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的诗 2009-2012
咄
《元月十七城西会故人小酌》 清朝时还有更早的时候 那些人在初春饮酒 那些人也在初秋饮酒 气候适宜的夜晚适合做这件事情 有的人穿着羊皮袄子 有的人已经脱剩了单衣 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 或者盛夏的流汗 他们相聚如前 在这样的春晚或者秋夜 他们不看电视 不听广播 只是谈论一些故事和故人 只是谈论镇上的杂事和远方的逸闻 没有灯的屋外 能用来描绘的东西只剩下明月和星辰 所谓但愿人长久 无非就是说长久很难 但对这些无甚追求的人来说 小酌也可以轻轻地达到圆满 午夜时分散场的朋友们 在酒楼窗下道别 这时天地混沌 已经无所谓东西南北 有人点起自带的灯笼上了马车 有人凭借胆识和记忆摸黑回家 有人回家后倒头便睡 有人还打算坐禅到黎明 《包风》 以前玩丢沙包、砸雪球 现在把风一把把地兜住 装进白布袋袋 一包一包的风 挨齐了摆在墙角 想出去玩的时候 拎起一包风就往外走 《慢跑》 操场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道 有人顺着内道跑圈 有人在最外面跑 我一般跑第四道或者 第五道 中间路线的人少一点 在天好的晚上借着远处的路灯光跑步 抬头可以看见星星 月亮 可以看见城市上空因为灯光映照出的 红色的氤氲 绕着操场跑圈的人就像一颗颗行星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运行轨道 头顶有星星和月亮 还有暗红色的星云 我喜欢在晚上跑个两千米 三千或者四千 有时也跑个五千米 在通向极限的昏暗跑道上 我喜欢这种慢慢赴死的感觉 《浪客贱心》 总之我们还是学会了貌似强大 在别人面前尽量不露怯意 在受了侮辱的时候学会镇定 伺机反击 或者转身把它忘掉 我们学会了 把酒喝到正正好 不清醒也不犯浑 我们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消费 虽然挣不到大钱但也不至于两手空空 我们学会了把持性欲 懂得欣赏懂得保持距离 当然也懂得 珍惜自己的真爱 我们学会了烧菜煮饭 虽然不能保证每一顿都自食其力 但确实可以 不依赖谁而活着 在该说人话的时候 我们说得像模像样 在需要说些瞎话的时候 也可以顺风顺水 当我们习惯了一切需要习惯的 并且会找上一千个理由来跟自己做出解释的时候 我们也就真得相信了自己的强大 《世家》 你姓狗 这真是一个尴尬的姓呀 狗先生 我们都不好意思叫你 话出口的时候忍不住要笑 后来我们叫你狗兄 这样的话 我们作为狐弟 大家彼此彼此 在汉语这个圈子里 你姓了狗 恐怕就要尴尬一辈子 这跟那些 姓虎 姓羊 姓牛姓马 或者姓令狐的人相比 差别真得是很大 我们经常在酒过三巡后 劝你改个姓 比如去掉犬字偏旁 从此叫做句某人 但你总是义正言辞地拒绝 终于有一天 你告诉我们你新生的儿子 上了户口 户口里的姓 改成了苟 《冷山》 早晨吃一碗面 爬一座山 山不高 只有 五六米 这么矮的山 爬了有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 我只是 吃完面 去上班 途中穿过华山绿地 花园的中央 是个小山包 《》 本来觉得这个世界是稳定的 坚固并且逐步生长、衰亡 但喝醉酒以后是个例外 忽患急症时也能看到异样的景象 现在当我不间断地跑上十公里 这种感觉出现的频率又有所增加 我看到这个世界 歪歪扭扭 颠动着 跑道周围的路灯笼在晕中 有一种向心力在拉扯着万事万物 而这种力又是如此不恒定 当一阵微风迎面吹来 我不清楚吸引或者推动这阵风的动力何在 如果仅仅是一种空气运动的随机事件 那我呢 我这个忽胖忽瘦的小兽 在红色跑道上蹿行着 又他妈是为了什么 《老野洋子》 每天傍晚一场雨 很精确 好像东南亚北移 雨中的马路如同沸腾的汤 雨刚下来的时候 如果在街上走 可以感觉到瞬时上升的热气 雨下久了 那种湿热一点一点被雨点打走 在雨中 