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车司机

他是一家大型工厂里的摆渡车司机，每天他的任务就是把人从工厂的这头运到那头，再运另外一批人回来。而他的乘客大多是一些需要经常往返在各个车间的工程师，谈论着一些他听不懂的内容。 每天往返的线路单调重复，他的生活也在一次次刹车和油门的切换之中波澜不惊的消耗着。时有他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好像油箱里不断用掉的油，虽然缓慢得无法察觉，但每次留意都会发现触目惊心的减少。以至于每一脚油门都会伴随他面目表情的狰狞，不忍目视一般。每一脚油门踩掉得好像都是他波澜不惊的生命，指针的每一次退格都让他焦虑万分，所以每每刚用半箱就匆匆去油站加满。 三个左拐四个右拐是去，四个左拐三个右拐是回，他的一天就是对此无尽的重复。周围也没有任何可看的，灰突突的厂房和已经掉色的红色大字，半死不活地写着安全二字。一次他开过这里，心中涌起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按耐不住的念头，如火苗般瞬间点亮了他的生活。他想起了孩提时代在没边的农田里闭眼狂奔的情形，好久没有那么开心刺激了。 他第一次尝闭着眼睛开车时，还十分胆怯，没开几米就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但抬眼瞄了眼后面什么都没注意到的乘客后，他才放下心。那短短几米盲开带给他的刺激却是他开这么多年车都未曾尝过的。 从此，他越来越大胆，不光直线闭眼，连拐弯的地方他也尝试闭着眼睛。开始车速放得很低，时不时还有压到马路牙子上的情况，但客服了心里的恐惧之后，这些对于一个开了几十年车的老司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欲望的口子越开越大，渐渐的，他就可以在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的情况下闭着眼睛开完全程了。 又多少天过去了，刺激的感觉也在逐步消退，过多久左转，再过多久右拐，在他的心里根本不用数秒，一气呵成如同睁眼时一样。而唯一需要他操心记住的就剩下是来还是回了，到底是左三右四还是左四右三。 有一次，他还是闭着眼开车，车到了那个写有“安全”二字的地方，他突然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曾经是给他这个疯狂想法的地方。他睁开眼，结果车一头撞在了路边的围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