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麦丽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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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丽素并非某种”素”或者养料,它是一种糖,外边包着薄薄一层巧克力,主要特征是非常甜,甜得和它的价格很不相称。四年前,它两块五毛一包。这是我见到的用最便宜的价格买回的最甜的糖。我爱吃巧克力,就姑且把它当巧克力吃。我对糖啊,奶啊这种甜腻腻的东西需求量很大,吃麦丽素速度非常快,10分钟就能解决一包。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以为巧克力的味道其实就和麦丽素差不多。 四年前,我有一个吉他师傅。我和他以及他的女友住在一起。冬天他到酒吧去唱歌干活,挣了40元。他晚上回来很兴奋地一口气地买了四包麦丽素(!),一包给他的女友,三包给我。他们谁也不爱吃这么甜的东西,于是它们都归我了。事实上,我师傅也只是给我一个人买的。我记得当时他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兴奋还是风太冷了,他不停地搓他的手,咧嘴嘿嘿而笑,用俞平伯的当年的话来说,叫做“憨痴”。我说你怎么不买手套,他说他从来不怕冷。那天晚上我嘀咕了大约300遍:一下子买四包!最后他很不耐烦地说,买了就买了,这么罗嗦干什么!事实上以后我们也没有这么奢侈过。 晚上,我们三个人睡一张床。他在最里面,他的女友在中间,我在最外面。熄灯后总是听见他一个人呵呵地憨笑,他的女友就低声嘟囔,推推搡搡的。而我却毫无心肝地睡着了。 我师傅没有和他的女友住在一起时我就很怀疑他们有不轨行为。终于有一天,我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唔唔地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同居啊? 这下他可吃不消了,他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怎么可以,问这么下流的问题? 我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因为在公司上班,所以在我的那些朝不保夕的朋友的传说中,他“很有钱”。我总是别有用心地带他到超市,象蜜蜂一样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巧克力转。你知道吗?我一直想要一大盒那种包在金纸里的巧克力。这样可以分给别人吃,可以向同屋女友炫耀,可以吃很久,大盒子还可以保留着,表明你拥有过这种巧克力。我这种心理活动被我的男友知道了,他就要给我买了。可是在关键时刻,我总是很没有出息,担心他的钱会被用光。最后我的美德战胜了私欲,就像5岁时拒绝母亲给我买小提琴一样,我也拒绝了男友给我买大盒的金装巧克力。后来,他要跟我分手,我真的是很后悔很后悔。早知道这样,我不但当时就要他买一大盒巧克力,而且还要他每天都买。而我也一定会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把它们存起来,这样即使分手了我也不怕,因为我还有巧克力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吃。尽管我机关算尽,这种才智还是来得太慢——我应该及早做好储备的打算。 我的男友要和我分手的时候,我开始没有哭,我说,你凭什么跟我分手!说完之后我又觉得好笑,他凭什么不能跟我分手?我说,你要给我十万美金,作为青春补偿费。可是他不给,尽管他以前答应过的。不过他可能以为我在开玩笑,就象我以为他不会真的跟我分手一样。后来我哭了,在菜市场旁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抽抽搭搭的,引得很多民工看过来。我一边哭一边惦记着到图书馆赶时间查论文资料。他一边看着我哭一边惦记着吃完中午饭去工作。 我很忙的,虽然几乎看不懂洋文,还要考GRE;我也听不懂老外的鬼话,却还要考托;身上只有两毛钱的时候,我还要借钱买托福资料。这只能说明我们中国妇女自古以来是勇敢坚韧的。我的论文已经来不及做好。那个题目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关于新批评,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东东,已经为它头疼了很久,险些就要神经衰弱。而我还要考据它在中国的传播,而且还是三、四十年代的时候。中国的文学批评史上根本没有提过新批评这个流派,也没有人记得一个叫瑞恰兹的老头。他1929年来到中国,可是当时没有报纸报导,因特网也还没有发明出来,没有人在BBS上灌水,所以他有点生不逢时。最要命的是,根本没有人写过关于这方面的论文,好不容易有一个研究的专家,可是他现在已经去了英国,而且,他的老婆是那个喜欢<?xml:namespace /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prefix="st1">和历史老师谈恋爱的徐娘作家。所以,我根本没有文章可抄。所以,我很有可能写不出毕业论文来,很有可能拿不到学位,很有可能不能如我导师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一名优秀的的学者。</?xml:namespace> 和别人一样,我的男友以为女孩子都要把自己的男朋友写到文章里去,所以他要我答应他一件事,就是如果我和他分手,不许我把他写到我的文章里去。可是他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风流韵事,让我怎么写?让我想起我大一时候的男友,他总以为我在诗中影射他,气得老是掐我的胳膊。后来他真的不要我的时候,我就写了一篇奇烂无比的文章,署上他的名字在校报发表了。那篇文章是呼吁环保的,结果每一个认识他的人一见他就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环保了。象他这种自以为小资的人果然很生气,五年了都不肯再见我。现在我又要用相同的办法对付我的男友了。我属于女子兼小人的那种,睚眦必报,令男生很失色。 我们屋四个女生,个个都很美丽,一个没有男朋友,一个单恋男生失败,一个刚被男友甩掉,一个正在犹豫要不要甩男友。现在她们和我一样冒充失意知识分子,听音乐必听杜普雷的大提琴,看小说必看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看影碟必看《莪薇丽卡的双重生活》,讨论男生必说这是我喜欢的那一“款”(就好象谈论手机型号)。周末的时候,我们要自不量力地饕餮三十九元的比萨自助,假模假式地逛“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