我唱着Let it BE Let it GO Let it EXIN 《》 风中 和尚乘醉而去 云在腰间 树在踝边 滔滔江水不计较 和尚亦不计较 踢走了鸭舌帽 酒瓶也抛掉 留一阵乱嗓子 散于暮色里 《》 黑猫黑狗 在街上混 燚燚的夏天 因为过热 阳光灼烈 出门时感觉 双眼一抹黑 《》 这些年 屁股上面拴串钥匙 出门跑步 我接受一下子死去 也接受一天天慢慢地死去 但我很难假设 究竟明天 后天 哪一天该死去 又究竟该死成什么样子 那就跑跑步吧 在每一个百米 猜测下一个百米 下一个五十米 下一个十米 衡量球门到底线的距离 红色的跑道与黑色树冠的距离 人与天空的距离 在无穷无尽的目测中 人好像 成为一束光 世界好像成为一大束光 哪怕是黑夜 这些光 也还是 一束光 《海洋公园》 如果你有一头小毛驴 就可以跟我一起去爬山 如果我有一匹白马 就可以跟你去爬山 山路上 驴前马后的 那两个人 就是你我 带着满腔的肥肉 让我们 把山爬光 把肉爬完 在耀眼阳光里 看山坡下的碧海一片 《》 也没说几点睡 也没想着几点睡 在床前好似琢磨着什么 长夜漫漫 好比航船 山前若是有路 自然由得山人去行 《》 多余的话拴在脑后 好像一辈子都不会见到 一直一直向前呼喊 梗着的脖子 暴突的眼珠 一直一直的声音 在风中像逆风的旗帜 《》 不想不象 不管也不顾 不是蚂蚁 也背不动长颈鹿 不阴不雨 不炎不热 这就是秋天 不早不晚间 只想散散步 《姜黎黎》 我写一首诗 名叫《姜黎黎》 为什么叫这个 只是因为 我梦到了这个名字 《挑滑车》 这出京戏我认得 名叫《挑滑车》 自负、勇猛的高宠 单挑金兀术的滑车 一部 两部 三部 整个山坡上 现在只剩下一人 一马 一杆枪 抵挡着山头乘势滚下的铁滑车 渐渐 马不行了 人也不行了 连挑十一部滑车后 马终于跪倒在地 高宠 下马步战 挑尽他人生 最后的障碍 整部《说岳》 讲的 都是 精忠报国 人间的斗争 但高宠 他年轻的 头脑里 枪便是命 命便是死战 死战便是不相信会输 当第十二部滑车 终于让他完蛋的时候 这出戏 也就该结束了 《》 烟抽多了 喉头滚动 在床上多坐了会儿 猫踩着脚步 在房门外游走 诗是一支 孤独的猎枪 靠在床头 未灭的灯光里 《》 喜欢洛阳的话 在秋天播下种子 打完豆浆 把豆渣堆在土上 喜欢洛阳的 洛水 喜欢洛阳的阳光 打开浴霸 洗个热水澡 朦胧水汽里 偷偷地溺一些尿 喜欢洛阳 在睡梦中 想象三年后牡丹盛开 我在花丛里吃西瓜 《》 牙齿里的骨头 掌心的水 有些是意外 比如午餐的排骨卡在齿间 有些是常事 比如洗手 掌心的水 甩在镜子上 窗外风呼呼地吹 有的东西你拿不走 有的东西随时挥之 《带一套杯具去上班》 早晨去公司的路上 挑一棵行道树 爬上去 静静地待一天 下班时候 在经过的人群里 挑一个顺眼的 跳到他肩膀上 骑着就回家 《红脸关公》 最近很多人没有露面 我还经常露面 看镜子里 我那张百无聊赖的面 《欢乐谷》 谷木游龙 蓝月飞车 绝顶雄风 矿山历险 一气连坐四种过山车 软软的太阳照在谷底 纸烟的涩觉唤醒了舌头 一边驾驶碰碰车一边 体味着那种 淡定啊淡定 《猫故事 之 小白》 小白喜欢 从窗台看外面的风景 我把一个小稻草人放在窗台上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 吃饱了饭的小白 就趴在那里 把头埋在稻草人的身下 双眼紧闭 日日如此 老婆从巴厘岛带回来的小石像 沾着热带的碎泥 放在窗户外面的晾鞋架上 任它风吹雨淋 小白有时候把头伸出窗去 凝视着那个石像 留一个 大屁股 给我们 小白有 她的神 这个 拜偶像的家伙 《猫故事 之 小妈妈》 小黑一岁多的时候溜了出去 千呼万唤不回来 我以为从此失去了她 几个月后的一个傍晚 她又躲在家门口的树下 喵喵地对我们叫 那时她已经 瘦得没样子了 却腆了个大肚子 怀孕了混不下去了才知道回来找温暖 那时我们很担心 万一小黑下一窝的崽 该如何处理 但小黑只下了一个活崽 我跟我老婆说 第一胎往往 存活率很低 很多年以前 我爸养的那只年轻的花猫 曾经在沙发垫子里 下了一窝死胎 隔了好几天才被发现 那只花猫 非常的温顺 经常蹲在我的膝盖上 