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花祭》 完结

步月

来自:步月
2012-10-06 14: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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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2-10-06 20:41:47

    花祭——第一章 他内敛,沉稳,幽默。却时常意外频出,四下名扬,所以取名张扬。当然,这是后话,他的名字多少有点家庭姓氏继承的意思,其父张大胆,母亲杨小芯。所以张扬继承了这两个姓,取名张扬。这也是他爸爸的杰作。为此,其父得意不已。   这一家子的名字在班里笑传了好久,父亲总是叮嘱张扬:“儿子,虽说你叫张扬,但该低调还得低调!”。显然,张扬对父亲的叮嘱很是用心的履行。小学六年,他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显得十分低调,甚至默默无闻。该低调的他藏了,不该低调的,他也藏了。比如那张奖状,相对于那些得个破奖状就拿在手上一路走一路挥一路蹦一路跳的人,张扬确实与众不同。他没有告诉父母他的奖状,他自己也不知道扔到了哪,为一张奖状登寻物启事他认为也是小题大做,直到毕业那天老师才从垃圾堆里刨了出来。那是他在学校作文竞赛荣获的奖状。也是他小学里唯一的一张。虽然只有三个人参加了比赛,且两个人交了白卷。但是他还是得了第一。其实,张扬也就比别人多填了个名字。当然,小学里的28次违规对父母一概不提,足见他在家庭里也是非常低调的。其父满意不已。  张扬的小学就是这么平凡。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他在四年级吼出过一句:“我以后要拯救世界!”结果到了初中后发现,连世界都拯救不了自己!             刚进入初中的张扬决定秉承小学的一贯低调,沉稳的作风。不过,事实证明,调太低了也是一种出众。一些出乎预料的事让他不由自主的声名鹊起——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初一的自我评测表中,张扬果断地在“我最后悔的事”一栏里填了:周围人都说对曾经的小学熟悉,每个角落都去过。但就是我们那个巴掌大的学校,我还足足有两根手指大的面积没看过,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进去看看。老师问什么地方,张扬脱口而出:“女厕所。”老师羞红脸,全班哄笑。   张扬是真诚的,他一直梦想能进那个神秘的地方看看,小学踌躇了六年没敢进,他不想再在初中后悔小学没去,高中又后悔初中没进,大学再后悔高中没进。于是,他坚定地认为初中一定要完成这桩大愿。他还一度有个梦想,将来做一名保洁员,因为那样可以自由出入学校女厕。不过,其实他只想进去看一次。   张扬显然没继承父亲张大胆的胆量。直到初一快结束也没敢闯进女厕去一探究竟。有一次故意把尿憋到上课去上,好趁机潜进女厕当然,他十分坚信这时候里面不会有人。憋到快尿时方恨难憋,他夹着双腿扭着屁股走过寂静的八六班走廊。教室里正在上生物课,几十双饥渴自由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张扬,直刺得他差点没憋住尿了出来。女老师高分贝的声音穿透真空玻璃钻入张扬的耳朵:“……所以憋尿时膀胱胀大,膀胱壁血管被压迫,膀胱黏膜缺血……”张扬心一惊,不觉小跑起来,他明白,再晚就要出事了。他没有直奔女厕,而是一头钻进了男厕,接着在外面便听到水流入住,一泻千里,还伴随着娘娘腔的“啊……”的一声舒服的呻吟。   张扬这一尿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在里面,周史仁进来了,当周史仁拉上裤子,洗完了手走了,他还在里面,哗哗声远传千里。似乎他六年来连男厕都没进过,这一来便想当常住居民。   当然,水注如泉不会有人觉得浪费。   张扬并不着急,因为一墙之隔就是女厕,都仿佛望眼欲穿。而且,据他推断,离下课还早,他有充分的作案时间,所以,他尿得尽情尽意,畅快淋漓。事实证明,他的任何推断只准确过一次,还是那次六年级,同学谈论《福尔摩斯》他依据有人头被砍了而推断这个人死了,后来有人说这个人真的死了!很多人表示佩服。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准过,而这次也确凿的证明了这个事实。   王老师对他的一去不复返很是无奈。正想叫人去厕所收尸,突然间,教室喇叭里毫无预兆的爆响了一声,把蒙上一层灰的喇叭震得焕然一新,站在喇叭下的王老师心脏像喇叭膜一样颤抖了几下。又故作镇定的掸掸肩上的灰。对着面前这帮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呆瓜炫耀:“瞧你们这点熊样,这点动静就把你们镇住了?想当年……”王老师本想重复着他在唐山大地震里处乱不惊的英勇演绎,不料,“嘭!”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巨响过后,喇叭里传来了校长镇定的讲话:“嗯……哼,现在告诉……”讲完便是“兹……兹……”的杂音,仿佛播音台被闪电袭击了一样。当然,同学们更希望对象是校长而不是播音台。可谓以毒攻毒,第二次巨响似乎把同学们刚才被吓跑的魂魄炸了回来,同学们个个恢复生气,定下神来,却不见了王老师,伸出脖子,探出头去,只见王老师蜷缩成一团依偎在讲台下,瑟瑟颤抖着“哎呀……妈呀……吓死了……”       男女厕在八六班隔壁,两座小平房并驾齐驱,有人在男厕顶上扔了块砖头,暗示着男生高于女生,第二天,女厕顶上堆出了座石头做的小山。其他男生一概不服,除了张扬表示佩服以及屈服。他对女生没有成见,倒是讨厌那帮男生的作为。   两座厕所刚建成的时候,左边的厕所门朝南开,而南边是一堵墙,把里面围得严严实实,保密指数五颗星。右边的门朝东,而东边正好直面对人来人往的走廊。从走廊看去,半个厕所一览无余。这明显又是哪个土设计师犯的错误。更有趣的是,不知哪位领导动了恻隐之心,偏偏选右边的房子做了女厕,惹得所有男生经过走廊都齐唰唰地“向左看齐”。估计军训采用这种方式会奏效不少。   虽说女厕是张扬梦寐想去的天堂,但他却从来没有像他们那样看过。非走不可时,他总是埋头一阵狂奔而过,他知道里面有人,她仅仅想看看里面什么样子,而对于女生在里面干什么并没有多大兴趣。也羞于去看。他和他们分道扬镳,并且鄙夷他们的做法。他相信,总有不像他们的男生与自己为伍。至少,老师还是正义的。有一次,不经意间看见一个男老师也偷偷摸摸往里面张望。从那天开始,他便不信了很多。他信了那句话:一个女孩要健康的长大是多么的困难。   虽说这男厕防走光性甚好,但隔音效果极差。厕所对面的墙和厕所的墙围合起来像扩音器一样直把声音收集然后灌进门里。那两声喇叭巨响自然不用说,到了张扬的耳朵,足足扩大了5倍不止。他甚至感觉成型如注的尿被声波震成了无数股细流。后来他明白,医学上这叫:生理性尿分叉。   张扬心惊了一下,寒了一会,身体抖了一阵。硬把尿意给逼了回去。惊慌中洒了些在裤子上,心一凉,还好黑色的裤子不显湿。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摸摸小腹还有尿意,似乎确实积攒了六年。然而,却再也逼不出尿来了。他看着它,暗自想到“这小子,比我还胆小,一点都没有继承你爷爷张大胆的胆子,”张扬不经意间把它认做了儿子,还不忘传授家训:“该低调的时候低调,不该低调的时候就低调张扬”他为父亲补了后半句。自认为很是得意。   当然,他不会承认它和他长得有半分相像。   张扬拎起了裤子,并不勉强它。他深知:撒尿不像生孩子,不是喊两声就能出来的。   其实总的来说,张扬还是个单纯的孩子,经笔者考证:生孩子学名分娩,主要有开口期,娩出,分娩后期三个过程。而并非张扬认为的是喊出来的,所以我说他单纯,当然也不排除他在初一生物课上都尽想着怎么进女厕或者女厕里有什么了。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2-10-06 20:42:01

