挺好。 观众：那她就放心了。 施润玖：但是片子里其他的老人都没了。 观众：我有两个问题。一是您是怎么认识靖大爷的？二是靖大爷的家里人呢？ 施润玖：我们拍这个片子是因为2000年的时候，觉得很多的东西都在消失，像片子里那种上门理发、刮脸可能大多数人都没经历过，我们很想把一些正在消失但是很有价值的东西通过影像记录下来，就是想保留一点东西。靖大爷我们就是在街上碰到了然后聊上的，像靖大爷这样的人物在什刹海还有很多，干这行的也很多，比靖大爷牛的也很多，之所以选靖大爷是因为大家应该都没见过快九十岁了还在工作，每天还能挣钱养活自己，他的生活本身就值得大家学习。 靖大爷的结发妻子在农村，他十五、六岁就到北京城里打工又找了一个姑娘。他自己的说法是自己经历了四个朝代，清朝末期、军阀割据时期、日本人占领时期然后解放以后。解放前期，他和北京的一个妓女有了一段感情，但是他不能再娶一个了，他就把那姑娘介绍给了他的一个好朋友结婚了。反正就是靖大爷有很多传奇的经历，我们很难用一部片子表现。他现在四世同堂，重孙子都结婚了，可能还能等到五世同堂。 观众：靖大爷在给他的老主顾们理发的时候经常讲他们那个年纪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我把它理解为一种鼓励、安慰，那靖大爷作为一个理发师傅他的头发也是要别人来理的，那是不是他的内心也是需要一个人来对他讲那些话呢？ 施润玖：那是肯定的，谁都有生气发火的时候，谁都不是圣人。怎么安慰他就是我的事了，我怎么跟他交待，我不在了也会有别人去安慰他，当然他业余生活也很多，搓麻将一天打好几圈也有。在这个片子里他有一个想法说得很清楚了，他也经常跟别的老头说：“我不依靠任何人”。我所谓的安慰他也是瞎安慰，他自己心里明白，该自己解决的事还是得自己解决。 观众：可能你碰到的老头都是比较合作的，但是很多的采访对象都不怎么合作，碰到这种不愿合作的你是不是就不拍了呢？ 施润玖：那就别拍了呗，人家不愿拍你还瞎盯着人家干嘛呢？ 观众：你也不去劝说他们吗？ 施润玖：人家不同意有自己的理由，你本身就吃饱了人家还劝你吃你是什么心情呢？如果你是个玩纪录片的，你应该学会去体会对方的心情。我说话比较直，你自己回去想想就能明白。 观众：施导，我首先想表达高兴看到这部影片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片子会越来越体现出价值。我感兴趣的是你是不是觉得纪录片一定是不带任何主观色彩的？ 施润玖：首先，你拍什么，你为什么要拍？你拍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和你的手段应该是一体的。主观和客观是人为的割裂，对我来讲，我热爱这些老人，我希望把他们生命中最后的片断记录下来，我知道很多人对生老病死都有或多或少的恐惧，怎么去面对这些东西？一个人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生活？他们都有自己的答案。但是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主观还是客观应该是你自己要去选择的。每种手段都有观众喜欢和不喜欢，重要的是你所面对的人群能不能感染你，能不能让你感动，有这点就够了。 不要谈论理论的东西，因为中国的纪录片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工作，说多了没用。 观众：听您的口音应该也是北京的胡同里出来的，我猜想您是不是在北京四合院里长大的，所以对这些人群特别关注。您的片子是2002年拍的，之后什刹海就进行了改造，四合院已经卖到了五百万，所以我好奇靖大爷现在的工作环境是怎样的？还有您有没有接受过靖大爷为您剃头的服务？ 施润玖：我们现在看电影的地方原来是石库门房子，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同样北京的四合院我也生活过。我现在住楼房，我觉得住哪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你没有办法选择的，我们要顺应变化。 观众：北京四合院是好几户一起生活，有那种人文关怀，是不是对靖大爷工作的性质会造成影响？ 施润玖：不只是北京，在全国各地，这是中国人的传统生活习惯。不管是四合院还是石库门，只要是生活在中国的家庭，有过邻里关系，都会喜欢这种生活，因为不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而是有人与人的交流。 观众：您的意思是随着老房子的消逝，旧的文化传统还是不会消失的是吗？ 施润玖：我觉得很多东西需要我们去延续。什么叫传承呢？就是说你了解并喜欢一个传统，当你长大了，需要去承担这样的传统的时候能不能接受这个传统，能不能通过你的生活方式一代一代往下传。 我的头当然是被他剃过了，感觉肯定是一种享受。像他这么玩刀子，用他的话说就是“刀尖对着心尖”，你能明白吗？有很多人工作不是用心在做，但是对他来说，拿着一把刀就跟提着一颗心一样，当你发现身边工作的人是用心的状态，那就会觉得舒服，不只是剃个头的舒服。 李怡蓉：谢谢大家的提问也谢谢施润玖导演的回答，施导的话是非常有个性的，大家一定会有很多收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