陪我孵太阳 它后来死在一个 深夜 被猎人以为是草丛里的一只兔子 一枪毙命 《猫故事 之 三十》 二十三岁的时候有个游戏 让你来描绘一下 猫的特性 等你讲完了 我来帮你分析 你所描绘的猫 就将是你三十岁时候的状况 如今我已三十 养了三只猫 对自己三十岁时的状况 已不感兴趣 那时我的答案是 猫活在人群里 静静地看着周围 其实倒像 活在另一个世界 《祝福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 一个男女人 和一个女女人 与我迎面走过 她搂着她 亲热着 说笑着 接个吻 像冬日里的 两生花 《醉可生 梦可死》 你回来看我 从一片开阔的盐碱地里走过 是夕阳还是暮光 从很低的远方照来 冷冽的空气中我们默默前行 你从已经死亡的过去 回到这里 你是比我苍老的人 却又比我更早重生 大地此刻如此平坦 时间前进得比我们更慢 我站在道路的这头 看见我们 一起 慢慢消失在 我的视野中 《沉醉》 雨中的骆驼 能与它般配的 是一柄火枪 如果在 旧火枪 的烟雾中 打出的是 一头 瘦骆驼 单峰 我希望 雨一直 都在下 《南方哪吒》 ※海南•李异※ 不喝点二锅头吗 不喝 要开车 你的摩托不上牌吗 不上 上不上都要被警察抓 不戴头盔吗 大哥 这是海南啊 海南有什么不一样 我这个大陆老仔 喜欢海南二月的阳光 喝了点啤酒的李异 则摇晃着车头 折身沿着海甸五西路 慢慢远去 ※湖南•林叶※ 他比李异更沉默 因为时间的关系 关于他的细节 我已经记不太清 但当我在海南 看到李异时 忽然就想起林叶 好像看到一对风火轮 正从晴朗的空中静静滚过 《领带雨》 风向和风速 会让雨水 在窗上 打出不同的图案 比如我的北窗 圆点代表迅疾 一场 憋了一天的阵雨 转瞬而来 来了就走 斜纹则意味着 清风 细雨 润湿着这座城市 也许雨水刚刚到来 还将下上很久 《小基调》 四月山里 下起绵长的雨 山外我们 冒雨回家 家在城中 窗外有 零星雨 落在窗台 的葱上 一清二白 溅起的泥土 星星点点 还杂着 之前铺设的小蛋壳 肉色的碎片 想起山里 屋檐下避雨的母鸡 湿润的羽毛 疲倦的小眼睛 轻哼着 傍晚的鸡调 《夜上海》 深夜那些人 那些邻居 感觉离得很近 他们在花坛边说话 或者打牌 挠痒痒 蚊虫痒唻 这些声音 在黑暗中 把世界变小 拉近 直至 进入 脑 海 《大片》 掐指算算 这些东西 还可以用到2012年 可以用到世界末日 想到这里 觉得很开心 《一是一、二是二》 花谢后 有没有种子 一年生的康乃馨 我想明年再看到 它开在窗台外 该怎么办 摘下开败的花瓣 用手指 捻开花骨朵 找不到种子 还有一朵 红色康乃馨 今天早晨又开了 其它都败了 一朵朵都已开过 这应该是最后一朵 《猫之光》 小白躺在旁边的椅子上睡觉 做了个噩梦 抽搐身体 鼻子里发出很重的气息 它永远不睡死 我打个口哨 它的耳朵就会转向我 但眼睛不睁开 在我旁边 如此安全 毫无警惕心 如同窗外初夏的阳光 不害怕任何风暴 《百分百》 如果第一句写得太好 干脆就结束此诗 让亮点总能在最后 《击沉一支黄色潜水艇》 我手疼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小便疼 于是去医院做了检查 膀胱癌 早期 还算幸运 开两次刀 可能还要开一次 医生为了 防止癌细胞扩散 切掉了膀胱周边的那些 淋巴 这样一来 向上的路径 基本被截断 但朝下…… 只好 切掉 阴茎的一部分 医生说 如果向下还是发生扩散 就只好 全部切掉 反正 这玩意儿 切掉也不要紧 父亲在电话里 用平和的语气 跟我讲了 他同事的病情 听得我 的手 又有点疼起来 《婴儿出生证》 凭此证向派出所或公社登记户 口和领取产期应有照顾物品 这是正面的附注 反面是毛主席的指示: 人类要控制自己,做到有计划地增长。 以及 人类在生育上完全无政府主义 是不行的,也要有计划生育。 