    花祭——第二章 张扬拎起了裤子一边走一边梭皮带,这是男生一贯的作风,尤其是在这个密封性良好的男厕,更是开放的无法无天。他不知不觉走出了厕所门,一个转身正好迎面碰上正从女厕出来的黄蓓,张扬一手拽裤口,一手提着皮带,竟没反应过来,黄蓓羞红着脸尴尬地逃了。张扬眼珠一滚明白过来:完蛋了。他小心地把眼神往下放低——裤口间掌宽的空间里,正好显现出浅蓝色的蜡笔小新内裤,值得庆幸的是,他刚认的“孙子”并没有在这次尴尬风波中抛头露面,他稍稍平复了些,直埋怨杨小芯买的裤子简直像裙子。   张扬被这两次意外整得心灰意冷,暂时没有心情进女厕了,又见下了课,便灰溜溜的回教室,末了,他不忘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女厕”两个字,似乎在暗示:我会东山再起的。张扬刚要进教室,张含笑叫住了他:“喂!你刚才对着地咕噜什么呢?你是不是想打地洞进女厕啊!哈哈,”张扬想把她一把抓过来海扁一顿。却又怕她九年级的哥哥张酒泉,便说:“哈哈,哈你个头啊!你要真含笑了,你哥会在九泉(酒泉)下保佑你的。”话音未完便一溜烟钻回了八五班,慢一步就被张含笑抓过去海扁了,她追到门口便没进去,恨恨地回6班去了。   事后,张扬才回想起来,张含笑说他对地咕哝的那句话是他对“孙子”说的,张含笑不明深意,以为对地说的。不过后来他确实认真思考了好久张含笑说的“打地洞进女厕”。捉摸了好一阵子,工具备齐后,他发现——女厕下面是语文办公室。不禁大失所望,暗自以为张含笑骗了他。   张含笑与张扬是邻居,两人又一起上完小学,不仅同班,而且同桌六年,对张扬这件心事自然了解。后来初中张扬进了5班,而张含笑不情愿的分到了6班。也仅仅是一墙之隔,在这个新人堆里,可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张含笑有个哥哥,因为是在甘肃酒泉生下的,所以取名张酒泉。后来便有了张含笑,听说张含笑一出生就面带微笑,医生顺水推舟说:“这孩子就叫张含笑吧”。当然,他不知道她有个哥哥叫酒泉,其父头脑一热,高兴不已,连称:“好!这名字好!”后来他悔恨地说——上了老医生的当了!    张扬刚缓过神来,便注视到前桌的黄蓓正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笑着说:“傻乐什么呀你,不会刚才被吓坏了吧”话落,回身写作业去了。黄蓓的先入为主以及表现出来的沉稳,淡定使张扬措手不及。他本以为黄蓓会害羞上好几天,但事实证明他的预测没有准过,而这又一次证明了这个事实。张扬像中了黄蓓一枪,而且是冷不丁的直射心脏。他竟然有些羞怯起来,趁着没人,他凑前弱弱的问了句:“哎!你刚才看见什么了!你小点声说,不好意思说写在纸上也行”事实证明张扬又错了,黄蓓不仅没有半点羞怯,反倒大方的说:“该看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也看到了,你能怎样?”   “你……瞎说,不可能,你走之后,我站在你的位置看过,什么都看不到”张扬有些着急,也有些慌张,黄蓓一听差点没把一口血喷在桌上,张扬更慌了,扯着嗓子小声说:“你是不是看到了蜡笔小新?”“喔”黄蓓奸笑着撑起食指点着张扬“蜡笔小新的裤子,哈哈哈”张扬知道自己失口了,辩解道“又不是我买的,其实我是想买静香的,就是大雄他老婆”黄蓓一口喷在了桌上,不是血,是水。   黄蓓和张扬自初中以来都是同桌,算是老战友了,几度重排座位都没有分开过。老师的用意很深,没有人看得透。可能是想让两个尖子在一起而更加锋利,也或许是想让张扬与黄蓓共同帮助黄蓓同桌吴进,吴进从来都是班里第一,当然,是倒数。正数第一一般都是黄蓓,张扬偶尔也考过一次,不过他更心甘情愿跟在黄蓓的屁股后面,当然不是为了看黄蓓的屁股,虽然黄蓓颇有姿色,但此时的张扬还未情窦初开,毕竟幼稚。他甘愿居后的原因是黄蓓为人好,心地善良,他不忍心超越,更在于他自认学习没有黄蓓的认真,努力。超过她,张扬于心有愧。所以他每次考试都小心翼翼的衡量。事实证明,他衡量的很准,初一八次考试中,六次比黄蓓低了1分两次低了2分,但就是这样,老天还是让他愧疚了一次,一次月考,可能是黄蓓的失误,也可能是张扬不太小心,他阴差阳错的得了第一,他心情郁闷愧疚难当,不过,老师不失时机地骂了句:“你这样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考第一的”听了这话,张扬心情舒服了很多。   “对了,运动会你要参加什么项目”黄蓓冷不丁的回头抛出这句话,张扬又被吓得打了个寒颤,仿佛又中了黄蓓一枪,这是他第三次被“恐吓”。他惊魂不定地埋怨:“进屋先敲门,讲话先吱声,像你这样,我迟早心脏病毁在你手里”黄蓓撇着嘴,露出两排白牙,咬着牙发出“吱”的声音,示意要说话,张扬故意没理他,大半天才窃笑着说:“正常点。说——”   “运动会你要参加什么项目?哎哟?!可憋死我了!”黄蓓抓起书呼呼地扇着。    是的,不要怀疑,不让这小妮子说话,汗珠已经爬到了脖颈。   “什么运动会”   “运动会就是运动会嘛”黄蓓又说“今早上广播里讲的你没听啊”   “就那两声巨响那个?”   黄蓓睁大眼睛点着头,暗示“就是!就是!” 她看张扬有些激动,知道他还有说辞。   “巨响怎么了?”没等他开口,黄蓓迫不及待的问了。   “我靠!这么点破事,用得着那么吼么!吓得“孙子”都不敢开尿了”张扬不是激动,而是激愤。   黄蓓不懂张扬所谓的“孙子”,暗自以为张扬连说脏话都在自己骂自己,笑得她捂着肚子,半天没直起腰来,他越来越发现发现这个神经质的后桌有些顽皮,任性,自我,而又可爱。      “张扬,怎么移驾了,你这一泡尿让我们等的好苦啊!”王老师进来,看到张扬,说了这句被同学们笑传了好久的经典,当然要加上张扬的回复“老师,等着要我尿干什么,又不能下酒,又不能做菜,净喝还有一股呛鼻的味儿”说完,讲台上的王老师和椅子上的张扬意识到了各自的口误,一起红着脸低下了头,少许,王老师亏心的说“谁要你的尿了”,张扬也红着脸吼“我保证没喝过!”   全班早已沸腾,其实张扬也觉得好笑,他觉得把别人哄得开心,自己也开心,不错,他就是这样的人!张扬并不把这些看作耻辱,黄蓓了解张扬,以致于每次争不过张扬,便拿“你真的喝过那个么?”来反驳,事实证明,疗效显著,屡试不爽。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2-10-07 13:01:05

    花祭——第三章 黄蓓是正班长,有着温文尔雅的外表,性格内敛。是标准的好学生,听话的好孩子。张扬跟着黄蓓做个副职,但其实很多事情还得张扬出马,闹哄哄的教室黄蓓想管,但却吼不出张扬那一嗓子。毕竟是女流之辈,在班级管理上,张扬成熟得像个长者。      但这次的运动会运动员选举,张扬不在教室,黄蓓却和王老师独揽大权,一举操办了。当然,张扬也并没有在意,他自认毁在了那一泡尿上。      班里只剩下一个800米的名额没有人愿意参加,尽管王老师苦口婆心鼓励:“重在参与嘛”。但大家都是一副宁死不屈的嘴脸,黄蓓推荐吴进,他成绩虽差,体育还不错。张扬嘲讽道:“他爸妈制造他的时候就预测到了他没劲,所以取个名字(吴进无劲)嘛,让他去,稳输!”张扬听惯了别人拿他的名字开涮,自然练就了以牙还牙的损人本领。   天气有点微凉,把同学们笑点也降得很低。王老师毕竟要主持大局,她镇定严肃的说:“谁参加举手,参加有奖”。利益诱惑——这是王老师的最后一招,通常不奏效的情况下,她会苦笑着说:“败给你们了”。而对于刚初一稚气未脱的孩子来说,这一招通常奏效。不过这次是个意外。良久也还是一片沉默。没有人开口,准确的说是没有人动手。   黄蓓转过身扑在张扬桌沿上,拖着下巴,打量了张扬一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张扬的胳膊下,张扬莫名其妙。黄蓓一本正经地说;“你胳膊下有东西”,并用头指点了一下,张扬低头,并顺势抬起胳膊朝胳肢窝寻去,就在那一瞬间,王老师中电突然喊了出来:“你们看人家张扬,不愧是班干部嘛,班里困难就是这么积极承担”说着,走到了张扬身旁,像指着一个标本似的说:“看看——看看人家,你们好好学学!”张扬正纳闷自己举手了么?怎么选自己了?在看到前桌黄蓓诡异的笑容,他明白过来——上当了!他能拒绝么?全班有目共睹了他那个不太标准的举手姿势。   木已成舟,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众望所归。他不甘心的认了,吴进嘲笑着说:“不愧叫张扬,你等着800米张扬去吧!”。张扬为自己中计表示十分委屈,拉着黄蓓商量对策,黄蓓故作认真的分析道:“你看啊,100米你跑12秒,800米多少?”   “不知道”张扬反应很快。 “算啊!”   “喔,96秒!”   “就是啊,不就是一分多钟嘛,一会就跑完了,”黄蓓又说“就当跑8个100米好了”   黄蓓没有过800米的经验,只能这样天真的哄哄张扬,不过比起来似乎张扬更天真。他句句听在心里,末了,还不忘谄媚地说句:“你讲的真好!”。黄蓓听张扬第一次夸自己,不觉一身鸡皮疙瘩。后来的事实证明,黄蓓的分析很不靠谱,而张扬破天荒的夸了黄蓓也白白打了水漂。   直到比赛时,他才知道黄蓓的话不在调上,刚开始在十几个人竞赛的滔滔洪水中,张扬还算一只凶猛的野兽。可是百米跑过,他发现一个迫在眉睫且致命的问题:一百米是笔直,800米要转好几个弯。而他妈杨小芯总说他连肠子都是直的。   张含笑在看台上张牙舞爪地为他加油,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她使劲地喊:“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一个人!”。张扬左右看看,在心底说了句:“废话!” 。后来他想到张含笑是在骂他不是人,又改口说:“你才不是一个人!”黄蓓几次扯住张含笑的衣襟,还真怕她冲上去,黄蓓连加油都没有说一句,她那样的嗓子和娇弱的身子是吼不出张含笑那一嗓子“加油”来的。其实,如果操场上就他两,黄蓓肯定会喊两嗓子——她在张扬面前不会拘束。   张扬跑到最后一圈简直像狼狈不堪的丧家犬,他清楚地记得,晕头转向的饶了4个圈。   自打那次运动会,他总结出一个原理:地球引力会在人跑累后变得巨大!   当他跑过观众席时,黄蓓小声地喊了句“跑不下去别硬撑了”。在狂欢的人潮中,这句话被埋没得很低,但张扬听得十分清晰,并且深受感动,然而他也不是力量焕发,一举夺冠。因为在他心里,这还不是爱情的力量。他被夹在中间过了重点,不是第一,不是最后。   上午的比赛大概就这么过去。张扬累坏了,中午,整整趴了两个小时,黄蓓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她有些自责,在她第16次回头时,埋着头的张扬依然埋着头说了句:“我没事,别担心,不用自责,就是有点累了”。黄蓓微微一笑,张扬的这句戳穿她心理的话,让她很开心,在她眼里,这叫“知己”或者“互相了解”。她很想伸手去拍拍他的肩膀,却又默默缩了回去,她第一次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孩……     张含笑来看过张扬几次,第一次带了苹果,第二次揣了个梨,第三次又从她哥张酒泉那儿抢了个香蕉,再加上黄蓓的那个桃子,张扬的桌子被布置得像供奉祖先的祭坛。学生不懂这些,以为无所谓。但王老师那个老古董看了,赤膊红眼的叫人赶紧撤了。   下午的比赛,张扬只准备去打打酱油。不过,事实证明,他不属于酱油帮。   400米接力赛,轮到张扬主持播音,发令枪完就传来喇叭里他激动的呼号:“枪响了!运动员们个个像脱缰的野狗冲了出去……”主席台上的丁校长眼神怒了一下王老师,暗语是:怎么选这么个二货来主持!而王老师两手一摊,微微一笑,暗语是:二是二了点,好歹是个货啊!当然,没有人看见这两个人的“眉目传情”。   八五班接棒时出了点意外,王老师忙喊:“接稳!接稳!”张扬坐在话筒前尴尬而又惊讶的看着激动地王老师:“传个棒还要嘴对嘴啊!”他把“接稳”听成了“接吻”。

       这话透过大分贝喇叭,全校听得清清楚楚。听说后来王老师后悔地说:“说他二货真是侮辱二货了!”    接力赛还没完,张扬逃下了播音台。张含笑抓着板凳从八六班溜了过来。   “你小子整天就会瞎想,还嘴对嘴,哈哈,笑死人了!”   张扬半恼着问:“你有没有事!”潜台词是“没事赶紧走!”   “我马上要跳远了”   “管我什么事”   “你去看呗,好歹我早上那么辛苦帮你加油嘞”   “骂我不是人你还有脸说!”   “谁骂你了”张含笑不解。   “‘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一个人!’这句话谁说的?”   “额,”张含笑不再解释,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少根筋。以前是,现在还是。   “那你说,我一会跳远,是跳到有坑的地方,还是跳到平的地方”   张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张含笑,说道:“你,……”   “嗯……”张含笑期待地点着头。   “这体型,跳到哪里都是坑,哈哈”话音未完,张扬走为上计。果然,张含笑一听,火帽三丈的追着张扬满操场打。全校人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两个人是邻居,甚至带点亲属关系,都没有多想。黄蓓也乐得开心。   正在播音台上主持的周史仁看见,冲喇叭里喊着:“八五班,八六班两条野狗疯跑什么呢?”   他本意是报复一下张扬刚才在接力赛中说他们是“脱缰的野狗”。哪想到,把八五班八六班比作了野狗,一下子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八五班八六班同学群情激奋地声讨:“你们八三班才是野狗呢”   五班六班几个男生想冲上播音台却被校长拦了回去,要不然,周史仁真要变成“周死人”了。并且不会得全尸。自此,周史仁便和张扬结下了怨,而五班六班的人则统称他为“周史仁”   张扬曾说:“往事可以放下,但一定不能忘记”连日来的运动会,他暂时放下了进女厕的心愿,但并没有忘记。其实这句话的原话是:往事不可以忘记,但一定要放下。他这么一改,倒是符合他的心境。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2-10-07 13:01:33

