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的第一次约会

梁弘志 1984.9.8. 这是分手后的第一次约会，比重新认识一个陌生人还难。所有的招数都已使尽，只能带着被判决的勇气，和一副欲盖弥彰的笑容，期待你的宽恕。 你实在是善良的，甚至不愿意说出我的错处；而我最大的错，是到现在还不明白错在哪里。终于让你接到一通我的电话，即使拨酸了手指也是值得的，我无法像你一般地洒脱，那是只有美丽如你，才配享有的权利。 选的这个座位真好，可以迎接你至少有十步、十秒钟的正面，因为我已经欣赏了整个冬季的、你的高贵的侧面。 茶色的落地窗，隔开了路灯的清冷，它是路边的守护，我是室内的卫兵；同样称职地、忠贞地静候着。 等待，是最耗人性情的。柔美的烛光已变得高张不奈。那黑木箱发出的声音是音乐吗？喂！怎不让那噪音休歇一会儿。 曼陀铃已经使我的胃不适 服务生又换了一次烟灰缸 而那扇门，总走不出你的身影 只好再一次，把一些琐事搬进脑里，喜怒哀乐一番。思潮上下起伏，有我的涌升，有你的陡降；并排着推进、又缠绕着旋转。不规律的脉搏，在亢奋之后，虚弱地吁气。鱼群游走，蛟龙从不在浅滩停留，于是天归天的，海归海的，结果咎在距离的错觉上，结果……。又何妨？！今天就会不同的，今天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 深吸了一口气，整了一下衣领，看来精神些。你最不喜欢看到别人塌恹恹的，我一直小心地记着。 “对不起！先生，我们准备打烊了。” 低头看一下腕表，这是最后一次看时间了。其实，时间早就不具有什么意义了。瞥了一眼日期，突然眼睛一亮，仰头大笑，原来是我记错了日子，明天，才是约会的那一天。顾不得别人，我无法自止地大笑，笑得眼角都湿了。 心里想，明天，我不会来了。 ======================= 这篇小小说收录在他的《周末晚上的电话不要接》这本书中。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得到这本书也是偶然，在淘宝上逛，搜了一下梁弘志的关键词，就跳出这本书，忙不迭地买下，又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用来等待……还好，等待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