此外还有一些 周恩来同志关于计划生育工作的具体指示 我从我爸那里 拿回了我的婴儿出生证 上面并没有我的名字 只有我妈的名字 也就是说 这张出生证明 并不能证明 我就是 这张枯黄的小纸片 所证明的 那个小孩 我是哪个小孩 都没什么 我只认识我妈 这张婴儿出生证 也只认我妈 我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 浑身长满黑毛的早产儿 并不要紧 反正 如今 我喝多了的时候 也从来 没觉得 我就是我 《粽夏夜之梦》 过了这座桥 就是花园 野草丛生 屋子的石基 泛出褐绿色 花园的后面 是一片杂乱的海湾 绕过去 是更大的海域 走回来 再看看花园 如此清晰 数得出 围住花园的铁丝网 具体是怎么样的 几何组合 铁丝网的上面 是两三只燕子 在飞过 《早晨别理我,烦着呢》 对于马路上 太多的人 我希望 如果可以的话 消失掉1/2 让天空映着绿树 走街的人们 放慢脚步 而我就是 被消失的那1/2好了 《纽约 纽约》 99大街和 百老汇大街 交界处整齐的建筑 公寓楼和树 走过的韩国人 飞快的脚步 和饶舌的交谈 胖胖的汉子 屁股像随身携带的凳子镶在身后 已经临近午夜 抽出一根 粗得那么煞有介事的骆驼 坐在99大街街沿上 吸一星借来的火 并等待它静静地烧完 《弹油》 抽一支烟 静静地抽一支烟 不要被子弹擦过 《嚄葜嚄掇酢》 老茶耐喝 一道两道三道 茶淡走人 茶杯明朝再濯兮 《闹太不套》 开窗风大 不开窗热 不开空调热 开空调有风 臭臭的都是管道里积攒了很久的怪味 于是关上空调 打开窗 窗外一架电力所的吊车 正好缓缓递上来一位维修工人 《早晨六点四十分的加油站》 大卡车在我的前面 我超过去 停到它的前面 又一辆大卡车 缓缓地 超过我 停在了我的前面 《奔南郡》 曹操第一次大笑 赵云出现了 数十里地后 曹操又笑 张飞出现了 如此近晚 人困马乏 曹操三笑 关羽出现了 如此苦中作乐 反复乱笑 逆势而为 胡猜别人的弱智 ——贯中先生 未免也太生硬了吧 《Haunted》 起先只是不时地嗅到自己身体散发出的酸臭 之后会慢慢习惯 终有一天将彻底老去 那些味道 来自手心、脚心的汗酸 来自腋下、膝弯、阴毛的诡异气味 或是早晨起床后让自己难以忍受的口腔苦涩 股沟太远 但还是可以在转身时看到 大便不再像年轻时那么鲜活 散乱无形地半沉半浮于抽水马桶中 这些东西 会渐渐让人习以为常 先是自己察觉 别人还只能看到如常 或是别人察觉 但没人会说出来 大家都会习惯 有一天就会无可避免地彻底老去 被迫囿于越来越小的圈子 肉体的陀飞轮不再稳定 世界之光渐次暗淡 终有一天 败无可败 《辣椒炒木马》 相信一些事情 又不信一些事情 然后再相信一些事情 转眼不信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 跟炒菜还有点像 抄起来 翻过去 这些事情 都跟菜挺像的 一开始都发青 后来就容易黄 《小怪物爱吃垃圾,怪蜀黍爱忘词儿》 逛一楼杂货区时闪现的句子 在仓库区无论如何也拼不出来 只记得那时我们正准备买个垃圾箱—— 在准备买垃圾箱的时候 你说了些什么 让我会联想到那些句子? 在垃圾箱前面 你又有什么话 会需要表达? 《》 他那个 一团黑的 如果是本书—— 我这个 一团白的 又是什么? 《南山和尚集》 ※ 北山问南山 有一件事儿 你知道吗 南山说 不知道 ※ 降温减一分 晴好加一分 日子 就调匀称了 早晨出外 转一圈 吃碗辣肉拌面 带着热辣辣的 肉感身材 看了会儿 山下 私塾 的跑操 孩子们很可爱 上山路上 遇着北山和尚 北山看见剔牙的南山 问他是不是吃了肉拌面 南山答 不是肉拌面 是辣肉拌面呵 ※ 南山去爬 南望山 天好阳光好 走得很累 不耐烦间 到得山顶 看看 舒畅 又下山 一路 继续不耐烦 ※ 天天应付这些 生命中的莫名其妙 像一座山 应付 风吹雨打 春日冬雪 山花烂漫 死鱼碎花瓣 口香糖烂糊面 刮一个三毫米的寸头 搓干净耳廓后面的污垢 在早起的风中 在风中的小道上 摇摆前行 ※ 南山在一杯茶中 聆听北山 ※ 南山在一杯可可中 甜蜜地聆听着北山 ※ 南山不厌雨 北山不烦晴 他们在 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相遇 并喝茶 并聊天 《》 天还不错 走在街上 在街上走 汉语管这种方式 叫作“走” 车在马路上走 云 在天空走 那其实都是一些移动 