    花祭——第四章   运动会刚过,学校又折腾着文艺汇演。为了给毕业班留足时间复习,校长故意把两件不相干的事生拼硬凑在一起,都快清明了,还打着国庆的口号,满大街飘着白花花的冥钱,学校吹吹打打,熙熙攘攘,知道的是文艺演出,不知道的以为集体治丧。在清明节高唱“爱我国家”,那心情,天凉好个悲啊!明眼人看出这是校长的“马后炮”。而我独同情了那匹马了。这是学校自选女厕以来做得第二件没水准的事了,并且,还是全校领导班子一致商议以后的功劳。足见他们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屁话。   学校校长有很多,一堆副的围着一个正的团团转。张扬没工夫记全。只记得正校长姓周,一个副校长姓杨,他代过八五班的课,据说是个数学天才,所以绝顶了,那反光性良好的堪比1000瓦灯泡的头倒也对得起他那智商。张扬对他很是印象深刻。他很不喜欢长发男生,这个可以理解,自己长不出来,也不许别人长。记忆里他什么事都管,小到指甲手环,大到头发着装,尤其是头发,无孔不入。仿佛一天不管,别人就记不起他还是个校长——虽然是副的。只因脑袋像顶着一只光秃秃的瓢,女生暗地里叫他“秃瓢”,而男生着亲切的称之为“瓢哥”。张扬是个例外,有人没人都乎“杨校长”,他对这个牛仔裤配布鞋的校长还是比较敬佩的。张扬除了把杨校长和周校长称作“校长”之外,其他一概统称老师,那些带着副校长职位的人多少有点“哑巴吃黄连”的意味,诚然,假如张扬是哑巴,他们是愿意去吃黄连的。但为了显示大度,他们也还和颜悦色。私下里个个忿忿不平:“老子是校长!”。   人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张扬平时听惯了同学谈论杨校长富有个性的发型。但他自己是不愿多说的,偏偏在这次文艺汇演里,娱乐过了头,说漏嘴了几句,本来无可厚非,长得像包子就别怨狗跟着,是吧!但就有那么些人好像跟包子是亲戚,又或者包子是他的,不让狗得逞,硬是抓着张扬不放。张扬第一次在阴沟里翻了船。低调已在昨天,从此,他迫不得已地,身不由己地出了名,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但他没想到,刚出来就混得倾家荡产。   本无意出众,怎奈何名唤张扬!他爱开玩笑,同学也喜欢他爱开玩笑。但这一次,开大发了,原本编排好的相声,演出时,张扬临场发挥对杨校长标志性的特征调侃一翻。其中有一句后来传为经典但很快成为禁言的话“唉,杨校长,你别动,头反光,刺眼!”。其实,张扬根本不知道杨校长在哪,只是对着后面乱指一通,但全场观众一呼百应地回头去找杨校长,巧了!杨校长还真在后面,尴尬的红着脸逃了。学生笑得前仰后翻,顿时,哄笑声此起彼伏,学生热情一阵高过一阵。杨校长身边的老师倒是横眉怒目,赤膊红眼骂道:“这学生太没礼貌了!”。声音很大,生怕杨校长没听见。而远处的老师,估摸到杨校长是看不到的,才放心地与民同乐。暗自佩服这学生“胆子也太大了!”。   文艺汇演后,张扬自编自演的相声惊爆全校,而那段对于高高在上的校长的调侃更是被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有人说他大胆创新,有人说他缺乏教养,但不管怎样,张扬这个名字在学校一夜之间变成了传说,且广被迷恋。   张扬的表演得到了学生的共鸣和拥戴,却也遭到了几乎所有老师的口诛笔伐,他们更愿意在校长面前数落他。“人家杨校长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得罪你了!”这句话在每个老师的嘴里都是少不了的,有的老师激动过头漏说了,慌忙跑回去补上。仿佛不说就会丢了饭碗,而说了饭碗便是金的。张扬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认为那是对校长的亲和,是一种平等的师生关系,师生之间要像朋友,而朋友之间玩笑话是常事,拿一个男的开玩笑,一个女的站出来气愤尚可理解。一个男的站出来也……勉强理解。一群男女出来群情激奋,好像挖了他们共同的祖坟,那就有些叫人费解了。   事实证明,他还幼稚,他不明白今天的中国,更不明白今天的中国教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单纯地以为师生能平等,却没有意识到正在日益抬高的教师地位,何乎校长!领导就是爹妈!这句箴言在任何行业都适用。他们都笃信“不孝了爹妈也不能得罪了领导”老师也不例外。 懂我的人不必解释,不懂我的人何必解释!不解释白不解释,解释也是白解释!  
      黄蓓懂他,更懂得他在这次事件中的成长与成熟,青春悸动的岁月,任何一件事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要么使人走向成熟,要么使人退回愚昧。   演出刚一结束,张含笑就冲到张扬面前,二话没说坐下了黄蓓的板凳,咽下一口气喘着说:“张扬!你怎么那么厉害,敢拿杨校长那个恶魔开涮,你这次闯了大祸了,不过,听得我们爽死了,他们都佩服你死了,那个秃瓢,该说该骂,一点都不过分。”她顿一下,又说“倒是那些跟屁虫老师,自己当场笑得开心的要死,回过头来就来骂你,真他妈……”  “是佩服我,还是佩服我死了”张扬揪住话茬,冷静地笑笑说。   黄蓓进来,看她说的一头是劲,就没有叫她,立在后面听着,直到张含笑被同学叫了出去才缓缓坐下来,她以平常不常有的温和口气说:“我觉得你这次真的有点过了”黄蓓没有说张扬厉害,也没有说自己听得爽,更没有骂老师那些卑鄙的行为。最后,她又笑着说:“不过,我挺支持你的,天不怕地不怕,你这样的人,给你个支点,真敢去撬地球!”   不得不说,黄蓓最懂张扬,便能一语击穿张扬的心理。其实,就算有个支点,张扬也不会去撬地球,就算非去不可,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黄蓓带出地球。   此时的张扬在学生中是英勇无畏,顽强抗敌的象征,他就像一根火柴,随便投进哪堆火焰里都能引起共然,周史仁自从运动会以来就在寻找对付张扬的机会,而这一次,他创造了这个机会。他恰逢时机地把一盆水泼进火力,或者说泼在了火柴上。他大肆宣传张扬不尊敬老师拿别人缺点娱乐大众……总之说的一无是处,最后冠上一句狠话“有人教,没人养”他开始只在八年级前几个班传播,自打上次运动会得罪了5班6班,二层楼对周史仁基本上成了禁地,一双双憎恨的目光告诉他“闯入者死!”。   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楼乎!这话很快传遍了二楼,一楼,全校。再加上几个老师联名夸耀周史仁“有道德,懂礼貌”,渐渐地更多人骂起怎样来,“秃瓢”一词瞬间变成了“尊敬地杨校长”。谁骂张扬,谁就有了高尚的名誉,得到老师的赞许。张扬毫无疑问的成了被批斗的对象。而老师也放任他们口不择言的骂,仿佛句子越脏越下流方能显示自己对校长的无上崇敬。对于杨校长的风光,周校长自然不愿意,“他妈我才是正校长,你一个副的出什么风头!于是,他下令不准在骂,这种骂也无形的转化成了眼神,一时间几乎全校人一见张扬统一得了白内障,回头率百分百,白眼率百分之一百二十。虽说还是一帮黄毛小子,但眼神威力不比箭差,暗箭明箭齐刷刷的射来,张扬没几天就成了筛子。   本来还是一片喧闹,张扬一过便是一片沉默,张扬为了不乱别人兴致,竟很少出教室了,别人都以为张扬爬的高摔得惨,而黄蓓知道,爬高不是他本意,摔得惨是惨了点,却不会有痛觉。她依然把杨校长称作杨校长,他没有改口骂“秃瓢”,也没有妄加“尊敬”二字,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依旧如此。   张含笑这两天并没有在学校,也不知道张扬遭受的变故,所以她算是周史仁唯一没有浇灭的火苗,也恰恰是这根火苗,张扬还感觉到“原来我还有亲人!”。   中考过后,第二届文艺汇演很快就来了,教学办不好,学校只好转移战略,开办特色学校。第二届张扬并没有掺和,倒不是他畏惧什么,而是的确没有兴趣了,黄蓓也对这些没有兴趣,她原本想不去,但张扬抢先一步,为了避嫌,只好跟着去了。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2-10-07 13:01:52

    花祭——第五章 没过多久,黄蓓就溜回了教室,她不属于那个喧闹的地方,她的文静终究不能与那些爱凑热闹的人为伍,这种心境和张扬一样。初二以来,各自都莫名的添了分哀怨,忧伤。或许是成熟。也只有面对张扬,她才会无拘无束,找回刚入初一的感觉。她庄重,沉敛。和张扬谈笑,竟会撅起嘴巴撒娇,张扬也懂她,彼此相知,心照不宣。   初二这个年龄,太多人情窦初开,太多人活不明白,太多人无缘无故装忧伤,太多人无凭无据倪端别人是情侣。张扬鄙夷朝三暮四的中学爱情,除了黄蓓和张含笑,他看许多女生几乎都带着一个字——“贱”。不是鄙视,只是不想与之为伍。在他看来,情话都是笑话,誓言都是谎言。   张扬安静地呆在教室里睡着了,他甚至没有想到趁这个大好时机溜进女厕一解疑惑,他现在乘虚而入,必然能轻松地如愿以偿。而他没有,他就是这么正直的人,用张含笑说法,这叫少根筋。   黄蓓走进教室,张扬趴在桌上睡着了。板凳一碰,他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回来了”“没什么意思,我本来就不想去的,”她坐下,又说“吵到你睡觉了”,张扬没有睡意,坐正了身子,黄蓓又说:“我听张含笑说,你想进女厕,这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愿望,他们还说,你没去看演出,就是为了偷偷进女厕呢!”张扬并不回避,如实的叙述了他这个拿不出手的愿望。黄蓓听得好气又好笑,放佛又想起了他那条蜡笔小新的裤子,她知道这个傻孩子的单纯,她想帮他,条件是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张扬满口答应,确实,他只想看一眼,而神秘感一无,便没了兴趣。   两人走出教室,在七六班走廊正好迎面碰上周史仁,他听说黄蓓回了教室也回来找她,周史仁对黄蓓是一见钟情,他看不惯张扬,张扬也不喜欢他爱装帅耍酷。两人斜眼相视擦肩而过,黄蓓则埋头匆匆走过。没有理睬周史仁。   黄蓓让张扬在厕所门前等着,自己先进去刺探一番,见空无一人,便示意张扬进去,自己在门外把风,张扬刚踏进去便退了出来。   “怎么了”   “唉!我说怎么神奇呢,和我们的一样。没什么好看的”显然,张扬很失望,不过大愿已尝,总有些解脱,却好像没了希望似的失望。   “厕所嘛,本来就没有什么两样的”两人回了教室,没有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文艺汇演的人群便散了,天公不作美,飘起了雨。大家众口一词埋怨八一班的话剧《雷雨》惹的祸。当然,有点头脑的人,还是看得出来,学校故意挑这半天演出,而能节省一半时间供初三复习用,“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这句话作为校训很合适,草坪上的标语也可以设成“我吃的是草,挤出的是时间”。   八5班撤得晚,很多人被淋成了落汤鸡,抖得教室湿气濛濛的,大家都暗自佩服黄杨二人的精明。   学校刚安静没多久,八四班班主任霍老师一个眼神把王老师叫了出去,然后便是两个人在阳台上的悄悄话,不久,王老师把张扬也叫了出去。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2-10-07 13:02:10

