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内之韵论中医(一)——统与分的智慧
pacino
统与分的智慧 ——兼以动态统分观评述柯韵伯对伤寒学理之影响 上篇:《概述动态统分观》 引言:统与分是人们认识事物的两种方法。统,着眼于事物的一般性、普遍性、系统性。倾向于以归纳总结的方式提纲挈领,脉络清晰的认识事物。分,则着眼于事物的个体性、差异性、局部性。倾向于对事物分而析之,各个击破。之于医学,长久以来有人认为:中医重统,而西医重分;中医重归纳、总结,西医重分解、还原。西医2000余年的历史是客观发现的历史:器官、组织、神经、体液、细胞、分子,一步步潜入分解再分解的海洋;而几乎同时发端的中医,在《内经》后的两千年里,其发展道路则铺就的是主观思考的累累宝藏:由六经,五藏,八纲到三焦,卫气营血,翱翔于个体与具象之上的深邃天空。 方法的茫然与信息的缺失 西医崇拜信息,它害怕自己在面对疾病时一无所知,所以拼命的去发现,每多一个发现就多一个信息。但却忘记了每多一个发现也意味着多一种可能,当西医的显微镜视野中终于出现分子原子的时候,它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浩瀚而无序的信息海洋,一个无限而混沌的可能性深渊。微观的万丈光芒反而使认识之眼难以开启,客观信息的繁复带来的是主观逻辑思维的简化,绝对的繁复带来绝对的简化,思维方法的绝对简化是什么?就是没有方法,或曰茫然。于是西医只得求助权宜之计——那就是机器。信息的采集机器化,信息的归类机器化,信息的加工机器化,信息的分析也机器化!!?也许,对于某些结构清晰,变化简单的事物机器确乎行之有效。然而,医学面对的是人!人,象于天而比于地,瞬息之间已是沧海桑田,方寸之微亦有天崩地坼。纵使你有一秒钟十亿次的计算能力,面对万物灵长的人也是枉然。对于诊疗信息,机器的处理是打折倾销的“处理”,是焚烧垃圾的“处理”,尽管锣鼓喧天,烟雾缭绕,却产生不了推动认识的光和热。 中医重视方法,我们害怕的是面对病人无从下手,所以我们倾全力去归纳方法,抽象理论。分阴阳以统摄八纲,建五常以含纳三才,立六经以知传明变,等等等等。中医每一个飞速发展的阶段,糜不是方法与理论的创新之花异彩纷呈之时,因为我们每进行一个角度的归纳,便在认识之网上多缝了一条线,线越多,网越密,网越密,则认识越系统化、全面。当然,如同西医不应迷信信息的数量而忽视对信息的处一样,我们亦不应矫枉过正,认为纵横交错的归纳总结,抽象整理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须知,网的疏与密是相对于你要你要捕捉的事物而言的,如果要捕捉的是恒河沙数的诊疗信息,单单有一张死气沉沉的网是力不从心的。而如果我们不能正视这个问题,只是想着让这张网更密更大,那么不但于事无补,而且会走向反面,因为过度强调信息的系统性条理性,会造成认识的假象和信息的丢失,从而事与愿违。那么我们要问:重统而轻分、信息在过度的条理化、结构化中丢失是否是中医无法克服的自身缺陷?如果不是,解决之道是什么?其实中医先贤对于这两个问题的思考由来已久,他们的回答充满中国文化的凝练与深邃,只有四个字:“医者,意也。” 意理互根,织天网疏而不漏,统分互动,化万端存乎一心 医者,意也。出自《后汉书•郭玉传》,原文如下: 医之为言意也。腠理至微,随气用巧,针石之间,毫芒即乖。神存于心手之际,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 这段话为后世医家广为引用,李东垣解释为:“以‘意’进逻病机, 凭虚构象, 非实测而得其真也”。 孙思邈解释为:“若夫医道之为言,实惟意也。固以神存心手之际,意析毫芒之里,当其情之所得,口不能言;数之所在,言不能谕”。 朱丹溪解释为:“医者意也。以其传授虽的,造诣虽深,临机应变,如对敌之将,操舟之工,自非尽君子随时反中之妙,宁无愧于医乎?今乃集前人已效之方,应今人无限之病,何异刺舟求剑、按图索骥,冀其偶然中,难矣。” 