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则栋——“闯”字贯穿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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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那天是大年初一。73岁这道坎，庄则栋终于还是闯过去了。 这辈子，一个正常人所能遇见的离奇际遇，他算是基本经历了一遍。忽而青云直上，忽而锒铛入狱，“大起大落”是他形容自己一生的四个字。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之所以有如此际遇，是因为他的选择。贯穿庄则栋一生的，是一个“闯”字。 略作总结，他大概有以下几方面的“闯”。 1 打球技术上敢闯。1959年拿下新中国第一个世界冠军的容国团的打法是左推右攻，这也是当时中国队的主流打法，徐寅生、李富荣等人均是此种打法。只有庄则栋是独特的近台两面攻。他不迷信权威和主流。 2 在发掘新人时敢于闯。乒乓球界的一个常规是：5年出一拨。庄则栋属于1940年出生的一拨。1971年，在出战第31届世乒赛之前，周恩来问庄则栋：你看哪个新人可以带？庄则栋说：梁戈亮。 其实，此时尚轮不到1950年出生的梁，而应该是许绍发等那一批1945年出生的人。庄则栋此举令梁的运动寿命提前了5年，打完了整个七十年代，整整五届世乒赛。 3 敢于同当时尚属“邪恶轴心”的美国人交流。此事当属庄则栋一生性格的最典型体现。具体已载入史册，不多讲了。 4 敢于抓住机会，闯上仕途。1972年12月28日，周恩来问他：小庄，明年四月中国乒乓球代表团应美国的邀请首次访美，这个代表团的团长你来当！ 要是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尤其是一个文化水平并不高的运动员，估计就慌了。庄则栋却只是略一推辞，就点了头。而当时的体委副主任李梦华给他当了副手。回国没多久，他又当上了体委副主任，乃至主任，都没有犯难。在面临江青赏识时，他也勇敢地抓住了这次机会，成为宠臣。 5 在最落寞的时候，以戴罪之身，敢于同一个日本女子结婚。这日本女子，就是他的粉丝佐佐木敦子，当时一家日本公司的职员。八十年代，与外国人结婚是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事。何况还是他这么个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关起来审查四年多的“四人帮干将”。而他敢。还敢为此事给李瑞环、邓小平写信。他的第二本回忆录名字就叫《邓小平批准我们结婚》。 6 敢于认错。庄则栋在文革结束的好多年里，是不被国家体育总局和中国乒联邀请参加任何活动的。因为他那两年做体委主任时整了不少人，尤其还整过当年的队友，徐寅生和李富荣。两人后来分别官至国家体委副主任、体育总局副局长。2002年，儿子庄飙劝说他跟徐、李和好，用了周恩来在重庆见陈立夫时，所说的一句鲁迅的诗：“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过了大半年，庄则栋给徐、李写了一封信，流露出道歉和自责的意思。被两人接受。此后，他才开始获准参加各类官方组织的体育活动，还当了“三老联谊会”（老运动员、老教练、老体育工作者）的顾问。 7 晚年闯荡商海，再度证明人生价值。他先是与人合作，在北京开了一家以他名字命名的乒乓球俱乐部，然后开始“走穴”。合影、题词、演说，乃至配合拍摄纪录片和新闻片，都要收钱。 如与赞助方合作，题字三幅、合影五张、、出席两次国内活动，当个挂名的顾问，再在一个私人网站上刊登一些赞助方的内容，就要15万人民币。 而事实上，他并不适合经商。他与经纪人的合作在四年后破裂，他的经纪人、律师和他的干儿子、妻子佐佐木敦子彼此之间，都产生了无数矛盾，闹得不可开交。 而他也被很多不良商人忽悠过，签署了很多性价比极低的代言合同。如河北某药厂生产的一种抗癌药，只给了他一万元，就要他代言五六年。这样的合同他居然也签了。 8 敢较真儿。晚年的庄则栋干了几件较真的事儿，都跟钱有关。 一是起诉电驴公司，起诉它容许网民把他的回忆录《邓小平批准我结婚》做成有声读物，发在电驴网上供人下载；一审他输了，不服，继续打；二审终于赢了。获赔五万。 二是付律师费。律师是他的朋友，表示不要。他非要给，而自己又没钱。他的退休金只有一个月3500元，又患了癌症。当时国家体育总局和财政部还没有批示给他报销，很多花钱的治疗项目都得自费。他只有敦子带来的日元，存在银行。他穿着一件大背心，以患癌的病躯在酷暑里跑了好多家银行，非要取出来汇给律师不可。 三是跟记者要书钱。《体育画报》记者关军要采访他，他说：不用采访，我送你一本书就行了，都在书里。书就是《邓小平批准我结婚》。他把书递给关军，说：这书不能白送你，要收费。定价35块8，我只收30。 他这一辈子，始终是一个运动员的性格，敢闯敢拼，面对命运从来没有退缩过。无论是打球，还是做人，他都勇于接受挑战，不断地想抓住每一个机会。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尽管他自己也承认，自己在政治上极端幼稚。而许多人又共同证明他不适合经商。儿子庄飙说：他骨子里就这样。“就适合做一个优秀的运动员”。 唯一的一次“不闯”，大概是他和江青之间的绯闻。 文革后期时，他是江青最得宠的臣子之一，甚至被说成是江青的面首。一句关于他的八卦传遍全国，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江青半夜打电话”。 这种难堪，他要一直忍受到几十年后。几位密友都忍不住，在自认为最适合的时候问过他：你和江青……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他的回答一直都很理直气壮：怎么可能。你想想嘛，那是毛主席的夫人，谁敢！