而一把枪在 远方走火 走得很突然 来,朋友 我们走一个 干了杯中酒 所有我们看得到的人 都正在走向死亡 还有更多的人 已经走了很久 在风中 我走着 一个放了学的小女孩 忽然停下脚步 在我身前五米远的地方转身 对走在我身后的她的某个同学 笑开了花 《》 按捏一个乳头 一个小小的乳头 你自己的乳头 一点点的大 不软也不硬 不娇羞也不粗犷 看上去也没什么用 也许可以分泌腺体 或者用来指明方向 在你死的时候 如果一切平安 它们会静静地 为你在最后的时间里 指向天堂 《连环神马》 假定一个梦是A 假定另一个是B A连着B 当中有一段 不知长短的过渡 如同此生与来生之间 是你所不知的 边界之外的东西 A 发生在深夜的某个时候 然后是深夜的其余时间 也许醒过 也许未醒 也不需要醒来 然后是B B在深夜的另一个角落 也许是凌晨 它们有联系 它们分别发生 又连环 在A里 我遇到 多年以后的老赖 与十年前没有差别 在台北的街头 他带着新女友 比以前那个好看 在B的上海 我梦见自己 在对老赖讲述 前一个梦 梦见自己 怎样在台北 与他重逢 《一时一时》 ——何为世间法? ——天地不着于一物而五彩斑斓。 ——何为出世间法? ——滚! 《黑白道》 嚼槟榔的住持 和摇蒲扇的讲经师 就是组成一座庙宇的经营团队 一个胖子与另一个胖子 我是外乡人 挤进去 没敢挤中间 三位一体的Fat Men 粗糙的英语交谈 上座部以及 少林寺的功夫CEO 财富和 乡亲们的道路 在南亚的夜色中 在菩提树下 我们就像三个萤火虫 亮得很开心 《火车》 ※ 对面是一川瀑布 山头上 有一条火车线 看得到火车在山头开过 但听不到火车的声音 那么远的地方 只有水声传来 ※ 我把手伸出去 又把身子 尽量伸得更远 那些茶园里高大的树木 因为火车的纵向穿行 显得更像支撑天空的柱子 我和那些三等舱的 锡兰小伙子一样 挂在车厢的外面 冷风吹在脸上 雾在山谷里 随时可能溢出 ※ Ella到Nuwara Eliya 从一个小镇 去另一个大镇子 两小时的车程 因为是短途车 必须给其他的长途车让路 所有的车都那么不靠谱 走走停停 花了六小时 开始时 满不在乎的本地人 也被这个速度搞着急了 在车厢里 敲打着车身 唱歌跳起舞 ※ 睡过最低矮的床铺 是上海到昆明的卧铺下铺下面的地板 那是塞行李和鞋子的地方 睡过最颠簸的床铺 是哈密到乌鲁木齐的两节车厢的交接处 那是抽烟和午夜聊天的地方 有人仰着头睡 有人垂下脑袋睡 有人趴在桌子上 有人必须横躺下 在火车上 我可以证明 自己是一个全天候的睡客 ※ 底特律去芝加哥的火车 让人感觉到一个传统的美国 老太太放下前排的搁板 打开自带的饼干盒 以及一罐果酱 在铺开的每一片饼干上 她涂上 一抹果酱 做完这些 老太太开始 吃她的午饭 总有一些火车餐 悠闲地与众不同 ※ 火车在我的内部 只有在 又一次 乘坐火车的时候 我才感觉到 《加勒个比的海盗》 一头鲸鱼 身上绘满数字 一座岛屿 有山和树木 周围是水 不爱说话的人 都在船上 一人一条船 沿着不同的洋流 你去环绕大西洋 我顺着南美的海岸 向南极大陆漂 在船头 镶嵌一片CD 银色的反光 在海洋中 让人偶尔会注意 相信那些航线 但不相信那些偶遇 有一天 我们还是在 海鸟的俯瞰下 远远地相望了 远远地 干一杯酒 灌在假腿里也好 绑在船身上也好 你吹过的牛我都不相信 我好心肠撒的酒疯 也请在酒醒后忘记 就像曾经唱过的那曲京剧 打渔又杀家 我相信你会打到一条大鱼 也请你记得 我曾经为了逃命 而杀掉的个别混蛋 《何谓世间第一法》 午后的雷阵雨 在六月 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虽然是 这个六月的 第一场雷阵雨 如果 把过去 那些年的记录 全部抹去 也可以说 这就是六月的 第一场雷阵雨 《疯狂的小鸟》 对面小区的某个人 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 在阳台上练习英语 如果下雨 会听不见 如果天气尚可 他的声音 可以听见 但也不是什么完整的句子 只是一些发音 沿着抛物线飞过来 《植物大战植物》 