各家不尽相同的诠释中蕴含了的一些共通之处:⑴中医中的“意”虽难以表达但确实存在⑵“意”是中医在思维与认识方面的根本。然而,略知中医的人都知道,中医是讲究理、法方、药结合,以理立法,依法定方的,因此我们也似乎应该说:“医者,理也。”那么到底应该“意也”还是“理也”呢?其实上述三种解释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李杲告诉我们中医的理原于意,是“尽逻病机,凭虚构象”的意(思维)的产物;孙思邈朱丹溪告诉我们理是有局限性和机械性的,理的局限性必须通过意去弥补,理的僵死必须通过意去激活。理与意不能分立,过度的强调意忽视理,认识就变成了臆想;过度的强调理而忽视意,认识则成了公式推演。而进一步阐发此理,我们认为原与意的理,不可能跟“意”产生不可化解的对立;原与意的理,不可能限制,而是应该适合“意”的发挥,完美的“理”应该与“意”契合,留白出最合适的空间供“意”尽情挥洒。中医的“理”便是如此,它既体现了归纳总结这类“统”的力量,又蕴含了用来进行“分”的“意”的力量。所以,与西医不同,中医对信息的抽象归纳与分析没有矛盾,中医的统与分之间没有明显的藩篱以至于分立,中医没有漂浮与“理”之上的意,也没有隔绝了“意”的理,没有不为了分析的归纳,也没有不假归纳而行的分析,统中有分,分寓于统。俗语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中医就是这样一张“天网”,它不求大,亦不求密,而是求精致的结构,巧妙的编制,留出最合适的空隙以供“经验,思维,乃至灵感这些无形之“意”的发挥,从而收放自如,无所不在,这是理与意交融,这是统与分的智慧! 动态统分观 中医的“理”原与“意”而最终要合于“意”。在这个过程中,互蕴彼此的“统”与“分”处在一种互相作用的状态,使认识的整体结构呈现变化。局部的“统”与“分”的成分与方向趋向合理,带动认识的复杂结构趋向合理,同时其与经验、习惯、灵感这类难以言表的“意”亦趋向默契。当认识的网最终形成犬牙交错,严丝合缝的精巧形态的那一刻,结构与功能交感,“理”之网的经纬上浮现“意”的灵光,天网乃成。而笔者将以上论述的理论视角称作“动态统分观”。 以动态统分观的衡动观点去看中医发展史,则每个理论,每个体系,每个学派的形成与发展都贯穿着统分结构的拆分、堆砌、转向运动。例如:张从正认为:“贵流不贵滞,贵平不贵强”,其实是将本来偏态的分为“强弱”的邪正关系统与一个“平”字,“正强邪强”“平”, “正弱邪弱”亦为“平”,那么面对施补药则邪亦受补的普遍问题,何若先攻邪而得“平”态,再施补而变弱为强呢。在时间上顺接的攻补很好的解决了正邪在空间上的并存,这种呈现逻辑感的统分重建非常巧妙的适应了邪正矛盾的特性。 动态统分观还体现在王泰林的治肝三法中,当发现“郁结”与“横逆”之分无法有效的归类肝气异常的症状时,王泰林将其统于“疏”这个基础上,将“横逆”与“郁结”的绝对对立打破,用健脾散肝之法为衡度量肝气的“过”与“不及”,不及者疏复柔之,过亢者或辅以通络或加以气药。这种方法在将肝气异常诸证统与最切合实际的归类的同时,还用散肝的方法解开了临床上“过”与“不及”的“黑箱”。 在本文的下篇,笔者将进一步运用“动态统分观”对伤寒大家柯韵伯的学术成就及其影响进行详细分析。 下篇:以动态统分观评析柯韵伯对伤寒学派的影响 柯韵伯之前伤寒各家关于三阴三阳的认识略述 伤寒学派发展与争鸣的主线在于三阴三阳的定位与定性,只有搞清楚“三阴三阳”,才能把病因、病理、病机系统的联系起来已建立完善的辩证体系,才能将“三阴三阳”统摄的各个证、方、药体系梳理清楚并展现它们之间的联系和规律,甚至确定伤寒学体系的覆盖范围和学术地位。在柯韵伯之前,有源出于王叔和,首倡于朱肱的“经络说”,此说将三阴三阳归于经络,其后汪篪,张景岳又将其发扬,成为一个以手足十二经的循行、络属,联系为基础来阐述疾病的证侯、发生、传变的系统。