    花祭——第六章 “张扬!”王老师从窗外探进个头来,神情肃然,不知是好是还是坏事。张扬应声出去,站在王老师旁边,面对着八四班班主任霍老师。经过那次相声风波,霍老师早已熟识张扬,她开宗明义问;“张扬,刚才文艺汇演你没去?”   “嗯”   “为什么没去?”   “不想去”   霍老师知道再问下去没有意义,便直接切入主题:“是这样的,我们班的400班费没了”   “我又没见到!”张扬没有听出霍老师画外音,不解又有点不耐烦。   “是我们走后没的,我问过了,这一楼层只有你没去”   张扬听出了意思,更不耐烦:“我没有拿,也不知道谁拿的,不要来问我了”,张扬想走,霍老师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追问:“那你知道还有谁没去,或者回来过”。张扬没有说黄蓓,因为黄蓓没有拿,说了无用。也没有说遇到过周史仁,因为他和他有过节,正如此,他不做损人利己的事,而说出了周明显非常利己。他谁都没有说。快进教室,他又回头,极富真诚地说:“我真的没有拿”。他的确很真诚,就差一滴眼泪足可以叫人泪流满面的道歉“好了,我误会你了!”。两个老师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然而,这件事情是瞒得住的么?钱是班里人走后丢的,而走后全楼层只有他一个人,而张扬又说没有见过别人,这就等于告诉别人“凶手除了我还有谁?” 果然不到放学,这个新闻就传得沸沸扬扬,无孔不入。所谓分子是运动的,看来,新闻也是运动的,护张派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毁张党说:“以前骂老师,报应!”。许多初一的新生没有经历过那场惊心动魄的相声,不过,经这件事,张扬的名字也在初一中广为流传,成为非迷恋型传说。张扬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而几乎全校人都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这件事像毒品一样,他们吐着很快乐,而片刻不碰就会毒发而亡。   这是人的通病,尤其是中国人!   张扬不以为有多严重,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实证明,学校的墙,不仅透风而且透明。那些流言蜚语终于透过墙成像在脑海,他们眼神渐渐诡异,他看到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人迎来时满脸微笑,擦肩而过后回头指指点点。他尽量不去多想,他遇到张含笑依然开玩笑,坐在黄蓓后面也没有唉声叹气,黄蓓看他笑时,便在心中勾勒他心中的孤独与苦闷,还有委屈。   下午第四节课,老师去开会,张扬黄蓓管理了纪律。雨灰蒙蒙地下了一下午,窗外的天色像一朵沉重的乌云,唯独罩在学校上空,而对面的街,却清澈如明镜,教室里开了灯,一片清白充斥教室,同学们埋头写作业,诡异的气氛使人感到压抑。吴进和同桌因一点小事争执起来,声音像晕圈一样扩大到教室。   张扬劝道:“行了,都大度点,写作业!”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吴进不屑地回头瞅了他一眼。   “我什么事?”“你自己知道,还装什么装啊”黄蓓给吴进使了个眼神,吴进不知趣的补充道:“400块唉,拿出来分了吧”   班里有些人跟着哄笑起来。其中不乏那些平常与张扬关系好的人,黄蓓制止住了喧闹,又安静下来,气氛更加诡异,像窗外天气一样稠腻。   张扬停了笔,呆呆地坐着,外人说道,他尚能当耳旁风,可就是这么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还这么侮辱自己,他动情了。   他搁笔进了八四班,在四班班长周谦面前停下,   “你跟我走!”   “去哪?”   “我们班”   “干什么?”   “搜我东西!”   周谦听出了意思,本来他们就很想来闹闹,现在张扬自己送上门来,个个群情激奋地跟了出去。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黄蓓明白了张扬的用意,没有说什么。   动静引来了八六班的一些好热闹的人,张含笑听说后也跟了过来,与黄蓓张扬站在一边。人塞满了房子,留出张扬座位地方空着等待搜查。有些人干脆趴在窗户上张望,有些人挤不进去,抓住人就问“搜出了么” 。一时间八五班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张扬立在一旁,见目光齐聚,八四班三个男生开始动手。他们先排查了桌上的物品,书,文具盒,一无所获。又拽出书包层层搜查,张扬猜到会搜索无望,又补充道:“再派个人跟我到厕所搜身!”这是及侮辱人的事,但张扬主动提出。几个男生极热情地愿意跟去。事实是,如果他们先提出,张扬会宁死不屈。   张扬和周谦走到门口,后面传来又惊又喜的声音:“有了!”随即是一片唏嘘,目光齐聚,四张粉红的百元大钞从物理书里抖落出来。灯光下明晃晃的显得刺眼,   天衣无缝的情节,眼前确凿的证据。张扬苦笑了一声,事实面前,一切说辞都苍白无力!

  • momo

    momo 管理员 2012-10-08 19:44:00

    不错耶

  • 失落的羊

    失落的羊 (是与非,爱与恨,已成无言的结局) 组长 2012-10-09 17:33:23

    支持原创,加油!

  • 云开见月明

    云开见月明 2012-12-18 12:15:49

    序写的很好,支持你,继续写!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3-02-09 11:35:37

    花祭——第七章 一切等着死神的宣判,地上横卧着那本物理书,至于谁夹进去的,黄蓓知道不是这样,张扬不知道是谁,而所有人都知道——是张扬。   教室里挤满的人开始有些动荡,嘈杂。周谦叫人去找老师,自己与其他人留下保护犯罪现场。钱找到了,他们并没有拿钱走人,甚至没有多看几眼那些躺在地上的班费,他们围着那四张钱,不敢去动它,也不让别人去动他,他们把它呵护在椅子旁,还不忘保护物理书原状,加以诠释。   他们现在的目的不在于钱,而在于人。中学是无聊的,相比之下,现在将要上演的一幕,在他们看来,比两届的文艺汇演精彩得多,他们也早已忘了第一届文艺汇演,张扬的节目自己曾连手称快。张扬调侃了杨校长后,他们还支持:“骂得好!”。而现在,他们只知道:“有好戏看了!不知道校长来了会怎么样。”至于这个人是谁,他们不管。一开始和张扬站成一排的人也迅速闪开,像在此岸发现了瘟疫,在彼岸看见了金子。张扬早早叫张含笑把黄蓓拖到了外面,现在他不愿牵扯到她,也不会提及周史仁。   王老师霍老师匆匆赶来,周谦往后伸出脖子望了望,没见校长来,有些失望。不过,他迅速反应过来,对两个老师慷慨一番刚才的详情。   “诺,钱找到了,在张扬物理书里找到的,”他不忘添油加醋地补充:“没在桌上,没在书包里,没在课桌里,在下层的物理书里夹着”他的潜台词是:“藏得很隐秘”王老师从地上捡起钱,交到或老师手里:“你看这钱也找到了,是不是算了?”霍老师接过钱,没有说算了,转身问张扬:“你拿的?”   张扬表情就一个字“冷”,他几乎没有心情来辩解什么,他像一只没有帆没有浆没有希望的船在大海上任凭风浪摆布,丝毫不能自主,就算想左右方向也无能为力。他只冷漠的回了句:“书是我的,钱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放的!”   张扬的消极,王老师很是生气,差点没一巴掌掀了过去,霍老师出于礼节制止住了,又笑着说:“既然找到了,就不要责怪了嘛”又回头对张扬说:“张扬啊,你也是个好学生,一时糊涂情有可原,以后别再犯了啊”说完领了同学回了教室。   天又阴沉了许多,透过窗户,张扬看到,外面的世界一片光明。霍老师的话看似为人师表,大度宽容的样子。却无形中像一把把尖刀把人伤到极致,而那些适时倒戈的人,张扬曾把他们看得那样真诚。他笃信了那句话:朋友是用来出卖的!令他不解的是,这次买卖中,他们得到了什么! 张扬坚决不让黄蓓在这件事情中有任何牵扯,黄蓓只能委屈的服从,以致于第二天生了病,住进了医院。张扬以职务的名义问了正班长没来的原因,并打听到了医院,趁着午饭时间,他跨上自行车直奔医院。   医院人少,有些冷清,张扬顺利地到了302号病房。黄蓓躺在床上输液,面容很是憔悴,像是一夜未眠。黄蓓妈妈坐在床边椅子上织着毛衣,黄妈妈认识张扬,他在家长会上见过他。张扬轻轻扣了门,进去。黄蓓躺在床上便喊了出来他的名字,又惊又喜,黄妈妈也惊讶的起身:“张扬啊,来,坐。”面对黄蓓妈妈的真挚热情,张扬感觉很温暖很舒心,比起那些为人师表,说话却尖酸刻薄的人来,他更愿意亲近这样的平凡妇女。   黄蓓妈妈找了个借口匆匆逃离,张扬黄蓓相视一笑,张扬开玩笑的说:“把你妈吓坏了!”。两人又会心一笑,气氛很是轻松。   黄蓓脸稍稍又阴沉下来,问:“你不上课啊,吓跑来干什么”   “不是中午吃饭时间嘛”   “那你不用吃饭啊”   “我吃过了来的,我吃饭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提筷我放筷。没有慢过一拍,”张扬说了谎。黄蓓半信半疑,但她见识过他的速度,的确无人能比,吃的既快又干净,是全班拒绝浪费与节省时间的标兵,也只有和黄蓓说几句话,张扬感到了久违的快乐,而黄蓓也对这个五大三粗的男生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他没有其他男生口里的粗话,脏话,甚至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笑话。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季节,这份纯真无比珍贵。   没多久,黄蓓便催张扬赶紧回去,张扬拗不过她。临走,红着脸低头塞一封信给她,便想逃,快出门,他又回头,本想补充一句“我放学再来看你”。哪知黄蓓抢先说:“放学不用来了,我下午出院了”。他微微一笑,变出了病房,黄蓓注意到了他诡异的笑,却没有多想背后的内涵。她缓缓地拆开了信……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3-02-09 11:36:06

