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阅评《狂人刘文典》
鱼行天下
http://mygthinking.spaces.live.com/blog/cns!6EF3365211887372!513.entry 6月8日 远去的国学大师 阅读章玉政先生的《远去的国学大师及其时代:狂人刘文典》,是极其痛快的事情。长期被历史学家所忽视的一代《庄子》研究大师,终于在章先生的笔下,逐渐浮现在世人面前。 从大学时代开始,对五四学人就有着异常浓厚的兴趣,因而也多方留意搜集相关的书籍资料。不为别的,想去了解,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吸引着我。余生也晚,未能恭逢其盛,只能从阅读中获得满足了。 五四,是个不容易让人忘记的年代。五四,开新文化运动之先锋,在中国近代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五四,也是个大师辈出的年代,群星璀璨,中国近现代的文化学术,在这代人手里继承,并大有发明,将中国学术往前推进了一大步。说实话,如果没有那一代人,中国目前的学术水平,跟世界水平要差的更远。更为重要的是,这一代学人给中国学术界留下的克己、自律、追求独立的精神遗产,是刻骨铭心而挥之不去的。可惜啊,可惜,那场万恶的运动,在很大程度上大大中断了中国学术的传承和发展,给中国历史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痛。本书的主人公刘公文典亦是那疯狂年代的受害人。 如果说,在蒋介石气焰熏天的年代,要找出一个敢跟他对着干的学人,那么恐怕只有刘文典了。且看看事情经过: 1928年11月29日,刚刚当上南京国民政府主席的蒋介石到安徽省府所在地安庆视察,听说几天前安徽大学有学生跑到隔壁的安徽省立第一女子中学闹事,就召见代行校长职权的安大文学院主任刘文典问话,并责令他尽快惩处肇事学生。 没想到刘文典根本不理他那一套,连主席也不愿喊,反而神情不屑地回答:"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我觉得其中尚有内幕。"蒋介石听了,勃然大怒:"你这个新学阀,不将你撤职查办,对不起总理在天之灵!" 看见蒋介石扯起孙中山的大旗,身着灰布棉袍的刘文典"嗖"地站起身来,从容应答:"提起总理,我和他在东京闹革命时,还不晓得你的名字呢。青年学生虽说风华正茂,但不等于理性成熟。些微细事,不要用小题目做大文章。如果说我是新学阀的话,那你就是新军阀!" 结果可想而知。 这就是刘文典。其何者人也? 刘文典(1890-1958.7.15),字叔雅,原名文骢,笔名刘天民。安徽合肥人。校勘学家。九三学社成员。 自幼入教会学校学习英语,1906年入芜湖安徽公学,受到老师陈独秀、刘师培的影响,积极参加反清活动,1907年加入同盟会。1909年东渡日本,就读于早稻田大学,其间积极参加革命活动,随章太炎学习《说文》。1912年回国,同于右任、邵力子等在上海办《民立报》,任编辑和翻译。1913年再度赴日,任孙中山秘书处秘书,并参加中华革命党,从事反对袁世凯复辟活动。1916年回国后,由陈独秀介绍到北京大学任教,发愤从事古籍校勘,经过数年努力,完成第一部学术著作《淮南鸿烈集解》,受到学术界好评,学术声誉由之大振。五四前后曾任《新青年》英文编辑。在北京大学期间,讲授《淮南子》研究、校勘学、先秦诸子研究等课程。1927年出任安徽大学文学院院长、兼预科主任、校长等职。1928年重回北京大学任教。1929年任清华大学国文系教授兼主任,同时兼任北大教授。1938年辗转至昆明,任教于西南联大。1943年任云南大学文史系教授直至退休。曾当选全国政协第一、第二届委员。1958年去世。 刘文典一生主要从事高等教育和学术研究,在校勘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成就尤为突出。在高校开设过的课程有:《淮南子研究》、《庄子研究》、《先秦诸子研究》、《大唐西域记研究》、《论衡研究》、《杜甫研究》、《史通研究》、《校勘学》、《文选学》等,为培养从事传统文化研究的人才做出了重要贡献。主要著作有:《淮南鸿烈集解》、《庄子补正》、《说苑斠补》、《三余札记》、《群书校补》、《杜甫年谱》等。 刘叔雅一生通英、德、日等多国文字,于国学方面有深厚的功底,尤精于《庄子》。他尝言道:从古至今,只有两个半人真正懂得《庄子》。一个是庄子本人,国内外所有其他研究庄子的人可算半个。毫无疑问,他就是那剩下的一个。在他的身上,除了学术精湛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一点,是他的“狂”。 刘叔雅平素喜好臧否人物,除了少数几个他最尊敬的人之外,如胡适、陈寅恪,他对大部分有名学者都有所不屑,如鲁迅、巴金、沈从文等。但是,他的狂,是有其足够资本的。翻检旧籍,回望历史,这样的"狂人"还有很多很多:嵇康、祢衡、李卓吾、金圣叹、陈独秀、熊十力、梁漱溟、王芸生、储安平……在岁月的风浪中,这些人或傲然孓立,或慷慨陈言,一心为时代留下无数自由言说、纵论天下的华章,许多人甚至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清高自守、不畏权贵、笑骂古今,是这些"狂人"区别于同世豪杰最为明显的特征,正如《论语》里所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另一个重要特点,是他的气节。正如作者在文中所言: 可以想见,五四时代的知识分子,穷要穷得叮当响,每个人对于“气节”的坚守都是异常看重的。其实,刘文典本人又何尝不是?1948年年末,国民党在大陆节节败退,与刘文典素有交情的胡适就曾谋划将他送往美国,并为之找好了“下家”,办好了相关证件,但刘文典的“狂劲”又上来了:“我是中国人,为什么要离开祖国?” 历史与今天的距离,往往只是一张纸的两面。在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记忆里,有一些东西是始终存在的,比如文人的骨气。因此,“狂人”闪亮登场,就几乎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保留节目”。 战国时期,屈大夫洁身自守,遭遇谗言陷害,两番被逐荒蛮之地。但他依然且行且歌,啸傲“天问”,放言古今:“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最终自沉汨罗。东晋衰靡,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自弃官印,“种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在他看来,归去也是一种归来,是名利的归去、灵魂的归来。 面对世俗的责难,面对国事的激荡,这些“狂人”们每每抛出惊人言语,或左右乾坤,或推波助澜,或振聋发聩,或喃喃自语,均不失为时代的绝响。正是由于这些被人讥嘲为“疯言疯语”的声音存在,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才得以精彩传世。即便是在国家陆沉、民力艰辛的日子,这些“狂人”们的“狂语”,亦为民族的骨气留存几分亮色。这样的人物,确应为历史所铭记。 现实的社会,这样的“狂人”还有多少。学者一贯的气节沦丧,举世为利益往来,勾心斗角,就连学校亦成为利益的寻租场。刘叔雅任安徽大学代理校长时候的一句名言是:学校不是衙门。但是,如今的学校,与衙门何异? 在这样的时代,真应该回望我们的先辈。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看看身边的人。我们是否会有所感悟? 阅读:《远去的国学大师及其时代:狂人刘文典》,章玉政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5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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