该学说将三阴三阳证各自下属的不同证侯用“经络”这条线串联起来,使各经病证系统内部和各经系统之间的关系都变得相对清晰合理,同时“经络说”还通过“移植”《素问热论》关于六经证的内容,将《伤寒论》与《内经》的理论体系衔接起来。其后又有源出孙思邈,以成无己、方有执为代表的错简重订派提出的“三纲鼎立”说,该说从太阳经入手,将太阳证分为“风伤卫”、“寒伤营”、“营卫俱伤”三类,并通过以次为起点,将外感病的病因、病位、病势发展及证侯演变都纳入此三纲之中。 以动态统分观分析柯韵伯对六经理论体系的“破”与“立” 笔者认为,柯韵伯实为伤寒学派的第一医家,其对《伤寒论》的推崇程度之高,对伤寒学理的认识之深,阐发之透彻,立论气象之磅礴都是空前绝后的。柯韵伯一生留下的著作只有三部,但其中别开生面、立意深远的创建却远远超过了其他医家,除此之外,他对伤寒诸家的评判同样令人印象深刻,是一个在“破”与“立”上都旗帜鲜明的大家。为什么如此大刀阔斧的理论修整会集中的发生在柯韵伯一个人身上,这些“理”的剧烈改变蕴藏着怎样的“意”的玄机呢,且看我们用动态统分观进行分析: 柯氏认为《伤寒论》的六经辩证体系完善而精妙,是一个涵盖了外感内伤,联系了脏腑经络之内机与各部体表之外象的完备系统,正所谓“六经为百病立法”。然而,柯氏之前一千余年的《伤寒论》研究成果并不与此精神契合,所以柯氏于前人学说的剧烈碰撞在所难免。 为百病立法,则六经之内涵必须扩展。柯氏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要在整体上扩大六经的所辖疆域,彰显“统”的力量;另一方面则要赋予各经“个性”,丰富各经关系,体现“分”的巧妙。 扩张疆域方面,柯氏通过先割断《伤寒》六经与《素问﹒热论》六经的联系,再言“六经是分区地面,所概者广”。变“线”之经络为“面”之地面,此说不仅使六经之范围不再仅仅限于经络循性的部位而是扩展到全身内外各部,而且丰富了各区的联系以及一脏一部在各经交界下的特性,很好的解释了临床上外感证常兼及膀胱利水异常,三阳证在神志方面的异常等问题,也为从六经角度诠释杂病机理提供了理论依据。 赋予个性方面,柯氏①先批判了成、方的三纲说,认为太阳经病只有麻、桂两端。变三为二,看似言太阳,实则削减了太阳经证在六经证中“统”的力量,从而解放其他五经。②立阴阳总纲:柯氏将《伤寒论》原文第7条“并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列为其《伤寒论注》第一条,并驳斥了以“太阳少阴”、“三阴三阳”、“营卫”来“附凿”此“阴阳”的观点,认为“阴阳指寒热”。在完成了“统”的动作以后,他又将阴阳分立于六经之下,指出六经病皆有“发于阳”和“发于阴”之别,并详述其表现和机理。③柯氏还提出“六经皆有内证外证”的观点,指出“观五经提纲,皆为内证,惟太阳提纲,为寒邪伤表立法”,论中杂病甚多,如结胸、法黄等等,外感伤寒可以引起,内伤杂病亦可发生。最终断言《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则伤寒杂病未尝分为两书也。凡条中不贯伤寒者,即与杂病同义。 纵观柯琴一生之论著,破“三纲”而立两端,束太阳而放五经,扩“道路”而大“地面”,发阴阳为六经之纲,融伤寒百病于一体。大破大立,大开大合,统分互寓,理意相合。前辈“经络”、“三纲”之论未尝达其明,后辈分经辩证之说安能比其大?称其古今“伤寒第一人”,言当不谬。夫柯氏所言之六经,个性鲜明,结构井然,关系纵横交错,如合以尤怡之“贯珠”之形,修园之“分经”之意,则其理、法、方、药之全,内外传变之备,渐有与藏象系统等量齐观之势。惜乎柯氏之人精力有限,未能使“六经为百病立”之说完备;柯氏之时信息闭塞,未有全面之视野审视时空。故世人并未认识到柯氏学说之旨深意远,今生逢科技发展,信息爆炸之时代,诸君当奋先贤之余烈,再建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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