    花祭——第八章 这是张扬一上午写的。一上午的课,除了死寂,陈腐,再没有任何新意。百无聊赖中,他七拼八凑写成了这封信,好中午去看她时送去。黄蓓躺在床上,小心地拆着这封神秘的信,张扬居然会写信给自己!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会安安静静地写一封信,他要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什么呢?她断定,这是他人生的第一封信,她几乎没有合上嘴,一直窃笑不停。她拆开信,字迹倒是认真,然而就是这么认真,她也没认出几个,连估带猜,大致是这样的:     老黄,知道你病了我很担心,前面空荡荡的很失落,我知道你的病是心病,快点好起来吧,那天的事,你要守口如瓶,说了也没有人会信,我大概知道谁陷害我的,但我不想再做什么了,你也不要参合进来,他们误会我,我无能为力,幸好还有你。我就知足了!我人笨,说不出手么好话来,不过,真的感谢你!……   黄蓓看着看着,不觉一阵心酸,潸然泪下。   张扬出了医院,骑车徜徉在马路上。心情很是愉悦,外面的天是蓝的,空气都带了份自由的清新。人来人往,即使是擦肩而过,也仿佛亲密无间。学校,越熟的面孔透露的是越深层的冷漠,越是教人真诚地心灵越是卑鄙。   一回教室张扬就浑身不自在,他感觉隔墙有耳在说话,而墙上有无数眼睛盯着他,叫人不寒而栗,一阵发憷,毛骨悚然。4班的路过走廊,趾高气扬,评头论足,有人甚至翻出了三年前的一起盗窃案,并且把张扬犯罪过程模拟得清清楚楚。最后,张含笑跳出来骂道:“你们闲得无聊啊,什么屎盆子都往人家身上扣,三年前人家小学,还没进这个学校”所有人若有所悟,大失所望。老师倒是摆出一副架子,不与同学谈论什么,私底下几个人聚在一起,口不择言地乱说,当然,也揪出了初一的那次相声,又夸了一番校长,骂了一气张扬。   下午第四节课,老师又去开会,这两天校里会特别多,每次老师开会回来,手里都令满了战利品,个个喜笑颜开。说是学校发的奖品,其实就是除了工资的外汇,来源自然是各种明目不清的收费以及国家发放给学生的补助,他们不得不匀一些给老师,防止哪个瘪三跳槽后口无遮掩。   张扬虽然还是副班长,但其实已经名不副实。很多人,尤其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差生,到学校来,尽从老师那学到了怎么用句子伤人,毛主席说:要文斗,不要武斗。伤到口吐鲜血而亡为最高境界,半身不遂其次,当事人置若罔闻为不及格。事实证明,学校有很多这样逆天的高手,学校似乎专门培养这样的人才以备祖国需要。城府很深,咱们不懂!   吴进不安分地在教室起哄说:“嗨,张扬,你知道为什么老师这两天总开会么”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写作业”张扬头也没抬,冷冷的说。   “哟,你就别摆那副臭架子了,”转头对大家“同志们,校长现在肯定在会议室骂我们八五班怎么会出一个败类。”他笑得那个得意啊。张扬阴沉着脸把笔扔在桌上,吴进以为他会有什么动作,心里一阵怵。张扬沉思一会儿,又抓起笔继续写字,他在作业本反面写下一个遒劲的“忍”字,几乎眼含泪水,又憋了回去。吴进见张扬动了一下便没了下文,又坐正笑着说:“你以后离人家黄蓓远点吧,毁了人家名誉,吓得人家都不敢来上学了”张扬狠狠地将笔一摔,吴进吓得抖了一下,也把笔狠狠地摔在地上吼着:“怎么,本来就是!”   张扬没有说话,忍着,转身进了八四班。在走廊上,他流泪了,又匆忙拭去,没有人发现,就算发现,也没有人会在乎,黄蓓浑然不知这一切。   中学里的眼泪,要么泛情,要么珍贵!   天,偏偏像一张流泪的脸,张扬进了八四班,所有人注意到了他,他不言语,径直走向周谦位置,立住。鼓着双眼瞪着周谦,良久,突然间抓起桌上的笔,右脚跨上椅子,闭眼,咬牙,狠狠地将笔刺进大腿。顿时一股鲜血像火苗一样迸溅出来,溅在周谦桌上,一片惊慌,叫喊,骚动。周谦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目瞪口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胆小的女生尖叫着逃出了教室,几个男生也倒吸一口凉气,喉结胆怯的蠕动了几下。张扬像瞬间石化一样,死死闭着双眼,皱着眉头,牙仍咬得死死地,脸上凸显出鼓鼓的腮帮,汗珠顺着天灵盖流到了脖颈。   他徐徐睁开眼,冷冷的看了一眼周谦,“呀……”狠狠地抽出笔,又一股鲜血迸射而出,顿时,伤口血流如注。在场的人个个惊呆,傻子一样的看着这一切,刹那间,时间空间都成了一片空白,唯一流动的,是那鲜红的血。张扬喘着气:“告诉你……书,是我的,钱,不是我的,以后谁也不准再提”。周谦吓得直点头,说不出话来,张扬转身想走,却一个趔趄扑在了地上,半残的腿,已经支撑不起他瘦弱的身躯。他喘了喘,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冒着汗珠回头瞪了一眼后面惊魂未定的人,走第二步又倒在地上,他没能站起来,支起手肘爬出了八四班,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像一条红绸布从八四班铺到八五班。   老师闻讯赶来,眼前场景还是叫她吃惊不少,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要送张扬去医院,张扬执意不肯,血越流越多,气势汹汹的像火山岩浆,从腿蔓延到桌下,王老师又要打电话找张扬父母,张扬捂着鲜血淋淋的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他们一来,我就从三楼跳下去!”老师一惊,不敢再提。取来纱布帮他简单包扎。白色的纱布上,沁出鲜红的血。张扬的脸一片惨白,嘴里却没有哼一声,这种勇气和气概令人咂舌。他们开始怀疑:钱是他拿的么?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3-02-09 11:36:27

    花祭——第九章 那天的放学,雾雨濛濛,很多人都看到张扬拖着一条腿沿墙角爬的情景。那情那景,令人怜悯,伤心,同情。   回到家,他便坐到桌前不动弹了,其父见其难得认真学习,欣慰不已。   第二天,他的事迹又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张扬?怎么又是他?一夜之间,校门口的铁树开了花,学校还是那个学校,人不是从前的人,人是善变的,但没想到学校的人如此之“善”。   他颤颤巍巍进校,人见人笑,不是嘲笑,是一种肯定,一种待见。张扬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虽然腿上的窟窿还很痛,但着痛换来了肯定,微笑。   在这个懦弱的年代里,这种勇气,叫人佩服,叫人心酸。   当悲痛换来微笑,世界,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有人量了那只带血的笔,竟深达2.5厘米,有人惊呼:“像中弹一样!”   黄蓓评价他说;“真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张扬用血洗清了本不想辩的冤屈,也无可奈何地成了英雄!   校领导看中了张扬这次在全校树立起来的威信,不失时机的任命张扬为全校纪律监督员。张扬无心参与,当场拒绝,驳得校长一点面子没有,最后,尴尬的说:“那好,不当也行,只是……平时管管那些顽皮的男生,可以吧”张扬点了点头,为学校做点事,他认为应该。   张扬的再次风光,周史仁差点没气晕过去。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老实了一阵子,对黄蓓依旧是死缠烂打,他盯上黄蓓倒不是张扬惹的祸,的确是姓周的喜欢黄蓓,由来已久,不必多说。   经过这件事,张扬以硬汉的身份在同学间广为流传,越传越虚,有一次,听人说,插进腿的不是笔,是刀,流了一桶血,他不觉得意,只觉冷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问:“我有那么厉害么,我跟自己是有多过不去哦!”    经过这件事黄蓓更是对张扬另眼相看,初一的那个黄毛小子,终于长成一个有气魄的男子汉。此时的黄蓓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一个眼神就可以私定终身。他们虽然还是朋友,但已经心照不宣,难舍难分。他们相信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是他的,不想走的终究还在,想走的留也留不住。终究不会变。   为了顾及黄蓓的感受,他也很少和张含笑一起回家了,事实上,他们已经一起上学7年了,面对他的反常,张含笑也渐渐察觉,却没有说,她知道。她不及黄蓓,友情遇上爱情,真是难舍难弃的抉择!   这几天总有女生反应在男厕所外道闻见烟味儿,还看见轻薄的烟雾从门里飘出来。张扬决定一探究竟,他进了厕所,果然烟雾缭绕,烟味刺鼻呛喉。他没有进去,在外面洗手池旁洗了脸,转身对里面熙熙攘攘的男生说:“吸烟对身体不好,都掐了吧,马上校长该来了”   “哟哟!拿笔戳个大腿就了不起了”指着张扬说“你们看,说话都带官腔,好像自己是半个校长”那男生一口烟雾轻轻喷在张扬脸上,张扬碰了壁,灰溜溜的讨回教室。   “怎么样?”黄蓓问。   “唉,别提了,一帮九年级的,横得很,说了几句,不知好歹”   “九年级?你最好不要惹了”黄蓓有些担心。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刚说着,外面一阵喧闹,熙熙攘攘。张扬跑了过去,黄蓓跟在后面。只见刚才在厕所逍遥的九年级男生像俘虏一样一排靠墙站着,校长真来了!张扬脸都白了,怎么就让自己说中了!   校长抱着笔记本挨个挨个记着名字,就像数萝卜,能上校长那本笔记本的人还真不多,不过这次,校长是满载而归。   校长慢吞吞的记着名字,一边念叨:“好啊,一帮人,九年级厕所抓不到你们,这次可是全军覆没咯,还有没有没来的,帮他们留个名,或者,谁去叫,叫来换自己走”   他们一直摇头,校长又说:“临死还这么讲义气!”   张扬抛开人群走上前去:“周校长”   校长回头,看见张扬“放了他们吧,我刚才就来厕所看过,也跟他们说了,他们说这是最后一次,所以我才没有管”   周校长眯起半只眼睛,将信将疑“真的?”   张扬点头,他又回头问:“真的?”   墙角那排呆瓜慌忙点头。   周校长“擦”一声撕下纸条,塞到张扬手里,回身看着墙边一排人,教训道;“下次严惩不贷”说完,转身寻上了楼梯。张扬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把字条塞给其中一个高个子,转身回了教室。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3-02-09 11:36:46