办事去了另一个楼层 在电梯口左边的地上 有一片干净的卫生巾 它在那里 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我没好意思凑过去 向右拐去办事 《反毛物理》 胖子戴小帽 顺窗外走过 我们的目光 随着他移动 光 以及所有容易 被吸引的东西 总在大质量的物体处拐弯 也有可能 只是为那顶 白色的小帽 多看一眼 《土豆诗篇一》 丈母娘拿来一把小土豆 我们很久没在家烧荤菜了 我提议烧一次土豆牛肉 但没有牛肉 说要去买牛肉说了好几天 又好几个礼拜 终于买来一块牛肉 当天没有烧 第二天正好丈母娘来 看看土豆 觉得放得有点久了 她说这土豆你们还不烧啊 就把土豆带了回去 于是我们只剩下一块牛肉 放在冷冻室里 好几天 又好几个礼拜 《土豆诗篇二》 幼齿白头翁 落在我家院子里 捡回来养着 没有牙齿的小白头翁 头未白 整天只会张开大嘴 要吃的 除此以外 老想着飞 但只能扑腾到我的头顶 我的寸头太圆 无处可抓 一个劲地往下滑 又挣扎着爬上去 想到这些朋友里 一个个都是寸头 只是有的人头圆 大圆头比如哲别、翁翁和我 小圆头比如黎要和拿拿 还有的头不太圆 比如老吴和竖 这些寸头 聚在一起 只会喝酒吃菜 只会唧唧喳喳 只会打牌看书 渐渐地也要白头 《土豆诗篇三》 逗鸟的时候 我觉得自己 也是一只鸟 逗鸟的时候 我觉得 小鸟也会觉得 我是一只鸟 《Rainy Morning》 开车冲进一片大雨 像开进一个巨大的自动洗车机 把电台音量调高 雨水打在车顶噼里啪啦 我的眼角还有一些眼屎 在不断地溢出来 擦掉又出来 出门时天空一片晴朗 出门前我擦掉了车顶的两坨鸟屎 开车冲进一片清晨的大雨 不远处的天边 阳光斜射过来 头顶的乌云 是正在搅拌的软式冰激凌 昨晚的梦里 参加跑步比赛的我 也是这样 冲进一团漆黑的街道 梦总是像棉花 又像是在浑水里摸鱼 我在街边的面馆捞完一碗汤面 才发现橱窗外的比赛还没结束 《祝福》 这是一个买春人献给春的祝福 这是一个诗人献给诗的祝福 当你进入一首诗的时候 你才可能称得上是个诗人 你才可以称得上是个诗人 否则你是什么呢 你进入空间所以你是个存在着的人 你穿越时间所以你在迈向死亡 你穿过隧道从光到暗再到光 你感觉到自己是一列火车感觉在飞驰 一段木头被扔到水面上它漂浮了 它被第一次命名为——舟 站在这片土地上所以才被称做这个民族 弯下腰建造沟渠收割稻子才有了这个国家 怎么能够反过来用船去抽干水 怎么能用民族去抽干土地 用高楼林立的国家去毁坏稻田和沟渠 这是一个诗人献给诗的祝福 这是一个买春人献给春的祝福 当你进入那具肉体时 请感谢它 《好天气会有好心情》 通往食堂的道路两边 是两个花坛 下雨天 蜗牛们爬出来 一部分从左边花坛爬往右边 另一部分从右往左 他们是不是都以为 海峡对面会是好天气 《饭后之百转千回》 ( ) 在侯总最近的诗里 这个人作为一个符号 如此经常出现 今天中午 我在外出回单位的路上 碰到( )迎面走来 带着吃完饭的心情 带着他乡遇故知的表情 我们在马路边 絮叨了几句 《恰同学少年》 小便池里的卫生球 总是两颗 一红一绿 或者换成一个黄色的 用尿拨动他们 左转转右转转 一天天变小 在某一颗快要消失的时候 会有新的一颗 加入 左拨拨右拨拨 就像初练足球的小孩 在操场上练习盘带 想起W曾经介绍过 一种自慰方法 像老头用手拨弄健身钢球那种手势 让自己得到高潮 但那只是一个 瞎掰的笑话 《当风起时》 在秋夜的大排档 喝下五瓶啤酒之后 我开始觉得有点冷 这跟盲刀客 在大漠酒馆里说过的 有些不一样 当风起时 头顶的明月 被一些云遮蔽 这跟 周围 明晃晃的街灯 聒噪的食客 抽筋似说话的我们 有些不一样 《顾考斯基之歌》 土拨鼠在挖土 有人问 土里有什么 土拨鼠说: 土里有我刚吐的 《古诗一首》 我要写一首古诗 写一个朋友 中午来看我 我们共进午食 而后 共饮一壶酒 那是 冬天刚到来时 细雨蒙蒙 满地的黄叶 让朋友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 发出一声感慨 让忙碌中的我 忽然感觉回到了 实在的季节中 当我 再次走进冷风里 