    花祭——第十章 张扬在学校混得小有名气,甚至比周校长都出名,他听到有人叫周校长仍然叫老师,而对他直呼“张扬”,又一次,和黄蓓走在路上,遇到几个混混,不知从哪冒出几个人拍着他肩膀说:“敢欺负张哥”所有人悻悻而逃。黄蓓问那些人是谁,张扬说:“我说不认识他们,你信么”黄蓓仰头撇嘴笑着说:“信!”   张扬已经成了学校的一面旗帜,出名程度叫很多老教师眼红,但是野史,非官方认证。周一的升旗仪式后,周校长慷慨陈词一翻,说:“咱们今天随意一回,谁想说什么都可以上来”一群学生推推嚷嚷地把张扬挤出了人群,他就这样被动地站在全校目光下,他硬着头皮站到话筒前,清清嗓子,捏捏喉管,蠕动着嘴唇,:“同学们,老师们,各位同学老师们,早上8点钟好”一阵哄笑。   黄蓓站在人群中,每句话都逗得她合不拢嘴。灿烂的阳光下,房子还是那样单调,树影还是那样斑驳,眼前这个身形高大,喉结突出的少年,放佛还是那个裤子半拉,神情木然的毛孩子。她想起了那次遭遇,想起了他红着脸问自己:“看到什么了”。又着急上火的争辩“你什么都没看到”。她想到他一雪前耻的狠心一笔,也想到他帮九年级男生那次的善良。总之,她越发觉得,你不是阳光,不是雨露,吃嫌肉少,切先皮厚,但就是那么好!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未来的等着到来,什么周史仁,什么周谦,什么吴进,他不恨不怨,初三,如花似季的年龄,他看淡一切,心如止水。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一连下了很多天,站在二楼,就可以看海。偶尔飘过一阵邪风,便可以观潮。学校看准了时机,准备清明 祭。好像没点幽怨的雨就不叫清明,或者眼中干涩需要雨滴滋润才能象征性地淌出几滴缅怀祖先的泪。时间定在4.23,校长信誓旦旦的说:“别说下雨,下雪也要去!”   那天,雪倒没下,雨却不小,连日来雨虽小,却也把小河低塘填得满满的,就这么几百人撑着五花八门的伞像一群送葬队伍慢吞吞的走在雨中,校长坐在车里,从窗里探出头,竖起大拇指:“不错,有清明气氛”,又很快缩进车里。   淅沥沥的雨打在地上,落在身旁,天灰蒙蒙的,已看不清远方的是山还是天,只是雾蒙蒙的一片。   张扬有感而发“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张含笑敲一下张扬的伞,“什么落日,有个pi的太阳”伞抖了一下,水贱的两人一身,黄蓓也未能幸免。   “诗嘛,在于意境,现在天地间用‘千嶂里’还是很合适的”黄蓓撑伞的姿势既优雅。   张扬敲一下张含笑的伞,打趣道:“听到没,好好学学”顺势身子前倾,躲开了溅落的雨水,可怜黄蓓第二次中招,埋怨道:“你们别闹了”   远远地,看到了雨雾中乌黑的青山,那埋着无数座坟的青山。坟,有的只有光秃秃的碑,有的比房子还大,太多人得不起乱葬在了北边的荒野,现在的世界“好死”都是富人的专利,大多数人只能选择“赖活着”张扬感触颇深,无可奈何。   眼看近了,队伍却停了下来,前方老师回来报告“水把桥冲垮了,”几个校长在车里打牌,手一挥说:“想办法过!”。雨一直下,起了威风,不一会,几块木板在两岸近处打了出来,木板很窄,只能过两个人,校长说速度太慢,于是又在上游勉强搭了一座,就这样,几百人被分成两批将要从这弱不禁风的小桥上过,想着都心惊胆战。   这时候,男生帮助女生过桥是允许的,可以背可以牵,不会有人想入非非,任何人都需要勇气!   张扬看着前方的人群说:“一会我们一起过”   张含笑捂着嘴笑着:“那怎么好意思嘛”   张扬一声鸡皮疙瘩,颤抖着说:“牵你过,我还不如掉下去算了!”黄蓓嘴角一咧,却没有出声,张含笑嚷道“切切!你对着前面讲,谁知道你跟谁说啊”   “好歹清明节,叫这么大声,不怕分离的出来把你带走 ”   “那我把你一起带走”张含笑冲张扬吐了吐舌头,像蛇吐蜥。   “那我呢?”黄蓓偏过头,笑着问。   “一起走呗,不去呗不去”张含笑爽朗的叫了一声。    走进了才发现,小河不宽却很急,上游也架起了一座小桥。两个同学横在桥上小心地摸索着,张含笑不情愿的被一个男生牵了过去,张扬转身对黄蓓神情严肃的说;“一起走吧”他很想在“走”后面加“一辈子”。但她感受到了这份强烈。黄蓓认真的点了点头,张扬牵过黄蓓的手,柔软,冰凉,又立即化为一股灼热,他感觉到她慢慢变热的掌心,还有红热的脸,黄蓓也第一次觉得他不果断,神色慌张,透着焦急,不安。他在前,她再后,走上了桥,雨水把木板润得十分滑,他每一步都要认真的踩两遍,并不时嘱咐后面的黄蓓“小心脚下”,她也明白,脚下是湍急的激流,即使会水,一个浪打在石头上,也会撞得粉身碎骨。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3-02-09 13:36:20

    花祭——第十一章   不长的桥,却走到几分钟才到一半。黄蓓小心地跟在后面,两人正到中间,不料,上游突然一阵慌乱,雾蒙蒙的雨中,喊声一片,叫声一片——“河里,周谦掉进了河里”下游的人顿时慌了,涌向前往里看,河水激流清澈,果然有一人被水冲得翻来覆去,滚向下游来,张扬站住脚向后说:“别慌!”黄蓓追问:“怎么办!”后面的人拥挤过猛,碰撞上木板桥,桥微微一颤,人从河里挣扎着冲了下来,忽起忽落,一定会撞上桥!

      张扬脚一跺,稳住重心,回头,两手架起黄蓓胳膊,把她扔到了对岸张含笑怀里,瞬间桥塌了,一片哭喊声,尖叫声。几个校长匆匆赶来,高呼:“救人,救人!”却没有人能想出办法,张扬会水,但在这样的激流里,任何本能或技能都只能无能,任凭湍急的水左右,根本发挥不出来。他们就这样跌跌撞撞冲进了湖里,张扬钻出水面,一抹脸上的水,四下张望,却不见周谦,河岸的人向湖里搜索,只见张扬一个突兀的头浮在水面,幸然而又悻然,校长为了安全,喊着张扬上岸,黄蓓远远地看着,脑中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张含笑想冲进去,被人拦住了,岸上围了一圈人。湖像一滩黑水,邪恶的托出一颗人头,雨,一直下。张扬对岸边吼:“人呢,冲哪了?”

      “不知道,你先上来!”岸边老师连说,张扬没回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双脚在水面扑腾了几下便没了踪影,看得人心惊,汗毛耸立。   水,平静而汹涌,一切生死未卜。   黄蓓缓过神来,冲上前喊着张扬的名字,没有一个人下去所有人都在等。   活了,甚好。死,与我无关。   张扬像一支箭,弹出水面,抹干脸上的水,喘着说:“下面太黑,看不清”   “你快上来,马上会有人来”   张扬没听,吸一口气又下去了。   雨,点点滴滴打在湖里,泛起优美的圆晕。风,一阵微凉。   校长命令全校撤了回去,张含笑黄蓓留了下来,张扬浮浮沉沉六次,希望无果。在黄蓓苦苦哀求下,他才咬牙上了岸,却发现全身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他打着哆嗦,冷的发颤,披了校长的外衣,蜷进车里,雨一直下,带着忧伤却不懂忧伤。   他想着周谦是冲在岸上奄奄一息,还是沉在湖底尸体冷冰。他攥紧拳头狠狠地垂在窗上:“都怪我没救起他”黄蓓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温柔的说:“这不怪你,你别自责”所有人一片沉默。

      面对这像乌云一样的人世,人,只能明知黑暗,却无法选择,无法改变。那夜,他彻夜未眠。

      清明时节,哀声遍地。这就是学校期盼的凄凉效果吧。但他们不再竖起大拇指说:“好,就这个气氛!”他们愁容满面的商量赔偿事宜,他们唉声载道自认倒霉,对哭哭啼啼的家长说:“我们也没想到啊,你看这,学校正在发展,这赔偿……”周母一把鼻涕一把泪,泣不成声“我们不差那点钱!”像吃了镇静剂,他们终于宽心,一改愁容。

      恰在清明,学校就这样沉寂下来。有人如常该笑则笑,该哭则哭,有人少了笑容,愁容满面。张扬属于后者,周谦的死属于意外,但是,冥冥之中他觉得这是人祸,“学校没有把人当人!”领导的一意孤行,老师的冷眼旁观,甚至,当人已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横卧在面前。他们想的还是钱。什么春蚕,什么园丁,什么文明使者。支撑着这一切的只不过是钱。他们的信仰是钱,却总拿虚伪的奉献来包装。想过这些,张扬走在校园里,以前被怀疑,唾弃的眼神仿佛又出现了,但这一次,他鄙夷他们,唾弃他们。

      那天放学,他故意避开同学一个人走,黄蓓却跟了上来:“哎,张扬,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

      “好端端的,吃什么饭啊”   “你在桥上救我呢”

      张扬想了起来,又想起周谦,有些感伤,他的感伤让黄蓓措手不及:“又不怪你,不要自责了,他当初害你那么惨”她立马意识到最后一句话说得过分,又说,“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嗯,对了什么时候”张扬问。   “什么什么时后”   “吃饭啊”   “哦,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爸妈说要好好谢谢你”   “应该的嘛,咱两谁跟谁啊”   “切,少套近乎,我可不认识你”黄蓓头一扭,   张扬把黄蓓脑袋搬过来,微微一笑;‘你失忆了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了”

      “哎!大街上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张含笑也追了上来。   “什么脑子,这是手”

      “那你的意思是黄蓓的头是脚啦,哈哈”

      张扬卷起书就要揍张含笑,不过那丫头早跑得没影了。大半天从远处墙角钻出头来做个鬼脸。

      张扬和黄蓓并排走在后面。   “她好像有点喜欢你啊”黄蓓挤一下张扬的胳膊说。   “喜欢你个头啊”张扬回击一下,又说:“那么些年都是这样的,习惯了,这丫头对我就不像女的”   “咦!还说别人,你看你,对她根本就不像男的”

      “是她不女,不能怪我不男,我也是受害者啊”   黄蓓一笑,郑重地说:“其实吧,她这个人也蛮好的”张扬笑着点头表示肯定。

      说话间到了张含笑藏匿地点,张扬吩咐黄蓓:“这丫头一会儿肯定会跳出来吓我们,你得有心理准备”   “那我们先下手为强”张扬看了一眼黄蓓,没见过似的,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暴力了”黄蓓捏紧一个拳头,锤了两下张扬手膀:“厉害吧”。   张扬笑着说:“那好,我们先下手为强”两人放慢脚步,挨着墙边,突然跳出,没想到与张含笑装个满怀,三人疼的哎唷直嚷嚷。一阵抱怨。   得!先下手没想到遭了黑手。   张含笑头撞了个包,一路上捂着,一路上吼着。   黄蓓挽过她的手,头往肩依靠,说:“好啦,好啦,作为补偿,请你去我家吃饭呗,”   黄蓓依在张含笑肩上,幻想着怀里的胳膊是张扬的多好,而张扬在一旁红眼心想:“可惜不是我。”   张含笑将信将疑,张扬补充道:“真的,我们一起去”他正愁一个人羞怯,赶忙拖张含笑下水,听和张扬一起,她满口答应。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3-02-09 13:38:51

    花祭——第十二章 黄蓓妈妈倒是熟识张扬,却半天叫不出张含笑名字,只管呼“丫头”。黄蓓每听便窃笑,“这死丫头,你妈说话有什么好笑的”黄蓓妈妈一边端菜,一边数落黄蓓。“张扬也叫他‘丫头’,你们怎么都一样”   黄蓓妈妈看了张扬,笑了笑说:“人家那叫成熟,哪像你,永远像个小屁孩”   “对了,你叫张含笑?嗯 这名字蛮好的”黄蓓妈妈看着张含笑说。   张扬黄蓓一齐笑喷出来,黄蓓妈妈不解半晌,张扬笑不成声地说:“他哥哥叫张酒泉,”   黄蓓妈妈一颤,手里碗差点没掉,笑着对张含笑说:“你爸妈好有才哦!”

     说话间一位中年男子进来,张扬本能地觉得:这是家里男主人!起身恭敬地说:“黄叔叔好”   “额,我是来修电表的”男人一脸茫然,匆忙逃进了厨房。   回头一看黄蓓,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尴尬的笑一声:“呵呵,修电表的,不知道行不行黄”一股想钻地洞的冲动,可惜一瞟地下,连缝都没有。

      不一会儿,一阵咯吱开门声又一个男人进来,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张扬暗想:修个电表也不能这么随意吧!没想到,男人径直笑着坐到桌前,问:“你是蓓蓓同学吧!”   黄蓓随着张含笑从房间出来,叫了声:“爸”。   张扬赶紧起身,补了一声“黄叔叔好”。   黄爸爸没有觉得他反应迟钝,爽朗地笑:“哈哈,我刚才进来你傻愣什么呢”   “我以为又是个修电表的呢”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   “什么修电表的?”黄爸爸看起来很高兴,很乐意与这群孩子拉话儿。   “爸,你今天不忙啊”黄蓓递过一杯水,   “嗯,学校没事了”   张扬一听问,“您是老师?”   “嗯,教高中”   张扬又打量一翻眼前这个这个发型和杨校长酷似,衣着简朴的男人,将信将疑地说:“你真是老师?”   黄蓓笑了:“不像啊”   张含笑抢着说:“他以为老师都像我们学校那些坏呢,看到您这么个人,他动摇了”   “坏,怎么会这么想,张扬啊,老师呢都是好的,做什么都是有利学生的,你们这个年龄,正是反叛年纪,所以啊……”   张扬没有细听这些在学校已经听腻的陈词,他想到了以前的事。最后,他断定——叛逆并非是错的,而老师常可以用叛逆两个词否定学生是错的,因此,学生总是错的,而老师永远可以不错。

      那顿饭草草收场,张扬没有再去想黄蓓爸爸的事,只是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黄蓓对老师那么恭敬,但他又立即否定自己是错的。

      周史仁写了很多信给黄蓓,三天两头就送,足足有一部长篇。可以取个名字叫 《相思》或者 《单恋》。信每每传到黄蓓手里即被大卸八块。她从不看,偶尔有一次,有同学将残信拼接当场念了出来,她无奈地听了,文笔一般,造词肤浅,酸溜溜的,更加对他没好感。   中学,总有一些人还停留在小学的幼稚时光,也总有一些人脱胎换骨,而黄蓓属于后者,张含笑属于半生不熟,不过也快了。   上初三分了一次班。听说是一个副校长女儿,跟班上人不和,所以全年级重新分班,而那位千金小姐也如愿进了心仪班级。这就苦了很多信仰团结友谊的班级,难舍难分,真如心割。老师则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差班老师松口气;终于脱手了!名次数一数二的班主任一脸苦瓜样,像嫁女儿一样不情不愿,却又留不住,好在校长说;“工资照旧发一月。”他们才稍微有些笑颜。   万幸的是,张扬黄蓓还在一个班,位置也没变。这种几率几乎是买彩票中500万。可苦了其他同学了,很多课上眉目传情,课后你侬我侬的的痴情男女只能隔班相望,这算是好的,至少同一走廊,机会挤挤总能鹊桥相会,可苦了那些郎在楼下,女在楼上的人,就算能望眼欲穿,隔班好歹有个背影,隔楼,抬头就是屁股,叫人幻想都没了兴致。   像一杆杆监牢,像一个个囚犯,就这么盲目打散,就这么乱评乱凑组成一个崭新的群体。张扬黄蓓分在九五班,听像“救我!”,而隔壁是“就死”。张含笑分在九二班,这是正常,她的个性很符合“二”的气质。   周史仁的情书也不叫别人转了,每次殷勤来送,比作业交的还勤。保质保量一天不缺。见黄蓓不拆只扔,干脆爬在窗上读,黄蓓听了,仍是陈词滥调,几周前的开头拉到结尾,几天前的结尾跳到开头。张扬摇着头笑“唉,辛苦这哥们了”   “呵!你还笑得出来,整天念烦死了,”黄蓓一脸埋怨。   “你就偷着乐吧,好歹有个人闹啊”笑了笑 ,说“而且,还这么有毅力,有三年了吧”   “管他呢,反正我是没心思,你倒好,幸灾乐祸”她叠起两本厚厚的书咬牙拍向张扬 :“叫你幸灾乐祸, 你就那么希望我跟他耗啊“   “你要愿意,我也没办法”   “愿你个头啊”   说着周史仁一声不吭突兀立在黄蓓面前,没有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二话没说,扶着她的肩就凑前亲了一口,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九五班。外面几个恭候的男生起哄称赞:“你还真敢啊,厉害!“   黄蓓怔在座位,像突然间失忆,又好像猛然间记起什么,脸渐渐翻红顿时晚霞满天,张扬也傻了半天,心头一阵酸味。真是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 一番心酸。五味杂陈,在其中。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3-02-09 13:41:18

    花祭——第十三章   黄蓓低头不语,少许,张扬心酸地问:“你愿意被她亲么”   黄蓓听着张扬前所未有的语调,又是一阵心酸,一头钻进张扬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不愿意,直看得其他同学心生怜悯,黄蓓的极端反应衬托出她保守的内心,而在全班人面前投进张扬的怀里……不需一切说明,一切都不需要说明,此种甘苦两心知。   三年来,他只碰过她的手,就是过桥那次。他在大庭广众拉过她的手,而现在,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扑进他的怀抱,他听到了她哭声的震颤,而她也听到了他心跳的热烈。张扬愣了一下,良久才挽起她的手臂揽入怀中,又是一阵莫名的心酸,仿佛下一刻即将离别。   他推起黄蓓,用保证的口吻说:“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黄蓓挥着泪点头,她微微觉得他眼中有些湿润,流泪了吗?面对别人侮辱,面对别人嘲笑,面对别人诋毁,面对排山倒海的流言蜚语,他不哭,他坚强,他无所畏惧,此刻,他默默地流了泪——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拼死洗冤的走廊里,她没有看见也不知道,第二次在他面前,她为他拭去,自己却哭成了泪人。   此刻,一种莫名的气氛充斥在教室,所有人都团结的哭了,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团结一番,才能不去想追名逐利,才能不去思考明天何去何留。      张扬没有主动去找周史仁的麻烦,他等待着——周史仁第二次来犯,在自己班级犯事,多少有点理。周五的自习课周史仁果真闯了进来。   这次没有长篇巨著,怀抱一束妖娆的蓝色妖姬,看得张扬胃里一阵恶心。周史仁没走几步便手捧玫瑰跪了下来:“蓓蓓,跟我在一起吧”,一片唏嘘,有人惊有人喜,有人无关痛痒。   张扬没有说什么,毕竟人家是正常“求婚”,而黄蓓也没有许诺,他激愤而又平静观望着,黄蓓冷冷地说:“我们还小,你走吧,我对你没感觉”   “没关系,我会对你好,相信我”   “你赶紧走,不让我叫老师去了”黄蓓有些着急,不耐烦。周史仁顺势起身迎了上去,张扬一把夺过花,扔出了阳台,揪起周衣领,周被动地缩长脖子,探出个头,像只乌龟。   “告诉你,他是我的,今后不许再来”张扬留足了底气,两个腮帮子鼓出来。 周史仁被张扬擎在手里瑟瑟发抖,他从张扬手里挣脱,瞪着眼说:“你给我等着”,一翻咬牙切齿,悻悻而归。黄蓓简直看傻眼了,她没想到,好文不好武的张扬还有这种气魄。   一番惊讶后,又担忧起来:“你以后,小心点,他不简单”   张扬笑了笑说:“他能怎么样,想干什么运动会就下手了”   “为了心爱的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就像你”   “我怎么了”   “那么文静,也会揪人衣领啊”   张扬就像一只蚂蚁被黄蓓点点握在手心,他的气魄在与别人,对与黄蓓不得不举双手直呼“我等臣服!”或许,这就是知己,知彼甚于知己。   张扬这两天总在家门口碰到张含笑,而这个嘻哈鬼,这两天似乎也成了黄花大闺女,注意了形象,不苟言笑,藏匿了心事,任谁不吐。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避张扬,面对十多年友谊的渐行渐远,心境似这阳光斑驳,想复归原貌,却发现已残缺。   爱情可以包容友情,但友情无法面对爱情,一对情人的牵手,总伴有一颗莫名伤感的心,一种莫名的失意。      “张扬,快跑,周史仁带人过来了”几个同学连滚带爬进了教室,有人打开窗子“跳窗,下面是草坪”。张扬咬咬牙:“也该了结了”他到后面拿起拖把,斜放在墙角,使劲用小腿砸下去,擀面杖粗的拖把柄硬生生的断成两截,他毫不迟疑地操起一截就出了教室,正好迎面碰到气势汹汹的周史仁一伙,个个手操木棒,眼红脖子粗,见到张扬便扑了过来,张扬提棍冲了上去。   楼里一时间哭喊声一片,窗子碎了,有棍子垂在胸口的闷响,有应声倒地挣扎着爬起来准备拼死一搏,有倒在地上喊疼的嗷嗷声。校长来了,许多老师来了,都在喊停,却没有人准备停,也没有人敢过去劝,头破了,见了血,而身上自然是内伤,张扬没有注意后防,一个闷棍正好打在脊梁骨上,再上就是生命所在——后脑,“咔嚓”一声脆响,一阵钻心的疼,张扬倒在地上。他们没有罢手的意思,扔了棍子用拳头抡,周史仁也慌了,再打出人命了,他几乎哀求着说 :“别打了,钱我照付,别打了”。他们住了手,夹着两个伤员,出了学校,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眼前一片狼藉,靠走廊的窗子无一块完好,连铝合金窗框都砸得弯弯曲曲,还牺牲了一扇价格不菲的门,在把眼前一切损失都估量完了后,校长注意到了张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喘气。校长赶忙叫人送了医院,又叫人通知父母到医院打点,或许是结账。   张扬真算是硬汉,本以为只断了脊梁,到医院才知道,肋骨断了四根,小腿骨两处骨折,伴有无数外伤轻伤,几乎体无完肤。张含笑在学校亲眼目睹了这些惨状,她跟了杨小芯进了医院,一直候着。   黄蓓请了一下午的假去参加省里的比赛,第二天才得知消息,又是周六,便一早赶了过去。   巧的很!张扬住进了302病房,躺在那张黄蓓曾躺过的床上,他一阵激动,又一阵钻心的疼。   天还没有清醒,医院里冷清地晃悠着几个人影,什么都轻手轻脚,透过门窗,他见张含笑扑在床沿睡了,一件女式大衣围盖在身上,怕是张扬妈妈的,她轻轻地扭开门进去,张扬安详的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胸前,敞开着衣领,露出锁骨一条条淤青。她一阵心酸,眼泪抑制不住溢出眼眶,她小心翼翼地靠窗边椅子坐了,眼前这个活泼的男孩,如今躺下了,她看着他,长大了,长成熟了,眼睛轮廓深了,额骨凸起来了,鼻子下面还添了毛茸茸的胡子,脖子上的疙瘩也高而尖了,胸结实了,她再也不敢说他挂在十字架上就可以当风筝了,她宁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呼吸时浮浮沉沉的胸,端视完眼前这具标本,她的目光又慢慢移到张含笑身上……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3-02-09 13:41:37