我忽然有了 写一首 古诗的想法 我想只有一首古诗 才能 在这样的季节 表达我这样一个 装逼人的 感情 于是 我不管不顾地 开始意淫—— 在一首古诗里 两个朋友 怎样执伞相逢 尽管没有手机 他们 还是 能够在适当的时间 适当的地点 相逢并且 有了一桌适当的酒席 三菜一汤 在一首古诗里 一阵适当的风 让茅草亭子里的菜 统统变成冷菜 但这算不了什么 在一首古诗里 没有微波炉 穷酸文人嚼着冷花生 啃着辣白菜 喝着冷酒 聊聊上一季的京城 远在天边的那个 文人圈子的事情 在一首古诗里 风一样 雨一样 落叶一样 在一首古诗里 人一样 朋友一样 聊的话题一样 在一首古诗里 欲望一样 情怀一样 落魄一样 开心一样 在一首古诗里 朋友姓谭 名智锋 字拿拿 号深圳红孩 这些称谓 在一首古诗里 都能用得到 《其实我是最无聊的》 刘某在MSN上说要做个访谈 把饭桌说抽烟喝酒聊天的场景随意记录下来 就像《锵锵三人行》那样 不谈社会谈文艺 我很无聊地在对话框里打了一组字 铿铿三人行 坚坚三人行 竖竖三人行 《西北航空》 和同事在停机坪 张望四周 四周有不少飞机 东航的南航的 因为是在沈阳 同事觉得 应该有一个北方航空 那西方呢 有没有 西方航空 这个 好像不太合适 是啊 坐着 飞往西天的飞机 就像坐一列 开往春天的地铁 《冬至朝无食》 早晨看了很多名字 那些僵硬的名字 红与黑或者金色 早晨的墓地 花还红草且绿 那些名字起得很早 并且已经忘了饥饿和 困顿 我站在他们之间 想着有哪一道菜 可以配这个场景 也许是一道甜品 火烧白兰地浇香草冰激凌 或者九转大肠配酒香草头 没有酒不行 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 没有酒不行 《英雄双行体》 午夜我听到屋顶的水流声 窗台上小猫的叫声 以及外面世界的雷鸣声 我相信这一切的声音都是我所幻想 《Old Ideas》 走廊里传来 年轻的邻居 发自浴室的高歌 “你是我噢噢的眼……” 真想戳爆 他的Ass hole 播放Cohen的新专辑 Old Ideas 然后开始刷牙 这个老家伙 越来越老了 音色沙哑 音调低沉 沉吟声更像在述说 一些凌乱的词群 多少年前 当电台播放 港台歌曲时 爷爷总会反复嘟囔 “这也叫唱歌? 这不是在说话吗?” 爷爷 如今我也快老了 想起你那一口 经不起刷的残牙 想起你 八十几年前听过的那些 花枝招展的歌曲 跟它们相比 Cohen实在是太老了 《荒野大镖客》 瑞典大力推动货币电子化 很多公交、超市 都已不再接受纸币和硬币 银行劫匪 将很快成为一个 濒临消失的职业 只能在怀旧电影里飞奔 《如梦令》 开始没听出这是首什么老歌 直到高潮部分 陈小春开始唱道 神啊救救我吧 这个屌丝 竟然 一装 已经过去十年 《春波》 换一张乡村味的CD 乘着暖暖春阳驾车去郊游 但我们不就 住在郊区吗 从一个郊区 到郊区中的另一个 一把玻璃弹子球 在春天的路上 四面瞎滚 《天桥总有如此联想》 如果你愿意 这世界的每一秒 每一个细节 都是美的 那你愿意吗 我愿意 但我好像 做不到 这并不是 坐在雪橇里 顺着雪坡往下滑 把命运交给引力 那么容易 有一根刹车线 不在我手里 无论你愿不愿意 这世界的每一秒 每一个细节 都可能是操蛋的 那你愿意吗 这恐怕 不能算作问题 你看 大鸟吃小鸟 大鱼吃小鱼 你看 年轻的要死去 死的魂灵 又让生者烦恼 你看 饥饿 肮脏 绝望 那你愿意吗 如果你愿意 下一秒 就可以对你没有意义 那你愿意吗 如果你愿意 干掉别人 让自己过瘾 那你愿意吗 如果你愿意 你可以 戴上墨镜 世界就暗了 但世界并没有真的 暗淡下去 但世界 对你而言 又确实暗下去了 那你愿意吗 也不算 很有趣的 游戏 《高楼大厦》 风把塑料牌子 吹到了脖子后面 这块狗牌 你命名得 相当准确 我在风里走 一条 白领丧家犬 我在雨里走 风雨总把 姹紫嫣红打湿去 我在中午走 吃饱了饭有很多事干的 人 《逝者如斯夫》 一只25岁的白猫 活在酒吧里 沉浸于 麦芽香味 长寿的秘诀 是要离酒 近一些 特别是 好酒 《甜蜜的夜晚离不开白酒》 并不是白酒兑可乐 只是 一口白酒 一口可乐 我爱可乐 我 不那么 