    花祭——第十四章   丫头扑在床上睡得很香,头发长了,身姿挺立了,俨然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东方渐渐翻红,金色的光线透过窗照进来,医院里依然安静,像一个新生的世界,静谧得出奇。   张含笑突然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突然看到对面的黄蓓,黄蓓竖起食指靠近嘴唇发出 “嘘 ”的声音,又指指躺着的张扬,张含笑给黄蓓一个“ 哦” 的口型。   “两人眉目传情什么呢”张扬笑着睁开眼睛,   “你什么时候醒的”两人傻眼了,   “刚醒”   “你怎么来了”   黄蓓没回答一个劲的批评起来,“怎么回跟人打架呢,还伤的那么重”   张扬王正头上靠了靠。“这点伤,小意思,没什么”   “你还说,你看”黄蓓掀起她的衣领,看到了更惨烈的一幕。   “啧啧,都这样了,还……”   张含笑凑近摸了摸,张扬疼的抖了一下,“有那么疼么”张含笑缩回手,一番心酸,有表现的很冷淡。   “行了,你别拿他开玩笑了”,黄蓓笑着对张含笑说。   张含笑 “哦”了一声,她明白,自己已经出局了。   黄蓓是中午走的,张含笑同她一起下了楼。   “蓓蓓姐”张含笑很客气的叫她,   “额”黄蓓一脸讶然,“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张含笑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然,说:“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吧”   这一句“姐”瞬间在两人间绝了一条沟渠。   “ 其实,张扬这个人蛮好的,他心很善良”,张含笑夸了张扬,语气却略显悲凉,黄蓓点点头表示肯定,又说“嗯,他和其他人不同,骨子里有股劲儿”   “所以你要好好对她”张含笑笑着说玩,却泪不成声,一把扑进黄蓓怀里,放生大哭,黄蓓紧紧抱着她,她明白她的眼泪,她的哭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从那以后,张含笑很少与黄蓓见面了,张扬偶尔见过几次,她也是躲躲闪闪少言寡语。得到一个,终究失去一个,这就是爱情和友情。   学校对这次情节严重的事件,处理得很低调,损失一概不要求赔偿,当然,也没有对张扬任何赔偿,而周史仁依然安然无恙。好像这事跟他没关系,张扬没说什么,但许多人不服气,要帮张扬讨个说法,老师出来劝阻,才作罢。    张扬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才活动在校园,那天亲眼见到他惨状的人都不信他还活着,再三确认他是人后,才稍感接近。周史仁也安分了几天,没有出现在九五班。偶尔在楼道遇见黄蓓,才会放肆地露出个流氓笑容。 天气时好时坏,几天淫雨霏霏,几天艳阳高照。像失恋又热恋,额,太阳,是黄昏恋。生活依旧三点一线,单调乏味,上课,吃饭,上课,放学,睡觉……。   这节是地理课,天又灰蒙蒙的飘起雨来,教室里灯火通明,整幢楼所有窗户都向着黑幕散射出白色的光,教学楼像一座水晶宫,很是漂亮,又有细雨霏霏,更添分梦幻色彩。又让人感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屏幕上打出中国地图,像是受了风寒,突然抖动了几下。几个同学惊呼“地震了!”老师顿了一下,没有理睬。又抖了一下,更加剧烈,更多人察觉,“地震了!”。老师白了一眼,神情不悦,继续讲课,突然,一声闷响,天花板上劣质石灰抖落落下来,吊扇也晃晃悠悠,摇摇欲坠。所有人感觉地震了,老师愣了一下喊:“ 跑!”。

  • 步月

    步月 楼主 2013-02-09 13:41:59

    花祭——第十五章   整幢楼抖了一下,像是示威,一时间,全校乱了,演练过的路线没有人记得,本应有人把手的道口,没有人坚守。以前他们信仰的是钱,而现在,是命!   楼又晃了两下,颤颤巍巍顿住了,留足时间撤退。人群密密麻麻的挤在操场上,越缩越小,都想挤进中间,事不关己,万事大吉。张扬和黄蓓呆在一起,冷冷的看着这些逃命的人,眼神中带有一丝期盼,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你在找什么”,又不约而同地 答 :“ 张含笑”。两人相视一笑,又转向人群。   所有人朝楼上喊话,确定了楼上不会再有人,他们才放心。像是声波的作用,楼慢慢向左倾了一个小小的角度,顿时听见楼内桌椅板凳滑向南边的嘈杂声音。北边的楼已经不堪重负倒了,刚建成不久,但如此胫骨腐朽。   霍老师从人群中挤出来,喊“我女儿还在楼上!”她想冲上去,但被拦住了,止不住的哭喊。张扬没多想,冲出人群钻进了歪斜的楼,直奔三楼办公室。他爬上楼梯,每走一步都感觉楼微微一颤,走廊已经变形,裂开一条缝,但勉强可以过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大地也暂时安静了,不再动弹,黄蓓轻轻走近这幢危楼,张扬在里面的每一个脚步都清晰入耳。她只能焦急迫切地听着。   楼上传来了孩子哭声,她知道他抱起了孩子,椅子碰翻了,他叫了一声,钻心的疼,她知道他撞到了伤口,她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后面有个人影跟了进去,没来得及多看,她心里只想着张扬。   张扬抱着孩子从一片硝烟中冲出了出来,霍老师接过孩子,泣不成声。他起身没看到黄蓓,人群中才有人问“你没看到黄蓓嘛”   “什么?”   “他跟着你进去了!”   张扬没说话,转身就想冲回去,被人死死拦住。   “别去,危险!”   楼又晃了起来,似乎刚才的片刻安宁只是为了老师的孩子。他可怜地向楼里喊她的名字,声嘶力竭,一股泪涌了出来。几处房子又轰隆隆的倒下,黄蓓现出身影,看见了张扬,奋力向人群奔来。楼渐渐压下来,势不可挡。二楼突兀出一个头来,喊:“张扬没有偷钱,我陷害的,照顾好黄……”   楼像断了最后一口气,轰然倒塌……   眼看着快要冲出魔窟,最后一堵墙砸向黄蓓,黄蓓应声倒地,左腿压在石块下,顿时鲜血直流,痛苦不堪。张扬甩开擒住自己的手,红着眼冲了过去,跪在地上,一把抱起苦苦挣扎的黄蓓,黄蓓死死坏住张扬的腰,头直往怀里钻,止不住的发抖,大汗淋漓。张扬立即感觉到她迅速上升的体温,以及滚向他胸脯的汗珠,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疼——”他死死抱着她:“有我在,我在——”血肆虐地从钻头下蔓延出来,鲜红鲜红。他把她的脸埋在怀中,不忍心她看见。      天渐渐暗下来,他抱了她靠在护栏旁。没有医疗,没有救护,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就是他温暖的怀抱。张含笑坐在旁边,把自己衣服盖在黄蓓的双腿,张扬脱下衣服盖在黄蓓身上,她仍然依偎在他怀里,却不喊了,不叫了,手也渐渐没有当初那么紧了。张含笑一直跟黄蓓说着话,黄蓓小声地应着。   张扬抱着她,五味杂陈,默默地流着泪,天越来越暗。   …………   “蓓蓓姐”   “嗯——”   “你知道刚才谁跟你冲进楼里了?”   “谁?”   “周史仁——”张扬说,张含笑又说:“他最后说,张扬是冤枉的”   “这个,我知道”黄蓓喘着气,“我也早就猜到了”张扬用下巴靠着她的额头。   张含笑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你们两真神!一直心照不宣呐!”   黄蓓张扬相视一笑,气氛渐渐轻松,   “对了,他怎么样了”黄蓓问,   “他,没能出来”顿了顿,又说:“他最后一句话想的是你,让我照顾好你”   张扬心情很沉重,他料定她会不开心,果然,她不再说话,沉默在黑夜里。良久,她又说“人家可是周校长……唉,我们把人家害了”说着,小声地哭了。   张含笑凑上前,扶着黄蓓肩说:“蓓蓓姐,别伤心了,周校长什么事啊”   “周校长孙子”张扬缓缓的说,神情肃然,哀婉。   “啊”张含笑很吃惊,这个她没想过。   “我早就猜到了,刚才周校长反应那么激烈,我就肯定了”又悲痛地说“我们确实害了人家!”    沉默了……      今晚的夜,月亮很圆,竟然有些星星,不过很少,垂在天目,像无数只眼睛。   “笑笑,”黄蓓语气微弱,   “嗯,蓓蓓姐”   “我要是不在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已”   张含笑听出了画外音,望了望张扬,   张扬低头盘问,“你告诉我,你真的只伤到了腿?”他问得很急,他感受到了她急速下降的体温,越来越弱的呼吸。   “我……”喘了喘“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不会的,不会——”张含笑哭了出来,月色下看到她惨白的脸,苍白的唇。她喘得更厉害,张扬无奈地抱着她,吻着她的额头,哭着说“没事。没事的,天亮就好了”   她说不出话,喘息声越来越弱。   张含笑也凑了过来,死死地拥着黄蓓。   月影渐渐消逝在寂静的长空,苍天复归黑暗,她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手,停止了呼吸。他声嘶力竭地喊,没能再唤醒她。   那一刻,撕心裂肺,撼天动地。仰天,无数只眼睛在流泪,泪水淹没了黑夜。 祭那灿烂盛开过的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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