爱白酒 有多少口白酒 就有多少口可乐 可乐可能 还多了几口 为什么 彻夜 我的嘴里 都那么甜 如果光喝可乐 1.25升 的夜晚 并不会 有这样的 效果 《啊,我的院子》 我的院子就像 中亚大陆 中央的草地 栅栏旁的树木 水泥山 自来水池 米底人 波斯人 希腊人 塞种 匈奴 汉人 突厥人 阿拉伯人 蒙古人 在不同的白天与黑夜 逡巡过这片大地 只不过 走在我院子里的 是 白猫 黑猫 黄猫 三花猫 短毛的 长毛的 肥硕的 瘸腿的 缺耳朵的 眼睛上带疤的 腿上流血的 他们在不同的季节 来到这里 混吃混喝 啃草皮 吐肚子里的毛球 发情 拉屎 飙尿 为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窝而 大打出手 或者是 送来一只 刚学会嚼猫粮的 小奶猫 然后 头也不回就离去的 母猫 每一个猫都是 这片草地的过客 没有谁会在这里 居住 或出现的时间 超过两个季节 谁都不是这里的主人 都是 匆匆的过客 在雨中 踱过 在阳光中 滚过 在黑夜里 潜伏过 他们都是 聪明的 游牧人 流氓的 迁移者 攻击者或者 被攻击者 吃饱了撑的动物 或者 饿得发昏的禽兽 这些 各种毛色、长相 语言、习性 的猫 当我在 玻璃窗后 凝视他们的时刻 总会产生 灵魂相搏的感觉 《餐后散步》 我们习惯了在夜晚绕行 一圈又一圈 轴心是一些房子、树木 和抽干了水的池塘 如果离开地面 轴心可以是 月亮和星空 当然散步 终究是 脚踩着道路 一圈圈地行走 看看花 闻闻杀虫剂味儿 逗逗野猫 打量社区里的房子和 行人 行人有大有小 有快有慢 还有被大狗牵着一路小跑的 然后是车子 一些猫躲在车底下 或者 沿着停车线走 我常常想 把环形的道路拉长 把路边的风景 随意抹成一团乱 把风 搞得更硬一点 而肚子不要 太饱 也不要太空 会是什么样 《周末》 黑布林 又黑又不灵 为什么要吃它 美国 李子 想到这个 口腔开始分泌液体 而夫妻肺片 在熟食店的玻璃 后面 炒啊炒啊炒 没有火的 菜 多像生活 而 堇 月季 三角梅 玛格丽特 挤在菜场门口 水果店隔壁 盒饭摊旁边 摆出阳春天的架势 《给女儿》 在我们的 第一张合影上 你看着窗外 而不是镜头 出生四天的眼睛 不知到底 能看到 几尺外的世界 此生 我决定 不多给你写诗了 我想 你有你的 诗 要去写 而我 一个胖爸爸 也有我的 路要跑 酒要喝 工作要做 唯独 诗 这玩意儿 谁都没法承诺 谁和谁 都很难 拥有彼此一辈子 唯独 这个世界 收容了我们的一生 唯独 爱 这玩意儿 我不需要说出口 《高处》 高处俯视下雨的街市 褶皱的皮肤上扎满针刺 湿热中透出丝丝寒意 一些车啊人啊 在扎了很多刺孔的街市上移动 所有的声音都混杂着水喧哗的声音 《十六楼的办公崽》 正午时被人带出去办事 事没有办成 两个人 在大堂里等待 看着玻璃幕墙外的 阳光哗啦啦照下来 陌生有如 多年未见的朋友 正午因为 街道的流动 比午夜的时光 流逝得更为确凿 《夜读聊斋》 想到 要用毛笔 写下这些故事 想到 软软的小毫 触在 软软的宣纸上 想到这些夜晚 历历在目 有烛有酒 无电脑无网络 我赶紧 往下一页翻去 《午夜高速列车》 纹身的胖子 上下短打 胖女友紧紧 紧紧贴在他的肌肉上 瘦子的胖女友 坐在瘦子对面的座位上 安静地看手机 瘦子拉着车厢上方的扶手 做起引体向上 胖子帮他数数 胖子的胖女友 帮他笑着起哄 《沈莹》 你指着 远处的 机船点点 问这江上风景 有没有大海的感觉 我却只想 快点把我的车子 用缆绳从下面院子 吊上阳台 又觉得绳子有点太过纤细 那一年 你拾岁 同样纤细 同样洁白 如那根崭新的缆绳 《朝辞白帝彩云间之路上行人欲断魂》 我 没有穿毛衣 也没有穿秋裤 路上的这些人 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 到了真正的冬天准备怎么出门 到了真正的冬天 他们 会被纷纷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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